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從這裏能夠去亞哈古爾?”
呼嘯的寒風中,亨裏克一臉驚訝,他看著站在身旁的張涼,語氣之中充滿了質疑。
“放心好了,我在前麵給你開路,總沒問題吧?”
張涼斜了亨裏克一眼,對於亨裏克這種質疑的行為,他倒是並不反感,畢竟這樣的情緒才是屬於人類的情緒,而且這一段時間,他也真的很少能夠與“同類人”進行類似的溝通。
尤瑟夫卡對自己的態度非常微妙,盡管她向自己複述了從診所逃出來之後的經曆,但是這畢竟隻是複述,張涼也沒有辦法體會到她當時的具體感受,在那之後,這位曾經的治愈教會醫師就總是以一種說不清是感激還是尊敬,又或者是某種更加奇特的態度……總之張涼和她單獨交流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烏鴉獵人愛琳雖然和自己的“職業”本質上相同,但是這位殘存下來的獵人狩獵者卻已經給自己掛上了幾個標誌性的頭銜,比如說“不負責任”,比如說“獵人菜鳥”,再比如說“不靠譜的外鄉人”……以及小維琳透露給自己的那個“和亨裏克一樣不怎麽聰明”的評價。
那位治愈教會行刑隊的年輕獵人阿爾弗雷德在與自己一起獵殺了渴血野獸後便徑直離開了,張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找到關於該隱赫斯特的線索,對於這個狩獵技巧純熟的行刑隊隊員,張涼卻很難產生親切感,在阿爾弗雷德的熱情之下,似乎還藏著一些濃重的提防,對於該隱赫斯特的,對於野獸的,以及對於其餘獵人的。
相比之下,亨裏克給他的感覺反而要更加地真實一些。
或者說,更像“普通人”一點。
“我之前去過這座高塔的底層,在那裏有一個非常隱蔽的小村莊……或者說,是和教會相關的某個地方。”,張涼打亮了自己腰間的提燈,向前走了一步。
亨裏克看著那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橫梁與木板,聽見張涼說道:“治愈教會可能將那裏當成了某些材料或者用具的生產場地,我也在那裏第一次遇上了從亞哈古爾來的人。”
“那座小村莊有著一個與大教堂區想通的升降梯,如果條件允許,完全可以非常輕鬆地進入大教堂區,這非常方便那些亞哈古爾人對治愈教會的神職人員下手,結合這些情況來推測的話,在那個村莊中很可能就存在著通往亞哈古爾的小路。”
聽著張涼的推測,亨裏克臉上的懷疑之色稍減,但是他感受著那從身側卷過的寒風,卻仍然有些猶疑。
張涼朝著他聳聳肩,隨後便選中了一個方向,小心翼翼地跨出一步,下落到了另一塊木板上。
見張涼已經開始行動,亨裏克也不遲疑,他始終與張涼維持著一塊木板或一條橫梁的間隙,以防兩人的重量壓垮這些腐朽而脆弱的支撐。
這空心高塔之中,黑暗就像是沉積著的沙塵,兩人所攜帶的提燈均隻能照亮周圍的相當有限的一個範圍,於是,這兩團光芒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塔內緩慢跳動著,時不時的,還有橫梁所發出的恐怖聲響,每當那聲音響起,代表兩名獵人的光芒便會出現短暫的停頓,而後,它們又重新活躍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團光芒終於停留在了同一個高度。
兩人均有一些氣喘,張涼還好,畢竟之前已經來過一次,對於這些立足點也有一定的記憶,雖然行動起來吃力,但好歹也有經驗作為支撐,但是亨裏克的心理壓力卻是實在有些太大了,僅憑著提燈的光芒,他幾乎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前方的路徑。
哪怕是獵人,麵臨高空墜落也很難有什麽好結果,一直以來,亞楠城區內的排水渠以及其他一些地區的巡邏工作也正是受高低差的影響而難以進行,畢竟當一個人處於墜落狀態時,他的狩獵經驗就再也沒有半點作用了。
“接下來?”,他喘著氣,低聲問身旁的張涼。
張涼伸手指了指下方,做了一個跳躍的手勢。
亨裏克眼睛瞪得老大,張涼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卻見他來到了木板的邊緣,輕描淡寫地說道:“跳下去吧,不會死的。”
話音落下,張涼便一步跨出,身影直接消失在了亨裏克的視野之中。
一聲悶響傳來,亨裏克看見那提燈光芒朝著自己晃了兩下,於是便也跟了下去。
在這短暫的墜落中,亨裏克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他從那些陳舊的麻袋與布料中站起身來,與張涼一起翻到了地上,上一次張涼所打開的大門此時正半掩著,聞著那隱隱飄來的血腥氣,兩名獵人不約而同地將手按在了武器的把柄上。
這隱秘村莊的街道上仍然倒著大量的酒瓶子,亨裏克輕輕俯下身,拾起了其中一個。
“血雞尾酒,濃度不算太高。”,亨裏克解釋道:“血液療法對於很多人來說隻是奢侈的享受,所以他們平時會需要這種東西……加斯科因有一段時間曾經有酗酒的跡象,但卻被維奧拉勸了下來。”
他看了看那滿地的酒瓶,說道:“張,你的判斷或許是對的,如此大量的血雞尾酒,這裏如果不是製造它們的工場,那麽就一定是有人搬空了治愈教會的庫存。”
“你了解它們的製作流程麽?”
亨裏克將那酒瓶子放下,他熄滅了腰間的提燈,左手從腰間取出了兩把鋸齒飛刀,回應道:“不了解,但是曾經見識過。”
“這種東西裏的酒精隻是一個配料,它的重點在於血而非酒。”
亨裏克看了張涼一眼:“而為了獲取足夠多的原料,製造血雞尾酒往往需要一些特殊的人。”
“什麽?”
“屠夫。”,亨裏克說道:“城區內一直有傳聞,某些屠夫私下裏會接取教會的工作與委托,同時還有人說,有一些在狩獵之夜或者平時失蹤的人,根本就不是因為獸化而被獵殺,而是被治愈教會帶走,送往了某個地方,並且將他們變成了……更有價值的商品。”
張涼挑了挑眉:“比如說這些酒?”
“隻是傳聞而已。”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前走去,沒兩步,便來到了之前那個住著一個酒鬼的房屋門前。
張涼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他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知覺散布出去,然而這一次,他卻沒能看見門後麵的那個醉鬼,於是便盡力地將知覺朝著房屋內部延展而去。
但就在這時,他的肩膀卻被亨裏克拍了一下,張涼睜開了眼睛,卻看見,兩個瘦高的身影此時正從前方的街道拐角轉了出來,幾乎同一瞬間,亨裏克已經抓起了自己的獵人鋸肉刀。
兩名亞哈古爾的綁架者顯然也察覺到了了獵人們的來意。
“左邊的……”
亨裏克剛要開口,就發現張涼的身影居然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身旁,那由他身體化作的黯淡煙塵朝著那兩名亞哈古爾綁架者卷去,沉重的路德維希聖劍拖在身側,巨劍劍鋒在地麵上拖出了一道鮮明的痕跡。
下一秒,沉重的路德維希聖劍便狠狠地砸在了那其中一人的腰部,巨大的衝擊力使得他撞在了旁邊的牆上,口鼻之中有鮮血淌出。
這亞哈古爾人兀自沒有死去,他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但就在這時,一把帶著鋸齒的尖銳飛刀精準地刺入了他的眼眶,那籠罩在黑袍之下的軀體劇烈地抖動了兩下,便徹底失去了聲息。
……
第二更,寫的時候睡著了兩次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