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抬起頭看向山上,眯了眯眼睛道:“你聽,山上是不是有動靜?”

正畫圖的傅庭涵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山上,然後閉著眼睛仔細聽了一下,半晌後搖頭,“我隻聽到鳥叫蟲鳴聲。”

傅庭涵頓了頓,左右看了看後低聲道:“我早有疑惑,你的聽力似乎……”

“異於常人?”趙含章笑了笑道:“是比一般人要靈敏一點兒。”

傅庭涵點了點頭,點評道:“雖然我對曆史知之甚少,但也知道,很多有成就的曆史人物都有些異於常人。”

趙含章:“比如石勒力大偉岸嗎?”

她對石勒念念不忘,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這一年她苦練武藝,不知道現在她能不能和石勒一戰呢?

正想著,一個斥候飛快的從山上跑下來,快速稟報道:“回郡丞,大郎君,山上打起來了!”

趙含章挑了一邊眉毛,眉飛色舞起來,“為什麽打起來了?”

斥候哪裏知道,他能知道打起來還是因為冒險靠近山寨,再近一些,他怕就回不來了。

趙含章也不是非要知道原因,想了想後道:“派人去前麵探一探,探得他們眼睛的所在處。”

傅庭涵把已經探明的眼睛在圖上標出來,看了一眼圖紙後和斥候道:“你們去十點鍾……西北,嗯,以西向北二分之一矩度,向上兩百丈到三百丈處找一找……”

傅庭涵將兩個地點告訴斥候,斥候記下,立即領了下去。

他們之前很順利的摸到了山上盯著他們的眼睛,且還不被對方發現,就是因為傅庭涵的指點。

等他們走了,趙含章就湊到他身邊問道:“要不要學堂換算一下準繩規矩?”

傅庭涵搖頭,“這個時代的計量都是統一的,隻有我們兩個不太一樣,沒有為了兩個人方便就要所有人改換計量單位的。”

他道:“沒有的,我們可以統一,已有的,我們來適應他們就是了。”

雖然一開始有點困難,畢竟他從小學的是另外一套計量單位,但以他的智力來轉換這個並不困難。

他無意去為難其他人。

趙含章就點了點頭,“量度倒是可以精準一下,現在玻璃技藝越來越成熟,已經可以做出透明度很高的量杯了。”

傅庭涵點頭,覺得回去就可以和琉璃作坊寫信。

斥候很快摸到了兩個眼睛,他們記下對方的位置,沒有驚動對方,再次迂回的退了下去。

他們目光炯炯地盯著趙含章和傅庭涵看,尤其是傅庭涵,斥候們躍躍欲試,“我們要動手嗎?”

趙含章瞥了他們一眼後道:“動什麽手,不是說他們正打著嗎?等他們打完再說。”

至於為什麽這時候找眼睛,自然是為了更好掌握山上的情況啦。

趙含章眯著眼睛看向山上,既希望他們多打一下,又擔憂他們打得太厲害,傷亡太大就不妙了。

畢竟她想招安,換算一下,山上的人可都是她的!

趙含章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山上的動靜慢慢停歇,摸到山寨邊上的斥候也悄悄的下山來稟報,“他們停手了,傷亡應該不重。”

趙含章鬆了一口氣,和伍二郎道:“衝山上喊一聲,就說他們要是打完了,趕緊下山來迎我!”

伍二郎便立即去前麵喊話。

傅庭涵愣愣的,“你怎麽知道贏的是偏向你的勢力?”

趙含章道:“不管是不是,此話一出,他們都要偏向我了。”

果然,伍二郎的話傳到山寨裏,正拿著布巾捂著手臂止血的韋大義便冷笑連連地看著大堂裏被打趴下的人,“聽到了嗎,我們山寨距離山下這麽遠,圍著山寨又布置了這麽多哨探,但我們山裏才動手結束他們立即就收到了消息,顯然,我們剛打起來時他們也是知道的。”

“這樣的能力和手段,你們覺得能打贏她嗎?”

底下受傷的人臉色越發蒼白。

韋大義道:“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而是這一位郡丞在西平縣做縣令時就赫赫有名,她可是能打退石勒和匈奴劉景的人!”

反對的人態度便和緩了不少,何況他們剛剛還打輸了。

見他們軟和,韋大義便沉吟道:“請她上山來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下山去見她。”

“對,下山去,她要是敢出爾反爾扣下大哥,我們直接反了!”

“對,帶著山下的兄弟們衝下去,我們人多,不信幹不過他們。”

韋大義頭疼,“我們也就搶搶東西,誰真的殺過人?”

他道:“但山下那些士兵可是上過戰場,真的殺過人的,又有兵器,你覺得我們三百多人就打得過他們嗎?對了,他們多少人?”

“不知道啊,我們也不會數,不敢離得太近,反正看著人不多,大約就一百來人?”

韋大義:……

最後還是韋大義包紮好以後,換了一套新的衣裳,帶上十來個身高體壯,一看就很厲害的土匪一塊兒下山去。

趙含章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啃餅,這是幹糧,不是很好吃,所以她一口幹糧兩口水,看到被斥候帶到眼前的韋大義等人,她不由的歎息一聲,衝他們招手道:“既然來了便一塊兒坐下吃一點兒吧。”

正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行禮的韋大義一愣,怔怔地上前,接過趙含章遞過來的一個餅子,也蹲在邊上啃了起來。

伍二郎拿來一個包袱,打開後給那十來個土匪發餅子。

於是自覺氣勢強盛下來和趙含章談判的一眾土匪都蹲在了地上和官兵們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連談的話都很接地氣,趙含章問:“這餅子怎樣?”

韋大義:“好吃。”

趙含章:“我覺得有點兒硬了,但這是軍糧,得幹一點兒才好貯存,你們山上有什麽好的幹糧嗎?”

“沒有,”韋大義道:“我們糧食不多,飽一頓饑一頓,出門基本不帶幹糧,在路上找吃的。”

趙含章握著餅問,“打劫不是應該很賺錢嗎?”

韋大義鬱悶道:“但我們很難打劫到糧食,打劫到的財物也很難換到糧食,而且縣城的人知道我們在銷贓,東西很難出手,糧價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