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有此誤會,當汲淵拿出錢來要和他們買糧食時,他們沒有過於糾結就賣給了汲淵。
價格……竟然還算公道。
這是汲淵都沒想到的。
到此時,汲淵終於忍不住和趙含章道:“女郎能有今日,趙氏功不可沒。”
趙含章點頭,“所以我心中感激,將來會盡力回報。”
汲淵想了想後又笑道:“女郎和趙氏也算互相成就,難道以後趙氏有難,而女郎會不幫嗎?”
趙含章能在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帶著部曲為趙氏塢堡拚命,將來肯定不會坐視趙氏落難。
趙銘肯定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兒,他們現在做的其實就是投資。
投資趙含章,等待她將來反哺。
汲淵明白,趙含章也看得清楚,甚至趙銘也知道他們知道,這走的不過是陽謀。
雖然趙含章是女郎,但趙銘和趙氏還是沒忍住把她當族中的郎君來培養和支持。
到現在,趙銘雖然未明說,但趙氏的資源的確傾向趙含章,並且有隱隱以她為首的趨勢。
特別是她拿下灈陽,即將要出任汝南郡郡丞的消息傳回趙氏之後。
連趙瑚都忍不住主動問道:“她手中缺糧,可需要幫忙嗎?”
趙氏有不少親族資產頗豐,今年夏收還可以,庫房裏就存了不少糧食。
他們並沒有往外賣,一是現在糧價飄忽,西平內是一個價,西平外的糧價卻是時高時低,他們覺得這時候賣出會虧;
二是亂世糧食金貴,他們不舍得賣出太多。
但如果是趙含章買,那就另當別論了。
趙含章欣喜不已,來者不拒,族人賣多少她收多少。
她現在缺錢嗎?
她缺的是糧食啊。
趙含章還讓族人們幫忙牽線,和其他家士紳富豪買糧,於是汲淵忙碌起來,開始從各個作坊店鋪裏調錢,然後買進糧食。
不夠的,還要挪用趙含章的嫁妝。
第一批糧食先運送到了灈陽。
趙含章想了想便讓趙駒親自帶隊押送去陳縣,便附送一封信給何刺史。
她拿出了她的誠意,何刺史也應該拿出一點兒誠意了。
何刺史沒想到能這麽快收到第一批軍糧,越發肯定這是趙氏的意思,不然趙含章一人哪有這樣的本事,在不動用灈陽賦稅的情況下籌措到這麽多軍糧?
想了想,何刺史還是出了一封公文,正式立趙含章為汝南郡郡丞,不過沒有上報朝廷。
趙含章也不介意,反正隻要汝南郡各縣收到這封公文就行,朝廷承認不承認,那是之後的事。
或者說,其實朝廷承認與否並不重要。
現在正跟苟晞打得如火如荼的朝廷,在各州治裏可沒多少威望。
趙含章拿到公文,這才讓汲淵開始準備第二批軍糧,“緩著送,等我掌控灈陽後再說。”
汲淵:“女郎,汝南郡有十縣,算上灈陽,您也不過掌握三縣而已。”
趙含章:“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我不著急,掌握住已有的勢,再慢慢滲透未曾掌握的勢,絕對不能讓外部亂了我們內部。”
她道:“所以西平和上蔡繼續穩定發展,現在著重安定灈陽,待灈陽和上蔡一樣都在我們掌控中了,我們再朝周邊輻射,郡丞一職,不過是讓我行事更加名正言順罷了。”
畢竟不是每個縣都和灈陽一樣,總能恰到好處的發生叛亂,正好讓她入駐。
汲淵表示明白,當即去執行,不過,“女郎,我們的錢不多了。”
趙含章不在意的揮手道:“先生不必憂心錢的事,我自有辦法。”
錢可以想辦法賺,再不濟,她還有趙長輿留給她的寶藏,不過在有方法的情況下,她是不會動用的。
成功拿到郡丞的任命書,趙含章當即給各縣下令,將郡治移至西平縣,各縣以後要稟報事情,須得去西平。
然後她把灈陽交給趙寬,拍拍屁股就要走。
趙寬到現在都是懵的,送趙含章出城時都有些沒回過神來,“我就在灈陽當縣令了?”
“是啊,高不高興?”
不等趙寬回答,趙含章已經叮囑道:“我把千裏叔留下來幫你,還有這麽多族兄弟呢,你多用心,現在夏收剛結束,地裏的活兒不能落下,讓大家領了賑濟糧後抓緊時間種些豆子,這會兒農時還在,過了這個月,再要播種就晚了。”
又道:“到下個月,來不及播種也不要緊,閑下來的勞動力你全都想辦法用上,灈陽縣糧庫裏的糧食我都給你留下來了,你是有資本以工代賑的,水利和路,該修的修,別讓他們閑下來。”
趙含章歎息道:“亂勢就是從饑餓和閑上來的,你能讓他們有飯吃,又有活幹,那灈陽慢慢也就安定下來了。”
趙寬是參與到上蔡建設中的,知道這些庶務要怎麽做,他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趙含章這才滿意的離開。
她從灈陽帶走了不少人,這可以讓趙寬少一些阻力,比如陳晚和項玉,她全帶回了西平。
然後把他們丟到軍中,讓他們帶兵訓練,從一個小什長做起。
灈陽縣少了這些刺頭,趙寬再要做事就要容易得多,不過依舊有阻力的,比如當地的士族關家等。
對此,趙含章的指示隻有一個,“少與他們往來。”
甚至要求趙寬暫時忘記趙氏,“不要總想著你出自趙氏,寬族兄,你現在是我的人,是在為我做事,你是灈陽縣的縣令,要做的是對灈陽百姓有利的事,我要的是灈陽百姓信服你,信服我,將來可為我臂膀。”
“所以要暫時忘記自己出自趙氏的身份,這樣你才能不受士族掣肘,”趙含章道:“在沒有安定灈陽前,與本地的士族豪富少些來往。”
趙寬就想起了她在西平和上蔡的作為,問道:“就和你在西平上蔡一樣?”
“不錯,”趙含章道:“我要的是,將來就算這些士族豪門全都反對我,我也對灈陽有絕對的控製。”
隻要一個縣裏絕大部分人認同她,那她就算控製住了一個縣,而一個縣城裏最多的不就是平民百姓嗎?
趙寬當時心就顫顫的,問道:“什麽事能讓你即使和所有的士族豪門作對也要做呢?”
趙寬幾乎以為她要說出那兩個他最不想聽到的話了,結果她卻瞥了他一眼後道:“比如我要傾力保護趙氏塢堡。”
趙寬:……
趙寬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