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弟子突然驚叫一聲:“是劉師叔。”
韓落石定睛一看,人群中走出來的那人果真便是劉昭淩。
他心中咯噔一下,失聲道:“你……你怎麽在這裏?”
劉宸冷笑道:“怎麽?韓師兄覺得我此刻應該橫屍劍池之畔了對罷?”
韓落石被這突如其來的反問怔在原地,好一會才幹笑一聲道:“師弟說笑了。”
梅可菁滿臉驚喜地奔了過來,顫聲道:“師……弟,你好歹是回來了。”
劉宸笑道:“害師姐擔心了。本來可以早幾日趕回來的,不料一路都有敵人截殺,耽誤了不少功夫。就在剛才,劍池附近還埋伏了不少敵人想要我的命哩。”
他不顧眾人吃驚的眼色,意味深長地朝韓落石望了一眼,道:“不過就那些個酒囊飯袋卻又能奈我何?”
接著以一個自認為很瀟灑的動作輕撥了一下淩亂的鬢發,淺笑道:“隻是難免一場惡鬥,無端弄亂了我的發型,實在令人生氣。”
梅可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是如此言行不恭?
墨閑見劉宸終於回來,當下飛奔而至,抱住他一陣歡呼:“師叔,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這下可好了,我就怕……”
劉宸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就怕師叔遭了敵人的毒手,沒命回來了是罷?哈哈,我不是和你說了嘛,能殺我劉昭淩的人,還未出世哩!”
他朝大家微微一笑,徑直往席驤嶽那邊走去。到了近前,稽首施禮,恭敬地道:“拜見席師叔,黃師伯。還有這一位,想必是鳳師弟了。”
黃正軒哈哈大笑,道:“昭淩啊,你一點都沒變,言行還是那麽灑脫、自信。他就是現任的天行者,你看他手中拿的,不正是名動天下的‘天際’麽?”
劉宸仔細一瞧,那劍通體金黃,暗紋密布,果真非同一般,光華綻放的劍柄配有一個鳳形雕飾,似乎就是長輩們口中所描述的那把名劍。
那白衣人見劉宸不卑不亢,氣質超然,與韓落石截然不同,心中對他也有幾分好感,當下拱手一禮,道:“朝昀見過劉師兄。”
劉宸哈哈大笑:“好。在我如此狼狽之時,你貴為一宗之主居然還能與我以門派內的輩分相稱,這份修養,實在難得。”
席驤嶽突然道:“昭淩,你剛才所說究竟怎麽回事?劍池附近竟有不明敵人?”
劉宸道:“師叔莫急,此事一言難盡,待我稍後慢慢道來。”
韓落石冷冷道:“劉師弟,你別避重就輕地顧左右而言他。我來問你,你勾結外人暗害師父一事,卻怎麽解釋?”
劉宸凜然道:“我正是要先將此事與大家說個明白。請問韓師兄,你因何斷定就是我劉昭淩害了師父?”
韓落石道:“這還用我斷定嗎?宗內兩位弟子親眼所見。你沒想到罷?他二人隻是暫時昏死過去,當時身中一掌並未氣絕。”
劉宸早料到對方會有一套周密的說辭,當下也不著急,淡淡道:“韓師兄能否將當時的情形與大家仔細地說一遍?”
韓落石冷哼道:“既然師弟你這麽能裝糊塗,那我便不厭其煩地再說一遍。”
他改為麵朝眾人,大聲道:“那晚午夜時分,劉師弟被一名夜行人追進穀中,一路大呼救命,直往師父所在的太和殿逃去。”說著左右使了個眼色。
兩名弟子霍地站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被梅可菁喝斥的那名姓蔣的弟子,他道:“不錯,當時我二人正為一點小事鬧矛盾,吵著出了臥房,在外麵爭執。突然間,耳中傳來一陣呼救聲,跟著便見到了劉師叔被人擊中一掌,從半空中跌了下來。”
另一人道:“我二人忙奔了過去,將劉師叔扶起。他一副傷勢很重的樣子,急道:‘快去找宗主,我快不行了。’我們當時很吃驚,也沒多想,便提著師叔奔往龍吟台。”
劉宸道:“那人既能將我擊成重傷,你二人能在他手底下將我救走,真是奇了。”
韓落石道:“這有何奇怪?因為追你的那名夜行人,本就是和你串通一氣的。你們故意在演戲給大家看,目的就是要接近師父,伺機下手。”
劉宸聞言臉色極為難看,心道敵人這毒計還真是巧妙。
韓落石又道:“我當時聽到叫喚聲,立刻追了出來,恰好見到他二人將你帶到了太和殿門前。那夜行人剛到殿前,便被值守的江、水兩位師兄截住。”
他朝席驤嶽附近的兩人道:“你二位當時應該也瞧見了罷?”
一名威武健碩的大漢走了出來,沉聲道:“那晚是我和水師弟值守神殿。當時天黑,遠遠的瞧不清麵容,隻見到了一個背影,與劉師弟確有幾分相似。”
此人正是太和殿的四大殿衛之一,姓江,名穆楓。他身旁一人,清瘦而儒雅,留著掩口髭須的,便是水千鳴。
水千鳴旁邊還有兩人,分別是蒙幡天和龍玉田。前者麵如滿月,一身粗肉,後者則是眉清目秀,身軀凜凜。
這四人的職責便是值守太和殿,護衛宗主。
水千鳴道:“那夜行人武功極高,以我和江師兄聯手,竟然未占絲毫上風。幸虧蒙、龍兩位師弟及時趕到,我四人合力圍攻那人,登時將他逼得逃遁而去。”
韓落石點頭道:“等我趕到殿前,師父已走了出來,正向蔣師侄二人問話。”
姓蔣的那人接口道:“宗主焦急地問:‘這是何人?因何傷成這樣?’我道:‘是昭淩師叔。’宗主聞言渾身劇震,顫聲道:‘先救人要緊,你們都隨我到殿裏來。'我二人便扶著劉師叔進了神殿。”
韓落石道:“我見江、水、蒙、龍四位師兄正追著那夜行人去了,便也想過去幫忙,師父卻回頭對我說道:‘你不要追了,有他四人,自然無礙。你守在殿門口,我要查看昭淩的傷勢。’我便依言守在門口,誰知剛過了一會,裏麵便傳來打鬥之聲。我急忙奔了進去,卻見到蔣師侄二人已倒在地上,劉師弟正追著師父打殺。”
劉宸的心直墜入冰窖,他朝姓蔣的那人道:“你來說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人道:“你自己做過的事卻還要我來複述麽?”
劉宸麵如寒霜,冷聲道:“講。”
那人瞧了劉宸的臉色,似乎有些害怕,又轉頭朝韓落石看了一眼,當下道:“宗主將我們領到一間石室,便來查看劉師叔的傷勢。豈料……劉師叔突然掙脫我二人的臂膀,一掌便往宗主的下腹擊去。”
另一人道:“宗主猝不及防登時中掌,劉師叔趁機衝了上去,與宗主打鬥起來。宗主雖受了重傷,但有潛龍寶劍之利,血拚之下奪門而出,劉師叔便也追了出去。”
姓蔣的那人道:“我二人這時才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先後追了出去。唉,都怪弟子武功低微,隻幾招間便被打倒在地,後麵的事便不知道了。”
韓落石道:“我當時衝進殿內正要去幫師父,豈料殿門外突然閃入兩名夜行人,硬生生將我攔住。一人道:‘這人交給你,我去幫劉昭淩。’那人也是一流好手,與我纏鬥了許久才逃遁而去,等我追入殿內時,早已不見師父的蹤影。”
劉宸眼圈一紅,望向梅可菁,語音沙啞地道:“師父至今下落不明嗎?”
梅可菁沉痛地點了點頭。
劉宸閉上雙目,腦中思緒飛轉,將韓落石等人所說的話理了一遍,他突然眼射寒光,朝席驤嶽道:“師叔,有人故意嫁禍於我。他們剛才所說有諸多的疑點及不合情理之處,我要親自過問一些細節。”
黃正軒搶口道:“應該給他這個機會。”席驤嶽撚須點頭。
劉宸又道:“在我問話之時,他人不可插口,否則便有串通的嫌疑。”
席驤嶽道:“好,一切依你便是。”
劉宸道聲多謝,轉向韓落石道:“師兄,就從你開始罷。”
韓落石冷哼一聲,一臉不屑。
劉宸道:“眾弟子當中,為何你最先追到了神殿?”
“因為那晚睡得早,半夜就醒了,一聽到動靜便衝了出去。”
“這倒也挺巧。外人竟將我追殺到了冰風穀,如此膽大包天,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覺得有些奇怪,可是當時情況那麽危機,來不及細想。”
“我既被外人追殺,為何不往眾弟子的宿房而去,卻要逃往偏僻的太和殿,去打擾師父的清修?事情如此離奇,你不懷疑對方的身份嗎?”
“這個……當時確實有欠思慮。”
“師叔,這便是我所說的不合情理之處。”他轉而朝向江穆楓那邊,拱手道,“江師兄,你當時見到那般情景,第一想法是什麽?”
江穆楓略一思索,沉聲道:“不錯。我當時就覺得事情太不尋常,多半有什麽陰謀,可能是衝著宗主而來的。眼見韓師弟趕了過來,我四人才放下心來,全力去追那人。”說完重重歎了一口氣。
龍玉田忽地欲言又止,往劉宸望去。
劉宸道:“龍師兄有什麽話但講無妨。”
龍玉田道:“我四人一時大意離開了神殿,有失職之罪,一起甘領責罰,請你不要與江師兄為難了。由於宗主遇襲的事情,江師兄幾次都想以死謝罪……”
劉宸道:“龍師兄誤會了,我並無責怪四位之意。我隻是想讓大家知道,一個正常的人是如何思考的,為何有的人一路追到了神殿都毫無半點防範,實在令人不解。”
席驤嶽與黃正軒四目相對,臉色凝重。
劉宸又道:“龍師兄,以你們四人的實力,竟沒有留下對方?”
龍玉田歎道:“說來你也不信,那人似乎對穀內的環境十分熟悉,竟被他溜掉了。要知道,我們四人平時都很少離開龍吟台,穀內其他地方並不熟悉。”
劉宸道:“這我相信。哼,果真不出我所料。”
他朝席驤嶽躬身道:“師叔,這便是我所說的可疑之處。對方必定是早已潛伏宗內,因此對冰風穀的地形如此熟悉。”
眾人一齊動容,心中震驚。
劉宸又道:“敵人既然潛伏已久,必然早有預謀。以目前的形勢看來,多半是要引起混元宗的內亂,來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自小被師父收養,冰風穀便是我的家,若我與敵人勾結,於我何益?哪有自毀家園之理?”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韓落石的臉色越發難看,他突然道:“劉師弟,我可以說幾句話嗎?”
劉宸漠然點頭。韓落石道:“這情理之中的推斷並不能說明什麽,論事要講證據,你那晚的行為,他二人親眼所見,難道這還有假?誰知道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劉宸微微一笑:“虛假的謊言必定經不起揣度,他二人所說是真是假,我一問便知。師兄若無其他事情,便請稍安勿躁。”
他走向姓蔣的那人,肅容道:“現在請你來說一說,我當時襲擊宗主,用的是什麽招式?宗主又是如何應對的?”
那人似乎早料到劉宸會有此一問,接口便道:“你先是偷襲一招「雙龍吐珠」將宗主擊倒在地,跟著便衝了上去連出幾掌。宗主被逼到了牆角,匆忙中拔出潛龍寶劍將你掌法封住,這才勉強保住一命。眼見宗主受傷,你再使一招「行龍不雨」逼近宗主,你二人掌來劍往越打越快,後麵招式太多,我就記不清楚了。”
劉宸開始冷笑,道:“那兩招確是我獨有的招式,看來想抵賴都不行了。你不用說得這麽流利,咱們一招一式的慢慢說來。雙方具體怎麽拆招的,你來比劃比劃。”
那人一時麵有難色,囁嚅道:“這個……我已記不大清楚了。”
劉宸道:“大概的情形你總該記得罷?”
那人支支吾吾,急得滿頭大汗。
劉宸突然厲聲道:“你既然叫得出招式的名稱,便已熟知那些招式才對,何以比劃不出?你是不記得還是沒見過?難不成你剛才所說的招式都是瞎編亂造的?抑或是別人教你這麽說的?”
那人被劉宸一陣喝問,急得麵紅耳赤,當下硬著頭皮比劃了幾下,道:“你當時低頭半蹲,宗主走過來時,突然出了一掌,大概就是這樣的。”
劉宸道:“我那招‘雙龍吐珠’從未在大家跟前顯露,為何你會認得?”
那人一時啞口無言,半響才道:“我是比劃給了韓師叔看,他告訴我的。”
“原來是他告訴你的。那麽究竟是一掌還是兩掌?他有沒有告訴你啊?”
“這個他沒有……啊不,我看了是一掌。”
那人額角開始冒汗。
劉宸冷笑:“你說謊!我的‘雙龍吐珠’雖然是一招,但明明是先後擊出兩掌。”
“讓我想想……好像是兩掌。”
“可你剛才說的是一掌。”
“招式是兩掌,打中宗主的好像隻有一掌,當時太緊張,記憶有些混亂了……”
“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那兩掌究竟是如何擊出的?你想清楚了再說。”
那人四下張望,顯然十分緊張,道:“韓師叔,幹脆你來比劃給大家看罷,我一緊張便有些忘記了。”
韓落石臉上已布滿陰雲,厲聲道:“你自己看到的招式,這麽快就忘記了嗎?你當時比劃給我看的,明明是這麽雙手一掌。我看你是神經錯亂了。”
那人登時傻眼,呆在原地。
劉宸道:“一個連一掌還是兩掌都記不清楚的人,他的話還能信嗎?”
緩緩走近另一人,問道:“宗主有潛龍寶劍在手,我怎會傻得以一雙肉掌衝將上去?要知道,潛龍劍乃是本宗神器,劍刃未及體膚,便可以鋒芒傷人。”
這人見同伴不知不覺地便走進了劉宸的言語圈套,此刻便長了個心眼,並不把話說死,他道:“可能你是為了故意掩人耳目罷了,反正你當時就是那樣衝上去的。”
劉宸道:“若如此,我的雙掌必然已被宗主削斷。”
“可能宗主當時受傷太重的緣故,才讓你逃過此劫……”
“宗主既然可以將我逼退,順利奪門而出,那就說明他當時的傷勢並不嚴重。麵對潛龍劍的鋒芒,絕對不宜近身,唯有以掌力遊鬥,用一招「行龍不雨」無異於自殺。”
這人被說得無言以對,也如先前那人一般,額角開始冒汗。
劉宸將劍橫於胸前,道:“你我與其爭論不休,不如親身演示一番。你便將當時看到的掌法招式使將出來,而我則扮演宗主,以天龍劍法應對,若是你的雙掌不被我的劍鞘擊中,便算我剛才巧言胡說。”
那人沒有辦法,唯有硬著頭皮道:“好。先讓我想一想當時的情形。”
劉宸道:“我那招「行龍不雨」千變萬化,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人抓耳撓腮地思索了半晌,突然趁著劉宸不備,雙掌向他肋下攻去。
劉宸看似毫無防備,其實心中一片通明,對那人的一舉一動時刻了然於胸,當下長劍一轉,如撩似撥,恰好擊在對方的雙掌上。
那人臉上一紅,道:“好像不對,應該是這樣。”招式一變,又攻了過來。
劉宸步法稍變,身形略動,依舊長劍一轉,又將對方的雙掌擊了回去。
那人有些氣急敗壞,一連換了好幾下招式,都被劉宸的長劍截住。到了最後,他竟使出了渾身招式,卻依然破不了劉宸那樸實無華的一劍。
劉宸純以一招天龍劍法的入門招式應對,卻每次都能神乎其神地擊中對方手掌。
他目光炯炯,凝視對方:“連這麽普通的一招都攻不破,何以逼近宗主?”
眾人亦覺奇怪,那明明是一招簡單的「撥雲見日」,可偏偏就是能夠不早不晚地截住對方的招式,對方的雙掌就好似故意送過去給他削砍的一般。
場中隻有席驤嶽、黃正軒、鳳朝昀三人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其實原因不在招式,而是劉宸本身的修為已達到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境界。
經這幾下,劉宸已將對方的手掌敲紅。那人麵如死灰,怔怔地不知如何出招才是。
劉宸用劍指著對方,道:“還有必要再試下去嗎?宗主的天龍劍法比我精湛多了,若是我手中拿的是潛龍寶劍,你十雙手都不夠用。”
那人無言以對,唯有彷徨四顧,眼神有意無意地往韓落石瞧去。後者將頭偏了過去,臉上已是陰雲密布。
席驤嶽突然驚道:“昭淩,你手上的劍從何而來?”
梅可菁也奇道:“對啊,你早已棄劍不用了,為何此刻拿著把劍?”
劉宸收劍而立,道:“回師叔的話,此劍是我剛才在劍池內無意中得到的。”
席驤嶽神色激動,道:“拿過來讓我瞧瞧。”
劉宸將劍遞了過去,立於一旁。席驤嶽將劍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臉色愈發凝重,他突然手往劍柄按去,想要將劍拔出。
豈料手指剛一觸及劍柄,便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他心中震駭,即刻撒手,將劍拋回劉宸,問道:“你拔過此劍嗎?”
劉宸道:“那是自然。我當時被敵人擊落劍池,迷糊中往下沉去,正當危難之時,池底岩縫間驀地湧出一股激流,浮上來一個物事擱在手腕,我伸手一抓,發現是一把劍,當時想也沒想,下意識的拔劍一揮,衝出水麵,一名敵人當場身中數劍而亡。”
席驤嶽動容道:“你拔出來我瞧瞧。”
劉宸鏘地一聲拔劍在手,道:“師叔請看,劍身上還有兩個稀奇古怪的符文。”
席驤嶽仔細一瞧,當下放聲大笑,半響才道:“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心情激動異常,把眾人瞧得一頭霧水。
劉宸不解道:“師叔因何發笑?莫不是認為弟子在信口胡說?”
席驤嶽滿臉興奮之色,兀自沉浸在無盡的喜悅之中,答非所問地道:“昭淩啊,你可知此劍的來曆?”
劉宸茫然道:“弟子不知。”
席驤嶽道:“此劍便是‘牝牡’。”
黃正軒失聲驚呼:“祖師的牝牡劍?”席驤嶽含笑點頭。
眾人皆感驚奇,無不疑慮滿麵。
席驤嶽道:“此劍便是與‘天際’齊名的另一把靈劍,為祖師當年在昆侖山學道之時機緣偶得。靈劍擇主而事,若不是有緣之人,得之無用。”
鳳朝昀聞言走了過來,將手中‘天際’與‘牝牡’對比了一下,發現這兩把劍的紋路和鋒刃果然十分相似,隻是一把通體金黃,另一把通體烏黑。
席驤嶽道:“根據神殿內的卷宗記載,這兩把靈劍原本同出一爐,祖師得了牝牡,天際則為另一位先賢所得。”
鳳朝昀奇道:“難道是我鳳家的祖先?據我所知,此劍一直為我鳳家所有。”
席驤嶽笑道:“祖師當年收了六位弟子,那便是第一代‘乾坤六子’。你們鳳家的第一代‘六陽子’是天際的第二位主人。”
黃正軒道:“此事連我也不知道,你快快道來,以解大家困惑。”
席驤嶽道:“祖師離開昆侖山之後,便隱居冰風穀的太和洞修煉,那些久遠的典籍多存放於此。我去過神殿,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黃正軒道:“當年昆侖山一戰,天下浩劫,荒漠千裏,祖師因此才隱居大雪山。天際劍易主,莫不是還與昆侖山大戰有關?”
席驤嶽道:“正是。天際的第一位主人便在此戰中身受重傷,正在生命垂危之時,六陽子恰巧趕到,救了天際的主人。激戰中,六陽子為敵所傷,血染了天際,因此與靈劍結緣,成了天際的第二位主人。”
劉宸道:“莫不是牝牡也是被我的鮮血喚醒的?”
席驤嶽道:“我想多半是的。有道是血能通靈,你的鮮血已與靈劍結緣,現在它隻認你這位主人,其他人絕對染指不得。哈哈,昭淩啊,你真是福源不淺。”
韓落石道:“妄動先輩的兵器,似乎有些不妥。”
席驤嶽道:“確實沒有這個先例,但天意注定的事情,又另當別論。”
韓落石老大不高興,道:“有那麽神奇嗎?不就一把劍嘛,讓我來試試。”
劉宸也很想知道此劍是否真如師叔所說的那般通靈,當下將劍遞了過去。
韓落石接見在手,道:“我看也沒有什麽特別,隻是比一般的劍沉重些罷了。”當下手往劍柄摸去。
他突然驚叫一聲,將右手縮回,左手把劍拋了出去,如避鬼魅般躲往一旁。
劉宸將劍接住,心中道:“韓落石應該不會故意如此,看來師叔的話是真的。”
眾人皆感錯愕,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韓落石尷尬一笑,道:“果……然有些古怪。”
席驤嶽突然走向那兩人:“昭淩既然能與祖師的靈劍結緣,自然品行端正,絕不會是陷害恩師的凶徒。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麽回事?”
劉宸笑道:“師叔,此二人多半是受人指使,根本就沒去過神殿。我再說一個事實,定可讓他們原形畢露。”
席驤嶽橫了那二人一眼,便走了開去。
江穆楓突然道:“但是那晚,我明明看見有兩人扶著劉師弟,啊不,扶著一人到了神殿之前。水師弟,你說是不是?”水千鳴默然點頭。
劉宸道:“這不足為奇。如果我所料不錯,進去的那三人都是敵人偽裝的。”
四下一陣驚呼,仔細一想,都覺十分有理。
劉宸凜然道;“其實潛龍劍本沒有劍鞘,也沒有劍刃,就是那麽一副古怪樣子,其厲害之處不在鋒刃,而是可以射出冰寒的劍氣。由此可見,他二人根本沒有見過宗主用潛龍寶劍與人打鬥,因此也不可能去過石室。”
韓落石道:“這我怎麽不知道?現在師父失蹤,潛龍寶劍已下落不明,你便隻管在這裏信口胡說罷。我看啊,你就是在找借口為自己開脫。”
劉宸往席驤嶽瞧去,後者皺眉道:“這個……連我也不知道。”
韓落石終於舒了口氣,正要以此為話柄說道劉宸,將水攪渾。
忽聞一個聲音道:“這個我知道。天道真人與我談論本門淵源的時候,曾經說起過潛龍寶劍,事實確如劉師兄所說,潛龍劍之利,不在其刃,而在其心。”
各人聞言,登時靜了下來。天行者的話,大家是信得過的。
那兩人已嚇得渾身發抖,驚恐的眼神正四下張望。
韓落石突然厲聲道:“你們兩個,究竟有何居心?竟敢合起夥來欺騙大家,連我都蒙在鼓裏。看來你們早已被人收買了,是也不是?”
那兩人驚道:“韓師叔你……”
驀有破空之聲,空中飛來幾點寒星。
大家毫無防範,一時大驚失色,沒想到眾弟子中竟藏有歹人突發暗器。
席驤嶽怒容滿麵,揮掌震開一隻射向自己的弩箭。
劉宸身受重傷,倉忙間聚不起半點內力,當下一個後翻,往後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