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元三人已經在後悔了。

他們本來隻是想找一個沒啥背景的人頂鍋,這才選擇身世清白的大學生江城。

這江城一不沾權,二無勢力,三沒天資。妥妥的教科書級背鍋角色,一背一個不吱聲。

但誰能想到,江城這塊鐵板太硬了!

他們一腳踢上去,江城毫發無損,他們的腳粉碎性骨折。

麵對江城的“下令”質問,龐元完全不知道該咋辦。

下令杖責仙門,肯定杖責不動,打自己和梁律的臉。

不下令杖責仙門,任由仙門之人喧鬧,還是打自己和梁律的臉。

但這也不能怪他龐元啊!

大梁的規矩,它本來就管不了仙門的弟子啊!

公堂之下,法符院院長簡有秋看著江城的背影,偷偷傳音給郭修遠。

簡有秋:你們符籙係的學生,都這麽有個性嗎?

郭修遠擦了把汗:院長,江城他性格其實挺隨和的。

簡有秋瞪大眼睛:仗著仙門長輩撐腰,兩句話逼得朝廷命官下不來台,你管這叫“隨和”?

郭修遠再次擦了把汗:院長不用緊張,江城性格隨和,但是愛說實話。他這話,我估計隻是字麵意思,想讓幾位大人打咱們板子。

簡有秋再次被嚇了一跳:他還要讓別人打咱們板子!?胳膊肘往外拐,想欺師滅祖啊這小子!

郭修遠越解釋越黑,索性不解釋了。

等簡院長多幫江城處理幾次符籙糾紛,他自己就會明白的。

反正江城現在才大一,以後有的是他簡院長出麵的機會。

涉嫌殺皇子算啥。

當初江城的符籙誘拐龍族郡主,怒刨大梁皇陵,不比現在的形勢嚴峻多了?

院長還是見識太淺,沉不住氣。

得多練。

要說腦子還是刑部的人轉得快,汪衛恩當眾詢問龐元:“龐少卿,你剛才喊‘開堂’沒有?”

“喊了?沒喊!對,我沒喊開堂,剛才不算正式審訊!咱重來!”

龐元臉色煞白,心道幸好汪侍郎機智,找了台階下,要不然他們此番醜態,必得遺臭萬年。

堂下史官下筆如有神:疑犯江城仗勢如神,堂上鼠輩倉惶難應。首輔與碩鼠蟲豸共朝,如何能治理好大梁?

“開堂!”

龐元重新開堂,之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仙門弟子硬闖公堂?

不存在的。

都還沒開堂呢,哪有公堂?

隻要法律底線下探得足夠快,仙門弟子永遠不會違法。

梁國,依然是令人尊敬的法治國家。

“江城,本官問你,四皇子死於你的符籙,你知不知情?”龐元重整旗鼓。

“知情。”

龐元雙眼一瞪,“你剛才不是說不知情嗎?誰告訴你的?”

“大人自己說的。”

“哦,那是開堂之前的竊竊私語,做不得數。”龐元十分圓潤地說:“既然你不知情,那我們這邊證據也不充分,就是讓你過來知情一下。好了,等六扇門那邊補充完證據,再找你過來聽堂待審。退堂!”

“等一下!”江城站了出來,道:“大人,按照一般的堂審管理,即便證據不足,也應該詢問嫌疑人的作案動機,不在場證明,以及自證辯白。您剛才退堂得過於草率,請您重新升堂再審!”

龐元此時人都傻了。

他這輩子第一回見,兩大仙門一起保人。

也是第一回見,他有心退堂,嫌疑人主動要升堂重審的。

所以到底誰才是大理寺少卿啊!

龐元神識傳音道:這小子不讓我退堂,感覺是故意的,你們說,四皇子的死,不會和仙門有幹係吧?

汪衛恩:很有可能。

韋晨翰:那咱們還要往下查嗎?

龐元:差不多得了,哪位大能是咱們惹得起的?

龐元硬著頭皮,按照江城的流程走了一圈,最後宣布退堂。結果:

“大人留步,您還有一件事沒問。”江城及時出言提醒。

龐元汗流浹背,他在江城麵前,有一種司法考試,題目一道不會,卻被監考老師重點關注的感覺。

“江城啊,你看我還有哪裏做的不好,你就直接說,我一定改。”

“意誌賦能符的可靠性,您還沒問。您應該將意誌賦能符,委托給可靠的第三方測試機構,測試它是否存在可以致人死亡的,潛在的安全風險。如果有,您應該立即上書首輔,全國禁用。”

龐元:說起禁用符籙,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好好好,升堂升堂。正好咱們太虛門的負責人也在這裏,我們等下就把四皇子用剩的符籙,送到太虛門符師協會檢測。江城,你還有什麽要求。別客氣,直接說。”

“沒了。”江城點頭道。

“退堂!”

通天門這邊,眾人均鬆了口氣。

起初聽到江城被衙門帶走時,高淼還以為他又要背鍋了。

意誌賦能符他們反複測試了幾百遍,一點問題也沒有,按說不該出事的。

不過目前的情況看下來,皇子身死的主鍋,應該扣不到他們頭上。

簡有秋奇怪道:“修遠,咱們院裏還教法律嗎?江城這一套一套的,感覺比刑部官員還懂。”

郭修遠尷尬道:“院長,咱們院的學生,通常自學能力都比較不錯。有點課餘愛好,沒事打打官司,很正常。”

簡有秋摸著胡須道:“現在的學生還真奇怪啊,愛好打官司。我上學那時候,大家都喜歡去教坊司找大姐姐睡覺。不過不能穿校服,尤其是高中的。”

郭修遠:“為啥?”

“未成年,不讓進。”

高淼:“進哪裏?”

郭修遠:“教坊司唄。”

當事人簡有秋解釋道:“教坊司是讓進的。我一般都填我爸的名字。”

高淼、郭修遠:啊?那不讓進哪裏?

和簡院長比起來,江城這點愛好,看起來正常多了。

至少江城他合法。

太虛門的黎輕歌第一時間找來江城。

她低聲說:“沒想到你還挺傲嬌的嘛。”

江城嘴角抽搐:“黎前輩,您對我用的形容詞,真是富有想象力啊。”

黎輕歌語氣戲謔:“難道不是嗎?半個多月前,你還信誓旦旦說不幫我們。結果一轉眼,你就把四皇子幹掉了。這還不是傲嬌啊?”

江城大驚失色:“黎前輩,你怎麽憑空汙人清白?四皇子的事情,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黎輕歌眨了眨眼,“知道。你最遵紀守法了,不是嗎?”

她對伸出手,“我們都說了保你,不開玩笑的。瞧瞧,是第一個來的吧?比通天門靠譜多了。後麵也要加油哦,江城弟弟。”

雖然黎輕歌是他的前輩,但江城不打算握手。

這手一握,他就徹底解釋不清了。

“江城。”

商羽風走了過來,她是清萱大校長兼太虛門在梁國總舵的舵主,基本相當於太虛門在梁國所有勢力的最高領導。

通天門來救江城,隻出了一個法寶與符籙學院的院長。

但太虛門是最高領導到場。

其中意涵,一眼可見。

“商前輩。”江城恭敬行禮。

商羽風點了點頭,傳音道:“你做的不錯,繼續努力,太虛門是你在梁國最堅實的後盾。放手去做,別有疑慮,我們會始終站在你的一邊。”

江城百口莫辯,正欲解釋,便聽蓮大的簡院長道:“商道友,你們到的這麽早,怎麽不見清萱大的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