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錯。是我貪心了,是我沒有得到想要的,自己不服氣罷了。”

“顧景淮,我們兩個走到今天,其實已經到頭了。我現在隻想做好公司,完成我爸爸沒完成的事,守護我最後僅有的東西了。”

“所以,我放手了。我不會再纏著你,我讓位給蘇姍姍,你們兩個想戀愛,想結婚,想幹什麽都跟我沒關係了。”

“我,做不到祝你們幸福,隻能說,就這樣吧。”

許晴棠一連串說了很多,她平靜異常,像是要將最近兩三個月壓在心頭的事情都講述出來。

顧景淮啞口無言。

許晴棠繼續說著:“已經淩晨兩點了,再過四個小時應該就天亮了,你休息吧,我叫個車回雲城。”

“太晚了,”顧景淮叫住了許晴棠,又道,“我走。”

顧景淮穿好衣服臨出門之前,許晴棠像是想到了什麽,她叫住了顧景淮,又拿起了自己的手包,在裏麵翻找起來。

一枚五克拉的鑽戒出現在她手上,她拉過顧景淮的手,將戒指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想了想,還給你吧。你扔了還是燒了,或者留給你以後的孩子割玻璃玩,怎樣都跟我沒關係了。”

顧景淮掌心躺著婚戒,那顆主石正在散發股股寒意,順著他的掌心,源源不斷地鑽入他的身體,一路直達心脈。

顧景淮竭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但他發現自己好像做不到,渾身顫抖著,想要開口說些什麽。

最終,房門從內部閉合。

送走了他,許晴棠背靠著門板,眼淚股股滑落,她抬手去擦,卻越擦越多。

她覺得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實在像是敗無可敗,輸得倒欠莊家幾百萬的賭徒,垂死掙紮找麵子一般的話。

她想,顧景淮現在應該在嘲笑她吧?

明明早就決定放手,卻還是會當著他的麵落淚,真是如同喪家犬一般的狼狽!

……

清晨第一縷光射入屋內時,許晴棠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攢了滿滿的煙蒂。

顧景淮走了之後,她實在睡不著覺,吃了兩片藥,依舊沒有什麽睡意,隻能在這枯坐,順手開了一瓶房間裏的洋酒。

落地窗外,天色尚早。

路上已經有了行人,車水馬龍中,山城人民已經開始了新的一天。

可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是永遠留在了昨夜,再沒勇氣和毅力,啟程披荊斬棘。

心髒處傳來不可抑製的疼痛。

腦海中,顧景淮這些年對她的好,對她的冷淡,還有對她的壞。一段段閃過,像是一把把無形的刀子,不斷在她心尖轉動,剜下她的每一寸血肉。

太痛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顧景淮,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糾葛。

……

四年前,十月末。

剛剛結束本科課程的許晴棠,乘坐著國際航班落地機場,跟在眾多商務人士一起,從VIP通道離開。

她滿臉膠原蛋白,一身鵝黃的小香套裝,跟在一水的西裝男士後邊,顯得格外亮眼。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黑壓壓一片,全是西裝背頭的乘客,她想,都是成功人士啊!

她的耳機裏放著重金屬搖滾樂,每走一步,挎著包包的手指都在悄悄打著節拍。

去取行李的時候,隻是抬眸一瞥的功夫,天神下凡一樣的長腿男模出現在視線當中。

她甚至沒有看清正臉,隻是匆匆一瞥,模糊的側臉就印在了她心裏。

她隻有一個念頭,這是‘頂美’,她的天菜。

如果能要個聯係方式,她一年,不,三年不出去參加酒局都可以!

還沒等她上去要聯係方式,那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讓她懷疑,是不是飛回來的路上,洋酒給她喝傻了。

回家沒幾天之後,爸爸帶她去參加了宴會,據說是陳秋容將軍的八十大壽。

路上,許晴棠才對這位陳將軍有所了解,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現存為數不多的少將將軍,早年立過不少功。

聽到她的各種功勳事跡,許晴棠都正經了不少,對著鏡子不斷檢查自己的妝容,生怕讓人家以為她不是什麽正經人。

也是在這場宴會上。

許晴棠再次見到了那個讓她心髒狂跳的優質男,老遠一看,寬肩窄腰,嚴肅的三件套西服套他身上,竟然一點也不顯老。

舉手投足都是貴氣儒雅,跟幾個阿姨輩的太太聊天甚至略顯靦腆。

許晴棠著魔了一樣遊走在會場,想上去跟他聊天,又怕自己太過冒失。

當她猶豫時,人家早就注意到了她,拔步向她走來。而她端著的紅酒杯,完完全全潑在了人家的銀色西裝上。

“對不起...對不起!”

許晴棠紅著臉給人家道歉,看到臉的時候,臉頰燒得更紅幾分。她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拭,卻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你是誰家的,這麽冒失?越擦越花,這件衣服應該是要不了了,不用擦了。”

“我,我是臻棠紡織的,許晴棠。”許晴棠不敢再抬頭,生怕看到這個美少年發火。

她留學的時候,班上有不少脾氣怪的二代,有的因為一件衣服能鬧翻了天,她摸不住這個人是什麽脾氣。

隻覺得,服軟,是她當下該做的。

“我,我賠你一件吧...”

“不用,一件衣服而已,我還能吃了你?”顧景淮自顧自說著,將西裝的外套脫了下來,又道,“你如果過意不去,改天請我吃飯吧。”

二人交換了聯係方式,顧景淮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獨留許晴棠自己站在原地。

當時她想。

去四大爺宮求的願望實現了,真賜給她一個天降好男人了,她要是真能拿下,必須得去還願。

再後來,除了第一次,欠顧景淮的那頓賠禮道歉的飯。剩下的見麵,許晴棠幾乎是連環轟炸,拿出了人生二十一年的最厚臉皮,邀請他喝茶聽戲,打球逛街看電影。

顧景淮拒絕過她幾次,還是沒磨滅她的熱情。

再後來,他們兩個結了婚。

許晴棠去了一趟首都,悄悄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