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西平和上蔡縣的經驗在前,趙寬安定和建設灈陽還算順利,他們不僅有例可循,還有經驗。
趙含章開始觸摸汝南郡事務,因此把汲淵帶在身邊,特意留下趙駒,著他在灈陽招收兵馬並訓練。
她道:“我給你一千的名額,回頭糧草兵器會讓人送來。”
趙駒不過問趙含章為什麽要養這麽多兵馬,隻聽令行事,因此一口應下。
趙寬心驚膽戰,忍不住悄悄跑回去見趙銘,但他才開了一個頭趙銘便道:“這是你們灈陽事務,我隻是西平縣小小的縣丞,這事與我不相幹,不必告訴我。”
趙寬:……
他明白了,於是一言不發,又偷偷溜回灈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趙駒要軍營,他就以工代賑讓人去給他們建。
因此,灈陽縣也開了一個磚坊。
趙含章很大方,不僅給他開磚坊的技術人員,還讓人在灈陽開了一家珍寶閣,裏麵售賣的商品和西平的珍寶閣一樣,這樣一來,有些客商不必要到西平,在灈陽就可以買到便宜的紙張、書籍、琉璃等商品。
而趙含章上任郡丞後的第二道指令也在這時候發出去,著各縣縣令在中元節前來西平見她,並參加她的及笄禮。
趙含章要及笄了,她的生辰在中元節前夕,因為她還在守孝,本不想大辦的。
但汲淵和她商量過,認為她應該找個機會見一見眾縣令,她的生辰宴就是一個好理由。
甭管及笄宴辦不辦,先把人弄來再說。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沒有三把火,那也得讓眾縣令見一見她這個新郡丞。
趙含章同意了,於是給各縣縣令下令。
各縣縣令收到命令時已經麻木了,朝廷現在四分五裂,皇帝都被東海王和苟晞搶來搶去,所以他們的頂頭上司是一個女郎,似乎也沒什麽不可理解的。
趙含章沒有麵子,但看在趙氏的麵上,他們也得去一趟。
新郡丞可是把郡治移到了西平。
於是各縣縣令開始準備禮物去參加這位新郡丞的及笄宴。
相比之下,趙氏就要冷淡得多,不過他們還是坐在了一起商量,“三娘的及笄宴真的要辦嗎?”
“她不是派人回來說就是個借口嗎,隻是想趁機見一見各縣縣令。”
“話都說出去了,不如就辦好的。”
“還在孝期呢,也不好大辦。”
大家就一起看向趙淞,等著他拿主意。
趙淞歎息一聲道:“及笄那天不用酒水,隻以茶代之,畢竟是三娘的大日子,既然把客人請來了,自然要好好招待。”
話是這樣說,趙淞還是有些不太高興,“三娘不該大辦及笄宴的,等出孝補辦就是,何必急於一時?”
趙銘:“她並不是為了顯耀自身,而是想要見一見各縣縣令,沒有借口的召見,他們恐怕不會來。”
趙淞這會兒還沒從趙含章當了郡丞上反應過來,歎息問:“你們到底要做什麽呢?”
趙銘沒說話。
趙淞不由道:“子念啊,我們趙氏是忠臣之後,你和三娘別做錯事,不然……”
他頓了頓,聲音低低地道:“便是你是我兒子,我也絕不容情的。”
趙銘:“……阿父,您想多了,三娘不過是想要汝南郡以安自身罷了。我們趙氏在汝南,若能把汝南郡經營成一個鐵桶,我們塢堡也安全許多。”
趙淞臉色嚴肅,也不知道相信了沒有。
出了書房,趙銘想了想,還是去了西平縣衙。
趙含章去軍營練兵了,縣衙裏隻有汲淵和傅庭涵幾個在。
趙銘沒有管正在處理政務的汲淵,而去找傅庭涵。
傅庭涵正在畫圖,他覺得十一叔祖他們動作太慢了,而且趙氏子弟被趙寬帶走,剩下會製圖的就沒幾個了。
他現在不忙,幹脆就自己來。
趙銘到的時候,他正沉浸在繪圖中,身邊散落著畫稿和文稿,手中拿著尺子在一一比對。
他畫圖不似十一叔祖一邊對照畫稿和文稿,一邊先畫一幅草稿,確定無誤後再謄一遍。
他是將畫稿和文稿看過後,直接上手就畫,動作如行雲流水,就好似那初稿就是他畫的一樣。
趙銘站在門前看了一會兒,見他沉浸在其中沒發現他,便也不出聲,就靜靜地站著。
這幅山川城鎮圖已經畫得差不多了,傅庭涵的速度的確很快,他一日之功便比得過十個趙氏子弟一天做的。
如此博聞強記和聰慧,卻很少參與到政務之中,趙銘很少見他與縣衙中的官吏來往。
傅庭涵將最後一條路的方向繪製出來,不由轉了轉酸疼的脖子,抬頭看到站在門邊的趙銘,微訝。
他收了筆墨起身,“銘伯父何時來的?”
快要站麻的趙銘隨口道:“剛來。”
他邀請傅庭涵,“三娘呢,我們去見見她?”
傅庭涵還想看剩下的畫稿和文稿,因此道:“她在軍營吧,您自去找她就好。”
趙銘堅持的看他,“你與我一同去。”
傅庭涵驚訝的看向他,見他固執的站著,想了想還是把地上散落的稿子收起來,頷首道:“好吧。”
傅庭涵把門給鎖了,將鑰匙交給傅安,這才和趙銘出去。
自有下人給他們準備好了馬匹。
趙含章在城外軍營,他們徑直往城外去。
但趙銘一點兒也不急,反而還壓了壓馬速,問傅庭涵,“你去過幾次軍營?”
傅庭涵道:“沒數過,反正經常去的。”
趙銘就笑問,“你也是去練兵嗎?”
傅庭涵道:“我是去鍛煉身體的,順便看他們練兵。”
趙銘問,“我聽說你們在灈陽縣也養兵了?算上上蔡莊園裏的部曲,你們手上的兵馬不少了吧?”
傅庭涵沒說話。
趙銘勒停馬,目光炯炯的看著傅庭涵,問道:“你們的極限是哪裏?”
傅庭涵問道:“銘伯父為什麽不去問含章呢?”
趙銘嫌棄道:“她嘴裏沒兩句老實話。”
傅庭涵卻不認同這話,他搖頭道:“她雖然話多,但幾乎不騙人。”
趙銘靜靜地看著他。
傅庭涵笑了笑道:“銘伯父,我是認真的,她似乎喜歡說大話,還總是甜言蜜語,但她給出的承諾,從來不是虛假的,您想知道什麽,直接問她就好。”
“那你呢?”趙銘問,“你心裏就沒有自己的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