“就是這樣。”降穀零一口氣說完, 仿佛胸口一直壓著的石頭被挪開了，渾身輕鬆。
黑川凜：……
“什麽嘛，你就這個反應啊。”降穀零看了他一會兒, 咬了咬下唇。
“我……”黑川凜思索。
因為我在想, 我該不該說實話啊。說了的話，我怕你覺得剛才的話會社死到挖地三丈。你要是惱羞成怒，最後倒黴的還不是我？
想打我一頓倒是沒關係, 但要是來個離家出去或者趕我出門……想想就很悲催。
降穀零歎了口氣，湊上去，雙臂勾著他的脖子, 眼睛一閉，主動吻了上去。
黑川凜一愣, 然而，零難得一次的主動, 他又怎麽舍得把他推開？
罷了，等下次吧。
那麽驕傲的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下了多大的決心。如果現在自己來一句“其實我就是烏羽涼, 我們一直有緣分”, 簡直反襯得零割舍過去的決心是個笑話。
黑川凜本來覺得，自己用過的所有身份, 烏羽涼是最不重要的。自從離開了警校，就該埋葬了。隻是後來諸伏景光一句話，說出了零的初戀居然是烏羽涼，這才讓他覺得棘手了。最後兜兜轉轉，把烏羽涼的行蹤定格到了難以細查的非洲。
然而今天，鬆田陣平居然又抖出了烏羽涼喜歡降穀零……
喜歡嗎？當然喜歡。
他怎麽可能不喜歡零呢……隻是, 明明那一個月也沒有和別人太接近，這也被看出來了嗎！
好一會兒，兩人稍稍分開一點距離。
降穀零紅著臉，紫灰色的眸子裏水汪汪的，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其實……”黑川凜遲疑著開口。
“不準再說他。”降穀零抱怨，“你吃醋也吃夠了吧？不許再提！”
黑川凜張了張嘴，把那句話又咽了回去。
他並不想吃自己的醋，隻是……好吧，如果非要說出口，零就太尷尬了。還是等等。
嗯，不如留點線索，讓他自己去發現算了。
“好了，到你了，你剛剛想說什麽？”降穀零又問道。
“不是什麽大事。”黑川凜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就是我約了M16的人談一談，跟你說一聲。”
“什麽？你約了誰？”降穀零目瞪口呆。
“M16。”黑川凜一臉淡定。
“你怎麽跟M16搭上線的？”降穀零的表情很凝重。
“唔……赤井秀一，他父母都是M16。”黑川凜直接甩鍋。
“……你再說一遍？”降穀零愕然，“M16家庭的孩子，怎麽會加入fbi？不是……fbi怎麽會收他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黑川凜一攤手，也對這一家子無語，隻說道，“世良瑪麗被貝爾摩德喂了APTX4869，變成了初中生的模樣，我跟誌保要了一顆臨時解藥，準備跟M16談條件，公安需要出麵嗎？”
“對組織的聯合搜查不可避免，fbi和cia都加入進來了，不差一個M16。”降穀零毫不猶豫道，“但是，我們公安要主導權！在日本的行動，無論哪個組織，必須服從公安的指揮。”
說完，沒聽到回應，他才發現黑川凜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不由得問道：“看什麽？我說的，聽到了沒有啊。”
“當然聽到了。”黑川凜笑眯眯地看他，“看你，當然是因為你好看了。零作為降穀警官的時候真帥氣！”
“隻有作為公安警察的時候我才帥嗎？”降穀零不滿。
“因為有信念加身的零，整個人都會發光啊。”黑川凜感慨。
“哪有這麽……”降穀零臉上本就沒有褪去的顏色更深了，火辣辣發燙。
“現在就是可愛的透君。”黑川凜笑著捏了捏他的耳垂。
“你是同時跟兩個人在談戀愛嗎？”降穀零又好氣又好笑。
“唔……三個？”黑川凜想了想，又撓了撓他的下巴，“一隻冷靜神氣的警長黑貓，一隻曬太陽邀寵的橘貓，還有一隻凶悍會撓人的小野貓叫波本……唔……”
“混蛋！你閉嘴啊！”降穀零一把將人撲到，死死按住了他的嘴。
恥度有點過高，誰是貓啊！
黑川凜不反抗地任由他撲倒，眼中流轉的都是笑意。
都炸毛了，哪裏不像貓？不就是少了耳朵和尾巴。
鬧過了一陣，降穀零一把推開他，嫌棄地拉了拉身上被汗沾濕的T恤，拿起睡袍走向浴室，一邊回到了剛才的話題：“你要去見世良瑪麗的話，我讓風見和你一起去，我不方便露臉，他全權代表我。”
“風見？”黑川凜一愣，下意識說道，“那位警官的態度倒是兢兢業業，但能力上是不是有點不足？你不如讓蘇格蘭跟我去。”
“Hiro在公安的檔案上還是個死人，他說的話算數嗎？”降穀零沒好氣地從浴室裏探出一顆腦袋，“風見是有點古板，但是他是代替我去見證的，又不需要他有多少能力，那不是有你嗎？”
“你可真是夠信任我的。”黑川凜一聲笑歎。
這意思差不多是擺明了，就因為風見能力不足才派的他。一個代表公安的象征不需要太有自己的主見，這才不會拖後腿。
“所以，不要辜負我的信任啊。”降穀零對他一笑，關上了浴室門。
“你都這麽說了，不拿下M16我可說不過去了。”黑川凜喃喃自語了一句。
然而他現在頭疼的還是烏羽涼這個身份的問題。
要怎麽讓降穀零知道事實後不會下不來台呢？
讓他自己去發現，那頂多就是打一頓出出氣的事。看起來，M16的事要盡快，讓零心情好點，說不定能打輕點？
第二天又又又是周六。
黑川凜起床的時候看了一眼日曆，感歎了一下這天天放假的日子可真爽。
然而，走到客廳，沒看見熟悉的人，才發現降穀零居然不在。
“安室哥哥的話，說是去警察廳了。”沙發上傳來柯南的聲音，“廚房裏有早飯。”
黑川凜煮上咖啡，打開三明治的保鮮膜，慢悠悠地說道：“柯南，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
柯南：……
“我是你的監護人，你的父母既然把你交給我，我就有責任照顧好你。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黑川凜把早餐端到桌子上，一邊說道，“我從不把你當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你可以和我平等交流。”
“你……這麽厲害，你是Callas，可是……你為什麽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人？”柯南背對著他開口。
“你覺得我很厲害？”黑川凜問道。
“嗯。”柯南點頭。
“那你覺得零厲害嗎？”黑川凜又問道。
“當然！”柯南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從未見過比降穀零更厲害的人，無論是實力、心智還是信念。就算諸伏景光，在他心裏也有不如。
“那麽，我們這麽厲害，還有赤井秀一、本堂瑛海那樣的特工臥底，為什麽沒有衝進組織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幹掉？”黑川凜反問。
“這……”柯南被問住了。
“組織如果真的這麽容易對付，也不會盤踞了大半個世紀之久，牽動了這麽多國家。”黑川凜喝了一口咖啡，“不要太天真了，現實不是英雄漫畫。就算是漫畫……你看有幾個英雄最後能善終。像是諸伏景光和本堂瑛海那樣，臥底暴露還能留條命的，就是奇跡了。”
柯南無言以對，可又不甘心：“你為什麽能這麽平靜？”
“為什麽？”黑川凜一臉“你真莫名其妙”的表情，理直氣壯回答，“當然是因為我會贏，我們會贏。有問題嗎？”
“……沒有。”柯南敗退了。
總覺得自己說的和他說的不是一回事。像是解釋了，又像是什麽都沒解釋。
“我過兩天要去見M16的人，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黑川凜想了想。
“要！”柯南眼睛一亮，隨即又不太相信地看他，“你帶我去？”
“當然，反正對方也帶著女兒。”黑川凜聳了聳肩，不在意道。
零想教導工藤新一，將來成為公安新的支柱，那他就再推一把好了，讓他親眼看一看國家與國家之間是怎麽談判的，總比直接灌輸他理論來得直觀。
反正他都敢去威脅fbi了，有這豐功偉績，也不怕M16。
倒是柯南覺得很荒謬。
帶著女兒來談判的……M16？難道是以此來掩飾身份？總覺得有點扯。
“對了，我上次給你的視頻，記得看完就刪了。”黑川凜隨口說道。
“視頻？”柯南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你是說fbi的赤井搜查官的？”
“你知道自己這件事哪裏做得不妥嗎？”黑川凜放下咖啡，準備趁著零不在，教一教孩子。
“哪裏不妥……不是，你怎麽知道我幹了什麽！”柯南立刻反應過來，“你在我手機裏裝竊聽器？什麽時候？我沒發現電量有什麽變化。”
“當然不會有變化，因為我從買手機的時候就裝上去了。”黑川凜很無辜。
柯南：…………
“放心，我沒時間整天竊聽你在說什麽，隻是看見定位儀顯示你去了朱蒂那裏，才打開來聽聽你想幹什麽。”黑川凜似笑非笑地說道，“沒想到，聽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內容。”
柯南磨了磨牙，準備等下就去把手機拆了。不過……幸虧是柯南的手機。如果平時不開竊聽器的話，應該不會聽到他用工藤新一的身份打的電話。
“所以，知道哪裏錯了嗎？”黑川凜又問了一遍。
“我哪裏錯了？”柯南不服氣，“我不覺得我威脅fbi的行為有問題，明明是安室哥哥和綠川警官教導我……”
“我不是說這個。”黑川凜打斷道，“我說的是，你連籌碼有沒有用都不知道，就一個人孤身上門，有欠考慮。”
“我有思考過，fbi90%以上可能不會對我出手，但任何事都不可能100%沒有風險。”柯南說道。
“但你完全可以找人接應你的，你沒有。如果fbi的負責人心黑一點，把你扣下，要求你刪除郵件呢？”黑川凜正色道，“你當時，並不知道我和零的身份，對吧？你還是把fbi想得太好了。詹姆斯屬於溫和理智派的，但他的作風在fbi總部，其實並不算受歡迎，所以fbi自己的麻煩也不少。”
柯南聽著，慢慢陷入思考。
“既然上了賭桌，就要知己知彼。然而其實你並不了解你掌握的籌碼的重量。”黑川凜補充了一句。
“為什麽？難道那些視頻還有破綻？”柯南問道，“那可是你複原的視頻！”
“那又怎麽樣？”黑川凜平靜地看著他，“難道你覺得，組織是那種看證據定罪的講理之地？琴酒懷疑一個人是臥底，根本不需要證據。就像世界臥底名單泄露之前的波本。相反，當他信任一個人，就算你把證據擺在他麵前，他也不屑一顧，比如現在的波本。說到底，琴酒隻信自己的判斷，你那些證據想證明萊伊是臥底，妄想。”
就算你把郵件發出去了，我也能給他扳回來。
波本可以是日本公安的雙麵臥底，赤井秀一為什麽不可以是fbi的雙麵臥底？
“那如果你是我，我應該怎麽做？”柯南思考了一會兒，問道。
“如果是我，我就不會親自上門，而是躲在網絡後麵和fbi交涉，先立於不敗之地，再求勝。而這些視頻……”黑川凜一聲輕笑，“給他們看個開頭就行了。”
“因為未知的，才最有威脅性嗎？”柯南仿佛悟到了什麽。
“人都是被自己的腦補嚇死的。”黑川凜一語雙關地說道。
不過柯南顯然沒意識到他說的“被自己腦補嚇死”的人裏還有他自己，還在複盤自己的計劃。
黑川凜抽了抽嘴角，有些無奈。
但是，就算你再腦補我渣，也不能告訴你我是白川彥一啊……所以，你還是別揪著我不放了，去禍害fbi啊，M16什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