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鬆本清長臉的愛爾蘭打暈最後一個同行的警察, 將他們全部橫七豎八扔在一起,仔細清點了人數, 然後開始搜查大觀覽台。

“我去啦。”降穀零推了推還靠在他身上的人。

黑川凜清楚自己不該露麵, 隻是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寂靜無聲的空間門裏,“啾”的一聲格外清晰。

“誰!”愛爾蘭猛地轉身,手槍舉了起來, 厲聲道, “誰在那兒?”

降穀零顧不得尷尬和埋怨,隨手擦了一把臉,調整好表情, 慢慢從遮蔽物後麵走出來。

“你是, 安室君?”愛爾蘭的槍口微微下垂了一些,但仍然很警惕。

“別演了, 愛爾蘭。”降穀零一聲嗤笑,毫不在意被他拿槍指著,慢悠悠地走向落地窗,不著痕跡地帶著他的槍口偏離了黑川凜的方向。

木屐踩在地板上, 發出清脆的聲響。

“波本。”愛爾蘭慢慢地放下了槍,“你怎麽會在這裏。”

“琴酒讓我來接應, 拿到記憶卡了嗎?”降穀零問道。

“還沒有,應該在小觀覽台。”愛爾蘭答道。

“是嗎?”降穀零也看了一眼天花板,眼角的餘光看見愛爾蘭正在往電梯的方向後退。

“說起來,怎麽就你一個人。”愛爾蘭緩緩地說道。

“我一個人, 有什麽不妥嗎?”降穀零一挑眉。

“你穿成這樣,說是一個人來接應我,你覺得我信嗎?”愛爾蘭一聲冷笑。

“哎,好歹也認識這麽多年了, 以前關係不錯。你這麽懷疑我,我可是很傷心呢。”降穀零嘲諷似的開口。

愛爾蘭冷冷地看著他,許久,哂笑道:“你會傷心?日本威士忌也在這裏吧,不出來見見嗎?”

觀覽廳裏並沒有第三個人的聲音,但是他知道,那個男人一定隱藏在黑暗裏。

隻有波本一個人的話,他有信心應付,但加上那個深不可測的日本威士忌就……

“愛爾蘭,你恨我們。”降穀零說道。

“當然,那可是我視為父親的人,卻被萊伊一槍殺死。”愛爾蘭眼中流露出一絲仇恨。

“所以去找萊伊嘛,冤有頭債有主。”降穀零歎息。

“嗬。”愛爾蘭像是看傻瓜一樣看他,“組織裏誰不知道萊伊是日本威士忌的槍,這筆賬,我能不記在他頭上嗎?而你是他的情人……”

“那你想怎麽樣?”降穀零打斷。

愛爾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道:“宮野明美。”

“什麽?”降穀零微微一怔。

“宮野明美也是組織的人,就算她看見了什麽,也不會被皮斯科滅口。宮野明美不可能死了。”愛爾蘭緩緩地說道,“但是,日本威士忌為什麽要安排一個外圍成員假死脫身?宮野明美身上唯一的價值,就是她是雪莉的姐姐。你覺得,日本威士忌想要從組織裏帶走雪莉,這個消息那位先生會不會感興趣?”

降穀零的笑容收斂,眼底一片寒冰。

他和愛爾蘭認識很早,幾乎還是剛進組織,那時候他還是個底層成員,而愛爾蘭早就拿到了代號。後來他跟著黑川凜,爬升速度飛快,兩人也合作過幾次。尤其蘇格蘭假死的時候,愛爾蘭作為配合他的行動成員,他們在法國搭檔了幾個月,算得上交情不錯。

在他記憶中,愛爾蘭並沒有什麽特別拔尖的能力。但是,很平衡,很可靠。在法國的時候,無論他下達什麽樣的指示,愛爾蘭都能一絲不苟地完成。不像是萊伊那樣一眼驚豔,但也不會出差錯,非常省心之餘,卻著實給人留不下什麽深刻印象。

不過……組織的代號成員,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或許也是因為他和皮斯科的特殊關係,導致宮野明美那裏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破綻。

“這件事,你已經跟上麵匯報了嗎?”降穀零問道。

“目前還沒有。”愛爾蘭笑了笑,“如果不把宮野明美找出來的話,那位先生也不會相信的吧?”

“我說的是,琴酒和朗姆。”降穀零垂下目光,淡淡地說道。

他不怕愛爾蘭直接報告boss,畢竟boss的郵箱現在掌控在黑川凜手裏。但是琴酒和朗姆要是知道了,倒是有些麻煩。

“朗姆不在日本……或者說,被琴酒知道了會很困擾?”愛爾蘭的語氣裏帶著一絲勝券在握。

“那也得……你有機會去告狀。”降穀零一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衝了上去。

愛爾蘭雖然早有準備,但也沒想到他這麽果斷,說打就打,迅速後退幾步,舉起了槍。

降穀零眼神一冷,完全沒去管他的槍口,一手抓向他的肩膀。

“是你自己找死。”愛爾蘭一咬牙,就要扣下扳機。

他並沒有想過要波本的命,這個人在組織裏的地位太過特殊,boss第一次為了一個代號成員的安全,給所有人下封口令。但是,現在是波本咄咄逼人,就怪不得他了。

然而,下一刻,他隻覺得手腕一痛,拿不穩槍,“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低頭一看,虎口似乎被什麽鋒利的刀片劃過,鮮血淋漓。

愛爾蘭匆忙間門低頭躲過降穀零的拳頭,一手捂住血淋淋的右手,怒道:“日本威士忌!出來!”

“你還是看著我比較好。”降穀零冷笑。

愛爾蘭一聲怒吼,也不顧手上的血,封住了他的拳路,兩人在狹窄的空間門裏迅速過了幾招,拳腳相交的悶響連成一片,可以想象換招的速度。

降穀零下手夠黑,直接朝著他受傷的右手攻擊,終於抓到一個破綻,一腳往他胸口踢過去——

“啪。”

飛出去的木屐拍在了愛爾蘭臉上。

降穀零愣了一下,動作也遲緩了一瞬。

愛爾蘭頭暈眼花,踉蹌著後退兩步,已經退到了電梯口,直接一按按鈕,跳進了電梯。

“混蛋!”降穀零氣得直接把另一隻木屐也脫下來隨手一扔,也不知道那聲“混蛋”罵的是誰。

“別氣,上麵蘇格蘭在呢。”黑川凜走了出來。

“我就應該聽柯南的,這衣服太不方便了!”降穀零簡直氣急敗壞。

黑川凜忍著笑給貓咪順毛,順手又按了一下電梯的上行按鈕。大觀覽台到小觀覽台的距離,爬樓梯還不如再等一個電梯,看樣子愛爾蘭也沒辦法直接破壞電梯。

“愛爾蘭……”降穀零平靜下來,表情有些凝重,“他是我見過的,除你之外,近身格鬥最強的一個,果然組織成員沒有一個簡單的。”

“就算蘇格蘭不是對手,至少能抵擋一陣,他沒這麽弱。”黑川凜說道。

降穀零皺著眉,目光盯著電梯上緩慢往下跳的數字。

終於,“叮”的一聲,電梯門再次打開。

“在這兒等我。”降穀零說了一句,走進了電梯,關門。

他很清楚,黑川凜的身份是絕對不能暴露的,甚至不能有任何一點瑕疵。倒是他自己,如果瞞不住,就算暴露自己是波本,但他畢竟是公安警察,無論在組織還是警方都不是什麽大問題。頂多……家裏的小偵探會鬧幾天脾氣,估計以後要纏著他問組織的消息比較麻煩。

電梯門再一次打開,降穀零一個閃身出了電梯,竄到一根立柱後隱蔽。

“誰?”黑暗中傳來柯南的聲音。

“柯南?是我。綠川警官在嗎?”降穀零緊張地問道。

“在,安室哥哥,我們在這裏!”柯南驚喜地喊道。

降穀零鬆了口氣,走了出去,果然發現柯南扶著諸伏景光靠在一張桌子後,旁邊還躺著兩個看不清麵目的人。

“怎麽了?”他趕緊跑過去。

“綠川警官被那個假的鬆本理事官打傷了。”柯南急道。

“咳咳……”諸伏景光苦笑了兩聲,擺擺手,“沒什麽大事,一時緩不過氣。”

“真是的,我不是告訴你鬆本理事官有問題了!”降穀零怒道。

“但是……他一上來就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和他一樣的鬆本清長上來,那是假冒的。我們……反應慢了。”諸伏景光訕訕地說道,有點不好意思。

降穀零:……

看起來挺老實的愛爾蘭居然也會耍詐!

“人呢?”他問道。

“那個人拿了被害人的隨身物品,從樓梯出去了,可能要爬上瞭望台!”柯南答道。

就在這時,玻璃窗外一縷明亮的光束從他們身上掃了過去。

“安室哥哥,你身上的血?”柯南驚駭道。

“沒事,在下麵大觀覽台和那個假貨打了一架,被他逃了上來,抱歉。”降穀零說著,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愛爾蘭的血,又嫌棄地看了一眼報廢的浴衣。

真浪費……其實他還挺喜歡這件衣服的呢。

“凜呢?”柯南心下一緊,追問道。

“放心,我讓他在下麵照顧那些被打暈的警察,很安全。”降穀零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你也趕緊下去。”

“但是那個人……”柯南不樂意。

“那是公安的職責。”諸伏景光沉聲道,“柯南,下麵的事太危險了,不能再讓你一個孩子參與了。你先下去告知警察這裏的情況。”

說著,他站了起來,順手拔出自己的槍檢查了一番,上膛。

“走吧。”降穀零眼神沉靜。

“你沒問題?”諸伏景光的目光從他隻穿了襪子的腳上掠過。

“沒、問、題!”降穀零咬牙切齒,捏了捏拳頭,氣勢洶洶地走向樓梯。

柯南隻覺得後背發涼……隔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決定聽話地先下樓去。

對方隻有一個人,沒有槍。既然安室透在樓下就能揍得他逃跑,顯然武力值上碾壓。何況還有一個持槍的綠川遙在後麵掩護,也不必他湊上去了。

然而,就在他想下樓的時候,那束強光再一次掃過。

那是……

柯南立即跑到了落地窗邊上,往外看去,頓時眼神緊縮——

魚鷹!

武裝直升機,那可不是警視廳的裝備!

他趕緊按了一下眼鏡上的按鈕,放大圖像。

隨即倒抽一口涼氣……狙擊槍!

是組織!

“糟了!安室哥哥,綠川警官,上麵危險!”柯南一頭冷汗,不假思索地跟著往樓梯上跑。

就在下一刻,電梯門開了。

黑川凜手上拎著一雙木屐走出來,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人,有點莫名:兩個?哪個是凶手?

算了,反正誰是凶手和他也不相幹。

他走到窗前,抬頭看著那架在空中盤旋的魚鷹,微微皺眉,隨即拿出手機撥電話。

占線……

“嘖。”黑川凜撇嘴,琴酒的電話這時候占線,另一頭肯定是愛爾蘭。

想了想,他終於從記憶深處巴拉出一個號碼撥通,不等對方開口,直接說道:“伏特加,電話給琴酒……我管他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