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這客棧的掌櫃的好生潑辣。
眼神斜了一點, 去看一旁掌櫃的方才親口說的「明碼標價」的牌子,到底是如何明碼標價的?
這一看,眼珠子隨著牌子上麵的標價而瞪的滾圓。一間天字號上房三十兩, 一間普通客房十兩,共計八十兩紋銀這個算法沒錯, 但是這個價格就簡直——
貴上天了。
這掌櫃的莫不是想把他們當冤大頭宰?
後邊,好奇跟過來的孫遜,湊近一看,瞧著瞧著同樣瞪圓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吸氣叫著:“一間天字號上房……三、三十兩?一間普通的客房……十兩?還明碼標價, 有你這樣標價的嗎?一間普通客房就是十兩,你這開的哪裏是客棧,我看是黑店還差不多?!”
“啊喲……怎麽滴?小公子進店之前是沒看我這店的名字?”
“看了啊, 客棧。”紅通通的燈籠上麵貼得好大兩個字。
孫遜剛說完話,轉頭就看見這間客棧的幾個店丫頭抿唇捂嘴笑著, 不知其意?
江隨聽著掌櫃的似乎話裏有話的樣子, 出去一看,頓時微微有些傻眼。
“黑、店?”
怎麽會有客棧叫就這個名字啊?
還是如此的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就掛在房簷下麵?
好像還生怕住店的客人看不出客棧名字的真實含義, 下邊又標了幾個小點的字。
——童叟無欺。
江隨不解的喃喃自語,隨後走出來幾人也各不相同的瞪直了眼,麵麵相覷瞪著頭頂那個橫匾。
他們剛才光顧著看燈籠上客棧兩個字就進去了,再加上又是晚上, 他們還真沒留意頭頂的那塊匾額上寫著什麽?
“那個, 我們還住不住店?我、我有錢……我可以自己付房錢。”
孫遜剛躊躇著開了口, 就感覺後背被拍了一下。
江隨沒好氣瞪了眼過去:“住什麽店, 你沒見它一間普通客房都要十兩?你是錢多燒的慌嗎?”
“可是不住店?我們就要露宿山頭……荒山野嶺的,全是毒蟲蛇蟻……還吃不飽。”
江隨一頓,好像說的也是,隨後將目光移到他家王爺身上。
慕浮玉也是被這間客棧的奇葩店名弄得頭大,瞅著頭頂那塊特大的匾額,描金邊的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以及底下「童叟無欺」的四字注解。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這裏是黑店?所以給標注出來,好以誠信服人?
“去付銀子吧。”到底人家也是明碼標價,就像人家客棧掌櫃的說的那樣,愛住就住,不愛住就滾蛋!
嫌貴可以立馬走人,想住就不要嫌她貴,說的沒啥毛病。
“幾位客官商量好了沒有?到底要不要住店?我這客棧可是馬上就要打烊了。”
風三娘手搖團扇,蓮步輕移,風姿綽約。
“太太太……”
“你怎麽了?一副活似見了鬼樣子?”
江隨剛點頭說完住店,不想姓陳的突然之間就指著那個客棧的掌櫃的,臉色的表情比方才聽到天價房錢還要誇張到震驚?
“你認識客棧掌櫃的?”
“舅、舅……舅母?”
隨後,江隨就發現嘉怡郡主也是一副吃驚到震驚的表情,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那個客棧掌櫃的。
對了?剛剛嘉怡郡主好像叫了——舅,母?
嘉怡郡主的舅母那不就是當朝的……江隨徒然倒抽一口涼氣,難道眼前這位是——太後?
“瞧著幾位客官麵色有恙,莫不是認得三娘?”
嘉怡郡主第一個點頭出聲:“掌櫃的,你長的好像我舅母?”
風三娘嫣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小姑娘,怎麽?我長的很像你家舅母嗎?”
“像!像極了!”
“看在你嘴甜又這般會說話的份上,今日住店給你們打個打扣,四間客房一共收你們七十九兩好了。”
掏錢的江隨萬萬沒想到還能便宜一兩銀子,本著能便宜一兩是一兩,少付一兩他就賺了的那種心態,跟著掌櫃的去櫃台把房錢付了。
天字號客房裏;
慕浮玉瞟了眼心思恍惚的小皇帝,實際上他剛剛在樓底下看到這間客棧掌櫃的的容貌時,也是著實驚了一下。
那個叫風三娘的女子如果單看容貌長相話,和宮裏的太後真的是十分長相,說是如出一轍都不為過?
不過慕浮玉卻沒有將她們認成是同一個人,風三娘和太後雖說長的十分相像,但一個雍容閑雅,一個風情萬種。
看臉是差不多一樣,但兩個人的氣質迥異,天差地別。
東臨風在浮玉拿小眼神瞟他的時候就回神了,一點都沒有遲疑,問出他的想法:“浮玉,你說?這個風三娘她……會不會是我娘的妹妹?”
“你自己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可是……我卻從未聽她,提起過?”東臨風苦澀一笑,低低的嗓音略有些沉悶,“我們母子之間,每年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似乎,從我有記憶以來,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常年都在養病……纏綿病榻。”
“她怕過了病氣給我,隻要是有個頭疼腦熱,她便不會讓我過去看她。我想著她身體不好,便也從來都不曾拂逆她的意思。”
“隨著我漸漸長大,她的身體養好了些,我們母子之間的情分才恢複正常。母慈子孝。”
“你現在應該已經過了渴望母愛的年紀了吧?”
東臨風:“……”
“一個男子漢,能不能眼界闊氣點。又不是姑娘家家,一天天的……哪裏來的那麽多多愁善感?”
“我……隻是,失望。”
“她都要殺你了,你不失望難道還要賠笑的嗎?”
東臨風聞言,不由啞然失笑,失望的傷感轉瞬間消失無影。
“浮玉,你可真是……能說會道。”
“我還有很多會的,日後有機會會讓你一一見識到的。”
東臨風聽著這句意有所指的話,一陣無言,天天惦記著回去搞他事業,一門心思隻想造反,搞事。
就……劇情比他重要,唉!
“我想在這間客棧多住兩日,浮玉你意下如何?”
“你有錢嗎?你那幾兩賣身錢夠付天字號客房的房錢嗎?”
東臨風:“……”還真的不夠。
“我有錢,可以先借給你使,回頭記得還雙倍就行了。”
東臨風無奈道:“回頭還你……十倍,行了吧?額……浮玉?你……這是作甚?”
“口說無憑,當然是要立借據了。”
“說的,是。”
慕浮玉研墨寫了一張借據,看著小皇帝很識趣的寫下名字又按上手印,那是相當滿意。
兜裏有了錢,東臨風第二日便拿著銀票去風三娘準備再交兩日的房錢。
風三娘在聽到昨晚住店的這幾個人還要再住兩天,麵露幾許詫異之色,不過也就那一瞬,看了一眼桌上的銀票,手裏的團扇敲了敲旁邊的牌子:“看最底下。”
東臨風見狀,側身去看,這一看……臉有點黑。
因為最底下寫著:本店隻接受金銀付賬,所有銀票一律不收!
“附近有錢莊嗎?”
“沿著前麵的官道再走上三十裏路,就是桃花鎮鎮,鎮上有錢莊。”
“昨晚是如何付賬的?”
“那位公子用一百兩的銀票在我這換了九十兩的現銀。”
東臨風聽了解釋,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剛不是說不收銀票的嗎?”
“我沒有收銀票,我收的是現銀。”
不聽解釋還好,一聽這個解釋,東臨風臉色更黑了,沉了嗓音:“你這樣開店,難道就不怕有人去府衙告你嗎?”
“我是拿刀架你們脖子上讓你們住店了?”
“那倒沒有。”
“既然如此,那我又犯什麽罪了?你情我願,好住好散,不愛住就……走人。”
風三娘指了指大門,團扇輕搖,大概意思是好走不送。
東臨風最後是咬著牙換了現銀,付了兩天房錢。
外出桃花鎮買馬車的陳江二人組回到客棧後,聽到陛下說還要再住兩天,兩人不由一陣麵麵相覷,眼裏滿滿都是肉疼,得!又兩百兩銀子飛走了。
為了不讓銀子白花,這兩天兩人就像幽靈一樣在客棧裏頭晃悠。這間黑店客棧除了那四個跑堂的店丫頭,然後也就後廚房三個掌廚做菜並兩個燒火的大娘,再添加上風三娘風掌櫃也就十一個人。
兩人原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從這幾個店丫頭口中套話,便時不時去梅蘭竹菊四個店丫頭跟前轉悠,隻是奈何這四個店丫頭口風太緊,問不出什麽非常有用的消息來。
剛又套話失敗的陳江二人組,垂頭喪氣找了一處石墩子坐下。
“都已經第三天了,我們今天要是再套不出消息來,明天可又要有一大筆銀子要飛。”江隨隻要一想到明天又是一大筆房錢,那叫一個心肝肉痛。
“要不,我們直接就去問掌櫃的?”
江隨想著轉悠了兩天都沒有問出什麽來,索性不妨直接去問一問?興許……人家風掌櫃心情好,就告訴他們了。
陳述一點也不看好江隨這個笨辦法,指了指他腰間:“你要不先看看,你錢袋裏的銀子夠不夠你問幾個問題?”
江隨一把子摸向錢袋,表情頓時變得有些猙獰,過了一會後又開始唉聲歎氣:“我長這般大就沒有住過十兩銀子一間的普通客房,黑!店!”
陳述同樣也唉聲歎口氣,想著同時受害人,便安慰道:“誰不是呢?我的俸祿還不是都不夠住一天普通客房的。”
頓了會,又說:“我聽你的,還是直接去問吧,真要問出來什麽?回頭還可以請賞的。”
江隨聽了這話,勉強提了一絲精神:“一人一半啊……花的這錢。”
事不宜遲,兩人剛到客棧大廳,就看見他們要找的風掌櫃,正和肅王談笑風生。
作者有話說:
到站啦——黑店客棧到站了,有下車去住的嘛?
嘿-是名副其實的黑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