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守繼續問計,大家貢獻了很多計策,這些計策比誘敵然後埋伏還更要奇異。
都不用趙含章質疑,他們自己都能找出一堆毛病,一人提出來,其餘人就會想辦法找出問題來,熱鬧得不行。
不過趙含章是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把那些方法都記了下來,說不定將來她打仗用得著呢,哈哈哈哈……
汲淵見他們家女郎從腰上抽出一把匕首來,用帕子擦了擦後就開始割肉,割出來的肉就要放進他的盤子裏,汲淵忙伸手攔住,“女郎吃吧。”
趙含章便自己吃了,一邊吃一邊聽,頗為開心。
汲淵不由的搖了搖頭,覺得她不是來支援打仗的,分明是來玩兒的。
這一場酒宴進行到了深夜,趙含章把桌上的羊腿都吃光了,還啃了好幾塊羊骨頭,喝了兩碗湯,又吃了不少菜。
最後她還覺得不飽,大概是因為正在長身體的原因,所以她抬手叫來隨侍在一旁的士兵道:“去拿些饅頭,米飯或者餅子來,光有菜吃不飽啊。”
士兵就看了一眼她桌子上的空盤子,肉竟然不飽腹?
不過士兵還是去了,不一會兒給她盛了一盆飯。
趙含章給自己盛了一碗,泡了羊肉湯後就吃起來。
等他們終於有了定論,趙含章肚子裏的飯都消化一大半了。
而且兜兜轉轉,眾人最後商議出來的結果還是與匈奴軍正麵對戰,等他們這邊打上,吸引了注意力後灈陽城門再打開,來個前後夾擊。
此計一定下,眾人紛紛誇讚章太守好計策,這一次他們一定可以打得匈奴軍落荒而逃。
趙含章靜靜地聽著,然後開始聽他們分配站位。
章太守到底是看不起趙含章,不敢把她放在中軍,更不要說前鋒了,因此讓她帶著她的三千兵馬做右翼,和另一援軍一起對匈奴軍進行包抄。
其實主要是給中軍掠陣。
匈奴有騎兵,且騎兵厲害,她不覺得他們能包圍住,若是不能包圍住,這樣的陣型,一旦混亂起來,那就是徹底大亂,首尾不能顧應。
不過,大家互相不熟悉,又人心不齊,這已經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陣型了。
趙含章起身和那位參軍一並應下,表示會聽從安排。
於是,宴席散去,大家各回各營帳。
章太守表示他叫人勻了一個帳房給趙含章,趙含章可以留下好好的休息。
趙含章謝過了,她駐紮的地方離這兒又不遠,騎馬跑一下就到了,沒必要留在這兒。
趙含章帶著汲淵離開。
章太守目送她上馬走遠,臉上的笑容淡下。
魯錫元見了問道:“府君在擔心什麽?”
“汲淵此人名聲在外,我以為趙長輿死後他會跟著趙仲輿,沒想到卻是來了汝南郡。”章太守道:“這是趙仲輿的意思,還是趙氏內部不和,西平這邊將他搶了過來?”
魯錫元想了想後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些,西平這邊代理族務的是趙氏五郎,他和趙仲輿素來不和,或許趙仲輿不能收服族人。”
章太守嘴角就翹了翹,“那趙氏內部就是不和了。”
他道:“自趙長輿後,趙氏一直盤踞汝南郡,在整個豫州都頤指氣使,現在趙長輿死了,看來他們也要分崩離析了。”
“可趙仲輿已經晉為尚書令。”
“那不過是朝廷逃出洛陽時無人可用罷了,”他道:“朝堂還是以東海王和王衍為主,他,哼,說的話連傅祗都不如,更不要說與先時的趙長輿相比了,不必憂慮。”
“那這次趙氏的援軍……”
“讓他們自管吧,雖然我不知趙氏為何派趙三娘領軍,但讓豫州各郡看看趙氏現在的境況也不錯。”章太守道:“像趙氏這樣的世家大族威望低了,我以後再管豫州才簡單些。”
魯錫元低聲應了一聲。
趙含章摸黑回到營地。
他們人多,一人一棵樹都能砍下三千棵來,當然,他們沒這麽殘暴,所以隻是清理了一些樹木,能夠搭建營房而已。
此時夜已深,除了巡邏的士兵外,大家都已熟睡。
趙駒還未睡下,一直等著,聽見趙含章和汲先生回來了,立即迎出來,看了一眼他們身後,問道:“使者呢?”
“咦?”趙含章這才想起來,“哎呀,忘了他們。”
她撓撓腦袋道:“雖然是來找我的使者,但章太守應該會給他們安排地方住下吧,白天他們不是還說話去了?”
“是,”汲淵點頭應道:“應該會安排。”
趙含章跳下馬,“千裏叔,走,我們營帳裏說話。”
她將章太守的安排告訴他。
趙駒:“所以明日我們就是守右翼?”
“對,”趙含章道:“你看情況行事,記住,不要莽著來,中軍若能支撐,我們就打,要是不能,你就帶著人走。”
趙駒:“……這樣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保住有生力量要緊,都是新兵,莽撞衝鋒不過是讓匈奴軍的刀卷刃罷了,不值得。”
汲淵點頭,還叮囑,“撤退的時候要有序,不然一旦潰敗,後麵我們就不好整軍了。”
趙駒一臉糾結,“還沒打呢,女郎怎麽盡想著敗的事?”
因為盟軍人心不齊啊,若是人心齊,堅定了一定要救灈陽的決心,那她自然會讓他們使死力,死再多人,為了救整個豫州也值得。
他們也算死得其所。
可他們人心不齊,中軍一敗走,那左右兩翼就會淪為棄子,不能救灈陽,士兵的死有何意義?
趙含章一臉鄭重的和趙駒道:“將士可以不畏死,但不能死得毫無意義,我也不能讓他們死得毫無價值。”
趙駒沉默。
趙含章道:“千裏叔,我將他們交給你了。”
趙駒也鄭重起來,“女郎放心。”
說完才想起來,“女郎不和我們一起嗎?”
汲淵也看向她。
“我去中軍,”她道:“去湊一湊熱鬧,順便也讓他們看看趙氏的本事。”
她嘴角蘸著冷笑道:“不能讓我們的士兵去拚,但我們也不能白來一趟不是,先生不是說了嗎,這是我第一次顯露於人前,那就不能什麽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