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道成林

一片山坡的田地中,

派蒙兩隻小手捂著自己的眼睛,

“……嚇死我了,你們埋回去沒有?”

“放心吧,道一雖然沒有幫忙挖,但幫忙埋還是很快的。”熒安慰了派蒙一句。

小家夥在看見那兩具白骨後,既然就嚇得捂住了眼睛,

正常來說,她都和熒一起冒險那麽久了,打打殺殺的事情也都經曆的很多啊。

居然會怕這種東西,真是不可思議。

不過,在場的人都沒有關心派蒙的害怕,反而對剛才那兩具白骨的身份有所猜測。

“一具男性屍骨和一具女性屍骨,從剛才的觀察來看,男性屍骨的埋藏時間要比女性屍骨晚很久,而手上還拿著一條絲巾,真不可思議,屍骸都變成白骨了,絲巾居然沒有腐爛。”

戴因說出了剛才觀察的結論,同時也說出了一個不正常的顯現。

絲巾沒有腐爛。

正常來說,雖然絲巾的降解速度確實比屍體慢,但看那兩具屍體的樣子,怕是有個百來年的時間了,絲巾卻依舊完好。

這就明顯不正常了。

王道一坐在一邊,他剛才沒有動手挖坑,隻是埋的時候動了動手指幫忙。

“因為對下葬的人來說,那絲巾比他的肉體要重要的多。”

熒眼眸微閃,忍不住呢喃道:“絲巾比肉體更重要。”

微微一想,熒非常肯定的說道:“所以,那個男性的屍骨,就是卡洛達爾·亞爾伯裏奇,對嗎!”

戴因有不相信,但沒有出聲,而是看向了王道一。

王道一微微點頭:“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麽擺脫不死詛咒的,但出現在這裏,手裏拿著絲巾,隻能是卡洛達爾了。”

絲巾,是卡洛達爾與家人的羈絆,

這是他妻子留下的東西,也曾經被卡洛達爾綁在卡利貝爾身上。

“呼~”戴因長舒一口氣,然後看向了熒,“這一切太混亂了,我需要時間整理,也需要從我的記憶裏搜羅些東西,就先分別吧,熒。”

派蒙有些不知所措:“欸,這就要走了?不和我們一起嗎?”

戴因微微搖頭:“還是先分開吧,那個家夥,可能已經看見熒了。”

派蒙一臉懵:“那家夥?”

“就是我們剛才說的,可能是末代坎瑞亞王的家夥。”王道一給派蒙解釋了一句。

熒同樣一臉懵:“那不是記憶夢境裏的事情嗎?他怎麽看見我?”

戴因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王道一。

王道一笑了笑,站起身來,對著熒說道:“對於某些高位存在來說,哪怕是記憶與夢境,也足夠他們將目光投射過來。”

想了想,王道一又解釋了一句:“大概……就像你們曾經在層岩巨淵召喚我一樣,雖然哪怕空間封鎖了你們,但對我來說,依舊可以通過岩結晶為坐標,看見你們。”

“而你之前在夢境中和他的接觸,足夠他在你身上留下坐標了。”

聽著王道一的話,派蒙有些震驚:“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啊~”

“哈,等你們旅行時間再久一點,你們就會知道,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不過,對方從記憶的夢境中看見熒,確實也算得上強者了。”王道一笑道。

當然,王道一隻是在安慰熒,

從過去記憶的夢境中鎖定現在真實的熒,

這種手段,已經超過了大多數的神明。

如果不是王道一持有的權柄中本身就有追根溯源的概念,那王道一也做不到這種事情。

“不過,你們之後最好一直帶著我的結晶,如果遇見不可控的威脅,就直接召喚我。”

安慰完後,王道一還不忘提醒一句。

對方在暗,熒在明。

該防的東西還是得防一下。

“好了,就聊到這裏吧,熒的精神也需要好好修養一下,我就先走了,再見。”

戴因斯雷布再次道別,然後迅速離開了。

王道一看了看熒疲憊的麵容,這次他覺得戴因說的對,熒確實需要休息。

“嗯,你們休息吧,我也先走了。”王道一笑了笑,揮揮手,幽藍色的地脈將他吞沒。

兩人離開後,

派蒙和熒對視一眼:“走的可真快,現在又隻剩下我們了呢。”

熒看著派蒙,想起夢境裏沒有派蒙的時光,眼眸微微波動:“派蒙!”

“嗯?怎麽啦?”小家夥不知道熒為什麽突然叫她,下意識的湊到了熒的身前。

“我很想你!”熒一把抱住了派蒙,貼貼。

“啊!?欸!欸!”

派蒙小臉羞紅,然後轉為幸福。

……

淨善宮,

看著從地脈通道中出現的王道一,

納西妲微微歪頭,

“怎麽,事情辦完了嗎?”

“嗯,遇見很多有趣的事情。”

“哦,連道一都覺得有趣,那肯定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右手伸出,一點微光浮現,

是未曾消散的夢境權柄,

似乎是察覺到主人的氣息,這一點微光迅速飛到納西妲身邊,然後沒入小小的身軀中。

並沒有在意權柄的回歸,

納西妲看向王道一:“可以說說嗎?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當然,正要和你說呢。”王道一微微抬手,岩元素湧動,一張岩床浮現。

納西妲也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她剛才一直在觀察世界樹呢。

小家夥憑空往身後一坐,一張秋千就憑空出現在她的屁股下麵。

兩人相對而坐,

王道一講起了這次的收獲。

沒有任何隱瞞,將看見的一切都告訴了納西妲。

……

“神秘的深淵高位存在,可能是坎瑞亞的末代王?”

聽完王道一講述的故事,

納西妲眼裏也帶著濃厚的興趣,

作為沒有參與坎瑞亞戰爭的神明,納西妲對坎瑞亞同樣很感興趣。

說起來,之前夢境中埃德罵七神的時候連草之神一起罵了,

這點草之神還挺冤枉的。

作為坎瑞亞的地上鄰國,

草之神不僅沒有參加坎瑞亞戰爭,還被坎瑞亞帶來的災變傷害了。

從這點來看,坎瑞亞對不起草之神,而草之神沒有傷害過坎瑞亞。

作為七神之一,草之神被連帶著被坎瑞亞人罵,挺無辜的。

“嗯,這次過來,也是希望你可以幫忙在世界樹內監視一下,如果有類似的波動,及時提醒我。”

說著,王道一伸出右手,一道金色鎖鏈浮現,鎖鏈中,一道虛幻的紫色能量在拚命的掙紮。

之前借助納西妲的夢境權柄,王道一將夢境中的收獲給具現了出來。

當然,雖然具現出來了,但實際上這縷紫色能量也很難讓王道一之間追溯到目標,

畢竟是幾百年前的虛幻夢境,和現在的現實,都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所以,需要借助世界樹。

世界樹是整個提瓦特的記錄者,

哪怕有人可以隱藏並且抹去信息,但也要遵循時間順序,

事件發生——世界樹記錄——隱藏並抹去信息。

這才是那些偉大存在隱藏世界樹信息的順序。

所以,隻要將類似的能量監控起來,在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就查看,對方不可能比納西妲更快。

畢竟,納西妲才是世界樹的支配者與化身。

小手伸出,從王道一手上接過被金色鎖鏈封鎖的紫色能量。

“不潔,墮落,邪惡,不幸……”

“真是可怕的存在呢。”

微微感知,納西妲就從這一縷能量上讀取到許多的信息。

“深淵嘛,正常。”王道一倒是不意外,和深淵有關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負麵的。

嗯,這裏的大部分隻是謙虛,就目前而言,王道一還沒有見過深淵好的一麵。

哪怕是深淵王子·空,他推動的各種計劃,大多也會傷害到很多無辜之人。

比如說,在層岩巨淵淨化丘丘人,結果導致坎瑞亞遺民化作的英魂陷入痛苦中。

在王道一的上一世,經常有人說力量沒有好壞,善惡的是使用力量的人。

這點其實沒有說錯,

但是在提瓦特,力量就是有好壞的,

元素力作為人界力的體現,都會侵蝕普通人,更不要說深淵力量了。

哪怕你是一個好人,被深淵侵蝕後,理念也會不可抑製的滑落深淵。

最後,成為一個你不想成為的人。

“我會幫忙監視的,如果有類似的波動出現,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納西妲收起了被金色鎖鏈封印的紫色能量。

“對了,阿帽回來了。”

“哦,成功了嗎?”

之前阿帽說要承擔前生的罪孽,

王道一和納西妲就重新給他種下了印記,

作為贖罪,阿帽會成為須彌暗麵的力量。

而他的第一個任務,王道一就派他去找了阿蕾奇諾提供的博士切片。

“算是成功了吧,他帶回了博士切片的軀體,但自己也受了嚴重的傷。”

納西妲開口道。

王道一微微點頭,這倒是沒有什麽意外的。

雖然阿帽繼承了散兵的一切,包括登神後的格位,但博士從來都不是好對付的存在。

而且,那個坐標大概率也已經是一個陷阱了。

阿帽可以帶回博士切片的軀體,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他現在在哪?”王道一問道。

“受了傷,自然要治療,我讓他去醫院了。”納西妲回答道。

但小蘿莉的眼裏,卻帶著笑意。

王道一微微挑眉,有些好笑的看著納西妲:“讓一個人偶去醫院,可真有你的,納西妲。”

“生病受傷,就該去醫院,不是嗎?阿帽無論是身軀還是心靈,都說不上完好,去醫院是必然的。”

“好吧,你送他去哪個醫院了?健康之家?”

“是的,紮卡裏亞的醫術很不錯,而且他對心理健康也有研究。”納西妲笑著說道。

王道一微微搖頭,

他知道,納西妲是想讓阿帽多和外人接觸接觸,逐漸去重新塑造阿帽的三觀與內心。

不過,對於健康之家的醫生是否可以治療阿帽的心理健康問題,王道一保持懷疑態度。

“行吧,那我過去看看,麻煩你幫我多注意一下那道深淵能量的氣息了。”

王道一站起身來,身下的岩台化作元素力逐漸消散。

納西妲點點頭:“好,有信息我會通知你。”

王道一離開了淨善宮。

須彌城·健康之家。

一個藍白色的身影不耐煩的看著眼前嘮叨的醫生。

“我說了,我不需要治療,我也沒有心理問題。”

阿帽有些煩躁,雖然他獵殺博士切片的時候是受了傷,但那個可惡的草之神居然把他送到了醫院。

開玩笑,他可是人偶啊,人偶需要到醫院來治病嗎?

還不如給他自己一些材料,他自己給自己治呢,

當然,那個草之神還不是最可惡的。

最可惡的人就是他眼前這個醫生,

名為紮卡裏亞的家夥。

這個人,不但一眼看出了他身上的傷勢,甚至還說他有心理疾病,

開玩笑,他,阿帽,超級嘴臭人,會有心理疾病?

他把別人罵出心理疾病還差不多。

看著氣呼呼看著自己的阿帽,紮卡裏亞微微搖頭:“從你的言談舉止中,我就可以看出,你將自己的內心保護了起來,看上去嘴臭的表現,隻是你對自己內心的保護。”

說著,紮卡裏亞露出看著孩子的表情:“放心,我是醫生,你完全可以向我傾述,我不會說出去的。”

紮卡裏亞見過太多心理不健康的人了,

這些人大多因為某些事,導致內心的情緒不斷積累,直到情緒積累到臨界點開始爆發,別人才會發現這些人出了問題。

而他麵前的這個阿帽,就是非常典型的案例。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阿帽,雖然表麵上看上去很冷,很嘴臭。

但內心估計比一些孩子還要脆弱。

至少……孩子們內心積累的負麵情緒,會隨著玩耍釋放出去。

而這位阿帽,似乎一直壓製著自己的內心,從不釋放自己的情緒。

阿帽快崩潰了,

他現在就像一個隱藏在人群中的社畜,被醫生一眼認出,說他有病。

但他又不想承認自己有病。

沒錯,阿帽知道自己有病。

畢竟是神之造物,還登臨過神境,自己有沒有病,阿帽自己還能不清楚嗎?

隻是,知道自己有病,不代表他會喜歡醫生說他有病啊。

“該死,閉上你的嘴,我不需要治病,也不需要心理疏導,給我隨便開個藥,完成小吉祥草王的命令,就可以了!”

如果不是身上的兩個印記還在警告著阿帽,他早就掀桌子離開了,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聽這個醫生說話。

“避諱就醫是不好的,朋友。”紮卡裏亞醫生苦口婆心的勸著,作為一名醫生,紮卡裏亞無疑是認真且盡職的。

哪怕他看出了阿帽的不耐煩,但他還是勸說阿帽進行治療。

隻可惜,他的好心並沒有得到阿帽的感謝。

清秀的小臉上帶著憤怒,阿帽右手一握,恐怖的風場瞬息爆發,將紮卡裏亞醫生包圍。

似乎下一刻,風場就會將紮卡裏亞醫生撕裂。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需要心理疏導,給我開點有助愈合的藥,然後,閉嘴!”

風在呼嘯,代表了阿帽內心壓抑的怒火。

紮卡裏亞並不害怕身邊環繞的風場,作為一名桂冠學者加大醫師,他見過的危險場麵多了去了。

阿帽的威脅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而且,對方是小吉祥草王送來的,紮卡裏亞不擔心對方真的動手。

不過,阿帽抵抗的情緒還是讓紮卡裏亞醫生微微搖頭。

長期行醫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最好順著患者,避免患者的情緒繼續失控。

“好吧,好吧,阿帽先生,我會給你開點加速愈合的藥。”

見紮卡裏亞服軟,阿帽眼眸內怒意稍歇,心念一動,風場逐漸停歇,隻有滿地的紙屑證明了剛才風的狂暴。

被束縛的風場鬆開,

紮卡裏亞醫生走到一邊,迅速的給阿帽開了一副藥劑。

“一天一副,吃七天。”醫生最後叮囑道,

阿帽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當然,實際上阿帽並沒有想真的吃藥。

雖然他看上去和人一樣,但他真的不是人啊。

作為人偶,他並不需要吃藥這種治愈的手段。

除非那個藥是什麽超凡藥劑。

不然,普通人的藥對他是沒有用的。

收起藥方,阿帽轉身就走。

背後,紮卡裏亞醫生看著他,眼裏帶著醫生對患者的關心。

紮卡裏亞,是一個真正的醫生。

拿著藥方,阿帽離開了健康之家,一路離開了須彌城,到了偏僻的角落才停下腳步。

微微抬頭,帽沿下露出清秀中帶著疲憊的小臉,眼眸裏有些不爽:“出來吧,看我的笑話就那麽好玩嗎?”

光線扭曲,王道一露出身形。

“不不不,作為須彌的重要資產,你的心理問題還是很重要的,要不,我們再去找紮卡裏亞醫生給你看看?”

王道一的語氣中一半認真,一半好笑。

阿帽嘴角抽搐,他就知道,王道一這個家夥肯定會揶揄他的。

“嗬,多謝關心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有和王道一吵架的心情,阿帽直接問道。

“博士的切片呢?”見阿帽不和自己鬥嘴,王道一也沒了繼續調戲他的心情,直接說起正事。

阿帽沒有猶豫,手一揮,一具保存完好的軀體出現在兩人之間,

軀體的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痕跡,大概就是致命傷了。

說來好笑,博士連切片這種東西都做出來了,居然沒有消除切片上的致命點。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走了。”

阿帽不喜歡和王道一待在一起的感覺。

這種罵不過,打不過的人,最好遠離。

王道一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得到王道一的應允,阿帽身形一閃,背後風環鼓動,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王道一的視野中,

看的出來,阿帽是真的不喜歡王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