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通天門開會的同時,太虛門同樣舉行了閉門會議。

分舵舵主商羽風坐在首位,左右兩邊,分別是太虛門在梁國的骨幹力量。

不過,相比較通天門會議的陣仗,太虛門的人員配置就差很多了。

但這也不難理解,因為梁國並非太虛門的傳統勢力範圍。

太虛門在玉京的人員,多半都是圍繞清和萱然大學構建的。

比如黎輕歌,她既是清萱大的符籙係主任,又要兼職太虛門玉京符師協會會長。

雖然身兼數職,但她其實並沒有專職會長的高淼忙碌。

原因也很簡單,人少、勢力範圍小,自然就不忙了。

但是閑差也有閑差的風險——如果遲遲做不出成績,太虛門梁國分舵,必將麵臨總部的裁撤。

仙門強是強,但不傻,不會養閑人。

“我們的計劃相當成功。”商羽風說。

“短短兩個月,江城已經先後解決了四皇子和大皇子。由於大皇女已經嫁人,三皇女尚未成年,四皇女年齡太小。所以擋在我們麵前的,僅剩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三人。”

商羽風說完,底下的太虛門修士,頓時鬆了口氣。

“皇女登基”這計劃確實有點異想天開,黎輕歌剛提出的時候,整個分舵基本沒人支持。

好在身為舵主的商羽風力排眾議,同意讓黎輕歌試試,這才有了後續的事情。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計劃不僅順利,而且成果頗豐。

江城兩個月幹掉兩位皇子,魔道來了,都得誇一聲“兄弟辦事效率真高”。

按照商羽風的描述,目前擋在二皇女麵前的競爭者,基本隻剩三人。

隻要再把這三人解決掉,二皇女登基便是板上釘釘的事。

後麵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太虛門以教學的名義,大力培養二皇女,幫助其盡可能提升修為,二皇女投桃報李,對太虛門在梁國境內的活動行使方便。然後太虛門持續發育,最後代替通天門,將梁國收入太虛門的勢力範圍。

“江城工作能力雖然強,但他主觀動機很弱。他並不想牽扯進皇族的奪嫡之爭中。剩下的三位皇子,我們必須找一個江城無法拒絕的理由,讓他繼續參與計劃,幫助二皇女清除障礙。”商羽風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我們不如許給江城重利。”一位太虛門女修道。

黎輕歌搖頭:“此計我試過了,本門的《經絡同調》他都不稀罕。”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找位漂亮的女弟子,與他相處試試。”

黎輕歌繼續搖頭:“也試過了,沒用。”

“找更漂亮的呢?”

黎輕歌歎氣道:“咱們學校,雖然也有更漂亮的女弟子,但感情這事講究你情我願,現在的女弟子,多半沒有當年靈環聖女分裂通天門的覺悟。”

利益和美色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但卻在江城這裏全都折戟沉沙,效力全失。

太虛門會議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黎輕歌思索道:“從江城考入蓮雲大學來看,他以後應該想進入仙門。但這一點,我們太虛門偏偏無法滿足。舵主,太虛門真沒辦法招男弟子嗎?特招也不行?”

商羽風道:“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

一名女修頭疼道:“人無完人,江城總得有弱點吧?話說他扳倒四皇子和大皇子的動機是什麽?”

女修的話,頓時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是啊,江城當初為什麽要扳倒四皇子和大皇子?

作為這這兩起事件的唯一當事人,黎輕歌自然獲得了太虛門全體高層的目光。

“讓我想想。”

黎輕歌仔細回憶起江城的動機。

江城當初明明拒絕了《經絡同調》,聲稱“不參與奪嫡”,為什麽還要反手把四皇子和大皇子拉下水?

四皇子和大皇子兩起事件之間,究竟有什麽共同點?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四皇子出事之後,江城的‘意誌賦能符’就被朝廷緊急禁用了。”

商羽風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四皇子倒黴,是因為江城的符籙?”

黎輕歌的思路越想越順,她道:“對,臨嵐門的曾士安大家有印象嗎?他們符師協會,就是因為隨意認證江城的符籙,而被朝廷和臨嵐門雙重懲治。”

“那大皇子是為什麽?”

“也是因為符籙!江城與影傀宗合作了感知傳送符,合歡宗居然起了賊心去搶,而後整個魔道才因此打起來,讓通天門有機會一網打盡。”

“所以,江城出手的重點,是畫符?”

“沒錯。”黎輕歌分析道:“江城的弱點雖不明顯,但幾位皇子的弱點卻都擺在了明麵上。我們請不動江城,我們還請不動皇子嗎?”

“有道理。”

“確實可行。”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畢業自蓮雲大學,是江城的學長。五皇子目前在玉京大學就讀大三。咱們優先解決哪一位?”

眾人看向商羽風。

商羽風決定尊重黎輕歌的意見:“輕歌,你覺得呢?”

黎輕歌想了想,道:“不如讓江城自己選吧。”

……

蓮大昨天放了寒假,但江城卻沒有回吳嶽的打算。

妙丹坊目前正處於連軸轉的研發丹藥階段,時不時需要他的意見,他實在走不開。

“喂?江城。”

江城的輔導員崔誌飛打來電話。

“我在,怎麽了老師?”

“哦,你還在宿舍嗎?方便來我辦公室一趟嗎?有人想找你當麵聊聊。”

“嗯,好,我馬上過去。”

江城一口答應下來。

他雖然不在宿舍,但他家離學院不遠,臨時去一趟學校也不費事。

江城來到崔誌飛的辦公室,見到了那位找他的人。

“你好,我叫梁宏。算是崔老師來蓮大的第一批學生。”

“學長好。”

江城很有禮貌。

不過,江城看著梁宏的相貌,感覺似曾相識。

“您姓梁,不會是皇家子弟吧?”

崔誌飛驕傲地說:“到底瞞不過你啊。梁宏是當今梁皇的第三個兒子,咱們蓮大的驕傲,未來梁皇的有力競爭者。”

“沒有沒有,老師您謬讚了。”

自己幾斤幾兩梁宏心裏清楚。

如果沒有皇子這層身份,他別說蓮大,大學都上不了。

當然,他也不算幾兄弟中最差的。

最差的是他四弟,四皇子。

高中都沒上完,就因為非禮同學被學校勸退了。

“那行,你們學長學弟單獨聊聊,我出去處理點事。”崔誌飛道。眼下老梁皇臥病在床,隨時可能撒手人寰,全玉京誰不知道皇子爭鋒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不說別的,單說四皇子和大皇子接連出事,肯定不是巧合,多半是被其他皇子弄廢的。

崔誌飛自己是仙門弟子,雖然等級較低,沒什麽權力,也不能對凡俗事物伸出援手。但梁宏是他學生,今天特地通過他來找江城,他作為老師,能幫一下肯定得幫一下的。

而且梁宏萬一當上梁皇,他這位老師的身價肯定也水漲船高。

崔誌飛走後,辦公室裏隻剩下江城和三皇子梁宏。

“江學弟,我聽說你畫符的能力出神入化,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就是想求你幫我畫張符的。”

梁宏神情懇切,不像是開玩笑的。

江城一愣,有點沒搞明白現在的情況。

很奇怪。

三皇子無緣無故,突然來找他畫符,好像加載了奪嫡係統,在完成係統任務一樣。

“崔老師也是符師,你想畫符,為何不找他?”

“我當年是崔老師的學生。”

“嗯,我知道,然後呢。”

梁宏重複道:“我當年是崔老師的學生。”

“額……”

江城好像懂了。

“梁國符師人才濟濟,你為何一定要找我?”江城換了個問法。

梁宏歎了口氣,道:“此事本來不便告訴你的,但你如果非要問,那我就破例透露給你一絲天機。你可知我大哥因何入獄,我四弟因何而死?”

“因為合歡宗。”江城確信道。

畢竟他是親曆者,有最可靠的一手消息。

“不,因為他們被虛空尊者拋棄了。”

“啊?”

江城很想問問,“虛空尊者”是什麽東西?

梁宏麵露崇拜:“世人隻知五大仙門,不知虛空尊者,此乃世人的悲哀。虛空尊者是五大仙門的實際掌控者,世間無數王朝興衰,盡在虛空尊者的一念之間。正魔兩道,也不過是虛空尊者桌前天平的兩端。虛空尊者是超出我們這個世界的唯一至尊!他可以將雷劫天道,玩弄於股掌之間。”

江城越聽越是心驚。

他越聽越感覺梁宏在形容他。

這個“虛空尊者”的工作,好像和策劃一模一樣。

不知道工資待遇怎麽樣。

交不交五險一金。

給不給加班費。

“虛空尊者的真名是幾個字的啊?”江城試探著問。

“尊者大人沒有真名。他就叫虛空尊者。”梁宏道。

江城很確定《仙神》裏沒有什麽什麽尊者,這概念用來形容他們這些策劃還行,直接放遊戲裏,不得戰力崩塌啊?

別的不說,反正在他這位數值策劃手裏,什麽尊者也得削弱得板板正正的。

梁宏對於虛空尊者的存在深信不疑,因為他親眼看到虛空尊者命令仙門修士,如同撥弄棋子般輕而易舉。

在外麵趾高氣昂的元嬰結丹,在虛空尊者麵前大氣都不敢喘。

這還不足以說明虛空尊者的實力嗎?

“總而言之,尊者大人給我指了一條明路。他說我五行不全,無法稱帝,要想登基,隻能坐北朝南,尋一個能補全我命中五行之人!我找了好幾天,發現全蓮大隻有你最合適!尊者大人果然算無遺策!”

都修仙了,還要搞封建迷信嗎?

江城無力吐槽。

“你想讓我幫你畫什麽符?”江城準備靠實力拒絕梁宏。

梁宏一聽江城有答應的意思,心中頓時大喜。

他原本是沒有奪嫡的意思的,因為他的條件隻比四皇子強點,別說大哥齊王、二哥韓王,就算是他最小的弟弟他都比不過。

但是現在不同了,條件最好的大皇子失去資格,再有虛空尊者的指引,梁皇之位他未嚐不可一試!

梁宏說出了他的需求:“尊者說,父親臥病乃是因為邪魔上身。你幫我畫一種驅邪符,等我治好父親,成為太子,必請你當國師!”

“太難了,我隻是個二等獎符師,畫不了太高級的符籙。”江城果斷拒絕。

梁宏大驚。

如果江城不幫他,不成為他的幕僚,他的五行便始終缺乏“水”“土”二項。

按虛空尊者的意思,五行不全別說登基,以後必定禍事不斷,就連活都活不長久。

梁宏想起從前隨波逐流、無能、懦弱、膽小、懶惰的自己,心中忽然迸發出無窮的勇氣。

俗話說三十而立。

他今年都二十九了。

人活一輩子,不能一直窩囊下去,至少得支棱一次吧!

“江城,你到底幫不幫我!”梁宏大吼道。

江城一向是吃軟不吃硬。

梁宏若是想用強硬手段逼他就範,他自然也有反製的措施……

梁宏麵目陰沉,語氣不善,咬牙切齒:“江城,大家師兄弟一場,你別逼我跪下來求你!”

江城:“……”

“你別逼我!”

“我真跪了!”

噗通。

江城深吸一口氣,他從小到大沒見過這種陣仗。

“我畫的符籙一般都很貴。”

“我把王府抵押給你!”

梁宏內心狂喜,江城出手,他皇位不是十拿九穩?

……

江城剛出蓮大校門,正想回家考慮一下符籙的事情。

但他的麻煩還沒結束。

通訊符響起,這次來電人是招生辦的李友塬。

“喂,江城啊,你有空嗎?”

“李主任?”

“我家裏有位貴客想見你一麵。”

江城心感不妙。

李友塬繼續說:“你有空的話,你過來我家,沒空就我們去找你。”

“還是我過去吧。”

李友塬家,江城見到了他口中的“貴客”——二皇子梁武。

江城開門見山地說:“二殿下,您不會也遇到了什麽奇怪的尊者吧?”

梁武看起來三十多歲,比梁宏成熟穩重不少。

“沒有沒有。”梁武擺手。

江城鬆了口氣:“沒有就好,那您找我?”

“是這樣,我想請你畫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