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輕盈如鵝毛,鬆軟如棉絮,從空中緩緩飄落。甭管遠處教堂的屋頂還是身邊鬆樹的枝頭,無論是因季節空曠寂靜的港口還是人來人往的集市,雙目所及皆是一片雪白。冬日北國這幅銀裝素裹的景象,突然讓王誌想起了以前課本裏的那句‘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身邊響起打噴嚏的聲音,把正在回憶源世界應試教育時光的王誌喚回現實。“不好意思哈~”手放在少女肩膀將其攬進懷裏,開啟控溫結界的同時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我不是說了新聯邦很冷嘛,怎麽不多穿兩件?”

 “可是...可是列克星敦小姐與海倫娜小姐都穿著作戰服啊,我以為作戰服自帶的溫度控製器已經夠了~”舒爽到眯起雙眼的弗萊徹聞言,有些委屈舉起手指向不遠處正竊竊絲語的兩個倩影。雖說平日裏表現得與世無爭,但她畢竟是繼承了戰艦之魂的勇士而非嬌滴滴的大小姐,眼見兩位同籍戰友婉拒了提督的好意,被激起好勝心的少女果斷表示自己的狀態足以抵擋北國的嚴寒。

 倘若王誌知曉少女的小心思,他絕對會罔顧對方態度給她備上替換衣裝。列克星敦與海倫娜一個長袖長褲手套一應俱全,還一個的緊身衣盡管恥度頗高,但論起保暖絕不遜於最優秀的保暖內衣,加之在幻想鄉的改造,她們即便隻穿作戰服也足以應對新聯邦的極端氣候;但弗萊徹那和雨衣無異的外套既薄又輕還四麵透風,純粹靠肉身抵禦嚴寒的她會瑟瑟發抖也就理所當然。

 此番應某人之托前往利加,王誌本打算帶上維內托和聲望。鎮守府內的短暫相聚,讓他總覺得對這兩位早早跟隨身邊為其忙前忙後的艦娘虧欠很多,因此想借此趟行程多陪陪她們。不過世界意誌小姐在得知其想法後,很快給他潑了盆冷水。“利加表麵上歌舞升平,實際狀況並不比華夏或新聯邦好到哪去。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別到時玩脫了~”並未在鎮守府停留很長時間,得到滿意答複的獅很快在傳送的白光中消失。離開之前,戰列艦艦娘當著王誌的麵意味深長瞥了來送別的海倫娜一眼。“有疑問多問問她,畢竟超遠距離心靈感應是項不錯的能力。”

 得到提醒的王誌向輕巡艦娘提了幾個問題,最終確定自己的隨行者為列克星敦、弗萊徹與海倫娜。四人將以艦娘的方式秘密潛入新聯邦,匯合‘向導’後共同前往利加,去見見即使在遊戲裏都大名鼎鼎的原型艦艦娘,編號CV-2的列克星敦。

 盡管發生了一些小意外,但計劃到目前還在王誌預料之中。感到弗萊徹的心情漸漸平複,抽空看了眼便攜包的王誌眉頭皺成了‘川’字。“海倫娜,那個笨蛋回來了嗎?”

 “還沒有,司令官。”停止與身邊人的閑聊,被喚到的紫發美人輕輕搖著頭。“不過騎士小姐兩分鍾前發來聯絡,說她已經有進展了。”

 雖說不是不理解那個人矛盾的心態,但這種獨自扛下一切不願跟自己分擔的做法讓他既感動又苦惱。“真是的,跟當年那個騎士王一樣固執...”用隻有自己能聽清的嗓音嘟嚕後,覺得杵在這枯等不是辦法的他很快指了指不遠處的街角。透過被掃開的積雪,能看到櫥窗後的一張張雅座以及正趴在櫃台上打嗬欠的肥胖中年人。“進去坐坐吧,看看這有沒什麽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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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著白手套的手拂去積雪,露出其下斑駁且充滿鏽跡的金屬牌。視線在中央位置那行龍飛鳳舞的‘特拉福德’上停留良久,梳著麻花辮的玉人這才幽幽一歎。

 “不,好意心領了。”明明周圍沒有任何人,身材高挑的女性卻像是和空氣對話般自言自語。“你有你要克服的魔障,我也有我要去麵對的東西。倘若連正視的勇氣都沒有,成為騎士豈不是成了笑柄?”

 仿佛與‘空氣朋友’達成某種共識,女性自顧自點點頭把注意力轉向旁邊的大門。可供四人並行的金屬門足有兩人高,上麵還繪製了精美的圖案。可惜如同之前那塊標示著宅邸主人名字的牌子,缺乏養護的它同樣破舊不堪,就連門閂都已脫落,隻剩下看似恢弘的外殼。

 不知是在哀歎這扇曾多年來兢兢業業的大門竟落得如此下場,還是在惋惜屋內人對相當於貴族門麵的大門如此輕視,女性的腦袋以微不可查的角度左右晃了晃,隨即雙手摁在門上將其推開。

 輕鬆進入前庭,金發女子冷峻的神情中多了些傷感。盡管積雪掩蓋了大部分痕跡,但她還是能從空空****的院子、厚達膝蓋卻無人清理的積雪、大門洞開看起來早已被放棄的門衛室窺見家族的現狀。“不光把東西都賣了,連傭人都請不起了嗎?”抿著嘴嘟嚕後,在主屋台階前清理掉靴子上積雪的女性麵對緊閉的主屋大門深深吸了口氣。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推門所見的場景還是令遠道而來的客人搖頭歎息。記憶中即使白天都要點亮的電燈不見了;本該在嚴冬開啟的暖氣被斷掉了;據說花了大價錢特意從家族領地運抵,每天都要花費傭人們大批時間精力去照顧的各式工藝品消失了。空****的大廳冰冷昏暗,氛圍與其說是豪宅不如說是鬼屋。若非來之前已經從酒館老板那得到可靠情報,女性甚至懷疑這裏已經被棄置了。

 關上房門仔細觀察四周,女性很快在積了灰塵的地麵上找到不少淩亂的腳印。沿著這再明顯不過的線索來到二樓,她最終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門後柴火燃燒的劈啪聲以及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證明了此行目標就在門後。低頭給同伴發去‘已有進展,再稍等片刻’的簡要聯絡,她這才舉起右手用指節有節奏叩擊起房門。

 “該死的,看上什麽自己拿,別再來煩我!”很快,門後就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男聲。敲門動作為之一頓,女人咽下口唾沫用平靜的語氣道:“特拉福德先生,我不是來討債的。”

 預料之外的答複,很快讓男子停下抱怨。隨著腳步聲接近,金發女性身前的木門最終被從裏打開。“我叫阿爾托莉亞,想和你做筆交易。”一手扒住門框阻止對方關門,皇家艦娘麵沉如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