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沒走多一會兒,周文斌帶著茶葉、三輪車回來了。

周文斌看到沈東,趕緊解釋道,“沈東哥,海城外來投資商多,我是怕壞了您的事,您放心,我讓那小子蹲在地上撿茶葉,少一片,我都揍他。”

沈東‘嗯’了一聲,也沒太在意。

他看周文斌手裏捧著茶葉,一指茶壺,“給我泡一壺,我嚐嚐。”

這茶葉聞著香,茶葉翠綠,裏麵摻點白色的花瓣,看著也順眼,一泡水,香味撲鼻。

“沈東哥,真茶還挺好看。”周文斌泡好茶,端著茶碗走向沈東。

茶碗之上小白花漂浮,茶水隨著浸泡時間,愈發蔥綠,看著賞心悅目。

都是糙人,誰也不懂。

沈東指了下門外,有些驚喜道,“看看康悅、唐玉嬋誰在,叫來嚐嚐。”

“唉。”周文斌如釋重負。

他真怕讓沈東不高興,現如今,彪哥成了材料商,整個海城江湖,他周文斌說一不二,這風光,全仰仗沈東。

周文斌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以至於,麵對康悅、唐玉嬋的姿態都低下來,“姐,沈東哥找二位品茶。”

康悅、唐玉嬋算是強強聯合,趁沈東離開那會兒,討論了提前召開演唱會的事。

一進沈東的屋,二女異口同聲,“好香啊,哪來的茶葉?”

“嚐嚐,看看能不能衝鋒。”沈東滿懷期待,兩杯茶推向二女,一臉期待。

衝鋒,是指花絮名下的尖刀品牌。

“這茶,說不上來。”唐玉嬋喝完茶,把手中杯輕放下,鄭重道,“好喝,但大多數人並不愛喝茶。

對會喝的人來說,這茶又差一點意思,川省有一款花茶叫碧潭飄雪,口感還勝過這茶一分,那茶也不貴,三十多塊錢一兩。”

“偏了。”康悅也放下茶碗,持不同意見看向章悅,“除化妝品盲盒之外,咱們沒有一項產品定位是高端市場,這茶也一樣。”

“要我看,好喝就足夠了。”

“海城有最健康的火山石水,有茶有中醫,加起來就是養生,大多數人都有條件喝的養生茶,值得商榷。”

沈東眼前一亮,不同的思維下有不同的價值觀,商品也一樣,有些人眼裏的雞肋,在有些人眼裏,卻是至寶。

“先試試,如果有市場,咱們又多一項和衙門談判的籌碼。”沈東內心無比期待,意料之外的收獲,驅使他回石山看看。

想要海城地產蒸蒸日上,就得當地老百姓有錢買樓,搶著買樓。

當地老百姓怎麽有錢?

花絮適合一部分海城人致富,但絕不適合所有人,茶樹,可能成為農業產業支柱。

沈東構想,完全可以培養蔬菜瓜果基地、茶葉基地、魚產品基地,一方麵,管控海城餐飲原材料品質,另一方麵,形成自給自足的內循環。

憑這個,衙門沒道理不給自己麵子。

沈東歸心似箭,等唐玉嬋、康悅回各自崗位忙碌,叫上周文斌,騎著變速車回了石山。

十多裏路,一樣騎著自行車往回走,卻是完完全全是不一樣的心境。

上輩子,沈東憧憬飛馳而過的小汽車,甚至,羨慕那些騎大摩托的人,但是現在,他豁達、陽光的欣賞路邊美景,時不時和周文斌閑聊兩句,煞是自在。

“周文斌,你羨慕那些開車的麽?”

“以前羨慕。”周文斌騎自行車,像個醉漢,東搖西晃。

他笑容燦爛,趁機拍馬屁道,“現在跟著沈東哥,我什麽車買不起,買得起還羨慕什麽。”

買得起,就不羨慕。

沈東想想,好像真是這麽回事,羨慕的,往往是自己沒條件擁有的東西,擁有了,反而覺得沒什麽了不起。

這話,在石山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村中間的大理石陡坡竟擺上了流水席。

東家的臘腸,西家鹵的豬頭肉,北村釀的蜜果罐頭,上百塊錢的一斤野生鱸魚都上了桌,村裏人更是神采飛揚,笑意盎然。

“怎麽了,這麽熱鬧?”

“快來,快來坐。”

他們的笑容燦爛的像太陽,讓人心裏暖烘烘的。

沈東在熱情的簇擁下,坐在美味佳肴麵前,就是家常菜,燉肉、燉排骨這些,可沈東聞著,就覺得天下沒有比這個更香的。

正要動筷子,腳下忽然一涼。

某嬸子也不嫌棄,把沈東的鞋拽了下來,把繡著小人的鞋墊塞進鞋裏,一本正經的叮囑道,“在外麵可多小心,別著了道,被小人算計,踩小人走好運。”

“還有這個。”

棉褲,藍白豎紋的布料。

嬸子一臉期待的看著沈東,“咋樣,我找好幾個閨女問了,這樣子挺時髦。”

除了這些,毛衣,圍脖各種禮物,在沈東身邊堆的像小山一樣高。

能想象,他們一邊做著棉褲,針織毛衣,一邊還糾結,‘沈東能不能喜歡這款式啊’?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是扯淡。

村裏人不會虛頭巴腦,沒錢的時候就惦記著柴米油鹽,摳門,斤斤計較。

可他們拿誰一根蔥,心裏一定惦記著還回去一把韭菜。

這不,毛衣棉褲就是石山村還給沈東的韭菜,不值錢,可一定是嬸子們花心思做出來的。

沈東沒道謝,指著桌上的美味開玩笑,“讓我吃一口唄,真餓了。”

“對對,吃!”左邊嬸子倒酒,右邊大叔遞上筷子。

十七八個人站著,笑吟吟的看著沈東吃,看沈東豎起大拇指,那笑容像抹了蜜一樣甜。

“真好,還是家裏的飯菜香,唉,臘八蒜有嗎?來點。”沈東狼吞虎咽的吃著,不客氣的衝村裏人吆喝。

“有,我給你取來!”沒人覺得這是吩咐,反而笑的更開心了。

人群中,有嬸子低聲議論,“沈東還是那樣,不見外,不見外就還是石山村的人。”

“廢話,不是石山村的人,是哪的人?”朱墩子抱著一壇子熏肉,從人群中擠上來。

村裏,還是存在男尊女卑的階級觀念,朱墩子說話,婦女也就不插話。

朱墩子也是笑嗬嗬,把熏肉壇子往桌上一放,山裏人獨有的大嗓門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