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一片死寂一樣的沉默。
“你說……什麽?”降穀零一臉不可置信。
“那我問得再清楚一點。”鬆田陣平盯著他, 麵無表情地問道,“白川彥一,他強迫你跟他上床嗎?”
一句話, 簡直是石破天驚的效果。
柯南驚恐地看著他:鬆田警官真的敢問啊!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問,鬆田陣平一聲嗤笑, 斬釘截鐵道:“降穀零沒這麽心理脆弱,他可不是瓷娃娃要你們小心護著,生怕不小心就摔了。”
說完, 萩原研二看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看黑川凜,黑川凜看降穀零……還一臉的無辜。
降穀零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滿心無奈。
“我不會是說得還不夠明白吧?”鬆田陣平犯了個白眼, “降穀, 白川彥一有沒有逼你做……”
“你閉嘴啊卷毛混蛋!”降穀零滿臉漲紅, 隨手撈起一個靠枕朝他衝臉砸過去, 怒吼道,“你沒看見這裏還有小孩子在嗎?”
鬆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忽的站起身,彎腰把柯南撈起來。
“鬆田警官!你幹什麽啊?”柯南嚇了一跳,不住掙紮。
“他說得對,下麵的內容, 小孩子一邊兒去。”鬆田陣平說著,夾著他往房間走,半途突然想起自己不認識這裏的格局, 低頭問道,“小鬼,你的房間是哪裏?”
“我要跟安室哥哥在一起!”柯南抗議。
“那我自己找了。”鬆田陣平充耳不聞, 隨便打開一扇房門,把人丟了進去,鎖門。
柯南氣呼呼地砸了一下門。
“別偷聽,這不是小孩子該管的。”鬆田陣平拋了一把手裏的鑰匙,慢悠悠地晃回來。
“小陣平今天超帥!”萩原研二笑眯眯地鼓掌。
降穀零歎氣——一個黑臉一個紅臉,但明明萩原的怨氣一點兒也不比鬆田少啊。
“好了,沒有小孩子了,說吧,你——”
“沒有!”降穀零直接打斷了鬆田陣平的話。
鬆田陣平顯然一愣,隨後遲疑地看了一眼黑川凜:“你該不會……真的對他有感情?”
“沒……”降穀零下意識否認,然而半途又覺得不對:
他對白川彥一——對黑川凜當然有感情啊!
這要怎麽回答?好像無論“有”還是“沒有”都隻有社死一個結果?
“小降穀,那你喜歡黑川先生嗎?”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問道。
“……喜歡。”降穀零隻覺得耳根微熱,但沒什麽糾結地坦然點頭。
他喜歡黑川凜,毋庸置疑。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互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種震驚和糾結:
我的同期好像真的很渣,而且渣得光明正大,怎麽辦?
“噗——”黑川凜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鬆田陣平怒視他:“你還笑?”
“還有小諸伏,這些年,你們究竟是怎麽當臥底的啊!”萩原研二問道。
“……”降穀零掃視了一圈所有人臉上的表情。
恨鐵不成鋼的鬆田陣平。
無奈的萩原研二。
悲壯的諸伏景光。
以及看好戲的黑川凜。
歎了口氣,他開始思考要怎麽說才能讓同期別再腦補了,他既不想拿女主劇本,也不想拿渣男劇本!
“零。”黑川凜忽然開口。
“幹嘛?”降穀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錯!
紫灰色的瞳孔被怒火點燃,還隱約藏了一絲委屈。
“告訴他們吧。”黑川凜溫柔地開口。
“哎?”降穀零聞言,反而愣住了。
“告訴他們吧,畢竟……這世上,如果你連他們都不能信任,還能信任誰呢。”黑川凜說道。
“可是……”降穀零抿了抿唇,陷入了猶豫。
他當然絕對信任鬆田和萩原,無論是人品還是能力。但是這件事,一旦被他們知道,就會被動變成同謀……
“Zero。”諸伏景光終於說道,“告訴他們吧,其實我們的行為還算是在零組權限的容忍範圍內,並不算太出格。他們知道了也沒什麽問題。”
“我……”降穀零緊緊捏住了拳頭。
一個秘密隱瞞得越久,說出來越需要勇氣。
何況,不說是他社死,說出來……就換曾經拚命腦補的人社死!
“零。”黑川凜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隨後插進去,和他十指相扣,“我不想你委屈。”
降穀零呆了呆,驚訝地看著他,臉上有一絲迷茫,似乎不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我們有計劃,對外必須保密。但是對你的至交好友,逗一逗也就算了,我不想你一直承受誤解。”黑川凜一手貼著他的臉頰,語氣溫柔。
“凜……”降穀零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這個人……是真的把自己的要害都交到自己手裏了啊。
黑川凜抓緊了他的手,掌心溫暖而堅定。
如果隻是像以前那樣背後腦補,他也就聽之任之了,橫豎無論是警校組還是柯南,把自己腦補的內容藏著掖著都來不及,唯恐泄露了對降穀零的名譽有損,也隻會憋死自己罷了。
但現在不一樣——鬆田陣平在當麵質問。
他並不希望降穀零違心欺騙好友,更不想零親口承認一些子虛烏有的糟糕的東西。
戀人是用來寵愛的,逗一逗是情趣,但逗過頭了就是傷害。
“我知道了。”降穀零忽的展顏一笑,眉眼彎彎,情意幾乎關不住地流淌出來。
諸伏景光無奈,自家幼馴染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然而——總算黑川凜他值得Zero的真心。
“所以,你們到底準備告訴我們什麽?”鬆田陣平聽得牙酸,忍不住問道。
“我來說。”黑川凜按了按降穀零的手,轉過頭,平日裏溫和的笑容斂去,竟是有幾分肅殺。
“嗯。”鬆田陣平沒由來地咽了口口水,莫名心虛。
“很簡單,白川彥一是我,黑川凜也是我。我和零之間,從來沒有別人。”黑川凜幹脆道。
一瞬間,客廳裏再次沉寂。
許久,鬆田陣平才麵無表情地開口:“……沒了?”
“沒了。”黑川凜果斷道。
“呯!”鬆田陣平直接拍案而起,摘下了臉上的墨鏡,眼神犀利如刀,“所以,你是那個組織的人?”
“算是吧。”黑川凜想了想,點頭。
“金發混蛋!你這幾年到底幹了什麽!”鬆田陣平怒吼,“你居然和組織成員在一起,還幫他隱瞞身份?”
“我有我的方式。”降穀零強硬地回道,“消滅組織已經隻剩最後一步了,你別做多餘的事聽見了沒有?”
“什麽叫多餘的事?告密嗎?”鬆田陣平反問。
“卷毛混蛋!你什麽都不知道就閉嘴!”降穀零毫不示弱地罵回去。
另一邊,諸伏景光看著仿佛在看熱鬧的萩原研二無語:“你不打算說點什麽?”
“唔……小降穀喜歡就好吧。”萩原研二慢悠悠地說道,“是他策反了組織成員,又不是他被組織成員拐走了,這不挺好的。”
“……”諸伏景光心累。
但是……這兩種說法其實都沒錯?Zero確實策反了黑川凜,但他本人也確實被黑川凜拐走了……
“或者說,這個發展才是最合理,最應該出現的事實。”萩原研二換了個姿勢,一邊看著那邊兩隻貓貓幼稚地互撓。一邊說道,“說起來,以我的洞察力,居然看不出白川彥一假扮黑川先生的破綻。這演技實在太好了點,讓我有點不服氣——至少我現在知道了,看不出來是因為他根本沒演技,全靠小降穀來反襯誤導觀眾啊……”
諸伏景光哭笑不得。
好吧,黑川凜的演技……確實是慘不忍睹。
“好了。你們還要不要說正事了?”黑川凜開口打斷。
降穀零正把鬆田陣平壓在沙發上,聞言一挑眉,直接說道:“他就是我進入警校時說過的,從小時候開始一直在尋找的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不許搗亂啊混蛋!”
“是他?”鬆田陣平呆了呆,“居然是他?怎麽會是他啊!”
“不然你以為呢?”降穀零一怔,下意識地鬆了力氣。
“我以為是烏羽涼!”鬆田陣平脫口道。
“哈?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找的人是烏羽涼?”降穀零震驚得眼睛都瞪圓了,又飛快地瞟了黑川凜一眼,突然就有點心虛。
“你問我?你自己說說在警校的第一個月,你對烏羽涼有多特殊?”鬆田陣平沒好氣地掙脫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顴骨,怒道,“最重要的是,第一次見麵,一個在藏拙的人,毫不掩飾地給我一拳,差點打死我,就為了我和你打架!”
“那不是我們吵他睡覺了嗎?”降穀零沒什麽底氣地說道。
“那他為什麽打我不打你,還幫你處理傷口——”鬆田陣平振振有詞,“如果他不是認出了你,又基於某些理由沒和你相認,那難不成是因為他真的對你一見鍾情!”
“我……”降穀零啞口無言。
烏羽涼對他的偏愛和特殊,至少他的幾個好朋友都看得出來,隻是當初他自己也懷著一種不可說的感情,下意識不敢去想。
可就像鬆田陣平所說,為什麽呢?
Rin是黑川凜,他從沒想過能和烏羽涼扯上關係,無論經曆還是性格,Rin和烏羽涼都差距很大,唯一一點相似是給他處理傷口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的話,黑川凜給他的更強烈。
那麽,難不成真的是因為……烏羽涼喜歡自己?
“咳咳。”諸伏景光看著石化中的幼馴染,忍不住幹咳了兩聲。
Zero……你是不是忘了你身邊有正牌男朋友,還是個醋壇子。這麽光明正大地想初戀合適嗎?我可不想被遷怒!
“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烏羽涼他暗戀你啊……”鬆田陣平的表情簡直一言難盡。
“我不知道!”降穀零捂臉,心底的滋味複雜難言。
烏羽涼,居然是喜歡過他的?那如果當年他沒有選擇去臥底……
“咳咳!”諸伏景光已經不想去看黑川凜的表情了。
這人本就知道Zero的初戀是別人,現在又聽說了原本竟然是雙向的感情……之後不會變成什麽血腥暴力案件吧?還幸虧烏羽涼在非洲,行蹤實在難找。
不過,黑川凜這會兒還真沒注意到諸伏景光的糾結,隻顧著尷尬了。
原來,當時他的喜歡有表現得這麽明顯啊。
“嘛……都這麽多年了,說不定烏羽君現在也有喜歡的女孩子,往事就別提了。”萩原研二隻能打了個圓場。
自家幼馴染的這張嘴……嗯,要不是他格鬥技術強,早就被人暗戳戳套麻袋了。
“不過,鬆田警官對暗戀這麽清楚,我還以為……”黑川凜慢吞吞地說道,“你暗戀萩原警官呢。”
“……啊?”鬆田陣平被他一句話炸得外焦裏嫩,“我,暗戀他?”
說著,還唯恐指向不夠清楚,一根手指直勾勾點著萩原研二。
“不是嗎?”黑川凜一臉無辜和了然,瘋狂報複,“幼馴染,一起長大,連考警校和就業都要呆在一塊兒,休假日一起過,不知道情侶酒店是不是固定節目?還有……”
“混蛋黑川凜!”鬆田陣平再也忍不住撲了上去。
然而,還沒撲到跟前,他忽然就眼前一花,隨即視線天旋地轉,回過神就被人反剪著右臂臉朝下摁在地毯上。
萩原研二本來還在看熱鬧,見狀驚得直接站起來。
就算鬆田沒用全力,但是一招被製,毫無反抗力,這也太過分了點!
“凜……叔叔?”好不容易從陽台翻到隔壁房間,再開門出來的柯南也震驚了,遲疑道,“鬆田警官……在陪你示範該怎麽製服凶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