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琴酒的手機響了一聲。
琴酒低頭看了一眼短信,點點頭,說道:“任務結束,能找到的都帶走,善後……”
“我會負責。”黑川凜應了下來,心底稍有疑惑。
看琴酒的表情,應該是朗姆的命令,但朗姆的反應是不是太快了?他自己知道另外還有一個炸彈,但朗姆怎麽知道的?
“別墅其他人呢?波本。”琴酒又問道。
“我……”安室透心中一緊,思考著措辭。
人當然沒殺,隻是打昏了而已,但他若是直說,未免被琴酒懷疑心慈手軟的理由,若是說殺了,怕以後穿幫更引起懷疑。畢竟朗姆能這麽快得到消息,警視廳或者警察廳,一定有眼線,而且地位不低。
“琴酒,他是我的人,沒必要向你匯報。”黑川凜沉聲打斷,“我說了,我善後。”
“嗬,隨你。”琴酒一聲嗤笑,瞥了安室透一眼,收起槍,往外走去,“還是這麽護短,但願沒有第二個蘇格蘭。”
安室透隻覺得腦袋一熱,拚命一咬舌尖,用痛覺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會當場一拳頭揍過去。
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麽,隻聽“嗤”的一聲,一縷刀風掠過,削落了幾根銀色的長發。
輕薄的刀片“篤”的一聲釘入門框後,才看見琴酒臉頰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琴酒。”黑川凜冰冷的聲音響起,“你最好記得,不要在我麵前提‘蘇格蘭’這個名字。這是警告,沒有下次。”
琴酒抬手抹去了臉上的血痕,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厭惡地看看安室透,大步往門外走。
“嘭!”森穀帝二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的驚恐之色。
天啊,他剛才究竟是和什麽人在討價還價?這種瞬間爆發的殺氣,幾乎要割裂皮膚的刺痛,已經分不清是實質存在的還是幻覺。
太恐怖了!
安室透張口,卻覺得自己發不出聲音。想對黑川凜說聲謝謝,可波本沒有任何立場說出這聲謝意。
眼看琴酒就要走出客廳,森穀帝二卻突然反應過來,這些人口中的“善後”是什麽意思,頓時一聲大喊:“站住!都別動!”
“嗯?”琴酒微微回頭。
森穀帝二高舉著右臂,手裏握著一個精致的打火器,臉上的表情猙獰到扭曲:“都別動,想滅我的口?最多我們同歸於盡!”
“嗬。”琴酒不屑地一聲嗤笑,瞥了黑川凜一眼。
黑川凜歎了口氣,左手放進外衣口袋。
“你也別動!”森穀帝二恨恨地道,“你的飛刀再快又怎麽樣?就算你割破我的頸動脈,我死前的幾秒也足夠按下起爆器!”
“哦。”黑川凜的神色不變,淡淡地道,“你要不要試試看?”
“嗬嗬,你以為我怕死?”森穀帝二知道自己不能退,退一步就是十死無生,強壓著恐懼,就算手在發抖,也堅定地按在按鈕上。
“不怕?挺好的。”黑川凜欣然點點頭,隨即輕描淡寫道,“那你就去死吧。”
森穀帝二一愣,下意識地就要按下起爆器。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顆子彈破窗而入,精準地射入他的眉心。
森穀帝二瞪圓了雙眼,手指停留在按鈕上,卻終究沒有按下去。
黑川凜看了一眼窗口,放在口袋裏的手按掉了通話鍵。
700碼,一槍命中腦幹,不帶一秒延遲,這就是頂級狙擊手赤井秀一的實力。
“不知死活。”琴酒留下兩個字,大步離去,隻有風衣帶起一陣清風。
森穀帝二原本也沒做得多幹淨,加上發生了狙擊,警方很快就會到,他還要趕著把地下室的火藥拿走。
“你原本就沒打算讓他活吧?就算他不用同歸於盡威脅。”安室透終於說出一句話來。
“是啊。”黑川凜沒有否認。
今天他沒化妝,他都不許琴酒帶伏特加了,怎麽可能讓看到他真麵目的森穀帝二活著。
何況,在他心裏,對平民製造恐怖襲擊的森穀帝二該死。日本對死刑的量刑很嚴謹,身為公安的降穀零或許對執行私刑心有不忍,但赤井秀一卻不會有心理壓力。在美國,警察巡檢,疑犯就算伸手抓個癢也有可能被認為是掏武器而被直接擊斃,別提森穀帝二是真要按引爆器了。FBI應該習慣了。
一瞬間,安室透已經收斂了眼底的表情。
他當然不同情想要炸死他們的森穀帝二,隻是本能地不喜歡組織隨意殺人的態度,尤其那個人還是黑麥威士忌,討厭程度需要乘十倍。
“好了,我們還有善後工作。”黑川凜起身,順手抽走了長桌上的桌布,往森穀帝二的屍體上一蓋,順手拿走了引爆器在手裏掂了掂,若有所思。
“怎麽了?”安室透問道。
“你說,要是我們現在立刻撤退,然後按下引爆器,把琴酒幹掉怎麽樣?”黑川凜一臉認真地問道。
“啊……”安室透目瞪口呆。
然而,想想居然還有點心動!
“別這副表情,我開個玩笑。”黑川凜“噗嗤”一笑,順手拆了引爆器的電池,擦幹淨指紋後一起丟進垃圾桶。
“是玩笑啊。”安室透勉強動了動唇角,苦笑不已。
跳動的心髒漸漸平靜下來。也是,若是隻想幹掉一個琴酒有什麽難的?可幹掉琴酒的後果就是和組織直接開戰,現在對他來說並沒有好處。
“走吧。你把屍體拖到門口去,萊伊會來接我們。”黑川凜說著,開始清理他們留下的指紋和腳印。
“什麽?”安室透回過神來,不可思議道,“你要屍體有什麽用?”
“我需要拖延時間。”黑川凜解釋道,“如果警方現在發現森穀帝二死了,很有可能以為這個案子結束了,你是忘了還有一個更大的煙花嗎?”
安室透怔了怔,終於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
說得再冷漠,可你終究還是當不了壞人啊。會在意普通民眾生死的你,應該回到陽光下的。
黑川凜有點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瞬間心情變好,不過……算了吧,開心就好。可是怎麽告訴柯南還有一顆炸彈在米花市政廳呢?這邊的線索幾乎都被他掐斷了,也不知道柯南能不能想到。
“凜,你看這個。”正把屍體用桌布裹起來的安室透撿起一張紙,表情凝重,“從森穀帝二口袋裏找到的,是炸彈構造圖。”
“啊?”黑川凜接過來掃了一眼,心裏有無數吐槽說不出來,半晌才道,“這就是那種腦子有坑的炸彈犯吧?連說明書都給準備好了,生怕別人拆不掉嗎?”
怪不得原著裏靠工藤新一口述,毛利蘭拿著一把縫紉小剪刀就能把炸彈拆了!
安室透一攤手,表示無奈,隨即利索地把屍體裹好往外拖走。桌布帶有防水層,暫時不會讓血跡流出來。
黑川凜迅速收拾好所有的痕跡,想了想,又四處轉了轉,找到書房。
萬一柯南失手,毛利蘭真被炸死了,沒了女主角,係統會判他任務失敗的吧?都做這麽多了,在這裏失敗可不太甘心。
所以,得給柯南留點線索。
他看著牆上滿滿的照片,思考了一會兒,從書桌的筆筒裏拿了一支紅色記號筆,將出事的建築照片都圈了起來。
黑川家以及一連串縱火案燒掉的房子、隅田運河橋、最後是米花市政廳。
嗯,這提示足夠直白了吧!
還有拆彈說明書……折了折,直接放在書桌上。
做完這一切,黑川凜滿意地點點頭,清理完痕跡,走人。
看,我真的是個很好的監護人是不是?
不會溺愛孩子,培養他們獨立完成任務的可塑性,又不會完全放任不管,能給的幫助都給了。
要好好感謝忙碌的大人啊,柯南君。
別墅門口,一輛紅色的雪佛蘭緩緩停下。
安室透上前敲了敲車窗,給開車的赤井秀一打了個手勢。
赤井秀一下車,打開後備箱,和他一起抬起那個包裹扔進去,“啪”的一下蓋上車蓋,隨口問了一句:“這麽重,什麽東西?不像是火藥吧?”
“死人哦,你殺的。”安室透對他惡意地一笑。
“……”赤井秀一僵硬了。
殺都殺了,還把屍體帶回去做標本嗎?我這車,以後還能裝吃的嗎?
他不痛快了,於是安室透就痛快了,連帶被琴酒提及蘇格蘭的鬱氣也一掃而空。
“走了,抓緊時間。”黑川凜走出來,一邊指了指耳機,“環狀線的炸彈已經解決了,我們必須立刻過去混入人群,警視廳的人也往這邊來了。”
兩人聞言,立即開車門。
安室透擠到黑川凜身邊,順手將占位的吉他包扔到了副駕駛座上。
把萊伊當司機用,他可沒有一點抱歉。
“後備箱的玩意兒怎麽處理?”赤井秀一一邊踩了油門,一邊問道,“需要我一會兒丟到東京灣去嗎?”
“別汙染東京灣的水質好嗎?”安室透諷刺道。
“去群馬山區挖個坑埋了也成。”赤井秀一好脾氣地改口。
“不必。”黑川凜拍拍安室透的肩膀示意他別說話,隨即淡淡地道,“先放你這兒,森穀帝二不能一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放……我這兒?”赤井秀一表情裂了。這是要放車裏,還是放安全屋裏?
“哈哈哈哈……”安室透忍不住大笑。
“這天氣,會臭的。”赤井秀一無奈道。
“不會,頂多就放兩三天。”黑川凜頓了頓,想起爆炸案一結束八成又會亂跳的時間線,又道,“實在不行,先買個冰櫃什麽的,帳記我這裏。”
“……”赤井秀一一聲歎息,“我知道了。”
不過,黑川凜其實也不想被自家得力屬下扣上個變態的帽子,還是解釋了一下,“別墅有狙擊的痕跡,留下的血跡判斷不了死活,這麽大的案子,如果沒有一個收尾,會有麻煩的。等炸彈的事情解決,我會使屍體合理出現,讓警方完整結案,封存案卷。”
“合理出現?”赤井秀一疑惑道。一具被狙擊射殺的屍體,無論出現在哪裏都談不上“合理”吧?
“我會解決。”黑川凜隻道。
與此同時,和他們離開的方向相反,幾輛警車飛快地開過來,停在森穀家門前。
搜查一課、爆炸物處理處,還有毛利小五郎和柯南。
“監控碎了,是炸彈。”白鳥說道。
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趕緊進去。”目暮警部一聲令下。
柯南仗著人小,躲過毛利小五郎想拽住他的手,跟在後麵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