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霖喃喃自語完,就邁步走向了自己的煉丹爐附近,然後衝背後招了招手。

“瞅什麽呢,還不過來?”

語氣懶懶散散,倒是一點都沒有剛才在大殿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眉眼一挑,看了過來。

活像個滿肚子壞水的妖精。

白須瓷暗戳戳的想,倒也忘了對方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妖精的事實。

“尊上讓我給你看看……真是不知道你這個小妖有什麽值得看的?”符霖攏了攏自己青色的衣袖,一下子把慢吞吞挪動的兔子拽了過來。

“坐好。”

語氣算不上多溫和,莫名讓白須瓷想起來看診的經曆了。

呃,怎麽感覺下一秒就要打針了?

符霖本來是想直接給人查探一下經脈的,但是隨意一瞥……看到著小兔子端端正正的坐著。

乖的很。

嘖……

“來來來,變回去,變回去。”催促道。

白須瓷一臉問號,但是想著這妖怪興許是扮演著“醫生”的角色,可能是要方便檢查?

於是還是遲疑的施了個法。

“砰!”

藤曼椅上的“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隻兔子。

抖動了一下耳朵,收了收自己的兔腿,情不自禁的往後挪了挪。

怎麽感覺這個妖比曲叁還不靠譜。

符霖頓時被取悅到了,咳嗽了兩聲,然後十分正經地說:

“呃,你這個毛,欸……”

停頓了起來,就是遲遲不說後麵的話。

白須瓷聞言渾身不舒服了,心說他倒是接著說啊?停頓幹什麽?

垂著兔頭,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毛。

明明很蓬鬆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不錯。”賤兮兮的語氣。

白須瓷:“……”

什麽玩意?虧他還以為對方是個非常厲害的妖呢?

現在看來怎麽這麽欠呢?

符霖一看這小兔子想跳走,連忙給扯住兔腿,正兒八經了起來。

“跑什麽啊?幫你做一下本體檢查……還不樂意了?”

說著低頭認真研究了一下兔爪,然後給出了評價:

“你這爪型倒是不錯的,但是你這指甲都長了啊……一看就沒有好好護理!”

白須瓷忍無可忍,覺得這個看不出來物種的妖簡直就是個變態。

一腳蹬了過去。

然後

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

“……”

白須瓷心虛的往後退了退,站在椅子邊邊,方便一會直接逃匿。

“呃,這、這是本能反應……怪不得我的。”把兔頭扭到了一旁去,頗有種高高掛起的姿態。

等了一會。

對麵毫無聲響。

白須瓷有些擔心了,不會他真給踹傷了吧?

憂心忡忡的扭頭,打算去看看到底怎麽樣……

但是——

一把被拎起來了,被迫和對方那個綠色的眼睛對上了。

“不是,你——”

白須瓷一瞥,手臂上的血痕早消失了,翻了個白眼,頓時無語了起來。

對啊,是妖怪,怎麽可能會受這麽一丟皮外傷。

“小兔兔,我們剪個指甲怎麽樣呢?”語調放的極緩,聽起來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白須瓷:“……”

默默的縮了縮兔腿。

*

最後

白須瓷一言難盡的蹲在藤椅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兔腿。

對方給他剪指甲的時候,剪下來一戳毛。

太生氣了!

“指甲倒是不錯,毛也挺柔順的,來來張嘴。”符霖心情很是愉悅,尤其是看到眼前的兔子吃癟,“看看兔牙長好了沒?”

說著便彎下腰來,當真想要伸出手指去摸摸看。

“撲哧!”

噴出來一股血,濺到了符霖臉上。

白須瓷實在煩的很,一把跳開了,重新化成了人形,抱著手臂看著對方。

“我們兔子,都會咬人噠。”語氣很可愛。

“……”

符霖維持著原本的動作,想要保持風度,但是奈何血噗呲噗呲的往外流……

隻好抬手想要暫時堵住。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手指提前來堵住了,並且略帶驚訝的說:

“我牙這麽厲害的嘛?”

符霖:“……”

是是是,你牙最厲害。

白須瓷自從接收了大家都是妖的信號,就開始沒那麽小心翼翼了起來,甚至仔細觀摩了一下傷口。

動手戳了戳。

符霖:“……”

“好玩嗎?”移眼看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努力保持微笑。

符霖簡直要氣笑了,是很容易修複小傷口,但是這難道是他咬這麽使勁的理由?

“還行。”呐呐地回答。

白須瓷低頭看了看,也沒覺得自己咬得多重。

誰讓他要來看兔牙呢……

果然是個變態,更加的深信不疑了。

“你為什麽這個模樣,給你修複了不就好了。”白須瓷在指尖凝出點溫潤的光,朝對方的手指上施去,“就咬了一口,還是你手欠的原因。”

沒過一會,手指頓時恢複成了原貌。

“看吧,根本就沒有——”很是驕傲的語氣。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白須瓷突然不受控的變回了本體。

“事。”有些遲鈍的補充完了那句話。

不是,這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變成本體了?他沒施法啊?

耳朵放在了腦袋後麵,有點飛機耳的意思。

努力的又試了試,還是毫無反應。

“為什麽?”低聲喃喃道。

符霖皺了皺眉,一把撈過來了白須瓷,倒是終於嚴肅了起來。

“你妖力又用光了。”言簡意賅地說明。

白須瓷愣怔地扭了過來,兔頭歪了歪,想要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他……就治療了一個小傷口……就、就用光啦?

“到底是個什麽型號的漏鬥啊?”輕聲嘖了一聲,然後手掌間縈繞著淡淡的光,輸送到了對方的妖丹裏。

眉頭依然是皺的。

*

符霖查探完後,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然後垂眸看了看對方給自己治療的手指……

皮膚光滑的很。

沒有一絲一毫受傷的痕跡。

然後重新把視線移動到了桌上這隻小兔,眼神中透露著憐憫。

白須瓷:“……”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看我。”非常誠懇地請求。

符霖疑惑:“我是怎麽看你的?”

“額,這麽說,你像在看死兔子。”

符霖難得的陷入了沉默。

這麽明顯的嗎?

“我是快要掛了?”終於憋不住了往前邁了邁兔腿,仰頭看了過去,有些急切。

符霖摸了摸鼻子,一把撈過來兔子,往外邁步走了過去。

“這個……我得先去跟尊上匯報。”

白須瓷:“……”

這是個什麽物種的尊上粉?不應該先告訴“病人”情況的嗎?

不過心裏默默的吐槽完,白須瓷還是感覺很疑惑。

他沒有任何的不適啊?

隻是單純的用妖力用的快,這也是病嗎?

“邦!”

白須瓷眼冒金星,腦袋一下子磕到了門框,耳朵沒力氣地耷拉下來了。

“你、你有病?不看路啊?”努力地去吐槽。

符霖本來是把兔子夾在胳膊中間的,準備就這麽帶走算了,但是出去的時候沒注意。

一不小心就給撞到……

難得的抱歉了起來。

動手扶了扶兔腦袋,有些擔心地又輸送了些妖力。

但白須瓷還是暈暈乎乎的。

就在這個時候,符霖隨意一瞥,看到了之前的那個小托盤。

*

憂心忡忡的把兔子放到了上麵,然後“端”走了。

“沒磕壞吧?”有些擔心的嘀咕,摸了摸兔腦袋。

白須瓷本來就沒啥妖力了,現在被這麽一磕,腦瓜子都嗡嗡的。

隻好兔腿一伸,十分配合的趴在盤子上了。

蔫巴巴的。

大殿——

符霖跪在下麵,有些不敢抬頭看。

剛剛一進門,手中的托盤就被拿走了。

現在……

在尊上手裏。

“青雲派那邊不得不戒備,並且這個體質還是比較罕見的,尊上最好還是將其養在身邊,當成一個淨化……”

“本座知道了,先閉嘴。”

符霖:“……”

梵越垂眸看著手中的托盤,上麵趴著睡的兔子有要醒來的意思。

耳朵邊邊翹了翹,然後慢悠悠……慢悠悠的撐起來了前腿。

有些愣怔。

兔腦袋上還頂著一個大包。

“怎麽弄的?”淡淡的詢問。

手指頂住了兔下巴,正好支撐住了一個兔頭的重量,讓其有所依靠。

白須瓷睡了一路,亦或者是暈了一路……

因為當時符霖走的太急了,根本就沒注意到胳膊中間夾著的他。

狠狠的撞上了門框。

當時他都以為自己腦殼要磕碎了。

“撞門框上了。”慢吞吞的說,然後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大殿下麵的符霖聞言微微一抖。

梵越看著對方那個一直想要直立,但是無論如何也立不好的耳朵,眉眼之間升出點煩躁之感。

這才送走多久?

頭上一個包,腿上少撮毛,連帶著耳朵也蔫了。

“符霖。”很是平靜的點名。

白須瓷意識漸漸回籠,有點想要打哈欠,但是兔嘴也張不開那麽大,就隻好用爪子敷衍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耳朵也隨著動作動了動。

原、原來是叫這個名字……

扭頭想要去看,但是卻被一根手指給繞回來了。

“欸?”

白須瓷想要扒拉開這根手指,卻搞了半天也沒能弄開。

“尊上,屬下在。”符霖戰戰兢兢的行了個禮,眉眼之間倒是確有愧疚之意。

嘖,當時怎麽就沒注意到呢?

撞得好像還挺嚴重?

有些擔心地往上瞥了一眼,然後看到了腫得老高的兔頭。

“……”

“尊上,屬下可以去配些藥——”試圖挽救一下。

“下去,自己領罰。”

符霖頓時憂傷了,覺得自己好像個廢物,身上一絲絲光彩都沒有了。

但是在起身告退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瞥了一眼那小妖。

整個兔頭被錮著,倒也扭不過來。

這樣看的話,尊上現在好歹是感興趣的,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