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瓷在茯苓的手中,覺得自己簡直是受到了最高的禮遇。
天知道那魔頭的抓法有多麽的粗糙!
他的毛都掉了好些,暗戳戳地吐槽。
白須瓷眯了眯兔眼,向四周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頗有種大王巡山的風範。
茯苓看他這副樣子,不免有些忍俊不禁,於是開口問道:
“還滿意麽?”
白須瓷此刻正看的入神,聽到有人這麽問,下意識的就回答:
“還行吧……”
語氣聽著屑屑的。
茯苓聽到這種話,還是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隨之邁進了大殿內部。
吩咐了一下旁邊的小妖。
白須瓷這麽一直被人家抱著,其實也怪不好意思的,畢竟人家是個大美女。
他……也是一坨肉的。
“茯苓姐,您放我下來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在地上跑的。”語氣十分之認真。
兔耳朵十分精神地直立著。
茯苓聞言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還是笑著搖了搖頭。
這麽四條腿,在靈池裏跑來跑跑去,肯定會四仰八叉地摔倒的。
“尊上還沒有跟你解開禁製嗎?”轉而垂眸詢問這個問題。
白須瓷一下子也被提醒到了,於是就自行試了一下。
毫無反應。
“看來還沒有。”語氣喪喪的。
就連耳朵都耷拉起來了,看的茯苓莫名心疼了一把,十分嚴謹地給人扶正了。
“興許是有什麽別的考慮吧。”溫和地安慰道。
白須瓷也隻好這麽繼續保持本體,略帶無聊地繼續觀摩。
不過。
他越觀摩,越感到奇怪。
這裏怎麽霧氣繚繞的啊?還潮濕的很。
“阿嚏!”
兔身抖了一下,略顯懵逼。
“已經到了。”茯苓腳步微停,將白須瓷放到了旁邊侍者手中的托盤上,“小白,你就在此沐浴吧。”
“……”
白須瓷低頭看了一下,確定了自己腳下這個玩意……它確實是個托盤之後。
沉默了。
怎麽感覺自己是道菜?
“會有人帶你去的,那我就先走了。”茯苓彎下腰,戳了戳白須瓷的腦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白須瓷甚至還沒說幾句話,就隻好謹慎地轉了個身。
和端著盤子的皂莢妖麵麵相覷,對方沒有眼睛隻是兩個窟窿,身上大部分是樹木的枝幹一類的。
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縮了縮兔腿。
*
少頃——
白須瓷坐在池子的台階上,十分認真的給自己洗耳朵。
用皂莢擦擦,然後把耳朵伸進靈池的水裏涮涮。
再吹吹。
心滿意足。
這個靈池實在大的很,白須瓷生出了一種羞愧的感覺。
他剛剛圍著池子轉了一圈,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下水地點。
最終還是選擇了“階梯”。
起碼他腦袋能露出來……
白須瓷本來是覺得很憂傷的,因為不能化形,所以他失去了雙臂搭在池子邊緣並且閉目養神耍帥的機會。
現在的他。
隻能坐在台階上,搓搓毛。
好掉價啊!
“嘟嘟嘟……”
閉著眼睛把兔頭伸進水裏,然後憋一口氣,吐一連串泡泡。
再冒出水麵來。
哎嘿,好玩。
等到差不多玩好了,並且那股黏黏糊糊的惡心勁消失了,白須瓷才終於出來。
然後自己甩了甩毛,娛樂了一把。
出池子的時候,白須瓷十分感激的走到了那個皂莢妖那裏,然後鞠了個躬。
你給的皂莢真的超級好用鴨!
皂莢妖不會說話,神情呆滯的很,看到腳下這個物種後。
略顯愣怔了兩下。
但是很快他反應過來了,尤其是看到發亮的白毛。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然後動手從自己身上拽下來個新鮮的皂莢,彎腰送給了對方。
白須瓷突如其來被塞了個巨大的皂莢,用兔爪堪堪抱住。
怎麽回事?這是……送他禮物?
皂莢妖歪了歪腦袋,然後用有些像樹幹一樣的胳膊拿來了剛剛的托盤。
放到了地上。
戳了戳白須瓷的腦袋。
示意他上去。
白須瓷略顯羞澀,然後一抬兔腿,抱著青皂莢搖搖晃晃地坐了上去。
扭頭對人家甜甜一笑。
出發叭。
*
白須瓷抱著自己的皂莢,開開心心地“坐飛船”。
原來麟山也是有這麽好的妖呀!
欣慰。
扭過頭去看,皂莢妖微微歪了歪腦袋,似乎不是很懂。
於是動手準備再從自己身上薅一個……
白須瓷驚的連忙去阻止了,手忙腳亂的表示自己不是想再要一個的意思。
皂莢妖手上的動作慢慢停止,然後才繼續目視前方邁步走了起來。
白須瓷這才放鬆了起來,坐在托盤上,調整了下姿勢。
抱著那個巨大的皂莢。
欸,為什麽植物係妖怪的發育情況如此不同呢?
有的甚至能把藤曼甩的像武器,有的就像皂莢妖一樣,有些遲鈍。
但是也太可愛了吧!當時他還嚇到了。
果然妖不可貌相。
白須瓷也懶得轉身去看路了,就這麽和皂莢妖麵對麵,耳朵開心地一甩一甩的。
有些好奇的聞了聞對方身上葉子的味道。
好清香呀。
嗷嗚,想要吃一口。
就在這麽暢想的時候,白須瓷一下子感覺重心不穩,往前栽了栽,攤成了個兔餅。
那顆異常大的皂莢,直直的砸到了他的背上。
白須瓷:“……”
兔腿這回是真的翹了翹。
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呢,白須瓷就感覺自己的托盤被往前一遞,皂莢妖離自己的距離遠了一下。
“??”
托盤微微一晃,兔腿不僅沒能站起來,反而滑溜了一下。
“!!”
欸欸欸,他的皂莢。
掉了掉了!
“下去吧。”
梵越順手替人接著了那個青色的大皂莢,順帶把他的兔子從托盤裏撈了出來。
倒是幹淨了不少。
不過……
眉毛皺了皺。
“你到底用靈池了嗎?”淡聲質問道。
白須瓷本來正在對方手裏掙紮著,想要去拿自己的大皂莢,聽到這話後。
略帶奇怪的回答:
“我去了啊?”
梵越在指尖凝了一小團光,按在了懷裏兔子的腦袋上。
仔細的查探了一番。
幹涸的丹田沒有得到絲毫的滋潤。
“你怎麽用的?”很是“平和”的詢問。
順便用兩根手指錮住了兔頭。
動彈不得。
白須瓷對此感到一臉問號,這能怎麽用?
“我洗了洗毛。”慢吞吞的說。
“……”
梵越微微挑了挑眉,然後轉而提著手裏兔子的後頸,拎到了自己麵前。
“沒了?”
白須瓷四隻兔腿耷拉著,有些不明所以:“沒了……”
耳朵翻折了下,然後又自動捋直了,表達了一下本體的疑惑。
難道還有其他的環節?
就在他兔腦風暴的時候,後麵有了腳步聲。
“尊上,屬下奉命前來。”一個略帶清冷的聲音。
白須瓷有些好奇,扭著兔頭往後瞧,眼睛微微放大。
這個化形也好好哦,但是看不出是什麽妖怪。
“嗯,帶他下去吧。”淡聲吩咐道。
白須瓷再度的睜大眼睛,回頭望了過去,怎麽又要交接?!
符霖目光漸漸移動,最終落到了尊上所言的“他”身上。
“……”
“尊上,您——”語調放緩,眉眼之間依舊很冷淡,“讓我來看這隻……”
“兔子?”
白須瓷本來是在梵越手裏的,聽到這話頓時有些不開心。
怎麽還種族歧視呢?
耳朵豎了起來,很是戒備。
“我需要說第二遍麽?”語氣沒變,但就是使人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
符霖立即彎下了腰,很是恭敬地解釋:“自然不用,屬下遵命。”
梵越本來想直接把兔子交予對方的,但是就在此刻,軟乎乎的毛掃過了他的手指……
思考了一下。
轉而又放到了托盤上,白須瓷一臉懵。
“嗯,就這樣帶下去吧。”
符霖嘴角抽了抽,但還是“端”過來了那個盤子。
白須瓷見這妖態度不是很好,於是換了個姿勢,背對著對方。
耳朵甩了甩。
互相看不對眼。
*
“尊上怎麽會看上你的?”符霖冷淡的聲音響起。
白須瓷坐在前麵,留下一個“高傲”的兔的背影,然後反駁道:
“反正尊上不喜歡你。”
腳步一頓,直接把盤子給轉了個圈,兔子因為慣性的緣故,歪了一歪。
“誰說的?!”
聲音有點大,嚇得白須瓷耳朵一抖。
噫,不會是個毒唯吧?
原文裏其實就有對此進行說明,大抵是作者想要采用欲抑先揚的手法,通過描寫大魔頭之厲害,來凸顯後期主角之光輝偉大。
這個目的其實挺好理解。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個方麵,因為前麵揚的太厲害了,導致後麵怎麽也抑不下來。
導致妖界、修真界和人界都有魔頭的傳說。
修真界和人界典型的先罵後懼,常見句式為“……就是無惡不作,喪盡天良巴拉巴拉,但是他是真的修為高強,吾等一定要奮發圖強……”
莫名其妙成了模範了。
至於妖界,那就比較直白了。
麟山所有的精怪,基本上都是受到了魔頭覺醒之日的福澤。
對其有著天然的崇拜。
眼前這個……白須瓷嚴重懷疑對方是魔怔了。
“不知道欸。”兔頭往旁邊一撇,有些心虛。
但其實心裏吐槽:就是我說噠!
符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兔子,惱怒的小火苗消了消,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不解。
“明明是個‘漏鬥’,尊上到底為什麽撿你……”
白須瓷輕微動了動耳朵,疑心自己聽錯了。
什麽漏鬥?
是說他?
“你是在說我——”試探的詢問。
“尊上那可是千年難遇的……巴拉巴拉”
白須瓷有點煩,再度嚐試著開口:“你剛剛說的那個是什麽意思——”
“當初神武紀元的時候,我們尊上可是非常之……”
“……”
算了,不管了。
白須瓷直接把耳朵給折了起來,順帶把身子扭了過去,一副自閉小兔模樣。
*
“靈藥閣?”白須瓷剛才發現自己的禁製已經解開了,索性就化成了人形,順帶拿著載自己的小托盤,有些好奇的問,“這裏原來就是你的地盤麽……”
倒是挺像那麽回事的。
左摸摸,右看看。
符霖在後麵托腮打量了一下這小妖,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你下過山麽?”突然正經了起來。
白須瓷見這妖終於正常起來了,於是就回頭回答道:
“沒啊,不過我去過山腳。”
符霖頓時臉上出現一種耐人尋味的表情,然後試探地詢問:
“那你不覺得……上半身為妖,下半身為人形……比較好看麽?”
白須瓷猛地抬頭看了過去,然後往後退了一退,很是嫌棄的模樣。
“那你怎麽不這樣變?”
符霖聞言直起身子來,懶懶散散的走到一邊去了,然後小聲嘀咕道:
“怪不得呢……”
“確實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