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之中人影不斷地閃動,此時,夜色已經漸漸地沉了下來。

 一間臨時木屋的門被推開了,一名青年矮身進來,笑著朝房屋角落裏的人打了個招呼。

 “嘿!先生,我還以為這一次你不和我們下去了。”

 “來都來了,再怎麽樣也得下去一趟……更何況這一次的勘探名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怎麽可能浪費。”

 說著,角落中的人抬起頭來,在提燈的光芒下,那張東方麵孔上的細碎傷痕若隱若現,他朝著青年伸出手:“東西給我。”

 “什麽東西?”,青年一臉驚訝。

 男子臉上閃過一絲不快:“當然是威廉大師的信……奧萊克,我現在可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

 青年聳聳肩,將口袋裏的一封信件取出,遞給了麵前的學者,他看見後者以驚人的速度將信封拆開,而後便借著提燈的光亮閱讀了起來,整一套動作可以說是無比流暢,一丁點也沒有奧萊克印象中的學者們的從容。

 倒是多了一絲他們所不具備的果斷與直接。

 奧萊克見學者不再理會自己,便轉身走到了這簡陋房屋的另一邊,在那裏放著一些書冊,並沒有合上。

 年輕的勘探者往書頁上掃了兩眼,卻發現這些文字自己根本不認得,他並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文字,每一個“字母”都像是有獨特的意義,而且其排列規律也與自己平日裏所接觸的不同。

 “奇怪的外鄉人。”

 他嘀咕著,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了桌角,在那裏,他看見了一堆被壓住了的紙張,似乎都是與拜倫維斯信息來往的信件。

 看到這裏,奧萊克便自覺地收回了目光,他取出了自己的手槍,百無聊賴地在手中把玩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學者終於結束了自己的閱讀,他站了起來,將桌子上放著的那一疊信件全數拿起,隨後又一把抓起了提燈,朝著房屋外走去。

 奧萊克連忙跟上,卻見這學者將提燈塞到了他的手中,自己則抓起了外牆上的火把,不緊不慢地將這些紙張全數點燃。

 “這……先生?”

 奧萊克有些驚訝:“您這是?”

 “今晚就開始勘探。”

 學者的聲音無比平穩,在火光下,奧萊克突然發現,這個被自己尊稱為先生的人似乎比自己還要年輕一些,隻不過那些傷痕給他平添了一種滄桑感,而他那略帶沙啞的嗓音則將這種特質放大了。

 比起學者的年齡與樣貌,奧萊克對他所說的這句話反而要更加在意一些,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道:“您確定是今晚?”

 “怎麽?”,學者將燃燒的信紙拋擲在地,看著它們在泥地上漸漸燃盡。

 奧萊克搖頭道:”抱歉,先生,我們從來沒有試過在晚上,而且還是深夜的時候深入這些墓穴,這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聽了這話,那學者嗤笑了一聲,他用一種極其戲謔的語氣問道:“難道你們平時在墓穴裏,能夠看見太陽?”

 “不……不能。”

 “那就沒有區別。”,學者將火把插回了旁邊的架子上,抬腳將地上的信紙灰燼踩碎,他從奧萊克的手中把提燈接了回來:“這是威廉大師的意思,學院的內部不太安定,我們得抓緊時間。”

 奧萊克一驚,卻聽學者解釋道:“有一些不安分的家夥已經盯上了這裏,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我們得趕在他們的前麵轉移走墓穴裏的一些東西,如果實在無法轉移,那就把入口毀了,明白嗎?”

 年輕的勘探者猶豫了兩秒,隨後還是反駁道:“學者先生,您可能不太清楚下麵的情況。”

 “嗯?”,這名外鄉人抬起頭來,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快,但他並沒有發作,而是安靜地等待奧萊克的反駁。

 奧萊克莫名地感到了一絲心悸,但他很快便恢複了過來,低聲說道:“您應該聽說過,我們每次進入墓穴,或多或少都會折損人手……那些古人們留下來的可不是什麽寶藏,裏麵到處都是麻煩,各種各樣的麻煩,哪怕是我們的老師在這兒,他也不敢保證能夠在這種時候完成勘探。”

 “傑爾曼先生那邊由我來溝通,你現在什麽都不用管。”

 “去,集合你的人,帶好東西,立即開始行動。”,學者的聲音冷了下來,他盯著奧萊克的雙眼,就如同一隻盯著獵物的餓狼。

 奧萊克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卻隻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遭到了壓迫,心跳也有些加速,他想到了在同行當中相傳的,這些學者們的一些詭異傳聞,當下不敢繼續堅持,他匆忙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朝著營地的另一頭走去。

 學者目送奧萊克遠去,在對方的身影已經無法看清後,才轉身回到了木屋之中。

 在一側的牆壁上,掛著一把製式的長劍和一把非常普通的手槍,學者將它們依次取下,握著長劍的右手輕輕地晃動了兩下,當即便在房間中帶起了呼呼的風聲,他的動作幹淨利落,其熟練程度,甚至要超出那些被高價雇來的傭兵。

 ……

 “喂?喂?”

 耳邊的聲音讓張涼從睡眠中醒來,他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下意識地想要站起身來,但還沒來得及動,就被腰間的安全帶扯回了位子上。

 窗外的陽光照射在了他的身上,稍稍有些發燙。

 飛機出現了些許的抖動,很快,關於飛機正在通過氣流的廣播便在機艙之中響起,這個時候張涼才堪堪回過神來。

 “我……睡了多久?”,他有些恍惚地問道。

 趙頌雅翻了個白眼:“在餐車距離你還有3米的時候,你就直接睡著了,而且在睡著前,你還和我說你餓得要死。”

 “呃。”

 張涼話還沒出口,肚子中便傳出了一陣輕微的響動。

 一個速食麵包拋了過來,張涼伸手抓住,卻是看見了趙頌雅臉上的壞笑:“喏,就剩這個了,你先撐著吧……等飛機平穩了再解決肚子餓的問題。”

 張涼道了聲謝,正要將包裝拆開,卻聽趙頌雅在一旁問道:“話說你剛剛都夢見什麽了?”

 “你睡得超級死,怎麽叫都叫不醒……但感覺你好像又不太安穩,簡直就像在和什麽人吵架一樣。”,她的眼睛中滿是好奇與不解。

 “一個有些奇怪的夢。”

 張涼咬了一口麵包,輕聲道:“就像以前的那些夢一樣,它在向我傳遞一些信息,而且我感覺,這些信息和我們這一次的目的地有很大的關係。”

 見張涼仍然是一副沒有徹底睡醒的模樣,趙頌雅也不再追問,她將身體往後一靠,繼續翻看起了自己手上的筆記本來。

 張涼草草地將最後一口麵包塞入嘴巴裏,腦袋中卻是在不斷地回放夢境中出現的場景。

 這個短暫的夢境顯然蘊含著巨量的信息,而根據他事先的一些了解,那個有些奇怪的拜倫維斯學者似乎正要組織勘探者們緊急地進入所謂的“墓穴”之中。

 但是,真正讓張涼感到驚異的卻並非夢境中出現的事態變化,而是那個有著鮮明東方麵孔的拜倫維斯學者。

 “那到底是誰?”,張涼從頭至尾地在自己的腦海裏“回放”著整一段夢境,最後,他在自己的記憶中提取出了一個讓他無比在意的片段。

 那個年輕勘探者奧萊克在木屋之中所看到的陌生文字……

 似乎正是自己日常會使用的漢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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