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聯盟長?”

 麵對尤瑟夫卡提出的這個問題,張涼很有一些詫異,這名外鄉獵人給他的印象雖然說有一些奇怪,但張涼本能地將這種情況劃分到了“性格”的方麵。

 畢竟對於常年與野獸和獵殺打交道的獵人來說,性格上的一些缺陷是非常常見的,更何況發生在亞楠的這一次狩獵之夜簡直長得可怕,能夠做到不發瘋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沃爾特並沒有強求張涼加入獵人聯盟,而且在一些禮節方麵,他表現得也相當到位,這使得張涼對他的印象非常不錯,雖然說那個鐵桶一樣的頭盔看上去著實有些奇怪甚至滑稽,但是每當張涼回想起沃爾特用那可怕的圓鋸重創巨蛇並將其逼退的場景時,心底裏的疑惑和不解就會隨之消散。

 尤瑟夫卡似乎是看出了張涼的疑惑,她扶了扶那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細框眼鏡,說道:“張,你是外鄉人,對於亞楠的一些傳聞和寓言,可能並不太了解吧?”

 “準確來說,我不了解的是整一個亞楠。”

 對於自己在這一方麵的無知,張涼從來不打算做絲毫的掩飾,畢竟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獲取更多的信息。

 尤瑟夫卡顯然也早已猜到了張涼的回答,又或者是在已經習慣了這位外鄉人在回答問題時的奇怪風格,於是她說道:“張,我記得你在剛剛來到亞楠的時候,曾經拜訪過我的診所,對麽?”

 在看到張涼點頭後,尤瑟夫卡便問道:“那麽你覺得,在那個時候我對你的態度是怎麽樣的?”

 “態度?”,張涼回憶著,隨後有些不太肯定地說道:“你好像並不怎麽信任我,而且也不願意我再進入診所,不過說實話,比起那些瘋子,你和吉爾伯特先生對我的態度已經非常親切了。”

 尤瑟夫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說道:“在亞楠,有著很多關於外鄉人的故事和寓言,其中有一段最為出名。”

 張涼擺出了一副認真聽故事的姿態,隻聽尤瑟夫卡說道:“許久之前,有一群來自異國他鄉的執法者們追尋著一隻可怕的野獸來到了這裏,也就是亞楠,他們大都穿著深藍色的披風與製服,但那野獸無比的狡猾,也極其凶狠,外鄉的執法者們並沒有辦法將其殺死,反而一個接一個地死在了野獸的利爪之下。”

 “最後的最後,隻有一個人幸存了下來,而為了宣泄失去同伴的痛苦和孤身一人的絕望,又或者是因為發了狂,他反過來生吞了那整一隻野獸。”

 這個故事非常的簡短,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簡陋,但是卻讓張涼非常的不舒服,因為它實在是過於簡單,反而顯得無比的真實,整個故事從尤瑟夫卡的口中說出,聽起來就像是在講述一件簡單而真實的往事,根本沒有必要增添更多的描述。

 遠處的山林之中傳來了發狂的流民們所發出的怪異尖叫,這讓張涼不由自主地朝著外麵看了一眼,然而遠處卻有火光晃動了一下,那是亨裏克的火把,這個獵人在找到了維琳之後就徹底將自己當成了一各保鏢,根本不肯離開這個駐地的入口半步。

 於是張涼收回了目光,他注視著尤瑟夫卡,壓著聲音問道:“所以,這個故事裏的異邦執法者們,就是沃爾特先生曾經的同伴?而他就是那個僅剩的最後一人?”

 尤瑟夫卡點點頭,道:“有些荒誕,是麽?”

 “如果說沃爾特先生最後殺死了那野獸,我不會有任何的質疑……但如果說,他生吞了那怪物,我反而有些無法去相信了。”

 “吞食另一個活物從來都不是野獸的特權,當然,也不應該被視為人類的禁忌。”

 尤瑟夫卡輕聲說:“這是此地居民最喜歡的一個寓言,沒有人喜歡外鄉的來客,哪怕他們為亞楠帶來諸多的利益與好處,但這始終被視為一種汙染與褻瀆。”

 “哪怕隻是簡單的造訪?”

 “哪怕隻是造訪。”,尤瑟夫卡非常肯定地說道:“因此,他們非常樂意聽到一些外鄉訪客因為自己的自大和無知遭受苦難的故事,這樣的故事也更加容易被傳開。”

 張涼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摸了摸鼻子,他決定轉移話題:“說來有一點,我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就在診所之中,並且已經接受了血液療法。”

 張涼直視著尤瑟夫卡:“為什麽尤瑟夫卡小姐你願意對我進行救助,我當時又是一個什麽情況?”

 “我不知道是誰把你送來診所的……盡管你的穿著打扮很特殊,但我對此確實沒有什麽印象。”

 尤瑟夫卡說道:“我忘了你是什麽時候被送來的,甚至於當我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在接受血液注射了,但我對此毫無印象。”

 “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我帶進了你的診所,並且瞞著你為我注射了血液?”

 張涼感覺自己的後脊背有些發冷,這件事情是他在突然間想起來的,原本隻是隨口一問,卻不曾想會得到這樣子的結果。

 張涼注意到,這位治愈教會女醫師的臉上突然紅了一下,隨後,她用帶著歉意的語氣說道:“當時我決定將你直接隔離在那個單獨的房間裏,甚至沒有來得及對你做更多的檢查……請原諒我當時的草率。”

 聽了這話,張涼隻感覺一陣陣的後怕,他擺擺手,嘴巴稍有一些磕巴:“沒事沒事,你當時幫我順手關上了通往大廳的門,對此我感激不盡。”

 對話陷入了一種相當尷尬的僵局,不過幸運的是,很快尤瑟夫卡便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尤瑟夫卡努力地回想當時的情況,數秒後,她用一種不太肯定的語氣說道:“在你被送來的時候,你身上似乎還有一封被封死的信件,但我當時並未打開,而是放在了隔壁的房間中。”

 “你知道裏麵的內容麽?”

 “我沒有拆開……”,尤瑟夫卡苦笑道:“而後來,這封信則被另外一人拿去了。”

 “你的妹妹?”,張涼下意識地問道。

 尤瑟夫卡無奈地點點頭:“姑且這麽稱呼她吧。”

 “你後來還見過她麽?”,張涼追問道:“又或者她可能將那封信留在了診所裏?”

 “那封信應該被她帶走了,而後來,她恐怕是利用診所後的那條通道來到了禁忌森林。”,尤瑟夫卡的臉上少有地閃過了一絲恨意與憤怒:“她將那個可怕的怪物,指引到了小教堂中……老威廉和路易斯也為此而死,啊,她理應被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