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尤瑟夫卡所提供給自己的信息,張涼終於明白了在當時的歐頓小教堂中所發生的事情。
哪怕尤瑟夫卡並沒有提及小教堂之中的具體細節,但根據張涼自己後來在小教堂所看見的那些景象,不難想象出當時的情況到底有多麽凶險。
但是張涼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造成這一切的真正源頭,卻是那個曾經與自己發生過正麵衝突的聖詩班女學者,也就是尤瑟夫卡的妹妹。
這人的行為模式讓張涼有些捉摸不透,就和那個該隱赫斯特的獵人一樣,讓張涼無法判斷出其具體的動機和目的。
張涼問道:“那麽你覺得她可能去哪兒?”
“拜倫維斯。”
尤瑟夫卡在短暫的思考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並不能夠算是學院的學生,但教會中的不少手法和資料都是從學院中繼承而來的……她當時想要進行的那些實驗非常特殊,不是一般的教會成員能夠接觸的。”
“你當時的行動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如果她還想將這些實驗繼續下去,那最好的選擇就隻有禁忌森林和拜倫維斯了。”
尤瑟夫卡冷靜地給出了自己的分析,她走到了門口,與獵人並立著,呼吸了一口外麵的冰冷空氣後又繼續說:“診所之後的那條通道原本那是一條提供給森林裏的居民們的便捷小路,那個時候他們大都還算正常,但是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就變得不可理喻,而且神誌不清,為了防止那些瘋子穿過通道來到城內,我就將它徹底封死了。”
“我不清楚她的實驗到底是什麽目的,但活體的人一定是必須的。”
張涼掃了一眼遠處的山林,點了點頭:“這裏的確是非常好的選擇,那些被獸疫侵蝕的人恐怕連自己的親人都分不清了,身邊突然少上幾個人,估計也不會引起注意。 ”
“不過在禁忌森林裏,她終究缺少一個安穩的條件,總要騰出手和精力應付毒蛇和當地的居民,相對的,如果她能夠找到藏在森林深處的拜倫維斯學院舊址……那可就舒服多了。”
“拜倫維斯啊……”
獵人抬頭看向那輪冰冷得讓人發顫的巨大月亮,陷入了沉默。
……
“當地人將血液之神,或者代表血液的神稱為歐頓,因此隻要與血液療法相關的地方總會有它的存在。”
走在小路上,聯盟長的聲音不斷傳入張涼的耳中,從見麵開始,他就一直戴著他的鐵桶頭盔,張涼甚至覺得哪怕沃爾特睡覺,也不會將這個東西摘下來。
這樣的一個頭盔一定非常影響視野、嗅覺和呼吸,每當看到這個看上去相當敷衍,甚至有些粗製濫造的鐵桶,張涼就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有的時候他甚至懷疑聯盟長沃爾特的腦袋其實就是這個鐵桶本身,又或者這鐵桶是長在他腦袋上的,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蒙著眼睛狩獵的獵人大有人在,那麽把自己腦袋整個罩起來的特例,似乎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大概吧?
沃爾特確實是一位稱職的“引導者”,對於與自己“一樣”,來自外鄉的張涼可以說是知無不答,甚至於他隻是簡單地提出了自己關於“歐頓”的疑問,聯盟長便給出了諸多的回答。
“你要去拜倫維斯,那麽就會經過我們那天待過的奇特墓地。”
沃爾特根本就不知道此時此刻在張涼的大腦裏全是對於自己那鐵桶頭盔的揣測,他拄著金屬拐杖在前麵引路,繼續說道:“那裏被稱為歐頓之墓,但實際上並非那位無形神明的墓地。”
“這樣一個奇特的神有著諸多可以被人們看到的化身,又或者說象征。”,沃爾特回頭看了張涼一眼,說道:“比如說被視為它載體的血液,禁忌森林中的巨大毒蛇,又或者那些被稱為亞楠之影的墓穴守衛。”
“命名者是誰呢?”
“不知道……在我來到亞楠的時候,這個名字就已經存在了,不過我想,這裏既然直接以‘歐頓’的名字命名,而且距離拜倫維斯如此之近,那麽能夠命名的就隻有那些能夠從符文之中聆聽聲音的學者了。”
“符文和聲音?”,張涼悚然一驚,他突然意識到,這兩個詞匯在這自己的大腦裏是如此的熟悉,在那段有關勞倫斯徹底背叛離開拜倫維斯學院的記憶裏,一個有關於圖案、文字和聲音的名字曾經被提起過。
“嗯,卡裏爾符文。”
沃爾特相當平靜地解釋道:“在拜倫維斯最為興盛的時候縮提出來的一種知識理論,學者卡裏爾認為自己能夠從特定的一些事物,或者能量裏聽到非人的聲音,而後他便將這些聲音整合成簡單的文字和符號,以方便取用。”
他停了下來,從斜坡上朝下看去,下方便是他們之前與亞楠之影廝殺過的歐頓之墓,那條恐怖的巨蛇所留下來的孔洞依然存在。
鐵桶頭盔的孔洞之中投射出了尖銳的目光:“我並不是一個專業的學者,僅能算作一名獵人,但有幸,我為自己的聯盟和盟友們找到了這樣一個文字。”
就在張涼的注視下,沃爾特用自己的拐杖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奇特的符號,看上去就像是一根豎立的圓頭拐杖,而拐杖的兩側,則各自有著一對圓點,這讓它看上去有點像是某種多足的昆蟲,又有些像由圓點圖案裝飾起來的拐杖。
“它的名字叫‘不潔’,是我們的象征。”
張涼看著這個文字,他剛想多問沃爾特兩句,卻“聽見”了一種細碎的聲響從腦海深處傳來,就像是什麽人在他的腦袋之中竊竊私語,明明聲音無比清晰,但卻無法理解其具體的含義,但是,隨著這個聲音的響動,那個名為“不潔”的奇特符文開始深深地印入他的大腦。
“銘記這符文的獵人,將能夠看見活物體內的不潔之物,我們將其稱為害蟲……那些多足的,與血共存的細小怪物即是造成這一切的汙穢根源。”
他抬起拐杖,指向了歐頓之墓的另一端,在那裏,有著一個矮小的拱門。
“去吧,我的盟友。”
沃爾特的聲音依然低沉,但語調卻頗為高昂:“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如若遭遇不潔,不妨將其清除淨化……如果遇到阻撓,那便呼喚盟友。”
“切記,獵人永不孤單!”
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卻與那曾經在張涼耳邊響起的話語有著細微的差別,然而,還沒等張涼從這符文帶來的衝擊之中恢複過來,沃爾特便轉過身,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