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也很疑惑。

鬆田陣平隨手把他扔進去的房間是客房, 帶有一個小陽台,而且位於房子的邊緣,和隔壁緊貼。但是兩個陽台中間有隔板, 裝修的時候降穀零覺得沒必要拆掉就留下了。

柯南好不容易翻過隔板到了隔壁陽台,再從旁邊的房間裏出來, 看到的就是自家監護人把鬆田警官按在了地上。

唔……難道是鬆田警官在教導凜怎麽自我保護嗎?

“嗯。是哦,鬆田警官很熱心呢。”黑川凜笑眯眯地鬆手。

“熱心個鬼啊!”鬆田陣平可不是會順著台階下的類型。

輸了就算了,輸了甚至都不知道怎麽輸的, 這讓他情何以堪?

“還來?不用了吧……”黑川凜很無辜, 順勢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拳頭。

“打一場,用你的全力。”鬆田陣平怒道。

“你確定?”黑川凜問道。

“肯定以及確定!”鬆田陣平回答。

然後, 下一秒, 他就覺得視線裏所有的東西都在後退, 然後整個人重重地摔進了沙發裏。

“小陣平, 你還好吧?”萩原研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鬆田陣平眨了眨眼,腦子有點懵。因為,他還是沒看清楚自己是怎麽被打飛出去的。

或者說,並不是被打的,身上並沒有哪裏有被重擊後的疼痛。他是被人用巧勁給扔出去的。

“小陣平?”萩原研一又叫了一聲。

完了完了,幼馴染該不會是被打擊慘了吧?

“再來!”然而, 永不服輸的鬆田陣平再一次跳了起來。

“我認輸了。”黑川凜毫不猶豫地坐回降穀零身邊去。

“……哈?”鬆田陣平怒視他,“你有沒有點高手的誌氣!”

“沒有。”黑川凜果斷道,“反正你也打算打到打贏為止, 我就當給你省事了。”

鬆田陣平:……好氣!

“凜……好厲害?”在旁觀的角度清楚看到黑川凜閃避攻擊,再用鬆田自己的力量反向把他摔出去的動作,愣愣地驚歎。

“很意外?”降穀零笑眯眯。

“是……有點意外。”柯南難得傻乎乎地點頭, 又想起來神盾艦上安室透說過,凜是有練過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好太多。可是……能打贏職業警官的身手,僅僅是練過的話,做不到的吧!何況鬆田警官不是普通的警察,他是拿過警視廳格鬥大賽冠軍的搏擊高手!

然而黑川凜打鬆田陣平有點像大人欺負小孩子。就算鬆田警官有輕敵,也太容易了。

“是……安室哥哥教的嗎?”他遲疑著問道。

“你教的?”鬆田陣平也驚訝地看向降穀零,若有所思,“說起來,他的發力手法,還有擒拿關節的方式,確實有你的影子。”

“噗——”倒是諸伏景光忍不住笑起來。

“不對嗎?”鬆田陣平瞪他。

降穀零又看看黑川凜的臉,發現很放鬆,心裏屬於波本的惡劣因子又冒了起來,微笑道:“不對哦。”

“不是你教的?”萩原研一也有些好奇。

“不是,因為……”降穀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我才是他教出來的。”

“……哈?”好半晌,鬆田陣平才發出一個單音。

“你連我都打不過,就別去挑釁他了好嗎?”降穀零一臉的同情,“他對你夠手下留情了。”

鬆田陣平沉默許久,扭頭道:“喂,hagi,打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別鬧了。”萩原研一一臉嚴肅地看向黑川凜,“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強?”

“唔……”黑川凜思考。

“喂,這問題很難回答嗎?”鬆田陣平不滿。

“我覺得……誇自己挺不好意思的。”黑川凜誠懇地答道。

“咳咳咳……”咳嗽聲頓時一起響起來。

“你還真是……很厚顏無恥。”鬆田陣平一言難盡道。

“謝謝誇獎?”黑川凜想了想。

“沒誇你啊!”鬆田陣平炸毛。

“哈哈哈,挺好的嘛。”萩原研一趕緊安撫自家的幼馴染。

諸伏景光看著這群糟心的同期,隻覺得心累。

“所以,安室哥哥是凜叔叔教的?”柯南重複了一遍,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可置信。

“你又什麽疑問嗎?”黑川凜問道。

“當然有了!”柯南幾乎要跳起來,“你從來沒說過你打架這麽厲害?”

“我為什麽要逢人就說我打架很厲害?”黑川凜迷惑,“像我這樣的好市民,平時從來不會和人鬥毆,再厲害也用不上啊?”

對麵的鬆田陣平聞言,差點又想一拳揍歪他的臉:好市民?從不鬥毆?你嗎?你到底是用什麽臉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的啊!

對,你從不打架,因為你一動手可能就會死人!所以,每次看見降穀那混蛋急著保護黑川凜……特喵的他保護的其實是嫌疑人吧!

“可是……”柯南總覺得不對,但到底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好一會兒,他才糾結著說道:“可是,你也瞞得太好了。”

“並沒有?”黑川凜很無辜,“前陣子我還在家裏的健身室陪快鬥練過……不過柯南還太小了呢。”

“太小了”、“其實和黑羽快鬥同齡”的柯南黑線了。

“Zero主要是習慣了保護後勤吧。”諸伏景光吐槽。

“對啊!”柯南醒悟,“你明明是技術人員,為什麽這麽能打啊!”

“我網絡技術是很好,但憑什麽就要被歸入後勤人員?”黑川凜不解,“還不準我所有科目全能的?”

柯南又被噎住,“嗬嗬”兩聲,斜睨他:全能?說好的誇自己不好意思呢?你哪裏有一點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連降穀零也不客氣地給了個白眼。

這還真的敢說。

“為什麽不敢說?”黑川凜總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理所當然地答道,“我是……零唯一的協助人啊。”

降穀零也忍不住臉紅了一下。

“嗬。”鬆田陣平恨得牙癢癢。

金發混蛋真是不省心,怎麽就被這麽個討人厭的家夥拐走了?就算是烏羽涼,起碼也好一點!

旁邊的萩原研一看諸伏景光,眼神示意:他倆平時就這個樣子?

諸伏景光無可奈何,眼神絕望:這還算好的,膩歪的時候你還沒見到呢!

萩原研一秒懂,順手拉了一把炸毛的幼馴染,順毛摸。

十項全能,又對小降穀一心一意,這麽好的男朋友到哪兒找去,小降穀還是賺到了。

“但是,你雖然沒有隱瞞,但降穀卻有意在幫你瞞。”鬆田陣平一針見血地指出。

“因為我的身份見不得光啊,被發現了身手太好,和警視廳不好解釋。”黑川凜答道。

鬆田陣平簡直驚悚,居然……就這麽承認自己的身份見不得光?他們就算了,這是準備讓江戶川柯南一個小孩子也參與進來的意思嗎!

“見不得光?什麽意思?凜,你有什麽別的身份?”果然,柯南眼神一縮,連珠炮似的問出了一長串。

連降穀零都疑惑地看過去,眼神中帶著警告和不讚同。

現在告訴工藤新一他是日本威士忌還太早了,孩子的觀還在成長中,不能給與太跨進度的刺激,他們並不能保證工藤新一知道後會怎麽想。

這少年正義感太強,人性中全是最光明的一麵,好不容易才能開始理解臥底要背負的黑暗麵,但一下子給他刺激到組織的高級代號成員也太過了點。

“說了我是零的協助人。”黑川凜眨眨眼睛,唇邊勾起一絲微笑,又輕描淡寫道,“我是——Callas啊。”

坐在對麵的雙子星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你說你是那個癖好往旗杆上掛通緝犯的Callas?”鬆田陣平不敢置信。

“公安部的旗杆。”黑川凜補充。

“有區別嗎!”鬆田陣平怒道。

“有吧?”黑川凜捏著降穀零的手晃了晃。

萩原研一微一思索就反應過來,嘴角一抽,又看了一眼頭低得快要埋進胸口的降穀零,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也是,Callas的示愛方式,真的很有個性。如果他不是黑川凜,反而不科學。

“閉嘴!”降穀零惱羞成怒地抓起靠枕砸過去。

鬆田陣平眼明手快地接住抱枕,反手砸回去。

一秒之間,客廳裏居然演變成靠枕大戰。旁邊還有個笑得前仰後合的傻子。

“你們……”諸伏景光額頭青筋直跳,一手抓住一個抱枕,怒吼道:“全部閉嘴、住手!”

瞬間,安靜了。

“果然還是小諸伏最鎮得住。”萩原研一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

“所以,凜就是那個賞金獵人?”柯南簡直生無可戀。

Callas的第一次出現是把森穀帝一的屍體掛到了公安部的旗杆上,那個案子是他親身經曆的,印象深刻。當時,帝丹小學還討論過這件事,不少男生都把特立獨行的Callas當成偶像,直到被老師嚴厲禁止才慢慢不再提起了。

原來Callas就在我家,是我的監護人呢,真好。

好……個鬼啊!

“Callas掛上去的屍體,是你殺的嗎?”柯南問道。

一句話,氣氛頓時沉重起來。

“不是。”黑川凜吐出兩個字。

“真的?”柯南聽到這個回答,沒由來地心底一鬆。

“真的。”黑川凜理直氣壯,毫不心虛。

森穀帝一死於赤井秀一的狙擊,沼淵己一郎是諸伏景光下的手,基諾比掛上去的時候還是活的——哪有一個是他殺的?

柯南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

就算是通緝犯,但他也不希望自家監護人手上沾血。

殺人,無論是殺好人還是壞人,都不是那麽讓人開心的事。

鬆田陣平用眼神詢問:真的?

降穀零點頭,坦坦****地說道:“他從不說謊。”

所以,說不是就不是。

隻不過……嗯,實話有時候……也不能有可信度啊……

“凜,你可瞞得真好。”柯南抱怨。

“不然呢?”黑川凜一聲嗤笑,“你該不會覺得,我年紀輕輕,就會喜歡陽光書吧躺平等死的生活,未老先衰吧?”

柯南微微一怔,眼中也流露出一絲了然。

也是,正是因為經曆過了足夠的冒險和刺激,才會願意歸於平淡。

年少時的驚心動魄和鋒芒畢露,經過時間的沉澱,慢慢發酵,終於造就了現在的黑川凜身上獨特的氣質。他像是一本未盡的書,吸引人想要探究他身上的伏筆。

他想起當年在洛杉磯的家裏,第一次見到黑川凜,就移不開目光的自己。等他走後,纏著父母追問那是什麽人,後來回到日本,天兩頭往黑川書吧跑,還打著去找青梅的借口。所以,當他決定作為江戶川柯南留在日本的時候,聽說父母拜托了黑川凜做監護人,也沒有任何抵觸。

哪怕這個監護人是個天天炸廚房,還要孩子照顧他餐的糟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