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棠猛然驚醒。
她環顧四周,滿目瑩白,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她坐在病**,胸腔上下起伏著。
她不自覺地去想。
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被送到醫院來了。
她抬手按著腦袋,一陣眩暈感攪和的她天旋地轉,趕忙拉過床邊的垃圾桶,不斷幹嘔。
腳步聲響起,許晴棠轉頭望去,隻能看到一截西褲,還有一雙薄底皮鞋。
“你醒了。”
聽到聲音,許晴棠猛然抬頭。
是顧景淮。
他不是回雲城了?
“我怎麽在這?”許晴棠扶著床邊的把手,艱難起身,她看著顧景淮,隻覺得他好像滄桑了不少。
“你,意識不清的時候,吃了一整瓶勞拉西泮,我,我就隻能把你送來醫院了。”
顧景淮的眼眶有些紅,他倒了一杯溫水,將其遞給許晴棠。
“喝點水吧,會好受一點。”
“謝謝。”
他們之間沉默良久。
三個月前,還是夏天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是這樣在醫院見過一次。
那時候的顧景淮滿臉不耐,高高在上的姿態,揚手甩出了離婚協議,真是瀟灑。
相較之下,現在的顧景淮臉上多了點小心翼翼,還有,一絲絲愧疚。
“嗯,我睡了多久?”許晴棠小口抿著溫水。
“一星期。”
“什麽?”
許晴棠驚得差點從**坐起來,她公司還有一堆事呢,翟氏那邊的事情還沒弄清楚,她竟然睡了一個星期。
“我要回公司了,謝謝...顧總。”許晴棠翻身就要下床,卻被顧景淮重新按回病床。
“你現在身子很虛,公司那邊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傅睿過去給你頂班。”
“翟氏呢?”
“那個項目廢標,目前正在準備二次招標的程序,我會....”顧景淮有條不紊地說著,忽然來了一通電話,他抬手示意許晴棠等等,轉身出去接電話。
等顧景淮走了之後,許晴棠心髒狂跳。
她不禁想問自己,自己都幹了些什麽,她明明隻記得,自己那天喝了點酒而已,什麽時候吃藥了?
等等!
顧景淮說出了她吃的藥名。
豈不是已經知道,她有心理疾病?
她心亂如麻,但僅僅是片刻,又恢複了以往的安定,他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影響不了什麽。
在顧景淮眼裏,她已經是負分下場了,負1分和負100分,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怎麽都是丟了人。
哪裏還用糾結,到底是丟到什麽程度了。
她苦笑一聲,在床頭櫃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新消息基本已經被顧景淮處理了,就連裴曜給她發的消息,都被回複了。看字眼,顧景淮回消息的時候很平靜。
【裴曜】: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顧景淮】:有點事。
【裴曜】:什麽事
【顧景淮】:不算大事,你回家了嗎?
之後裴曜喋喋不休吐槽了一大堆他爸,他媽,他弟弟還有他的教授和同學。直到聊完了,他都沒意識到,回複消息的是顧景淮。
她長舒一口氣,靜靜靠在窗邊,轉頭看著外麵的天色。烏雲壓得很低,外麵應該是燥熱且濕燜的吧?
她放空許久,還是想下樓去看看外麵的情況,感受一下現在的氣溫。
她下了床,腳步有些虛浮,她走得很謹慎,一步一步,慢慢挪動著。
剛到門口,還沒拉開門,就聽到顧景淮在外麵打電話,他好像是在和蘇姍姍打電話。
“姍姍,我說過了,許晴棠這邊有點情況,我得陪在她身邊,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生病了,你讓我怎麽跟她說去領離婚證。”
“港城那個公司,一切資金我會給你打,至於持股的事情,我現在跟她還沒完全分開,所以你持百分百....”
許晴棠站在門口聽著,抓握門把手的那隻手在不斷顫抖,顧景淮應該是跟蘇姍姍在港城弄了公司,她梗在中間,難免蘇姍姍不願意。
她眸光暗淡一瞬,輕歎一聲,轉身回了病房。
剛躺下沒多久,病房的大門從外麵推開,顧景淮看著許晴棠,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慌神。
這神情,全被許晴棠看在眼裏。
“顧總,我已經醒了,你還不走嗎?”許晴棠不著痕跡地開口,滑動著手機,正在給朋友發消息。
她頓了頓又道,“我休息一下就叫車回雲城,你不用時刻跟著我,我不會跑的,但是今天可能趕不上了。明天,明天我們再去領離婚證,好嗎?”
話落,顧景淮一怔,幹笑一聲,“好,看你的想法就行。”
……
當天傍晚,顧景淮給許晴棠辦了出院手續,他沒讓許晴棠叫車回去,開著自己的魅影,載著她回了雲城。
一路上,顧景淮平靜異常。
許晴棠亦是如此,她靠在副駕駛的位子,眼睛放空地看向窗外,指尖敲在車門的扶手上,發出篤篤的聲響。
“許晴棠,我想了想,龍灣那棟房子,給你吧。”顧景淮慢條斯理地說著,聲音很穩。
許晴棠有些意外,順口反問了一句:“為什麽。”
顧景淮啞然一瞬,才道:“我承諾給你的一個億現金,現在有點用。所以如果要給你的話,得推遲一段時間。龍灣那套房子,當做利息吧。”
這話直接掉在了地上。
許晴棠沒法接。
她猜到了,是那個在港城的公司需要錢,所以顧景淮把錢優先劃給了那邊。
她淡淡點頭,嗯了一聲,再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車子很快到了龍灣別墅,家裏燈火通明,隱約還能看到有人在家忙前忙後。
許晴棠有些意外,下車進入家門後,看到了闊別已久的老熟人。
“太太!您可回來啦,我想死你了!”王阿姨手上的雞毛撣子一丟,激動得差點哭出來。
許晴棠悶咳兩聲,喉管有些滾燙:“王阿姨,我也很想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我上周就回來了,在家裏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您的人,打電話給顧總才知道您生病了。”
王阿姨端詳著許晴棠,看到她唇色慘白,不由得難受,她扶著許晴棠的手臂,將她安置在沙發上。
一溜煙進了廚房,端了一碗湯出來。
“您先喝點湯墊補一下,正餐的話馬上就好。”
許晴棠點了點頭,又囑咐了一句:“我跟顧總分開了,往後別叫太太了,叫什麽隨你。”
話落,王阿姨眼神投向顧景淮,連帶著許晴棠也看向顧景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