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小屋中,

芙寧娜蒼白的臉色逐漸消退,神色開始正常起來,

一直觀察著芙寧娜的熒眼裏出現一絲喜色,

(芙寧娜的硬撐終於快到極限了嗎?感覺她的表現開始變得自然了很多……)

熒在內心想著。

芙寧娜之前一直蒼白著臉,這是一種嚴重的對抗表現,也是內心壓力過大的表現,

而現在,她的臉色逐漸正常起來,

這說明要麽是芙寧娜將白淞鎮的事情放下了,不去管了,內心沒有愧疚感了,要麽就是芙寧娜已經做決定,不再硬撐了。

這種變化讓熒覺得,可能有機會在這個環節就問出芙寧娜的秘密。

隨著芙寧娜神色逐漸平靜下,熒和她開始了隨意的聊天,什麽話題都有,

芙寧娜也漸漸地在熒麵前放下了戒備。

……

芙寧娜和熒交流的時候

另一邊的沙漠中,

王道一也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站在阿佩普行宮的世界壁壘異常點麵前,準備破開壁壘。

“真的要去嗎?”王道一身後,阿貝多有些顧慮,“我們已經有了完善的計劃,你這樣做,有些過於冒險了。”

在陪艾莉絲女士回蒙德之後,阿貝多又陪可莉玩了幾天,今天剛剛趕回沙漠,

就聽見了王道一想要通過破開世界壁壘,衝出提瓦特的計劃,

對於這個計劃,阿貝多毫無疑問是選擇反駁的。

在阿貝多看來,他們已經有了成功率非常高的飛船計劃,

這個時候,作為主要核心的王道一卻要一個人去嚐試新的計劃,這無疑是非常大的風險。

王道一微微搖頭:“這是陽謀,阿貝多,我無法拒絕。”

就在一天前,他就已經收到了下麵的人送來的報告,

僅僅是千壑沙地表麵,就出現了數十處空間異常點,

要知道,普通的赤沙戰士可是沒有能力感知空間異常的,

能被他們發現的地方,必然是周邊已經出現明顯異變的地方,

並且,千壑沙地最大的監控人,菲莉吉絲也通知了王道一,千壑沙地出現了大量的異常,有明顯的,也有不明顯的。

很顯然,天空可不僅僅是隻削弱了幾個世界壁壘的點,

為了牽製王道一的精力,甚至是逼迫王道一進入陷阱,天空幾乎將千壑沙地區域的壁壘砸了個千瘡百孔。

王道一明白,如果他不踏入這個明晃晃的陷阱,

那麽,天空必然會直接破碎這些壁壘,讓沙漠直麵危險的入侵,到時候,沙漠子民必然蒙受慘痛的損失。

聽到王道一的話,阿貝多微微一滯,有些憤憤的往天空看了一眼,

阿貝多身邊,尼古雷德開口道:“既然一定要去,麻煩帶上這些吧,最新的錄製裝備和數據采集裝置,原本是安裝在飛船上的,我給拆下來了。”

他比阿貝多更現實,

既然王道一一定要現在就去世界之外,

那麽,不如多做點事情,

幫忙采集一下世界之外的數據,多拍點留影照片,也可以為他們之後的計劃增加底蘊,

看著眼前明顯改造過的設備,王道一有些無語,最後給尼古雷德豎起一個大拇指,然後抓起設備,裝備到自己的身上。

設備不大,類似手機大小而已,放在身上也影響不了什麽。

阿貝多和尼古雷德身後,阿佩普龐大的龍首探了過來:“在你離開後,我會一直守護在這裏,如果壁壘有修複的狀況發生,我會直接對壁壘進行轟擊,以此作為信號,你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返回。”

“多謝了。”王道一對著阿佩普點點頭。

阿佩普的辦法雖然很低級,但也可以保證王道一不會被直接關在外麵。

然後,王道一對著兩人一龍擺擺手,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壁壘異常點。

阿貝多和尼古雷德迅速後退,

阿佩普也稍稍讓出了一點空間,

王道一心念一動,澎湃的元素力量開始湧動,

呼吸之間,一尊龐大的元素巨神從在身後的虛空中探出,

恐怖的元素力震**著周圍的一切,

本就薄弱的空間發出如同玻璃般的破碎聲音,

清脆又刺耳,

王道一右手虛握,一柄岩槍在他身前浮現,

【穿刺】【穿透】【破法】【破禁】【破空】【巨力】【銳利】【堅固】……

數以千百計的符文浮現,被銘刻在岩槍之上,

而在王道一的身後,

元素巨神的動作和王道一的動作完全同步,

不過,浮現在元素巨神麵前的不是岩槍,而是一柄近千米的巨型光矛,

在這柄巨型光矛之上,同樣有數量龐大的高級符文在不斷的銘刻,

“給我……破。”

王道一右手握住岩槍,目光一凝,直接刺向了眼前的壁壘薄弱點,

而他身後的元素巨神也同步了這個動作,

一小一大,一槍一矛,

幾乎同時刺向了王道一身前的虛空。

下一刻,

恐怖的撕裂聲響起,

阿佩普的行宮浮現出一點點漆黑的裂痕,

一縷縷恐怖的風從外麵吹了進來,

是虛空風暴,

和當初與艾莉絲一起解決的世界裂隙不同,

當初那個裂隙是開在類似獸境的異次元空間的,

而現在這個被王道一轟出來的裂隙,是直接開在外宇宙的。

而外宇宙最常見也最危險的東西,就是虛空風暴。

這種由宇宙中無數不同的能量粒子匯聚成的風暴,可以輕鬆的摧毀物質,消磨生命。

不過,在阿佩普的行宮中,

沒等這場虛空風暴開始席卷,

浩瀚的草元素便降臨在這裏,將這些虛空風暴硬生生的給擋住了。

“哼,又是這種東西。”

阿佩普發出不屑的冷哼,

經曆過原初與龍王戰爭的它,對虛空風暴並不陌生,應對起來非常順手。

王道一並沒有在意阿佩普的冷哼,

在一擊破開壁壘後,他的目光就已經投射到世界之外了,

那是一片漆黑的虛無空間,隱隱約約的,在非常遙遠的位置,似乎有寂靜星球的存在。

“果然,壁壘已經被削弱到了我一擊就可以打開的地步,天空就是為了釣我出去的。”

“漆黑的空間,有星球的存在,果然是真實的世界之外,浩瀚宇宙。”

想到這裏,王道一神色愈發認真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天理在外麵準備了什麽,但肯定不好對付。

“我出發了,你們看好家裏。”

轉頭和尼古雷德以及阿貝多囑咐了一句,

王道一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眼前的世界裂隙之中。

這是王道一第二次來到提瓦特星球的外宇宙,

第一次來的時候,

他看見的是:

【幽暗深邃的宇宙,無數星辰懸空,死寂之意遍布寰宇。

巨大的星球【提瓦特】緩緩自轉,

星球之上,一層薄薄的屏障隔絕了星球與死寂的宇宙。

遠處浩瀚的恒星照射在屏障之上,使屏障映射出提瓦特的眾生,倒映出無數的星辰,形成傳說中的虛假之天。

而在提瓦特世界之上,一尊王座就那樣屹立在虛空的風暴中,將侵襲世界的一切外來能量死死擋住。

王座之上,一位殘破的身影安靜的坐立在那裏。】

但當王道一第二次踏足這裏的時候,

幽暗深邃的宇宙還在,無數懸空的星辰也還在,甚至席卷死寂寰宇的虛空風暴也還在,

遠處浩瀚的恒星還在,被它映射的提瓦特眾生還在,倒映出無數星辰的虛假之天也還在。

可唯獨那位坐立在王座之上的人影不在了,

隻留一張巨大的神座,依舊鎮壓在提瓦特的壁壘之上,

“天理,果然已經不在這裏了啊。”

王道一微微感歎,但沒有多少意外,

天理虛弱到現在,怎麽可能還有更多力量來阻擋虛空風暴,

祂的意誌,恐怕已經縮回天空島了。

“不過,那層隔閡的感覺,似乎更嚴重了。”王道一眼眸微微閃爍,

上次過來,是兩千八百年前,王道一甚至還可以感應到命途力量那洶湧澎湃的感覺,

但現在,他甚至不仔細的話,都快感應不到命途的力量了。

“果然,天理截斷了提瓦特的命途力量。”

“甚至,天理會衰弱到這種程度,很可能就是截斷命途後的反噬。”

“想要擊敗天理,找回命途的力量,或許就是關鍵。”

王道一不斷的猜想推演著。

許久,他回過神來,

“還不出來嗎?再不來,我可就走了哦。”王道一高聲喊道。

明明是真空的宇宙環境,

他的聲音卻源源不斷的傳播開來,

很快,

王道一身前不遠處,一縷縷猩紅色泛起,

一道猩紅色的傳送門被打開,

熟悉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我們本來可以不成為敵人的,命途者。”

天理的維係者冷聲道。

“嗬,天理卡死了提瓦特的上限,我想離開,你們會同意嗎?”王道一露出一絲冷笑。

實際上,王道一和天理並沒有什麽直接的暴力衝突,

甚至他名義上,還是出自天理體係的七執政摩拉克斯神係。

正常來說,王道一和天理是完全沒有仇的。

那麽,他為什麽要和天理作對呢?

很簡單,天理擋了王道一的路,

作為一名探究者,王道一對外界知識的渴求是無止境的,

而天理‘恰好’就鎖死了提瓦特大陸的上限,不允許任何人向世界之外探索,

就連熒和空這種星際旅行者,都被封鎖在了提瓦特內,

很顯然,天理對提瓦特的謀劃,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將關於提瓦特的消息傳出去的,

而王道一想要離開提瓦特進行探索,就必然會和天理對上,

這也是為什麽王道一願意幫助芙卡洛斯試探天理的原因之一,

因為天理隻要不放開提瓦特的限製,王道一就肯定會和祂有一戰。

“為什麽要離開呢,難道,這個世界你還不滿意嗎?”天理的維係者無法理解王道一的想法,

在她看來,

王道一已經在提瓦特收獲了力量,收獲了愛情,甚至組建了新的家庭,應該很滿足了才對啊,這種情況下,為什麽還要離開呢?

“當然不是,我很滿意這個世界,甚至,在天理製定的七執政體係下,人類已經過上了非常不錯的生活。”

王道一從不否認任何人的功績,天理製定的七執政體係,確實給人類帶來了穩定繁榮的生活。

“可是,這並不代表我會就此滿足啊,我也曾經是一個人類,而人類有的,我都有。”

說著,王道一露出一絲坦然的笑容:“人類最大的優點和缺點,不就是永不滿足嗎?”

聽到王道一的話,

天理的維係者目露冷色:“既然如此,命途者,你的命運,應當在此終結了。”

王道一眼眸裏也泛起殺意,

“嗬嗬嗬,如今的你,又還剩幾分力量呢。”

“如果可以抓住你,想必,也能解析出幾分天理的力量吧。”

雙方在虛空中相視而立,

猩紅色與白金色的能量猛然碰撞。

周圍的虛空風暴都在兩人的碰撞之間被撕碎。

這場戰鬥,將極為漫長。

……

於此同時,

楓丹,在金屬小屋中,熒和芙寧娜的話題終於繞到了預言之上,

大概是對熒放下了一些警惕,芙寧娜已經不排斥談論這個話題了。

“……是的,數百年來我從未停止過針對預言的調查。

我的耳目曾經遍及整個大陸,為我探查情報。

我也嚐試過許多辦法,想要維持住楓丹的海平麵,不要再上升……

可這一切終究無濟於事,在許多許多年之前,我便認清楚了這個現實。”

芙寧娜的眼眸中出現一絲悲傷與絕望,以及深深的無力感,

這不是單純的表演,而是曾經的芙寧娜切身體會的感受,

看著預言中的末日一點點靠近,當初的芙寧娜,內心是何等的無力與絕望,

而這些負麵情緒,芙寧娜從未忘記。

最後,芙寧娜微微轉身,側開了熒看向她的視線:“「天理」,不可與之為敵。「預言]中的那一幕……一定會發生。”

芙寧娜的話有些悲觀,但熒卻察覺到,芙寧娜並沒有選擇放棄,

“可即便如此……你還是沒有選擇放棄,是嗎?”

熒看著芙寧娜,目光誠懇。

芙寧娜嘴角微微**,似乎是嘲諷,但更像是自嘲:“放棄?啊……多麽動聽的詞語,意味著終於可以接受命運,也意味著……解脫。”

芙寧娜想過放棄嗎?

肯定是想過的,五百年的煎熬,芙寧娜不知道有多少次想過放棄,

但芙寧娜有選擇過放棄嗎?

肯定是沒有的,因為這五百年來,無論芙寧娜什麽時候選擇放棄,熒來楓丹都會發現楓丹沒有水神了。

所以,熒非常肯定的看著芙寧娜:“但也意味著希望會消失,所以,芙寧娜,你從沒有放棄,不是嗎?”

“是啊,我曾無數次想要放棄,尤其是在楓丹幾乎失去了白淞鎮以後……”

“命運真是完全不講道理,也不遵守規則,僅僅作為預言開始的征兆,就要奪走那麽多人的生命。”

“可就在剛才,我想明白了,我依舊沒有代替人們接受命運的資格。”

芙寧娜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一絲哭腔,但語調卻異常的堅定。

“在最後的一刻到來之前,一切都還不算晚……”

她轉身看向熒:“放心吧,我一我會為大家將希望保留到最後的。”

熒眼睛發亮,似乎感覺和芙寧娜開誠布公的時間就要到了。

然後她就看見芙寧娜又微微歎息,整個人都弱了下來,接著又抬起頭,恢複了之前倔強的樣子,

“欽呀欽呀,好了,我隻是偶爾也想試試演個苦情角色的感覺,果然還是太不適合高貴的我了,嗬嗬嗬……”

熒臉色一黑,派蒙也雙手抱胸,兩人對視一眼,都聽出了芙寧娜的狡辯。

芙寧娜還在為自己剛才的‘真心流露’找補:“剛剛和你說的那些不用當一回事,在我手裏,楓丹怎麽可能被區區預言所掌控……”

派蒙翻了個白眼:“明明剛才那個,才是真實的你吧。”

(時間不多了……這樣下去又要回到原點了,必須問出更多情報……)

熒內心暗暗焦急:“芙寧娜……或許你真的不需要這樣獨自支撐。”

看著熒眼底的焦急,芙寧娜表麵上沒有變化,內心卻在偷笑,

熒的演技,和她的演技差距實在太大了,

在跳出局麵後,芙寧娜幾乎可以演到熒看不出問題,

但熒的一舉一動,在芙寧娜眼裏都是破綻。

在熒的注視中,芙寧娜露出一絲無奈和堅強:“分擔什麽的,那也是根本做不到的事,從一開始就注定隻有我自己來背負這份職責……”

又被芙寧娜拒絕了,

熒內心稍稍焦急,但很快靈光一閃:“既然你不需要分擔……你至少還可以選擇傾訴啊。”

芙寧娜看著她,內心暗自感歎,

如果不是有赤沙之主的出現,如果不是這裏的環境並沒有對方想象中的那麽安全,

或許,自己真的會在這一句傾訴下,選擇和旅行者分享自己的秘密吧。

“[見證者]……對哦,聽說你是從星海之外來到提瓦特的吧?也就是說你從來都不屬於這裏……”

芙寧娜內心感歎熒的機智,表麵上露出一絲意動,

“假如提瓦特的一切是舞台上的戲劇,那麽你僅僅是歌劇院中的【觀眾】,對嗎?”

芙寧娜麵露猶豫:“如果是你的話……”

‘時間,應該要到了吧。’她的內心計算著時間。

而熒也露出焦急的神色,時間快到了呀。

“我……”芙寧娜張口欲言,然後又欲言又止。

將熒的情緒玩弄於股掌之中。

忽然,

金屬房子的四麵牆壁劇烈震動,

牆壁倒下,露出周圍的場景,

這裏,是歐庇克萊歌劇院,這裏是楓丹最高審判法庭。

‘驚慌’的看向周圍,芙寧娜露出一絲無助,

‘果然,這場審判,還是來了啊,那麽,就讓我獻上最精彩的演出吧。’芙寧娜內心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