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
三天後,
楓丹庭的大街小巷中,忽然冒出了大量的遊行隊伍,
“我們需要真相。”
“災難已經來臨。”
“我們需要真相。”
“災難已經來臨。”
遊行的隊伍大喊著口號,吸引了無數市民的注意。
有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有些疑惑:“發生什麽事情了?”
然後立馬就有‘熱心人’開口解釋:“前些日子白淞鎮發生離開原始胎海泄露事件,死了好多人,這些人的親屬在遊行呢。”
“啊,這遊行是……”路人大受震撼。
“當然是找芙寧娜大人啦,死了這麽多人,芙寧娜大人總得有個說法吧。”。
‘熱心人’好心的講解道。
於是很快,整個楓丹庭都有知道了,白淞鎮難民們要芙寧娜女士給一個說法,一個真相,所以才進行了大遊行。
這種受害者的身份,加上某些人有意的放縱下,楓丹警備隊根本無力攔截這些遊行隊伍,遊行隊伍逐漸向沫芒宮靠近,
沫芒宮中,
旅行者悄悄的來到了這裏,很快就輪到她上場了。
遊行的隊伍逐漸包圍了沫芒宮,喧鬧聲傳到了芙寧娜的寢宮內,
房間內,
芙寧娜眼眸平靜,聽著耳邊傳來的抗議遊行聲音,思緒非常清晰,
“【劇情】出現了變化,這場遊行不存在於赤沙之主所描述的未來。”
芙寧娜神色冷靜,腦海中開始逐步解析,
“如果這一幕是正常的【劇情】,那麽赤沙之主不可能不和我說,加上最近這些日子,赤沙之主再也沒有出現過,所以,應該是【劇情】發生了變化,而且是赤沙之主引起的變化。”
“而赤沙之主也察覺到了這些變化,所以祂不再出麵,以免出現更多的變化。”
“那麽,我要做的,就是繼續順著這種變化,完成接下來的預言。”
芙寧娜眼眸微微閃爍,很快理清了事情的緣由,
她從來都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特別是在對於楓丹形勢的判斷中,她的智慧不弱於神明。
“上次在歌劇院中,就有人對我進行了聲討,當時還以為隻是普通的楓丹子民,沒有在意……”
“看來,這就是那維萊特他們安排的人吧,他們是為了什麽呢?”
之前,那維萊特和芙寧娜進行了關於石板的討論,
結果,芙寧娜再一次拒絕了對那維萊特進行交流,
並且直接用去劇院的借口,甩開了那維萊特,
然後芙寧娜就在歌劇院內受到了民眾的指責,
歌劇院內的表演進行到幕間休息的時候,忽然有其他的觀眾對芙寧娜發難,大聲指責她對於「預言危機」的不作為。
甚至沒等芙寧娜大人回應,便又有幾個人也開始情緒激動地指責她……
後來響應的人越來越多,歌劇院內展開了一場針對水神大人的聲討。
白淞鎮的人實際上沒有事情,所以芙寧娜內心也沒有什麽愧疚的,
麵對這樣的聲討,芙寧娜直接說了,神明自有神明的考量,但辯解沒有被人們接受,見辯解無用,芙寧娜就離開了。
“一次次提起白淞鎮的災難,從聲討,到遊行,他們似乎在加重我對白淞鎮事件的……愧疚?”
芙寧娜抓到一絲痕跡。
“對,沒錯,就是愧疚,那維萊特太了解我了,如果白淞鎮的人真的死了,我一定會非常愧疚,然後在民眾的質疑下,我的愧疚會無限放大,然後……我會去祭奠死去的災民。”
她的眼睛逐漸亮起,似乎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沒錯了,赤沙之主的插手,讓我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愧疚感,這就是導致【劇情】出錯的地方,而赤沙之主之所以不再出現,可能也是因為和白淞鎮的災民沒有死亡有關。”
“所以……我現在麵對遊行隊伍的指責,應該更加愧疚,但又無法直麵他們。”
想明白一切,芙寧娜不再猶豫,原本正常的臉色逐漸蒼白,看上去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外人一看,就可以明白水神大人對於遊行非常驚慌。
正當芙寧娜準備按照推演的情況,偷偷溜走的時候,一道身影從樓下跑了上來,
“芙寧娜,下麵來了好多人,快和我走。”
是熒,她沒有帶派蒙,自己一個人悄悄的上來了,看上去神色很緊張,似乎也被下麵的遊行隊伍嚇到了。
芙寧娜微微一愣,然後很快恢複蒼白的神色:“旅行者,你怎麽來了?”
“下麵人太多了,我擔心他們衝擊沫芒宮,你快和我走吧,我們先出去避一避。”熒焦急的開口道。
芙寧娜眼眸微微一閃,明白了過來,旅行者大概就是對方計劃中的保險和引導吧。
看穿了對麵的大部分想法,芙寧娜自然也不會拒絕熒的‘好意’,
她神色蒼白,然後露出一絲感激的表情:“謝謝你,旅行者。”
“沒什麽,我們快走吧。”熒看向芙寧娜的眼眸裏有一絲歉意,但很快消失,大家都想拯救楓丹,但芙寧娜不配合的態度,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無視了計劃對芙寧娜的傷害。
熒雖然意識到他們的計劃,更像是對芙寧娜的一場狩獵,
但想到白淞鎮的慘狀,她還是堅持進行了計劃。
可惜,熒大概還不明白,芙寧娜作為楓丹最優秀的演員,對表情的把控能力根本不是她可以企及的。
熒眼裏一閃而過的歉意,在芙寧娜眼裏,可太明顯了。
‘覺得對不起我嗎?’芙寧娜內心想到,‘旅行者確實是一個善良的人,隻可能,麵對預言,善良是沒有用的。’
芙寧娜完全可以理解對方的想法,
這個對方指的是那維萊特,旅行者,甚至是愚人眾的那位仆人。
在芙寧娜看來,這些人雖然已經開始算計她了,但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拯救楓丹,
所以,她心裏並沒有什麽委屈的感覺,最多有些感歎,如果沒有赤沙之主的出現,這些事又真的發生後,
那麽,什麽都不明白的自己,內心該有多絕望啊。
一心拯救楓丹,卻被所有人質疑,
死守唯一拯救楓丹的秘密,卻被所有人用幾近背叛的方式索求,
現在的芙寧娜都不敢想象正常【未來】中的那個芙寧娜將經受怎樣的苦難。
“我們該去哪?”芙寧娜任由熒牽起自己的手,飛快的往後門跑去,口中詢問著逃離的方向。
熒頭也不回,拉著芙寧娜,一心往外跑:“去白淞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芙寧娜抿了抿嘴唇,果然,和她猜想的完全一樣,
對麵的計劃,就是要不斷加強她的愧疚感,
這樣的話,恐怕白淞鎮也不是最後一環吧。
拉著芙寧娜的熒不知道,在他們眼裏,要被‘狩獵’的芙寧娜,已經跳出了棋局,看穿了一切。
但芙寧娜沒有任何反抗,依舊順著對方的計劃進行。
芙寧娜其實非常清醒,
她知道,她隻要堅守兩個點就可以了,
咬死自己的水神身份,以及在合適的時候,坐在神座上哭泣。
其他的事情,無論是什麽,其實都不重要。
無非就是給這場預言,增添一些支線劇情罷了。
來到沫芒宮的後門,
果然,包圍了整個沫芒宮的遊行隊伍,恰好在這裏留下了一個缺口,
熒拉著芙寧娜,裝模作樣的觀察了一下後,才小聲的說道:“正好,他們還沒有包圍過來,我們快走。”
芙寧娜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好。”
兩人像做賊一樣,悄悄咪咪的溜出了沫芒宮。
熒拉著芙寧娜,步入一條條小道中,很快就遠離了遊行的人們。
“熒,你對楓丹庭的小道還挺熟悉的嘛。”芙寧娜看似無心的感歎了一句。
熒的小手一僵,還以為是芙寧娜懷疑了她,看目光轉向芙寧娜,卻沒有在對方的眼裏看見懷疑,
“啊,哈哈,我是冒險家嘛,肯定要熟悉每一條街道。”熒急忙找了個借口,
她能對大街小巷這麽熟悉,自然是刺玫會早早的安排好了路徑。
為了保證熒可以將芙寧娜帶出來,並且送到白淞鎮,刺玫會和愚人眾的人,甚至對這些大街小巷中堆積的雜物進行了清理,
就怕計劃開始之後,出現什麽變故。
“哦,熒你可真厲害,我在楓丹庭這麽久,有時候不帶人還會迷路呢。”芙寧娜感慨的說道。
熒嘴角扯了扯:“哈哈,這是我的專業嘛。”
將芙寧娜糊弄過去,熒加快了腳步:“我們快一點吧,避免被人發現了。”
芙寧娜點點頭:“好,真的是謝謝你了,熒。”
一手拉著芙寧娜,一邊在前麵跑著帶路的熒眼裏愧疚之色微微一閃,然後又搖了搖頭:“沒什麽。”
麵對芙寧娜的感謝,她都快不知道該怎麽回應芙寧娜了。
熒的身後,芙寧娜嘴角微微一翹,然後又恢複蒼白之色。
另一邊,
遊行的隊伍中,
幾個平民打扮的人互相聚到了一起,
“旅行者已經帶著芙寧娜大人離開了,馬上給白淞鎮發出信息,讓他們準備好下一幕。”
“已經派人過去了。”
“希望計劃順利吧。”
仔細看這些人的臉,就可以發現,他們並不是什麽平民,有人是愚人眾的行動隊,有人是刺玫會的小隊長,甚至還有警備隊的人。
這場對神明的‘狩獵’,參與的人可真不少。
……
白淞鎮內,
娜維婭看著偽裝成鎮民的員工們,大聲囑咐道:“不要一開始就圍上去,給旅行者足夠的時間和芙寧娜女士交流,收到旅行者的信號後,再表現出憤怒的樣子,去追芙寧娜女士,明白了嗎?”
刺玫會員工們:“明白了,大小姐。”
“嗯。”娜維婭微微點頭,“還有,我們隻是演戲,雖然要求真實,但那絕對不能真的對芙寧娜女士出手,不能傷害到她,知道了嗎?”
聽到娜維婭的話,有刺玫會員工笑著道:“大小姐,你太高看我們了,那可是芙寧娜女士,我們怎麽可能傷害到她。”
這些普通員工,並不知道製定計劃的高層已經開始懷疑芙寧娜的水神身份了,
在普通員工的眼裏,他們敢謀劃水神就已經是膽大包天了,怎麽可能還敢對水神出手。
娜維婭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又叮囑了幾句,千萬要小心的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
忽然,白淞鎮入口傳來了信號,
放風的人已經看見旅行者帶著芙寧娜女士過來了。
原本匯聚在一起的刺玫會員工們紛紛散開,裝作恢複白淞鎮廢墟的鎮民,在四處忙碌起來,
白淞鎮入口處,
熒拉著芙寧娜:“白淞鎮受災後,很多人就離開了,隻有很少的人留下來,還在清理廢墟。”
實際上,是娜維婭等人為了執行計劃,叫停了白淞鎮恢複計劃,並且將大部分鎮民轉移到了安全地點居住,
目前留在白淞鎮的,都是刺玫會的人。
如果不是為了今天的計劃,
以刺玫會的基建能力,加上愚人眾的執行力,可能白淞鎮已經恢複了。
“我們小心一點,避開他們吧。”熒拉著芙寧娜,從廢墟中的小道向白淞鎮深處走去。
踏足在白淞鎮的廢墟之上,
雖然知道這是一場對自己的‘狩獵’,
但芙寧娜還是微微歎息,哪怕人員在赤沙之主的保護下沒有傷亡,
但資產的損失是真的,
很多人可能一夜之間就無家可歸了,
這部分的責任,是芙寧娜根本無法逃避的。
於是,芙寧娜臉上的愧疚更真實了一些。
兩人一路往下,避開了很多在廢墟上挑挑揀揀的人。
來到白淞鎮下方的水邊,
芙寧娜鬆開了熒的手,
來到水邊,看著水麵上自己的倒影,一滴滴淚水從眼中滑落,
滴在水麵上,濺起一道道水花,也讓水麵上芙寧娜的倒影變得模糊。
“對,對不起,我……”
芙寧娜哭泣的聲音響起,
熒微微一滯,上前的腳步遲緩了一些,
“我什麽都做不了……對不起,對不起。”
芙寧娜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助,似乎放開了她的內心,
“芙寧娜……”熒輕手輕腳的走到芙寧娜身邊,伸手遞過去一張手帕,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拿出來的,“你還好吧?”
芙寧娜接過手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淚,然後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沒事,謝謝你熒。”
“別硬撐了,芙寧娜。”熒輕聲道,“你現在明明就很難過吧,如果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
芙寧娜的演技太精湛了,熒已經完全相信芙寧娜是真心落淚的。
“才沒有呢,那些暴民的指責根本就是汙蔑,他們無法理解神的意圖而已。”芙寧娜表現出一副嘴硬的模樣,“再說了,我能有什麽事,我可是水之神。”
熒眼眸微微一閃,內心有些失望。
果然,芙寧娜的嘴是真的硬,僅僅隻是這樣,根本無法讓芙寧娜說出秘密。
於是,熒背著手,對著遠處打了個手勢,
很快,有人從另一邊出現,
“喂!在那裏,水神在那兒!”激動的喊聲響起。
熒表情慌張:“好像是白淞鎮的人,芙寧娜,我們快走。”
“估計是想見我又見不到我的狂熱粉絲吧。”芙寧娜雙手抱胸,繼續嘴硬,然後露出一絲驚慌讓熒看見,“不過,這不符合規矩,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們快走。”
熒沒有‘戳穿’芙寧娜的嘴硬,跟著芙寧娜迅速逃跑,
現在不用她拉著芙寧娜了,因為計劃中,就給芙寧娜留了一條逃跑的路線。
於是,你逃我追,一場追逃在白淞鎮發生,
直到兩人路過一個巨大的金屬房子,
“喂,熒,芙寧娜,這邊。”熟悉的聲音傳來。
熒露出一絲‘驚喜’:“派蒙。”
“快過來。”派蒙繼續揮手。
熒立馬點點頭,拉起芙寧娜:“走,我們過去。”
三人躲進金屬船房,聽著外麵追擊的人腳步聲遠去,
緩和了一會後,
“呼,呼,差點就被抓住了。”喘了好幾口粗氣,芙寧娜才看向派蒙:“不對,你怎麽在這裏?”
派蒙揮舞著小手:“我來找熒,就看見你們被人追,所以就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等你們啊。”
熒眼眸看著芙寧娜,
‘果然,僅僅是這麽一段奔跑,芙寧娜就差點吃不消了,她神明的身份,真的有問題。’
熒可是真正的見多識廣,
但也沒見過哪個神明會因為跑步跑到氣喘籲籲的。
芙寧娜的身體素質,和神明的身份,嚴重不匹配了。
不過,熒並沒有第一時間質疑:“你小聲點,他們可能還沒有走遠呢。”
芙寧娜連忙慌亂的捂住嘴巴,
然後,外麵忽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聲,
芙寧娜臉色迅速一白:“怎麽回事?”
這種震動感,讓她想起了之前白淞鎮胎海水泄露的情景。
然後她看向熒,結果,熒的眼裏沒有任何的驚慌:“可能又有災禍出現了吧。”
‘不對勁!’
芙寧娜很快反應過來,熒的反應不對勁,
作為為了拯救楓丹而‘狩獵’水神的隊伍成員,
熒居然對這種震動沒有什麽驚慌的感覺,甚至反應不如旁邊的派蒙,
這種情況太不對勁了。
然後芙寧娜看向了周圍的環境,一個密閉的小房間。
‘所以,震動是假的!’
芙寧娜內心出現一絲了然,
這估計也是對方計劃中對自己施加的壓力之一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災難,對於自己來說,也是一種非常大的壓力。
在這種壓力下,自己選擇和他們合作的幾率,就會更大,
他們從自己嘴裏獲取秘密的可能性也會更高。
還真是一個好計劃啊。
芙寧娜腦海中無比的清醒,她不僅沒有沒有生氣,甚至內心還在感歎對方的計劃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