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瓷強忍著不適,把身子往後退了退,然後開口解釋道:

“我有些忙,這件事是我不對……”

對方聽到這話,幾乎是瞬間和善了起來,臉上露出甜甜的微笑,身後的尾巴十分愉悅的甩了甩。

“我就知道,你應該是聽話的。”

“……”

白須瓷簡直一臉黑人問號,什麽鬼?

聽話?

這是什麽形容人的好詞嗎?

“額,你先離遠些可以嗎?”白須瓷試探地詢問,胳膊肘輕微地抬了下,眉毛蹙了蹙。

肯定破皮了。

這都什麽妖怪啊?

內心不由得想要吐槽。

魚湮雙臂圍著白須瓷的那塊石頭,明目張膽地看來看去,目光很是直白。

“你很漂亮。”

吃起來估計口感也不錯……

“額,是嘛?”白須瓷十分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覺得背後雞皮疙瘩還是沒有下去。

這小金魚為什麽不正麵回應他的要求?

是沒聽到嗎?

尾巴並沒有收回去的意思,而是選擇直接圍著那塊石頭了。

這次一定能抓住。

“我叫魚湮,這是我的名字。”一板一眼的說著,眼睛依舊是直勾勾地盯著白須瓷。

甚至連眨都不眨。

白須瓷是真的覺得很憋屈,這條魚什麽毛病啊?怎麽越來越靠近啊?

這塊石頭總共才多大啊?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砰。”

變成了一隻靈巧的兔子,然後從魚湮的手臂之間跳出去了。

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小溪邊上,離開了那個小石頭。

然後很是專注地抖了抖毛。

水珠被甩到了地上,白色的絨毛肉眼可見地慢慢蓬鬆。

呼……終於舒服了點。

抬起兔眼瞥了一下小溪裏的“美人魚”,然後兔腿稍稍往後伸。

發力一蹬。

跳到了更遠的一個石頭上。

嗯,距離產生美,你好我也好。

就在這個時候,白須瓷突然感覺聽到了笑聲,還是十分輕蔑的那種。

伸長耳朵,提高警覺。

周遭靜悄悄的,隻有那隻在小溪裏的怪小魚。

是錯覺嗎?

怎麽那麽像大魔頭的聲音。

“你為什麽要離那麽遠?”猶如掉進冰窟的聲音,原本和善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白須瓷對此嘖嘖稱奇,並且當即立斷的往後又縮了縮兔腿。

啪嗒!

跳到了一個最遠的石頭上。

果不其然,微不可聞的輕笑又傳來了……

白須瓷這下確定以及肯定,那魔頭一定在偷看。

並且在嘲笑他!

“你有什麽事嗎?我已經來赴約了。”很是客氣的聲音。

並且悄咪咪的抬起兔頭估量了一下高度,這個位置就是他被扔下來的地點,想來跳上去應該也不成問題。

唔,視線緩慢移動……最終停在了一旁的繞著樹幹的藤曼上。

待會就抓它上去吧。

“你不是我的朋友嗎?”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魚湮又遊了過來。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隻是直勾勾的盯著。

白須瓷覺得涼颼颼的,並且對這條小金魚很無奈,這怎麽感覺自己欠他什麽呢?

可是他已經來赴約了啊。

搞什麽pua?

“額,有什麽事嗎?”甩了甩耳朵,決定學習這位小魚的優良品德。

隻聽自己喜歡的,隻問自己想知道的。

其餘,裝聾。

耶。

魚湮聽到這種“俏皮”的話,並沒有多開心。

而是愈加的煩躁了。

他為什麽離這麽遠,一點都不方便。

“你叫什麽名字?”語調平平,眼睛依然不眨。

這個時候夕陽估計是漸退了,樹冠底下的光柱也慢慢的消失了,小溪這裏也有了幾分寒涼之意。

暗光之間,隻能看到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直勾勾的。

白須瓷思來想去,覺得對方都告訴自己他的名字了,好像也應該禮尚往來。

“白須瓷,你可以叫我小白。”很是清亮的聲音。

……

與此同時——

梵越垂眸看著草叢底下的那顆圓滾滾的兔子腦袋,一聳一聳的,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名字……倒是挺符合他的。

耳朵往後折了折,然後似乎是覺得不舒服,又甩了甩。

看起來挺彈的。

*

“所以有什麽事嗎?”梅開三度,繼續詢問。

白須瓷覺得這條小魚簡直是他見過最奇怪的妖怪了,莫名其妙要和他交朋友。

然後馬上就要見麵。

來了,對方又一直這個樣子。

直勾勾的盯人,感覺有種看食物的樣子。

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抬起兔頭看了看那個草叢口,有點想要走了。

“小白……小白?”一些呢喃。

魚湮往前又遊了幾步,幾乎貼到了小溪邊上,臉上終於不再是麵無表情的狀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興奮……強烈的興奮。

“你為什麽離那麽遠?”很是受傷的表情。

“你不記得我了嗎?”語氣有些急切。

水花打的有些大了,還是濺到了白須瓷身上。

“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你怎麽還不來?”甚至委屈了起來。

白須瓷聞言疑惑的一批,他們不就是見了兩麵?

什麽記得不記得的?

耳朵翹了翹,兔腿十分嚴謹的縮了縮。

石頭又被打濕了,肯定會很滑,一定要小心。

“你果然忘記了。”忽然,一個肯定的語氣。

白須瓷愣怔的望了過去,發現對方的眼睛裏一片冰冷,像是處在極度憤怒的狀態。

還沒等他稍稍反應過來呢,一個更嚴重的控訴出來了。

“你不喜歡我。”依舊是陳述句。

白須瓷兔眼微微放大,心說這可不能胡亂說的啊!

我好像也沒說過喜歡你。

太奇怪了吧!

並且聽完這句話,白須瓷明顯的看到了這小溪變得不對勁了。

水流似乎靜止了……

怎麽感覺有點風雨欲來的樣子。

算了算了,他都赴約了,還想怎麽樣?

趕緊跑吧。

白須瓷自認倒黴,抬起兔頭,確認了剛才看的藤曼的位置。

然後用力的一跳。

兔爪往前一伸,半空中的身體曲線非常完美。

隻要踩住那個著力點,他就可以直接鑽出草叢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後腿突然被拽住了,並且好像是一股黏黏糊糊的感覺。

白須瓷本來是想直接掙開的,但是低頭一看——

是那條魚尾。

一股腥味纏到了腿上,翕張的鱗片幾乎就在跟前。

紅色的……不斷張合……活的……

頓時喉嚨裏傳來一陣衝動,白須瓷反應速度也隨之下降了。

魚尾很有力,看抓到東西了更加的興奮,十分用力的往下一扯。

白須瓷眼看著就要重新掉下去了。

梵越輕微嘖了一聲,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小妖能廢到這種地步。

不是給他妖力了麽?

怎麽又不會用了……

輕微抬了下手。

啪嗒。

濕漉漉的兔子栽到了草地上,因為慣性的緣故,團成了個球。

看著很狼狽。

金色的瞳孔往那條小溪裏斜斜的一瞥——

幾乎是瞬間,小溪複歸於平靜。

“撲通”

微不可察的水聲響起,是潛逃的動靜。

梵越似乎覺得挺有趣,掌心微動,凝出一團光,任其跟了上去。

“呼呼……”

白須瓷躺在草地上,兔腿有氣無力的伸著,那股惡心勁還沒過去。

有病啊!

有這麽交朋友的?第一次直接把他卷下水,第二次又想把他給拽下去。

傻子才跟他交朋友!

“嗯,小傻子。”十分順口的喚道。

白須瓷仰起兔頭,耳朵在後麵耷拉著,十分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

居高臨下的魔頭淡淡的凝視著自己。

然後兔腿用力的一伸,十分靈活的翻了個麵。

開始專心致誌的抖身子。

“……”

興許是因為抖的太過用力,期間還差點翻過去,最後是梵越十分適時的抬手扶了扶他。

才完成了自動烘毛流程。

“謝謝尊上!”倒是挺正經的感謝。

梵越倒是沒在意這句話,他眉毛輕微的皺了皺,直接抬手把兔子“拿”了起來。

手掌直接撐住了對方的胸脯,十分善解人意的分開了幾根手指,以便露出兔頭和兩隻前腿。

白須瓷不明所以,兔爪抱著魔頭的手指。

兩個耳朵乖乖的貼著腦袋。

有些緊張,表情這麽嚴峻,難不成是要說什麽重要的事?

“嘖……”

兩條兔腿習慣性的疊起來了,兔頭扭到一邊去,裝作鎮定自若的模樣。

“怎麽這麽髒?”

兔頭僵硬。

“還是得洗洗。”

整隻兔僵硬。

*

最後,白須瓷還是頂著那角馬兄弟奇怪的眼神,進了“波紋門”。

“尊上,我覺得我可以獨立行走了……”兩隻耳朵耷拉著,有些無聊的晃**兔腿。

怎麽是這個拎法啊?

白須瓷抱著那兩根手指,總是有些不安全,費勁巴拉的往上爬一爬。

好不讓自己掉下去。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過一段時間他就會自動往下掉。

搞得他現在都得牢牢的抱住那兩根手指。

讓他自己在地上跑,不省勁嗎?

再說了,不是說毛都髒了嗎……

切。

腳步一頓,梵越微微挑了下眉,然後十分用力的往上一拋。

白須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嚇人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茯苓也正好從門裏走了出來。

正好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眼角微微含笑……

但是——

白須瓷因為實在害怕梵越不接他,所以打算自力更生。

化形了……

“砰”

一個過分實在的擁抱,柔順的白發甚至劃過了梵越的臉,纖細但又韌勁的腰掛在他的手臂上。

白色衣衫隨風飄起,一雙紅色的眼睛很是懵,甚至兩條“人腿”依然**在半空中。

“欸?”

沒不接他,是好魔頭。

梵越垂眸看了眼這小兔子,倒是沒說什麽話,隻是喉結滾動了一下。

“……”

倒是,好看。

茯苓站在一旁,原本波瀾不驚的笑容,居然出現了一絲絲裂痕。

不過良好的修養還是使她穩住了心神。

“見過尊上。”

梵越抬眼看了過去,然後直接把手臂上的兔子給扶正。

略微施了個法。

白須瓷低頭一看,兔爪,並且自己還變不回來。

“……”

無語凝噎。

“帶他下去。”直接把兔子一扔,“記得換地方。”

茯苓穩穩的接住了,然後微微欠身回道:

“是,尊上。”

白須瓷:“……”

怎麽感覺自己像個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