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淵大為感動,立即道:“明日我陪著女郎一起去。”

“汲先生還是跟著千裏叔吧,跟著我,我怕是不能保護您。”

趙駒立即道:“對,先生跟著我吧,讓秋武和季平跟隨女郎。”

汲淵遲疑,“女郎,這畢竟是你第一次在人前活動,有我跟著……”

趙含章就往營帳外看了一眼,然後拉過汲淵小聲的道:“其實讓先生跟著千裏叔還有我的一個私心。”

她道:“你們留在右翼可以伺機而動。”

汲淵挑眉,“比如?”

“比如去抄了匈奴軍的營帳,斷掉他們的後路。”

汲淵:“……就憑這批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訓練過的新兵嗎?”

趙含章道:“告訴他們,營帳裏有匈奴軍搶來的金銀珠寶,數不盡的糧草,先生,外麵隨處可見的流民軍,誰又被訓練過?在淪為流民前,誰又打過仗?”

汲淵沉吟,“我明白了,我會助趙千裏調派好,相機行事。”

趙含章滿意的點頭,“能去就去,不能去便盡量保住有生力量。”

“有生力量?”汲淵喃喃兩遍,眉毛高高的一揚,哈哈大笑起來,“女郎說的不錯,他們都是有生力量,隻要保住人,我們就是贏家。”

一旁的趙駒沉默的聽著,有聽沒有懂,不過前麵趙含章說的話他還是聽懂了,要看情況偷襲匈奴軍帳。

“時間也不早了,先生和千裏叔去休息吧。”她也要睡了。

汲淵和趙駒便起身告退。

有士兵送了熱水上來給她洗漱,趙含章擦了擦臉和手,覺得下次還是帶聽荷來,進出營帳也方便點兒。

趙含章坐在現刨出來的床板上,鋪著的毯子和底下的葉子都擋不住木板的清香氣。

趙含章解了衣裳,將小腿上綁著的布袋取下來放在床頭,碰在床板上發出哐當的聲音。

她將手腕上綁著的布袋也取了下來,揉了揉手腕,伸了伸腰才躺下。

和石勒交過手後趙含章便知道,馬上功夫僅靠巧勁兒和功夫是不夠的,還得有力氣,尤其是砍人的時候。

砍久了,力氣就會小,所以她在有意的練臂力和腿力。

布袋裏放了石塊,之前帶的小,前天開始多加了一塊,不僅手上綁了,小腿上也綁了,一開始很不習慣,但時間長了,她適應了這個重量以後便能和正常人一樣跑跳。

再配以呼吸之法,說不定她還能練出輕功來呢。

當然,不是違反地球引力在半空中飛行的輕功,而是輕巧騰挪,身輕如燕的輕功。

趙含章躺了一會兒,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奇怪了,明明困得很,怎麽卻睡不著?

趙含章躺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爬起來,在她的行李裏摸了摸,最後摸出筆墨紙來。

她默默地看著帳外的黑暗,最後提筆給寫道:傅教授,見信安。

長夜漫漫,心緒複雜,我竟第一次產生了惶恐之感……

這一次打仗和上一次保衛趙氏塢堡和西平縣不一樣,上一次事情太急,她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多餘選擇的道路。

但這一次有。

所以她遲疑了,甚至會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

對的結果她已經可以預見,但錯的後果卻是沒有盡頭的,她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承擔得起。

但她還不能在汲淵和趙駒麵前顯露出來。

在今晚之前,她以為自己是可以預見兩種結果的,即便是最壞的結果,她也不怕。

但現在,她突然不太確定了。

趙含章呼出一口氣,靜默的看著手中的信,她很想劃去,將這封信毀掉,就當做沒有寫過,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放下筆,將墨吹幹,將信折起來放進信封裏。

如果她能安全帶著人回去,她就把這封信給傅教授看。

趙含章將信收好,重新躺在了**。

或許是寫信傾訴過,她心頭一鬆,閉上眼睛後不久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趙駒就起來讓人埋鍋造飯。

章太守他們還算守時,在約定的時間整頓好兵馬出發。

趙含章領著趙駒去見和他們同在右翼的蔡參將,他是代表南陽郡來的。

他帶的兵馬不多,隻兩千人而已,不過他自覺比趙含章這個小姑娘厲害和重要,因此直接要統禦右翼。

趙含章一口應下,轉身卻對趙駒道:“聽汲先生的。”

陽奉陰違的光明正大。

趙駒忍不住去瞪汲淵,覺得女郎一日比一日無恥就是他教壞的。

汲淵都忍不住自省,女郎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他教的嗎?

趙含章已經上馬,帶上秋武和季平跑去中軍那裏看熱鬧。

秋武和季平各帶一什跟上,二十個人護著趙含章擠到中軍的前麵。

各路援軍的參將、郡守和縣令都在此處,因為章太守在這裏,大家都圍著他轉呢。

趙含章帶著二十人上來並不顯多,但也絕對不少,其他人都隻是帶三五護衛便過來,像她這樣浩浩****帶了這麽多人卻沒幾個。

章太守隻看了一眼,並沒有放心上,小姑娘嘛,害怕是應該的,多帶一些護衛也情有可原。

不過他還是不希望趙含章在這裏,要是打起來他還得顧忌,因此他衝她招手,等她笑眯眯的騎馬擠過來便道:“三娘,中軍危險,你還是到後麵去,若有流矢不注意傷到你就不好了。”

趙含章一臉天真的道:“世伯,我不怕流矢,我在這裏,還能保護您。”

章太守見她堅持,便也不多勸,點頭道:“算了,不過你留下要聽調遣,可不要亂跑。”

“好。”

趙含章帶著她的二十護衛退到一旁,很是低調的往前走。

這一支援軍的確早被匈奴軍看在眼裏,大軍開拔沒多久,才到灈陽城下繼續攻城的匈奴軍就收到消息了。

於是匈奴軍有序的後撤,退出城樓上的射程後便後軍變前軍,靜等大軍的到來。

其實要不是兩軍離得太近,沿路都派有斥候,他們還想來一波埋伏呢。

但因為兩軍距離不遠,所以彼此誰想埋伏都不容易。

兩軍很快便在灈陽城外的開闊地帶遭遇上,章太守抬手止住大家的動作,他先上前一步,招來令兵道:“叫一下他們的將軍,就說我有話與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