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涼終於對亨裏克的急切程度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就在他的注視之下,這位身材矮小的獵人狂暴地衝向了另外一個目標,他手中的獵人鋸肉刀連連揮動,這種原本以切割肉體為主要目標的武器在他手中卻顯得剛猛無比。

 鋸肉刀用力甩動,將那裝著沉重鐵鏈的麻袋砸開,又是一把鋸齒飛刀甩出,在鐵鏈的嘩嘩聲中,亨裏克箭步上前,鋸肉刀自左而右橫掃,那折疊起來的鋸齒刀刃迅速展開,猙獰的獠牙在這黑袍男子的胸口一掃而過,他身上的長袍根本起不了半點防禦的作用,連帶著衣物下的皮肉一起被鋸齒撕開。

 張涼並沒有上前幫忙的餘地,亨裏克的行動實在是太迅速,隻不過幾秒鍾,那鋸肉刀便在他凶狠的劈砍下自上而下“劈”進了那男人的腦殼。

 小個子獵人用力地將鋸肉刀從屍體上拔出,他用力地甩了甩武器,去掉了上麵所沾染的血肉。

 兩人都沒有留活口的意思,經過之前的確認,這些從亞哈古爾來的詭異綁匪就像是啞巴一樣半句話也不會說,張涼甚至不清楚這些家夥到底能不能算是獵人中的分支,又或者,它們有可能是曼西斯學派中的某個組成部分。

 “你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亨裏克說道:“我在亞楠這麽久,可沒有聽說這裏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亨裏克沒有等到回答,張涼從他的身旁走過,在那兩具屍體身邊蹲了下來,迅速地翻找了起來。

 很快,他就有了相當有趣的發現。

 在這其中一具屍體的口袋中,居然裝著兩張閃爍著淡淡藍光的粗糙紙張。

 “這是……”

 亨裏克臉上露出了驚異的神情,他靠了過來,盯著這兩張帶著藍色紋路的紙張說道 :“阿契巴德工場製造的東西?”

 “阿契巴德?”

 “那是資曆非常老的一個獵人。”,亨裏克並沒有去拿那兩張閃電紙,他解釋道:“加斯科因跟我談論過這個獵人,據說他在教會的工場裏一直被視為難得的天才,雖然也有脾性古怪的缺點,但……這在治愈教會內並不算什麽大毛病。”

 聽到這裏,張涼立即聯想到了烏鴉獵人愛琳之前向自己說過的,關於“火花獵人”的傳聞,他立即問道:“你說的這個阿契巴德,後來是不是創立了一個火花獵人工場?”

 “沒錯,就是他。”

 “他的一些理念非常新穎,但行為卻非常瘋狂。”,亨裏克說道:“很長的一段時間,獵人聯盟不得不清理禁忌森林周邊的一些遺留問題,其中有不少都是火花獵人們造成的。”

 張涼將其中一張閃電紙小心地裝好,隨後將另外一張遞給了亨裏克:“這些獵人最後和治愈教會還有聯係麽?”

 “當然有……我們都知道有一群人去了亞哈古爾,隨後,火花獵人們銷聲匿跡了,包括阿契巴德。”,亨裏克非常坦然地接過了張涼遞過來的閃電紙,繼續解釋道:“很多人猜想,那些異端獵人,或者說瘋子全都死光了……但也有人人為,這些人不過是被治愈教會用另外一種形式收編了而已。”

 他看了看手中的粗糙紙張,說道:“如果他們還有能力生產這些工具,說明某些技術保留了下來……”

 亨裏克瞥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同時保留下來的,可能還有一些行事風格。”

 “嗯?”

 “阿契巴德曾經指使獵人們在亞楠地區抓捕一些流浪漢或者瘋子,並將他們帶回亞哈古爾……作為自己的實驗品。”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回了剛剛張涼刻意停留的那個位置。

 亨裏克看見張涼在那房門前停住了腳步,數秒後,他突然後撤了一步,寬大的路德維希聖劍橫抄在了手中。

 知覺再一次探出,在確認房門後除了滿地的酒瓶就沒有其他東西後,張涼用力甩動雙手,沉重的路德維希聖劍立即帶著無可匹敵的威勢砸向了那大門。

 木質的房門根本經不起這種暴力的破壞,隻一下,那房門上便出現了一道裂口。

 聖劍再一次揮出,在連續的撞擊聲中,巨大的裂縫與破口出現在了木門之上,最後,伴隨著一聲脆響,寬大的劍刃撞碎了一側的門板,開辟出了一條足以讓兩人從容進入的通路。

 在他剛剛的暴力破壞中,門後地上的玻璃瓶碎裂了不少,當兩人走近房間中時,那些玻璃碎片便在他們的腳下發出了細碎的聲響。

 房屋中的陳設相當簡陋,一張床就擺在對門的位置,借著提燈的光芒,張涼看見了大量的酒瓶子,它們被非常隨意地拋棄在了床鋪與床邊,房間之中,那股血雞尾酒的味道可以說是濃厚到了讓人頭腦發昏的地步。

 亨裏克沒有說話,他選擇相信張涼的判斷,此時正抓著鋸肉刀警惕著四周。

 在房間的一側,堆積著大量的木頭箱子,大部分的蓋子都被打開了,裏麵裝著的全都是血雞尾酒的空瓶子,而在旁邊的一個石台上,則放置著一個奇異的雕像,在這雕像的旁邊,還有著一圈燃盡的蠟燭,似乎那雕像是某個祈禱儀式的一部分。

 “石頭的?”,張涼抓著提燈,輕輕地碰了碰那形狀詭異的雕像,在燈光的照射下,張涼發現,這塑像居然就是自己能夠在教會鎮以及大教堂內看見那種有著網格紋路的大頭人形。

 這簡直就是教堂中雕塑的縮小版,但從精細程度來看,它甚至還要超出那些大型雕塑一籌。

 “六隻胳膊。”,張涼觀察著那雕塑的形象:“杏仁一般的頭部,那些網狀結構的下麵……似乎都是眼睛?”

 “下頜的位置還長著一些觸須,和那些吸腦怪有些類似。”,張涼收回了視線,這雕塑雖然造型無比古怪,但他卻並不能從中看出什麽東西來……或者說,這些特點對於他現在的目標並沒有太多的幫助。

 “張,我想問個問題。”

 亨裏克見張涼放棄了那石台,繼續搜索其他地方,不由得問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當然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問題。”

 張涼模棱兩可地回答道,他推開了一扇半掩著的門,發現這裏麵堆放著大量的破舊衣物,同時還有著不少的舊麻袋與鐵鏈,在這些雜物之中,甚至還有著兩把已經損壞了的武器,從造型上來看,是教會神職人員所用的那種沉重拐杖。

 “亨裏克先生,你有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搖鈴鐺的女人?”

 亨裏克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數秒後,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在森林中的流民裏有這種傳言,有一些人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當他們重新出現的時候……已經幾乎變成了瘋子,他們都提到了鈴聲和女人之類的詞語,還說那是某種不可躲避的噩運。”

 聽到這兒,張涼突然閉上了眼睛,數秒後,他睜開雙眼,伸出手從地上抓起了兩件黑色的長袍和兩個破麻袋,將它們一股腦地塞給了亨裏克。

 “牆壁後麵是空的,但卻不是通路……倒像是機關夾層。”,張涼自言自語著,在短暫的思考過後,他轉身回到了那石台的麵前,伸手握住了那怪異石雕的身體,嚐試著將它拿起。

 他根本無法做到,這石雕根本就是與石台合在一起的,於是張涼便改變了策略,他抓著石雕,朝著順時針的方向轉去。

 伴隨著機關的響動,房屋的地麵開始了微微的顫動,在兩名獵人的注視下,房屋的角落中,一塊石板向下沉去,不過幾秒,一條黑沉沉的通路便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張涼對著亨裏克挑了挑眉毛,從他的手中取過了一件黑色長袍和一個破麻袋,他稍微地調整了一下聖劍的位置,隨後便將長袍胡亂地披在了身上,將自己的身軀和背後的聖劍都罩了起來。

 ……

 漆黑的通道中,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黯淡的燈光中,女子踏著輕盈的腳步朝前走去,身上的白色教會衣裝在這光線中顯得格外惹眼。

 她對這個地方非常的熟悉,行走間並沒有太多的停頓,那提燈就掛在她的腰間,細長的獵人手杖被她握在手中,她的動作既有著學者們的優雅,又不乏獵人們的幹脆,隻是她的左手處卻是空****的,白色的衣袖在行走間不斷地搖晃著。

 女子踏上了階梯,朝著這建築的更高層走去,然而她的行動卻仍然引起了什麽東西的注意。

 那是一個手持利斧的森林流民,他的衣服無比陳舊,而他的腦袋上則圍著一圈圈的繃帶,這些繃帶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現在已經幾乎變成了黑色。

 在看見女學者的之後,這流民卻並沒有直接衝過來,他仿佛正在經受某種痛苦一般,突然伸手抱住了自己腦袋,一種奇異的聲響在這封閉的環境中響起,他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終於,他似乎是再也無法忍受了,那些包在頭上的繃帶在兩秒之內散開,大量的黑色的蛇從那些繃帶的縫隙之中鑽出,而這些毒蛇就像是盛放的花朵一樣,它們朝著各個方向不斷地扭動著,似乎是在觀察、打量著四周。

 於是,這個頂著扭曲的“頭顱”的流民伸展著自己的雙手,他仿佛已經失去了視力一般,就這麽朝著一個大致的方向衝去,那些長在腦袋裏的怪蛇,則不斷地發出“嘶嘶”聲,它們盡力地伸長身軀,似乎是想要更快地“夠”到自己的目標。

 螺紋手杖被兩根手指夾住,明亮的光芒在她的掌心之中閃動,就在那已經被毒蛇侵占了頭部的人即將來到女學者的麵前時,數條巨大的軟體觸須從學者的手掌裏湧出,毫不留情地撞在了那流民的軀體上。

 在巨大力量的衝擊下,那試圖攻擊他的人直接摔倒在了數米之外,那些從他的頭部長出來的黑色毒蛇,此時也已經沒了半點的動靜,其中有不少甚至被攔腰截斷。

 學者看了這古怪的屍體一眼,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她搖搖頭,繼續朝上走去。

 當她來到建築的高層時,已經有寒風從旁邊的出口處灌了進來,女學者轉眼看向風吹來的方向,她嗅了嗅這空氣,臉上露出了一個相當微妙的笑容。

 她放慢了腳步,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空氣中的血腥氣越來越重,而那股奇異的氣息也越加明顯。

 貪婪的吞吃與咀嚼聲傳來,她轉過身,將視線投向了數米開外的角落。

 一個光著上半身的男子正蹲在那兒,在他的麵前,則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此時,這男子正將自己的頭探向那屍體的腹部——那裏已經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坑洞,碎肉、血液與內髒的碎片落在旁邊,這顯然是男子“饑餓”的產物。

 而在他的邊上,則還有著幾句屍骸——屍體麵部的皮肉已經完全消失了,隻剩下慘白的骷髏。

 他終於察覺到了他人的靠近,連忙轉過了頭,就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他的頭上包著肮髒的頭巾,眼睛也被遮了起來,此時臉上和最邊上仍然有著不少血跡。

 “噢噢!你可別嚇我!”,他的聲音有些發抖,聽上去就像一個真正被嚇到的普通人:“在這種夜晚……我可能會把你當成一隻野獸。”

 女學者笑著偏了偏頭,卻沒有說什麽。

 “啊,啊!”

 他似乎對自己之前的行徑毫無知覺,用一種誠懇的語氣問道:“你是怎麽上來的?那個怪物……他讓我感到手腳發軟,怎麽,你已經把它解決了?難以想象啊,女士。”

 “我叫尤瑟娜爾,教會的獵人。”

 學者輕聲說道:“如你所見,我已經幫你清除了那個隱患,你可以離開這裏。”

 那男子看上去有些激動,他將自己那沾滿了鮮血的雙手合在了一處,看上去就像是在祈禱,他問道:“那麽獵人,你……能告訴我,這附近還有什麽可以避難的地方嗎?”

 “當然有。”

 自稱為“尤瑟娜爾”的獨臂女學者臉上的笑容越加明媚:“你聽說過歐頓教堂麽?那裏會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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