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邱革新才道：“小許總，這件事，你現在問我，我也說不清楚的呀。”

“砰——！”

許晴棠手上的半杯咖啡扔了出去，直接砸在了邱革新麵前，咖啡淌了一桌子，冰涼的咖啡順著桌板往下滴答著。

整個會議室安靜的，眾人都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我們是在工作，不是甩鍋。你不知道就現在打電話，所有責任人給我一輪輪地往下查，是誰，什麽目的，都給我搞明白。而不是輕飄地跟我說，現在說不清楚。”

許晴棠鮮少跟人大動肝火。

況且不過是個千萬級的項目，作為臻棠的總裁，這次的會議，她其實不該出現的。隻不過因為這是她上任後，親手運營的項目，所以才格外關注。

“愣著幹什麽，出去打電話，查。”許晴棠揚手指著大門，厲聲說道。

邱革新這才回過神，連道不是，起身就走。

等邱革新走了，許晴棠臉色也沒能好轉，平靜地交代著今日參加會議的人，把自己該處理的工作弄清，也離開了會議室。

等許晴棠走了，眾人才敢鬆下一口氣。

小朱旁邊的，是她的助理，今年的應屆畢業生，白曉雲。白曉雲麵前的筆記本上，顯示著這場會議的紀要。

“朱經理，許總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要記錄嗎？”白曉雲頻頻側目，手指懸在半空，遲遲不敢敲下字符。

小朱被這孩子弄笑了，良久才道：“紀要，是讓你記錄要點，不是記錄原話。”

“哦..”白曉雲點了點頭，迅速敲下了字符，又道：“朱經理，你說，我們這個項目如果救不回來，許總的脾氣，會不會把咱們都開了？”

小朱看了她一眼，眸光複雜。

許晴棠的脾氣，可比她剛認識許晴棠的時候要大不少。先前的許晴棠，即便裝得鎮定，隱藏在眼睛下邊的神態，怎麽看也是怯場的。

現在，她更像是雷厲風行，初見成長的鐵腕總裁1.0。

……

許晴棠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站在窗前，踱步兩圈，趕忙將電話給陳月瀟打了過去。

翟氏那邊，老牌的家族企業了。

集團內部派係眾多，翟老大、翟二叔和翟三姑是三個分支，翟兆赫跟陳月瀟就是翟老大一脈的。

現在被爆出來這種事，難免會影響陳月瀟他們夫妻兩個，若是給了其他派係做筏子的機會，那她真是把人得罪透了。

她接連打了兩通，陳月瀟都沒有接聽。

許晴棠長舒一口氣，順手將手機扔在桌上，手機在桌麵滑動幾寸，最終停了下來。

這一整天，許晴棠都在應付各路人馬。

光是給負責翟氏樂園的招標代理就打了數通電話。

她想著，還是得從招標代理這個切入點滲透，實在不行再換一份80支長絨棉的過去，重新複檢，替換掉60支那一套。

等她忙完的時候，小朱那邊已經弄好了應急方案，她快速過了一遍，最終拍板敲定了。

她下班的時候，剛出辦公樓大門，老遠就看到了顧景淮的車。

熟悉的暗紫色的魅影停在街邊，顧景淮斜倚在車邊，指尖夾著香煙，伴著微風，他身上的黑色風衣在半空輕輕擺動。

“你來幹什麽？”許晴棠看著顧景淮，臉色平淡。

“前天晚上的家宴，咱們兩個都沒去，聽陳媽說奶奶挺難過的。”

顧景淮慢條斯理說著，指尖的煙蒂已經悄然燒到末尾，他對著街邊的垃圾桶按滅了火星。

“不想去。而且我覺得，既然你早就有跟我離婚的想法，肯定早就想好了怎麽應對家裏。”

許晴棠現在說話很有條理，吐字清晰，確保自己的語速和語氣，能夠不讓顧景淮炸毛。

顧景淮充耳不聞，一手扶在車頂上，又拉開車門，“上車，我沒什麽耐心。”

許晴棠左眼皮跳了跳，呼吸不自覺加快，她眼裏的怒火都要壓不住了，可看到顧景淮的眼神，那是一種極具威脅色彩的眼神。

她渾身發毛。

“傅睿跟我說過了，你最近需要錢。”顧景淮的手指在車頂敲得砰砰響，他看著許晴棠平靜開口：“我們最後陪奶奶吃一頓飯，之後，我也不會讓你去了。”

“好。”許晴棠也有些疲倦。

她今天沒有多餘的精力的去跟顧景淮爭論這些，吃個飯而已，去就去吧。

上車後，二人均是沉默狀態。

這一路上，他們麵色平靜得像是往常一樣，沒有離婚，也沒有婚內該有的**。

今天是個周五，又趕上了晚高峰。

出城方向的路上奇堵無比，此時此刻，騎一輛自行車，估計都比開車回老宅快不少。

許晴棠將頭抵在車窗上，眼神投向窗外，有些空洞。

顧景淮則是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兩根手指交替敲著，腕上的手表映著外麵的路燈不斷反光。

“你什麽時候給我打錢？”許晴棠冷不丁開口。

顧景淮斜睨她一眼，又將視線回歸正前方：“財務在辦了，你知道我手上一般沒有這麽多現金，都在期貨和信托裏。”

“嗯，知道了。”

許晴棠雙手踹在胸前還抱著，雙目微眯，靠在座位上休息。

昨晚她吃了藥，但是睡眠質量也沒好到哪去。

三點半睡，八點半就醒了。

這會真是困到睜不開眼。

良久，前麵堵了半天的車流終於動了，許晴棠也陷入沉睡。她的呼吸節奏平穩，胸腔小幅度地起伏著。

出城之後，交通壓力緩解不少。

顧景淮看著前邊逐漸稀少的車流，適當提了車速，他瞥了眼後視鏡，發現有一輛黑色的路虎跟了他一路。

自他從公司出來，到了臻棠樓下，直到現在。

那輛車跟得很謹慎，適當保持著距離，但這條路幾乎是斷頭路，他可以確定，越往北開，就是他家的老宅。

全家幾輛車他還是能記得清楚的。

顧景淮裝作沒有發現，並且放緩了車速，同時給傅睿打了電話，說了這個情況。

他不確定，後麵那輛車要做什麽。

這些年，由於身份和生意，他自知得罪了不少人。明麵上，大家都忌憚他奶奶和其他幾位叔伯姑舅，暗地裏，髒手段也沒少玩。

車子沒有繼續往老宅開，而是駛入了京雲高速。

顧景淮就這麽跟後車演著毫不知情，擦著最低限速，載著許晴棠往下個城市的方向開。隻要對方一直跟著他，到了地方，跟手下的人匯合，就能把這輛居心叵測的黑車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