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走出警視廳, 還在思考本堂瑛海的話。

因為時間限製,他沒法問得太詳細,而拚湊出來的日本威士忌的印象:易容高手, 身份一切成謎, 技術後勤人員, 地位在琴酒之上。

這和宮野明美說的差不多,隻是讓他疑惑的是這個“技術後勤”的定位,哪怕加上一個小組指揮,可文職人員能在黑衣組織裏爬到這麽高的位置嗎?他手下的人, 萊伊是fbi臥底,蘇格蘭是日本公安臥底, 還有一個波本——事實證明波本完全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情報人員啊!

如果日本威士忌隻是後勤, 為什麽這麽多年也沒人能對他怎麽樣?fbi和公安為什麽不對他下手?

能誘捕到日本威士忌的話, 豈不是相當於毀了小半個組織?所以,一定還有什麽本堂瑛海和宮野明美不知道的東西。

至於日本威士忌是個心理變態的衣冠禽獸這種事……

柯南坐在花壇上, 又長歎了口氣,在心裏安慰自己。

不能急躁, 絕對不能急躁。對付日本威士忌, 必須設下圈套,一擊必中,否則安室哥哥就危險了。

“柯南?”諸伏景光從警視廳走出來, 剛好看到他,有些驚訝地走過來。

“綠川警官。”柯南跳下花壇。

“怎麽,不是見到你想見的人了嗎?”諸伏景光問道。

“嗯, 就是在想一點事。”柯南乖巧地點頭,又說道,“綠川警官是要出去嗎?”

“對, 之前一個案子,凶手殺人後逃逸,我想再去走訪一下群眾,看看能不能找到目擊者。”諸伏景光說道。

“綠川警官再見。”柯南揮揮手。

諸伏景光走了幾步,想想又回來:“柯南君,我要去的地方就在你家附近不遠,可以帶你一程,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好。”柯南抱著滑板跟上,“我也很擔心凜叔叔。”

諸伏景光笑笑,讓他等在原地,把自己的車開了出來。

柯南爬上副駕駛,扣上安全帶,一邊說道:“對了,綠川警官,公安是什麽時候知道本堂小姐是臥底的?果然,是那個代號蘇格蘭的公安警察發現的嗎?”

“並不是。”諸伏景光搖了搖頭,“這件事,其實是安室君注意到的。”

“哎?是安室哥哥嗎?”柯南震驚。

諸伏景光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前陣子,警視廳那邊清理曆年懸案,有一樁6年前的懸案。日賣電視台不遠的廢倉庫裏,一個中年男子被殺,至今別說是凶手,連該男子的身份都沒有查清楚。”

“死者是組織的人?”柯南脫口而出。

隻有裏世界的人,才會把身份洗得這麽幹淨,讓官方都無法查找,他們有些人,是沒有表麵上的身份的,就是“不存在的人”。而既然綠川遙突然提起這個案子,顯然和組織有關。

“嗯,他是組織的一個外圍人員,曾經被日本威士忌看中,協助完成任務。”諸伏景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他在任務中活下來了。”

“活下來了?”柯南沒明白他的意思。

“日本威士忌使用底層人員,一向是當成一次性消耗品的。而這個叫伊森的人,居然活著回來了,而且被評價為……還不錯。”諸伏景光繼續說道。

“……”柯南磨了磨牙。把自己人都當成消耗品用,用完就扔,日本威士忌果然心狠手辣!

“就因為這點,伊森入了組織上層的眼,準備對他進行代號考核。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伊森被發現是臥底。”諸伏景光按照降穀零的囑咐,從現在開始,將一切屬於過去、已經蓋棺定論的資料,完全對工藤新一開放——隻要工藤新一能想到去問,他就會回答。

“……他和本堂瑛海有關係?”柯南若有所思。

“組織的情報,發現伊森和水無憐奈在倉庫密會,所以派人過去查看。最後結論是,當時伊森抓住了加入組織不久的水無憐奈,進行了拷問,然而水無憐奈在被注射了藥劑的情況下,沒有吐露一個字,最後用牙齒硬生生咬斷了伊森的手腕,奪槍反殺成功。從審訊錄音中判定,伊森是臥底。”諸伏景光說道,“那位先生對水無憐奈很是賞識,直接給與了‘基爾’的代號。”

“一個快要獲得代號的成員審訊一個新人,這種事組織都不懷疑一下嗎?”柯南疑惑。

“因為琴酒的質疑,日本威士忌對基爾進行了一場考核認證。”諸伏景光答道。

柯南微微皺眉,難道是當年他在北海道遇見白川彥一、星野建司和水無憐奈的那一次?

“不對,既然本堂瑛海是cia的臥底,那……”他猛地反應過來,震驚道,“這不是……臥底殺臥底嗎?”

“對。”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才有些艱澀地開口,“安室君為了一樁案件在警視廳做筆錄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卷宗裏掉落出來的現場照片,指出了疑點,證明了伊森的傷口是他自己造成的。為了保住水無憐奈,他選擇了犧牲自己。”

“但是,伊森已經快要獲得代號了,當時的本堂小姐還是個新人吧?這明顯殺一保一的策略,為什麽……”柯南說著,語速越來越慢,最後中途停了下來。

“你也想到了,事實可以更悲哀。”諸伏景光輕歎了一口氣,“伊森·本堂。他是本堂瑛海的親生父親。”

“…………”柯南沉默了許久,才一聲低咒,“混蛋的組織!”

“臥底的宿命而已。”諸伏景光勉強笑了笑,“本堂瑛海是自己的父親用命救下來的,她繼承的不僅是伊森的血脈,還有遺誌——作為cia的臥底,摧毀組織。”

“但是……”柯南動了動嘴唇。

“柯南君覺得,對本堂小姐愧疚了?”諸伏景光問道。

柯南覺得,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點頭。但經曆多了,他沒有直接給出答案,思考了一會兒後,他終於還是點頭:“是。”

“嗯,你是個好孩子,有一顆溫柔善良,會為他人著想的心,這很好。”諸伏景光點點頭。

“但是,愧疚,不後悔。”柯南卻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綠川警官,我們沒有做錯,而且,我們一定會消滅組織的,連同本堂小姐的份一起。”

諸伏景光微微一愣,舒展開了眉眼,又打趣道:“柯南君,你這算不算是……對不起,但是我不改?”

“哎?”柯南翻著半月眼看他。

“哈哈哈……”諸伏景光失笑,靠邊停車。

柯南看了一眼窗外,才發現一路說話,都沒注意已經到了自家樓下。

“柯南君。”諸伏景光摸了摸他的頭,溫言道:“回去吧,別想太多。我們每一個決定走這條路的臥底,從一開始就設想過所有可能的結局,包括最壞的。公安已經和cia聯絡,近日會將本堂小姐遣送回國,活著比什麽都好,是不是?”

柯南瞬間想起了那個無緣得見的蘇格蘭,吐出一口氣,“嗯”了一聲,抱著滑板跳下車。

這個時候,凜和安室哥哥應該已經回來了吧。

果然,打開門,客廳裏是熟悉的一幕。

“噓。”黑川凜對他豎起一根手指。

柯南看了一眼沙發上枕著黑川凜的腿睡得正香的安室透,輕輕關上門,把滑板靠在牆上,又躡手躡腳地跑進臥室,拿了條毯子出來。

“唔……”就算是輕柔的薄毯,但有東西觸及肌膚的感覺還是讓降穀零有所反應。

“沒事,睡吧。”黑川凜一手按住了他的耳朵,拉了拉毯子。

“安室哥哥沒事吧?”柯南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昨晚睡少了。”黑川凜隨口答道。

柯南聞言,心裏又是一沉。

黑川凜看他的表情,一怔之下,隻想扶額哀歎。

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事,你到底想到哪裏去啊……

柯南猶豫了一下才問道:“凜,你和安室哥哥,認識多久了?是美國那次嗎?”

“比你想象得久,怎麽開始好奇這個,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黑川凜故意逗他,“經常和你一起玩的那個女孩,叫步美的?挺可愛的。”

“才不是啦!”柯南一臉黑線。

“不是?但是你們另外兩個同學,元太和光彥,看起來都很喜歡步美呢。現在的小孩子,還真是早熟啊……”黑川凜“嘖嘖”兩聲,連連搖頭。

“都說了不是了!”柯南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柯南回來了?”降穀零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黑川凜沒好氣地給了做錯事的小孩一個“看,你把他吵醒了”的眼神。

“都快四點了,我睡了這麽久?要起來做晚飯了。”降穀零坐起來,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睡得淩亂的金發,再睜眼時,紫灰色的瞳孔中最後一絲睡意也消散了,“我剛剛似乎聽到,柯南君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沒有啊!”柯南炸毛。

“是嗎?我原本還以為,你喜歡蘭小姐呢。”降穀零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畢竟,你有事沒事就往毛利先生家跑,總不會是想見毛利先生吧?”

柯南:…………這個好像不能反駁?

“沒關係,男孩子小時候都會喜歡年長一些的女孩子的,而且蘭小姐這麽好,喜歡她很正常。”降穀零揉著他的腦袋說道。

柯南:…………我不喜歡年長的女性……不是,我喜歡蘭……也不是……啊啊啊……

“好了,我去做飯了。”降穀零報複完他吵醒自己睡覺的仇,神清氣爽地走進了廚房。

柯南氣鼓鼓地盯著他的背影:糟糕的大人!小氣!

“好了,不然你怎麽這麽關心我和透的感情。”黑川凜好笑道。

“是學校啦。”柯南腦筋一轉,可憐巴巴地說道,“老師讓我們了解爸爸媽媽的過去,但是我父母又不在……”

“……”黑川凜抽了抽嘴角。隻想說爸爸也就算了,媽媽……你真是不怕零打死你啊!

“凜,就告訴我嘛。”柯南一橫心,直接上撒嬌大法。

“其實沒你想得那麽複雜,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透了,就像你新一哥哥和蘭小姐一樣——”黑川凜隨口說道,“所以,你可別真的喜歡蘭小姐,明白?”

“都說了不是啊!”柯南一陣無力,但又被他前麵的話吸引了,“所以,你和安室哥哥,其實是幼馴染?”

“唔……算不算呢?”黑川凜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惱,“我們小時候沒在一起多久,我就搬家了。再次遇見就是長大後了,不過透可過分了,居然一直沒認出我,我可是……第一眼就認出來呢。”

“那是因為安室哥哥的外表很好認啦!”柯南答道。

果然,如果是自幼分離,一直惦記的幼馴染,安室哥哥醉酒後會叫凜的名字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