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和趙銘要的兩百人馬已經到了,此時就駐守在城中,趙含章留下秋武看管著泌陽縣,她帶著其餘人等出城了。
她不是來打架的,是來招安的,因此到山腳下就停了下來,然後就讓伍二郎衝著山上喊話。
伍二郎走到隊伍的最前麵,掐著腰就從山上喊,“山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們郡丞要與你們山大王說話……哎呦!”
趙含章騎在馬上,聞言用馬鞭敲了敲他腦袋,伍二郎扭頭看過來,眼中有些疑惑,還有些恐懼。
趙含章沒好氣的和他道:“叫什麽山大王,叫土匪頭子!”
伍二郎領會,清了清嗓子後衝山上重新喊道:“山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出來拜見我們郡丞,我們郡丞要與你們土匪頭子說話!”
趙含章滿意了,微微點頭。
她是來招安的,但打起來她也不怕,雖然他們隻有兩百人,但他們有馬,有兵器,士兵還經過訓練,會聽指令,別說對麵隻有三百多人,便是再多一倍她也有膽打一打。
通過泌陽縣的事,趙含章也摸出點兒味道來了,這世道上的人和事啊就這樣,你強它便弱,你弱它便強。
所以她強勢一些,無恥一些,對方攝於她的威勢就會減弱。
當她不再想著守禮和遵循規矩,那他們的禮節和規矩也就束縛不住她。
伍二郎一連喊了兩道,山間聲音回響,反射回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遂平口音。
趙含章還沒察覺,山上的人已經用泌陽口音回了一句,“滾蛋,你一個遂平的跑到我們泌陽搗鼓啥?”
趙含章一聽,沒想到這位還有地域歧視,便揚了揚下巴和伍二郎道:“告訴他,我是汝南郡郡丞,甭管他是泌陽縣人,還是遂平縣人,都是我的子民!”
伍二郎見她給他撐腰,立即硬氣起來,掐著腰便衝著上麵喊起來,“我們郡丞說了,你也好,我也罷,都是她的子民,少插科打諢,趕緊把你們能做主的人叫出來,我們郡丞要和他說話!”
伍二郎喊道:“七尺男兒,不會連見我們郡丞的膽氣都沒有吧,也太窩囊了,這樣還當啥土匪,趁早回家種田去!”
山上又沒了動靜。
傅庭涵從四周收回視線,和趙含章道:“這裏易守難攻,要是打起來,還真不好攻進去,在山林裏,騎兵也施展不開。”
趙含章眯眼,“那打叢林戰?”
“信息還是太少了,派斥候出去收集附近山林的地形數據吧,”傅庭涵道:“我可以為你建模做數據。”
如果不能招安,的確隻能打,不然泌陽縣裏留這麽大一股土匪勢力,尤其對方還在持續招新中,假以時日,他們不僅會危害到泌陽縣,附近的遂平,確山和灈陽都會受害。
趙含章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治下出現第二個武裝力量,窮哈哈的土匪也不行。
趙含章目光幽深,招來所有的斥候,吩咐道:“你們聽傅公子調遣,將附近的地形信息都收集起來,勘察一下山上的情況。”
眾斥候應下,簇擁著傅庭涵到一旁聽吩咐。
趙含章坐在馬上等了好一會兒,見山上還是沒反應,便讓士兵們上前輪流喊話。
她安排人去站崗巡視,然後大家便就地休息。
傅庭涵將斥候都分著派了出去,他則占據了一個比較平坦的位置,將隨身攜帶的筆墨和紙張拿出來。
趙含章蹲在了他身邊,歎氣道:“最擔心的就是他們拒不合作了。”
傅庭涵隨手撿來一根細細地枝條,在地上劃拉著畫起來,臉色平淡:“他們恐怕也不平靜,說不定正在山上商量著怎麽應對你,隻有還未決斷出來,他們才會這樣默不作聲,不做反應。”
“這也從側麵說明了他們意見不統一,這是好事。”
山上的土匪們的確在爭論不休,有人堅持投降,“公告上都說了,隻要回歸田地,那我們就還是良民,衙門既往不咎。”
“衙門說的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
“不錯,我們不能下去,說不定就是誆我們的,我們一下去就被殺了,到時候他們還得一個剿滅土匪的功績。”
“我表兄之前也餓得受不了,和他們村的兄弟一起攔路要錢了,現在就回了村裏,裏正親自來找他,把他們帶到縣衙領了賑濟糧,那女官不僅沒罰他,還勉勵了他一番,讓他好好種地。”
堅持投降的那人麵色堅毅道:“所以我還是認為我們應該下山去,大哥,這個官和之前的胡縣令不一樣,這是個女官,或許天生就比男人心軟善良好說話。”
一直坐著沒發表意見的老大聞言嗤笑一聲道:“心軟善良好說話?要真是心軟善良好說話,她就不會一見麵就砍了胡縣令。”
“那……”
“不過你說的也對,這個官和其他的官的確不一樣,”老大沉吟道:“走,下山去看看。”
“大哥,不能去啊!”
大半的人表示反對。
所以趙含章他們正在山下百無聊賴的蹲坐著休息時,山上正爆發激烈的爭吵。
他們就是一群農民,實在活不下去了才落草為寇的,雖然他們認韋大義是山老大,但其實他威望不足,大家不過是見他人多,所以才投奔過來的。
而且都不是一個兩個投奔過來,而是一家,一族,一村,拖家帶口的,勢力繁多,韋大義雖然厲害,但至今為止沒能認全所有人。
他們號稱有三百多人,但算上他們背後的妻兒父母,將近千人!
也就土匪們沒經驗,不知道往外虛喊數字,不然直接號稱有兩千人,胡縣令絕對不敢小瞧他們,哪裏還敢怠政,當看不見後山溝這群土匪?
總之,土匪群裏勢力龐雜,韋大義並不能控製住所有人,於是大家七嘴八舌的發表自己的意見,很快氣氛就白日化,韋大義都沒反應過來,底下的兩個人出手打在了一起,然後他們的家人、親朋和同村的人互相打了起來……
韋大義:……
他才喊了一句,“別打了,當務之急是……”
打紅了眼的人直接一拳頭朝他的眼睛打來……
韋大義眼睛一眯,氣得抬腳就將人踹飛,然後擼了袖子親自上,日常跟著韋大義混的眾土匪一見,立即擼了袖子就嗷嗷叫的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