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綠川明把車子停到指定的停車位上。
“下車, 自然點。”黑川凜早就收起了槍,對他的態度一如從前。
綠川明苦笑,他從決定開始行動, 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如今, 零的性命也捏在黑川凜手裏, 卻讓他不得不仔細斟酌。
“上樓。”黑川凜帶他走進大堂。
“歡迎回來,黑川先生。”前台的姑娘笑容可掬地打招呼。
黑川凜溫和地點點頭,進了電梯,按下32的數字。
綠川明有些驚訝, 怎麽也想不通黑川凜帶他來一座普通的塔樓公寓做什麽。而且,看起來這公寓的管理人員, 居然認識的是“黑川凜”本人。
思索中, 電梯到了頂層。
黑川凜在掌紋識別器上輸入密碼, 隨後讓開一步,吩咐:“過來, 輸入你的掌紋。”
綠川明沉默地順從了,順便瞄了一眼。
他的掌紋是3號, 說明至少有兩個人會常來這裏。
黑川凜, 以及……誰?
“滴。”大門打開,黑川凜開了燈走進去,隻說了句, “進來,關門。拖鞋在鞋櫃裏。”
“……”綠川明更無語,但還是找出拖鞋換上。
進去後才發現, 客廳遠比想象的寬敞,而且呈對稱的形狀……不,這是因為, 本就是兩套房子打通之後,兩個客廳拚在一起才形成的格局。
裝修簡單卻不簡陋,細節處反而充滿了設計者的巧思。尤其那一組足以容納七八人開paty的圓形沙發套組,柔和的米白色,仿佛雲朵般軟綿綿的觸感。
從小一起長大,他很清楚,這房子裏的布置,全是自家幼馴染的風格,是誰設計的一目了然。再想起年後零經常一個人出門,大半天才回來,如今看來也並不是在進行情報搜集工作。
隻是這間公寓並沒有生活氣息,是用來做什麽的?至少看起來並不像是安全屋。
耳邊傳來冰塊撞擊玻璃的清脆聲。
他往客廳另一邊看去,發現黑川凜站在一個小吧台前,正往兩個玻璃杯裏倒酒。
是波本威士忌。
“來一杯?”黑川凜對他舉杯挑眉。
“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綠川明走過去,拿起酒杯,一口氣灌下半杯烈酒。
反正情況也不會更壞了,總要把心頭的疑惑問清楚,知道他們到底輸在了哪裏,才能想辦法讓零安全撤離。
“什麽時候啊……”黑川凜想了想,還是說道,“大概是一開始吧。”
“一、開始?”綠川明震驚。
本來以為是自己或者零平時傳遞消息時不小心漏出過行跡,可他……竟然是開始就知道他們是臥底,還故意把他們調到身邊的嗎?
兩年,可笑他們居然毫無察覺,還自以為臥底很成功。
“對我來說,一切網絡可知的信息,都沒有任何秘密。”黑川凜給了個解釋。
非要說的話,在現世看過的動漫,確實也是從網絡上知道的。
“那你一直當做不知道,僅僅是因為我們沒有危害到組織嗎?”綠川明問道。
虧得當時他還和零說,幸虧黑川凜沒有琴酒那樣的行動力……簡直就可笑,想抽死那個過去的自己。
“算是吧。”黑川凜靠在吧台上,淡淡一笑。
“你到底對零做了什麽?”綠川明咬牙切齒。
“什麽也沒做。”黑川凜很無辜,“也沒打算做什麽,隻要……你聽話。”
“我不會背棄信仰。”綠川明毫不猶豫拒絕,“就算你用零的性命威脅我,我也不會出賣國家,否則零也不會原諒我。”
“別拒絕得這麽快,不如先聽聽我的條件。”黑川凜的語氣還是那麽溫和。
綠川明不信任地看著他的臉。
“明天開始,在組織這邊,蘇格蘭威士忌被查明是日本公安派來的臥底,已經被處死。而在公安那邊,臥底警官諸伏景光暴露身份,被組織抓住,屍骨無存。”黑川凜抿了一口酒,等他消化了一下,才接下去說道,“放心,在公安眼裏,諸伏景光既然已經是個死人了,那我就沒有任何從你身上獲取公安情報的價值。”
“你要我成為社會意義上,不存在的人。然後,你想要我為你做什麽?”綠川明並沒有放下警惕心。
“很簡單,我要你作為新晉警員,進入警視廳工作,就在……搜查二課吧。”黑川凜說道。
“警視廳?”綠川明一臉疑惑。
警視廳負責東京治安,各種刑事民事、甚至雞毛蒜皮的案件,理應和組織關係不大,為什麽要讓他混進警視廳?
“本田悟暴露的原因,想必你也猜到了。警視廳裏有組織的臥底。”黑川凜坦然道。
“所以,既然已經有一個臥底了,為什麽還要我去?”綠川明問道。
“因為,我想知道那個臥底是誰,但不方便從組織這邊查。”黑川凜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開口,“這個人潛伏在警視廳,對你們日本公安也沒好處是不是?在這一點上,我們有共同的利益,你沒有不幫我的理由,對不對?”
綠川明思索了一會兒,問道:“找出來之後,你想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和本田悟一樣……找個機會,你幫我把他引出來,我讓萊伊一槍幹掉他。”黑川凜理所當然道。
“???”綠川明一頭問號。
你確定那是組織的臥底,不是公安的臥底?話說你為什麽要幹掉組織好不容易潛入警視廳的臥底?
“他今天能暴露你,他日就有可能暴露零。危險要扼殺在萌芽中,不是嗎?”黑川凜反問了一句,又是一聲嗤笑,“所以我不能從組織去查,隻要組織裏沒人知道我知道這個人是臥底,我殺的就是一個該死的警察。朗姆又能奈我何?”
“你是為了……保護零?”綠川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會跟我一起保護他的,是不是?”黑川凜肯定地說道。
“……”綠川明無言以對。
確實,這件事對他、對零、對公安都沒有任何壞處。或者說,是必須要去做的事。可黑川凜現在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我們還有……”黑川凜看了一眼表,繼續說道,“30分鍾時間,你可以用來考慮。”
“你之後要去做什麽?”綠川明下意識地問道。
“當然是安排蘇格蘭的死亡啊。”黑川凜微笑。
“沒有屍體,你打算怎麽騙過琴酒和公安?”綠川明尖銳地問道。
“那就是我的事了。”黑川凜一聳肩,拿起酒瓶,“要再來一杯嗎?”
“嗡……”就在這時,手機振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黑川凜一聲輕笑,放下酒瓶,拿出手機,看都不看,直接接通:“怎麽了?”
綠川明緊緊握著玻璃杯,表情複雜。
又是任務中的電話,他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對麵是誰,何況黑川凜隻有對零說話的時候,溫度才是發自心底的。
一瞬間,他很想不顧一切大喊讓零立刻撤離,但那種衝動很快就被抑製了。
零現在在法國,身邊肯定有組織的人。他勢單力薄,一旦撕破臉,隻怕危險會來得更快。
“任務?已經結束了哦,有點小變故,不過解決了,不用擔心。”黑川凜一句句回答。
“小變故?你沒受傷吧?”安室透坐在酒店的陽台上,聞言心髒都拎起了一下。
公安的消息還沒傳過來,但是他計算著時間,日本那邊的任務應該已經結束了,終於還是打算旁敲側擊一下。
聯係景光不太方便,但是打電話給黑川凜……嗯,撒酒瘋都敢了,還能怕什麽。
“當然沒有,交易是貝爾摩得扮成我易容的樣子去的,我隻負責監控,發現有問題,自然是先撤了。”黑川凜溫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得意。
“啊,那貝爾摩得……還好吧?”安室透也愣了一下。
不過再想想,似乎也不錯?公安現在最好不要動黑川凜,但是如果能把貝爾摩得抓了卻是一大收獲。
不說別的,千麵魔女的易容術就太讓人頭疼,簡直防不勝防。
“剛剛得到消息,貝爾摩得成功脫身了。”黑川凜答了一句,又安撫,“放心,沒人受傷,都很順利。法國那邊怎麽樣?”
安室透先是失望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抬頭看了一眼火紅的夕陽,無奈地扁扁嘴:“好麻煩,我都不知道法國區居然亂成這個樣子,那個潘諾是來搞笑的嗎?他竟然想威脅巴黎的黑色世界……強龍都不壓地頭蛇,何況他算什麽龍?人家不聯合起來搞死他才怪了。”
黑川凜一手拿著電話,聽他絮絮叨叨地抱怨,一邊給自己又倒了半杯酒。等他的話告一段落,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別急,慢慢來,暫時不回來也沒關係。過段時間,我可能也要暫時離開日本。”
“哎?你要回美國?”安室透脫口道。
“不一定。”黑川凜笑笑,“如果實在搞不定,或許會讓我去做法國區的總負責人。”
“朗姆招惹的爛攤子,憑什麽要我們給他收拾!”安室透怒道。
“但是組織不是朗姆的。”黑川凜說道。
安室透愣住,一口氣梗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憋得難受。
“巴黎時間現在是6點半,晚飯吃了嗎?”黑川凜又問道。
“正準備去。”安室透有些心虛地答道。
“乖乖吃飯去,嗯?”黑川凜不想揭穿他根本沒想著晚飯的事實。
“知道了。”安室透無奈,嘀咕了一句“晚安”,掛了電話。
試探了,仿佛有結果,又仿佛沒結果,還是得等公安那邊的確切消息才行。
想著給景光發條消息,又怕他和萊伊在一起反而不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按下了。
黑川凜神態自若地將手機放在吧台上,轉過身來,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說道:“好了,我們繼續。”
綠川明忍了忍,終於還是問道:“你對零,是玩玩嗎?”
“怎麽會?”黑川凜一臉的詫異,“我當然喜歡他。”
“你喜歡他就是這麽對他的?”綠川明憤怒道。
“我怎麽他了?”黑川凜莫名,又覺得不可理喻,“我寵他護他,連他的幼馴染也一並護在羽翼下。對了,不久前在摩天輪上拆彈的那個……叫鬆田陣平的,是他的同期吧?也算是我救的吧?組織裏的情報,他想拿給公安,我都睜隻眼閉隻眼。他不喜歡血,我替他扛著組織所有人的不理解,不讓他殺人。甚至……他不願意,我和他在一張**睡了兩年都沒碰過他。你覺得我哪裏像是不喜歡他?”
綠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