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棠嚇出一身冷汗。

看著顧景淮那種空洞的眼神,她本能地想逃。

“你又見他了是吧,你們還一起吃了飯。”顧景淮說著,目光中帶著審視。

許晴棠點了點頭,“朋友之間吃飯不是很正常嗎。”

她看著家裏的景象,並沒有蘇姍姍在的痕跡,隱約猜到了顧景淮這樣的原因。

“朋友?”顧景淮冷笑一聲,眼底的諷刺毫不掩飾,“他到底是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二人對視一眼,緘默良久。

她想開口為自己正名,可看到顧景淮那種極度失望的眼神,心裏像是梗了什麽東西,刺痛迷走在她的每一根神經中,痛得她無法喘息,想說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既然一直把裴曜當成敵人,那就讓他這麽想吧。

“我去睡覺了,明天還要去公司開會。”許晴棠轉身想走。

顧景淮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許晴棠的手腕,將她壓在牆上,盯著她的眼睛。

“許晴棠,你真是好心計啊,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我?”

“上次在日料店,你是故意帶我媽去的對吧。想要借著我媽的手,促成什麽?用完美受害人的身份,毫無道德負擔地退出這段婚姻,然後跟那個小裴開始新生活,你真是好算計啊。”

許晴棠被他的猜測震驚得說不出話。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才被顧景淮當成工於心計的人,老宅吃飯的時候他這樣說,送曲嘉欣回家那次他也這麽說。

“為什麽不說話,是因為事實如此,你沒辦法詭辯了是嗎?”

他們離得很近,許晴棠甚至能聽到顧景淮的聲音有些顫抖。

許晴棠試著開口:“我沒有。”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顧景淮扯著許晴棠,一路拖著她到了茶幾跟前,上麵攤開著一份婚前財產協議。

“你什麽意思?”

“我們補充簽訂一下,當年沒有簽過的協議。”

許晴棠看著協議上的內容,其實和離婚的淨身出戶協議一樣,隻不過是換了個名字。

“我不簽呢?”

“那你可以試試,未來臻棠還能不能在雲城開下去。”顧景淮的聲調很穩。

許晴棠渾身都在顫抖。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顧景淮情緒失控。

往常的顧景淮,頗有一副天塌下來都不會暴走的樣子,兩年前,一個做軟件的小公司,卷了四個億跑路,顧景淮都沒動過氣。

那現在。

他是為了蘇姍姍被打的一耳光?

許晴棠想不通,也不願意細想。她咬著牙,幹脆利落地在紙上簽了名。

“現在可以了吧?”

“不夠,”顧景淮忽然開口,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許晴棠,聲音中像是卷著冰碴:“你去姍姍家給她道歉。”

許晴棠仰頭看著顧景淮,眼眸顫抖。

她從沒想過,自己頂著許家大小姐的名頭,昂頭過了這麽多年,現在竟然要去給一個第三者上門道歉?

“我不去,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要給她低頭,這輩子都不可能。”許晴棠也很冷靜,沒有暴怒,也沒有悲傷。

“許晴棠,我沒有什麽耐心。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媽不可能和姍姍發生衝突,更不可能會去打姍姍耳光。道歉,是你欠她的。”

二人之間的氣氛僵持良久。

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剛巧打斷了這種氛圍。

顧景淮轉身去接了電話,許晴棠也沒僵在原地,手包都顧不得去拿,抓起了車鑰匙轉頭就跑。

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跑!

夜幕之下,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幾乎是彈射起步,從龍灣別墅區駛出後疾馳上了繞城高架。

許晴棠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總之得先離開。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許晴棠看著顧景淮的名字跳動在中控麵板上,心率直達一百八。

她一遍遍掛斷。

龍灣別墅內,顧景淮看著被許晴棠連續拒接了十五通,甩手直接將手機擲出,砸在牆上摔了個粉碎。

……

次日清早,許晴棠是從公司附近的酒店醒來的。她從被窩裏鑽出,看著手機屏幕上一連串的未接,竟然都是傅睿。

傅睿是顧景淮最得力的助理,二人年齡相當,據說跟著顧景淮很多年了。

結婚三年,許晴棠收到的大部分禮物,都是傅睿替顧景淮選的,然後親自送到家裏。

若是做個約等於,傅睿倒是更像她老公。

許晴棠嘴裏叼著牙刷,隨即選了回撥,電話幾乎是秒接。

“太太,您是不是跟顧總吵架了?”傅睿也不拐彎,詢問著,卻不是審問。

許晴棠對著鏡子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抓著牙刷繼續刷著。

“要不您給顧總低個頭?”傅睿試探性開口。

許晴棠笑了,“睿睿啊,咱們能有這通電話,是因為我很欣賞你這個人,如果其他的忙我肯定幫。但我和顧景淮的家務事,你還是別開口了。”

電話那頭靜了良久。

傅睿才開口:“可是太太,顧總現在的狀態...我們這些打工的可是倒了大黴了。”

“什麽意思,他把火帶到工作上了?”

“嗯,顧總來公司發了好大的火,我這個月的績效已經扣完了.....”傅睿說著話的同時,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玻璃炸碎的聲音。

“怎麽了?”許晴棠心中一緊。

“沒事沒事。既然您不願意低頭,我,我再想別的辦法開導開導他。”

“你給蘇姍姍打個電話,這件事源頭在她身上。”許晴棠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她實在無法理解顧景淮的邏輯。

不就是蘇姍姍被扇了個耳光,他到底要遷怒多少人?

許晴棠從房間離開的時候,去前台又續了一個星期的房錢,之後才開車去的公司。

經過總助辦的時候,許晴棠停下了腳步。

這間辦公室裏,是她爸爸在位時候的三位助理。其中最年長的男性助理,陳旭,四十五歲,負責一切外出應酬的工作;宣梅,三十六歲,負責一切內務文書工作。

還有一位,何沛,跟許臻同歲,今年在上大四。

在許晴棠看來,這是給她弟弟許臻提前培養的副手,目前的工作就是跟著兩位師父,哪裏需要哪裏搬。

自從媽媽和弟弟跑路,許晴棠對這個何沛也沒什麽好感,總覺得這個助理不太合她的眼緣。

許晴棠徑直走過總助辦,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屋裏收拾得很幹淨,還多了幾盆綠植。

會客沙發上,裴曜已經在等著她了。

“裴少真是來打工的,來得比我還早?”許晴棠笑著調侃,看到裴曜一身休閑西裝,顯得正經不少。

“我這是尊重工作。”裴曜整理了一下袖口,狗牙表盤泛著光,差點晃瞎了許晴棠的眼。

“少爺,都來打工了,勞力士就別帶了。”許晴棠說著,拿起內線電話,叫來了宣梅。

忙活了一上午,許晴棠又見了財務官白總。二人倆聊了下目前臻棠的資金狀況,又順了下資金缺口。

現狀來看,臻棠的情況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