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劉秀走後,劉縯帶著剩下的人馬,浩浩****往蔡陽縣城進發。
大軍一路走過,遇到許多百姓,他們見到軍中的“漢”字大旗後,皆奔走相告,像是遇到了什麽喜事一樣。
“漢軍……”
“你們看到了嗎?是漢軍啊……”
蔡少公已經現身,他就在劉縯的身旁,百姓們的反應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伯升,你看到了嗎?百姓們思念漢朝久矣。”
劉縯心情大好,道:“有你老兄為我出謀劃策,那一定是錯不了的。”
午後時分,大軍已至蔡陽城下,那整齊的軍容,鮮亮的旗幟,把守軍都嚇壞了。
劉縯縱馬而出,到了城牆之下,朝上頭大喊道:“請盧縣尉出來答話。”
城牆上很快探出一人,還喘著粗氣,看樣子是急趕過來的。
他正是蔡陽縣的縣尉盧平,見大家劍拔弩張,忙喝一聲:“把家夥收起來。”
大家本就嚇得手腳都有些發軟了,隻是職責所在,不得不做做樣子而已,此刻見縣尉親自到此,下令收起兵器,真是求之不得,所以老老實實收了兵器,退到一旁。
盧平朝城下發出一陣大笑:“伯升兄,來逛個縣城,需要帶這麽多人嗎?”
劉縯大喝道:“知道我來縣城逛街,還把城門關著,不歡迎我是罷?”
盧平賠笑道:“巧得很啊,今天的城門出了故障,一大早就打不開。”
劉縯哂道:“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本來還想找縣宰坐下來聊聊的。”
盧平道:“沒關係,有什麽話你和我說,我轉告縣宰便是。”
劉縯道:“多餘的話就不說了,蔡陽人不尋蔡陽人的晦氣,請縣宰好自為之。”
他說著調轉馬頭而去。
軍陣中便即奔出數百騎來,高舉著大旗,隨劉縯繞城一圈方才作罷。
舂陵的宗室子弟都還有點家底,幾乎每家都有馬車,一起湊出了這數百騎。
大軍耀武揚威一番之後,便漸漸離去,往西北方向的淯水進發。
沿著淯水北上,可直達宛城,不過這一路會經過三座縣城,它們分別是新野、淯陽、棘陽,新野和棘陽在淯水的東南岸,淯陽在淯水的西北岸。
淯水較寬,不利於跨水作戰,所以劉縯的大軍將會沿著淯水東岸北上。
這麽一來,擋在行軍路上的就是新野和棘陽兩座城池。
新野距離宛城有百來裏路,完全可以繞開了走,而棘陽就不同了,他距離宛城隻有三四十裏路,若要圖謀宛城就必須得拿下它,一來防止兩麵受敵,二來有了據點。
所以,棘陽一帶,將會成為雙方的主要戰場。
劉秀的一千人馬是直奔新野而去的,此刻已逼近淯水。
隻要再往北走十餘裏,便到新野城,所以他將行軍的速度放緩了。
“前方隨時都會遇到敵軍,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他騎在牛背上,提醒著周圍的人。跟在他周圍的人,都是隊伍裏的骨幹。
“報——”前方奔來一騎,是派出去的探子。
劉秀見對方神色緊張,忙問一句:“有敵情嗎?”
那人道:“前方有兩股人馬在交戰,正往我們這邊而來。”
“看清旗號沒有?”
“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再探。”
“是。”
那人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劉秀下令道:“大家埋伏起來,做好迎敵的準備。”
幾人轉身而去,傳達命令,讓大隊人馬在道路兩旁的小山坡後麵藏了起來。
一切妥當之後,探子剛好回報。
“看清楚了,後麵的人馬是官軍,前麵的人馬打著‘鄧’字旗號。”
劉秀驚道:“不好,二姐夫遇到麻煩了。”
就在昨夜,劉縯已將全部計劃告訴了劉秀,所以他知道鄧晨在新野起兵的事情。
他稍一沉思,吩咐道:“有馬的全部集中到這裏,跟著我去接應‘鄧’家軍。”
劉稷苦著個臉道:“這不欺負人嘛,說好讓我打頭陣的。”
劉秀啞然失笑,原來黑熊沒有馬,自家僅有的一匹馬已被小妹霸占了。
他朝劉稷招手:“三哥的水牛可以帶你一程。”
劉稷這才笑逐顏開,怪叫了一聲,便攀著牛屁股爬了上去。
這時,劉秀身後已集結了數十騎,他便伸手在牛背上一拍,大喝道:“出發。”
那水牛果真神力驚人,馱了兩人還能飛奔如常,帶著大家往前衝去。
劉秀很快看到了鄧晨他們,他大叫一聲:“姐夫莫怕,文叔來也。”
鄧晨帶著數百人馬,被千餘名官兵緊追不舍,忽然見到劉秀,當真驚喜莫名。
“我剛打聽到你在宛城的事,沒想到在這遇到了你。”
劉秀笑道:“一言難盡啊,姐夫帶著人先走一步,我來斷後。”
數十騎轉眼間越過了鄧晨他們,與追來的敵人短兵相接。
劉稷跳下牛背,開山斧掄了幾下,立將周圍數敵斬翻在地。
劉秀騎著水牛來回衝鋒,轉眼間也斬殺了數人。
劉伯姬則緊緊跟在他二人附近,專門挑那些殘兵敗將下手,殺得不亦樂乎。
鄧晨瞧得大為佩服,哈哈大笑起來。
“文叔在平日裏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沒想到打起仗來如此勇猛。”
後麵數十騎也不是吃素的,個個勇猛無比,往敵軍中衝殺過去。
敵人的前鋒部隊登時亂了起來,不得不暫停追擊,重整陣腳。
鄧晨眼見劉秀已暫時將敵人牽製住了,當下抓住時機,趕緊引軍前行。
劉稷的開山斧揮動起來,殺得敵人毫無招架之力,他越打越起勁,隻管往前衝。
他哪裏是在打仗,那純粹是在玩,就像一隻瘋狂的野獸在追著兔子跑。
打到興頭上,他還會發出一聲怪叫,嚇得附近的敵人,腿都發軟。
劉秀往敵人後麵一瞧,卻發現有些不對勁了,趕緊大吼了一聲。
“大家快撤。”
原來敵人的陣尾絲毫未亂,此時正往前頭趕來,本來在陣前的人已往兩側退去。
領頭的一名武將手提長槍,騎一匹火紅色高頭大馬,十分威武。
聽到劉秀的命令,所有人都調轉了馬頭,唯有劉稷不知危險,依然在追殺敵人。
劉秀趕忙騎著水牛衝了過去,道一聲:“黑熊。”
劉稷攀上牛背,抱怨道:“走這麽急幹嘛?我還沒玩夠哩。”
劉秀讓水牛轉了一個急彎,往回疾奔,沒好氣地道:“你看身後。”
劉稷不以為意地回頭瞧了一下,但忽然間就驚呆了。
一名騎著火紅戰馬的武將正揚鞭追來,在他的身後,是一大片跑步前進的官兵。
劉稷見得那馬,直抹口水,讚一聲:“好馬!”
他又道:“三哥你慢一點,待我和他過幾招,把他的馬搶過來。”
劉秀道:“切莫輕敵,我看那人也有些本事,尋常之人哪能馴服此等好馬?”
“可是我心癢啊。”
“咱們還是走為上策,萬一被後麵的追兵纏上就麻煩了。”
劉稷咽一下口水,悻悻道:“那倒也是。”
二人騎牛行了一陣,已快追上己方那數十騎了,但身後的馬蹄聲也越來越響。
劉稷回頭一瞧,驚道:“三哥,那鳥人追上來了。”
話一落音,一根槍杆忽地掃了過來,劉稷揮動大斧,與其過了幾招。
看來那果真是一匹好馬,腳力十分驚人。
劉秀道:“黑熊頂住,切莫讓他過了咱們這一關。”
他說著也不時地揮劍幫忙,抵擋著來人的長槍。
一牛一馬便在道上追打起來,那場麵真是難得一見。
劉稷被那一杆槍逼得十分窩火,急道:“這鳥人果真有些本事,不大好對付啊,快把他引到咱們的伏兵當中去,亂刀砍死算了。”
劉秀聽得這話,真想回頭抽他一個大嘴巴,哪有這麽在敵人跟前聊天的?
豈料追來的武將一陣冷笑:“你這黑蠻子,死到臨頭還敢說大話嚇我?”
他手中的一杆槍逼得更加緊了。
劉秀卻是心中暗笑,看來年頭怪了,真話都沒人信了。
劉稷也不作聲,因為己方的伏兵就在前方不遠了,轉眼就到。
埋伏在山坡後麵的人並沒有攔截那武將,他們盯上了後麵那一大片官兵。
劉秀忽然調轉牛頭,主動迎戰追來的武將。
“大家將他圍住。”
不用他吩咐,在過了己方的埋伏點之後,那數十騎早已調轉馬頭。
那武將見勢不妙,也調轉馬頭往回急走,然而他剛一轉身,便見到跟著自己追來的人中了埋伏。他真是氣得不輕,大吼了一聲,縱馬而去。
那紅馬去勢極快,劉秀沒能攔住,後麵的人自然也追不上。
那武將也是了得,硬是從伏兵中殺出一條路來,帶著一些殘兵退了回去。
雙方都退開了一些距離,暫時形成了對峙,誰都不敢妄動。
剛才那一下伏擊,劉秀這邊斬殺了對方兩三百人,但沒有動搖對方的根本。
對方還有一千來人,已被那武將召集到了一起。
劉秀他們已在這裏站穩了陣腳,暫時也不擔心,所以劉秀往鄧晨迎了過去。
“姐夫,明知打不過不會早點跑嗎?何苦弄得如此狼狽?”
鄧晨老臉一紅,歎道:“本來也不會一敗塗地,全因為新野縣尉那匹馬。”
劉秀驚道:“騎紅馬的那位是新野縣尉?”
鄧晨道:“是啊,我在行軍的路上剛好被他撞見了,他仗著自己有些能耐,又有一匹寶馬,便想抓我去邀功,為了讓族人脫險,我便帶了人邀他決戰。”
劉秀又道:“他的馬有什麽古怪?”
鄧晨長長歎一口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隻要那馬一聲大叫,附近的馬登時四肢無力,嚴重的直接跪了。”
劉秀驚道:“竟有這等怪事?”
鄧晨道:“聽他自己講,那馬喚作‘火龍駒’,是百年難遇的異種。”
劉稷站出來道:“哪有這等怪事!是你自己的馬沒喂飽,腿軟了罷?”
鄧晨道:“你別不信,誰的馬上去都是一樣。”
劉稷偏不信邪,喝道:“誰借匹馬來?待我上去會一會那鳥人。”
一名宗室子弟笑道:“我也不信有這等怪事,先讓我會一會他。”
鄧晨道:“你要小心啊,我鄧家已有好幾人折在他手上了。”
那宗室子弟一臉不屑之色。
劉秀忙道:“一會機靈點,要真遇到那等怪事,不可戀戰,咱們要從長計議。”
那人應諾一聲,去牽自己戰馬,他要前去叫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