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宸找到了不休大師的身影,快速掠了過去。她正瞧著星河的中央發呆。
當她聽到動靜,便轉身往劉宸瞧來,見到他帶著的屍體,登時大為吃驚。
“你把黑風天君解決了?”
劉宸苦笑道:“人不是我殺的,黑風天君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
他頓了頓,又道:“但我估計他已凶多吉少,否則他不會丟下這個軀殼。”
不休大師奇道:“什麽人這麽厲害?竟然能對付得了黑風天君。”
劉宸道:“巴爾丹。”
他把屍體扔到地上。
“據我所知,他會一種邪門功夫,能將人吸幹,這就是他的手法。”
瞧清屍體的模樣,不休大師臉色一變,她身旁的弟子們更是嚇得驚叫了一聲。
劉宸環顧周圍,發現闖上來的那些鬼怪和骷髏人,已被清理幹淨了。
那些魔門中人此刻都在星河裏蹦跳,似乎想往星河中央去,但每次都失敗了。
劉宸指著那邊笑道:“他們也想去星河中央那塊青色巨石上看風景嗎?連我都沒有信心過去,他們竟然樂此不疲,真是誌氣可嘉啊。”
不休大師道:“還是有可能過去的,你之前沒發現竅門而已。”
劉宸眼中一亮,登時來了興趣,道:“請大師指點。”
不休大師道:“你沒看到他們都在追著一團光亮走嗎?”
經她提醒,劉宸果真發現了星河上方浮著一團光亮,不過總飄來飄去的。
他奇道:“那團光亮是什麽東西?其中有什麽玄機嗎?”
不休大師笑道:“有光亮的地方,自然不會那麽寒冷。”
劉宸麵帶喜色:“隻要跟著光亮走,就有可能走到星河的中央去。”
不休大師道:“我觀察了這一陣子,發現那光亮似乎很怕人,隻要有人一過去,它就迅速飄走了,想去星河的中央並不容易啊,看風景的願望幾乎不可能實現的。”
劉宸臉露狡黠:“幾乎不可能?大師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的。”
不休大師笑了:“我想,女神布下這個陣眼,一定有深意的,你不妨嚐試著用心去和那團光亮交流一下,或許有什麽特別的發現也說不定,有沒有造化看你自己。”
劉宸若有所悟:“謝大師指點。”
她又補充一下:“這隻是我的猜測,你量力而行,切不可拿性命開玩笑。”
劉宸朝不休大師躬身一拜,迫不及待地往那邊湊熱鬧去了。
他跳上圓木,忍著心底的寒意,往那團光亮追去。
到了那附近,他被光亮照了一下,果真感覺到一絲溫暖,內心沒那麽冷了。
然而光亮很快就走了,眾人便追了過去,一路上相互攻擊,導致不斷有人摔倒在星河中,再也站不起來,隻能等著被水浪一樣的力量推到星河的邊緣,再重新來過。
為免前功盡棄,劉宸遠遠跟在後頭,不與眾人發生衝突。
他發現一個奇怪現象,越是往星河的中央走,人的能力被限製得越厲害。
此刻,他能提聚起來的真氣隻有五六成,而他的光輪也變得暗淡了一些。
看來,這條星河的玄機很大。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光亮能給人帶來溫暖,如果心中存在光明,是否也能驅散寒意?按理說,心中的光明才是永恒的,它能時刻照亮人的每一個地方。
想通了這點,他的心中仿佛亮起了一盞明燈,一下子有了戰勝寒意的信念。
他迅速從眾人的側麵繞了過去,一絲意念到了那團光亮下麵。
他嚐試著將光亮帶到自己的身邊,照亮著自己,一起去到星河的中央。
這個意念剛起,那光亮竟真的往他頭頂飛來。
劉宸心中大喜,踏著圓木往星河中央縱去,那光亮緊緊跟著他,一直不離不棄,再也不到處飄忽了。這可驚呆了眾人,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想要追過去已遲了。
失去了光亮帶來的暖意,無盡的寒意猛烈襲來,眾人紛紛摔倒在星河中。
這邊的不休大師已瞧得笑了起來:“不愧是女神的傳人,果然有些造化。”
劉宸離那塊青色巨石越來越近了,但他也痛苦到了極點。
那光亮雖然能帶來溫暖,但也隻能驅走一部分寒意,他在圓木上待了這許久,心中的寒意也是越積越多。他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全靠一顆不服輸的心在苦苦支撐著。
他忽然看到對麵也有許多人影,也在不斷往星河中央縱躍,也在不斷摔倒。
來的正是金莊主他們。
他們所遇到的情況和劉宸這邊類似,不同的是,他們那邊的圓木是白色的,踩上去也不會有寒冷的感覺,但是星河的上方有一團飄忽的黑影,能散發出傷人的陰影。
那陰影十分厲害,能穿透兵器和真氣,強如道門的四大宗主,都招架不住。
可以說,陰影灑在哪裏,哪裏的人就會被打翻。
所以大家都拚命躲開那黑影,但是那黑影來去極快,哪裏人多就往哪裏飄。
他們折騰了好一陣子,竟然沒有一人能走出十丈的距離。
黃正一有些納悶了。
“金莊主,這根本無法過去啊,當時的人是怎麽將洪荒輪放上去的?”
金莊主訕訕一笑,歎道:“當年,守衛女神殿的金蛟衛士將那裏的通道封閉之後,洪荒輪便自行回到了這裏。這是洪荒輪最早出現的地方,它本就屬於這裏。”
大家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無奈之色。
劉宸沒空去管對麵來的是誰,他的眼睛時刻都要盯著星河,可不能踩偏了。
若是一腳失誤,摔倒下去,這一路過來的苦可就白受了。
劉宸的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占有了青色巨石。
他緊咬著牙關,憑著頑強的意誌力,終於到了那青色巨石的下麵。
忽然間,一股溫暖的氣流將他包裹,帶著他往上騰起,到了青色巨石的上麵。
終於成功了,他在心中發出一聲驚歎。
一直跟著他的那團光亮也到了青色巨石的上方,飛入了那塊棗核狀的石碑內。
他這時看得清楚,眼前的朦朧之色內,有一巴掌大小的光輪,正繞著那棗核狀的石碑劃著圈,光輪的上頭有一拇指大小的圓孔,和月神珠的尺寸非常吻合。
一股巨大的元力,從那光輪上散發出來,比他身旁的藍色光輪都要強大。
他的心中忽然閃現出三個字:“洪荒輪。”
他曾聽先知祭司說起過洪荒輪的事情,瞧這玩意的樣子,就是洪荒輪無疑了。
洪荒輪作為有緣人的信物,竟然藏在這裏。
他一時好奇心起,便想動用自己的元力,試圖將洪荒輪移過來。
意念剛起,上空雷光彌漫,落下一片環形彩幕。
劉宸似乎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由生入死易,由死入生難。”
他心中一驚,這後半句不是在入口處的石碑上見到的禪語嗎?
他很快便想到,前麵那半句也是禪語,估計和這個陣法有關。
剛開始,彩幕不大,隻能將青色巨石籠罩,然而下一刻,它不斷往外擴大,將星河內的人全部推了出去。最終,整個星河都被彩幕籠罩,而劉宸也被甩下了那巨石。
劉宸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送到了星河的邊緣,不過是在另一邊。
此時,金莊主他們就在劉宸的身後,雙方隔著一層彩幕。
道門眾人見了劉宸,都十分欣喜。劉宸向眾人抱拳打招呼。
黃騏聖一時激動,就想直奔過去,然而撞上彩幕之後,立刻被彈出了老遠。
金莊主依稀記得劉宸的模樣,他驚道:“你是……葉宗主的關門弟子?”
劉宸笑道:“是我啊,晚輩見過金莊主。”
金莊主大喜:“好好好,沒想到你能有此造化,快去把洪荒輪取出來。”
劉宸心中一動,真是洪荒輪。
“是。”
他答了一聲,轉身往星河裏奔去。
然而沒走出幾丈,就被一道陰影打翻了,痛得他直咧嘴。
現在星河中隻有他一個人,隻要他一邁步出去,那黑影準會攆上他,灑下陰影。
陰影打人非常疼,劉宸已被打怕了,苦笑著往身後瞧了瞧。
他現在見到那黑影就害怕,有了一種心理陰影,潛意識就想躲著它。
金莊主道:“昭淩,你剛才是怎麽上到那塊虛天石的?能否從中受到啟發?”
劉宸明白,金莊主口中的“虛天石”就是那塊青色巨石。
經過這一提醒,劉宸的腦中回想起了那兩句禪語。
“由生入死易,由死入生難。”
剛才是從死門過來的,踏上圓木時的陰寒感覺,不就是代表著死亡氣息嗎?
那一路過來確實很難,但其實又不難,隻要心中保持光明,有了戰勝困難的意誌和信念之後,可謂一路暢通,有驚無險地踏上了虛天石。
那麽由生入死易又怎麽理解?
一個人想要赴死,想來容易,但是真的容易嗎?
其實不容易,那需要很大的勇氣。
在危險的麵前,在強大的敵人麵前,會有死亡的威脅,這往往會令人產生恐懼。
能為了大義而慨然赴死的人,一定有著非凡的勇氣和決心。
劉宸終於想明白了,他現在缺少的就是勇氣和決心。
隻有滿懷勇氣和決心,才能消除內心的恐懼,才能打敗那個黑影。
對,是要打敗它,而不是躲著它。
以往的經驗告訴他,越是張牙舞爪的敵人,其內心越是脆弱,其實經不起打。
那個黑影不是很凶惡,很猖狂嗎?那就跟它打個硬仗。
劉宸忽然大步往星河裏縱去,就在那黑影飄來的時候,隻管一躍而起,往那黑影撲了過去。當他有了勇氣和決心之後,周身驀地傳來一股神秘力量,將他托了起來。
那黑影一下子就近在咫尺了,他狠狠給了黑影一拳。
當他出拳的時候,黑影灑下了陰影,但是他驚奇地發現,離黑影越近,陰影所能造成的傷害越小,像剛才那個距離,陰影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黑影受了他那一拳之後,竟往青色巨石的上方飛去。
劉宸大喜,追了過去。
黑影飛入了那塊棗核狀的石碑內,而劉宸再次被一股暖流送到了虛天石上麵。
那棗核狀的石碑突然發出一陣亮光,扁平的兩側現出兩列發光的鳥獸狀字體。
劉宸又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善惡皆由心,生死兩茫茫。”
石碑上方的那片朦朧之色落了下來,將劉宸一並籠罩在內。
洪荒輪也跟著下來了,就在他的眼前,然而他捉了幾次都碰不到它。
它像是有生命一般,隻要劉宸的手伸過去,它就會迅速飛走。
他這才想起剛才聽到的兩句話,當下打坐冥想,用心領悟。
當他把眼睛睜開時,洪荒輪已到了他懷中。他欣然一笑,將輪取在手中。
那個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了。
“生死皆可入道,成敗隻在善惡之間。”
上空雷光彌漫,鎖住星河的彩幕消失了,不但如此,就連星河也停止了流動。
金莊主喜道:“昭淩已破了九曲生死陣,他一定拿到洪荒輪了。”
他說著帶頭往星河內奔去,而此時,星河內再也沒有那種奇怪的推力了。
“趁著陣已破了,大家快點過去,過不多久,星河又會運轉的。”
大家聞言,齊往那邊奔去。
劉宸從虛天石躍了下來,與金莊主等人會合,大家自然十分歡喜。
金莊主指著前方的人影道:“死門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劉宸歎道:“魔門九派都在,他們受了老魔王的蒙蔽,都來尋寶了。”
黃正一瞧了瞧眾人,笑道:“難得大家來得這麽整齊,過去會一會他們。”
大家無不齊聲叫好。
劉宸很快看到了蘭花夫人和麻管家,奇道:“這兩人是在金家莊抓到的嗎?”
黃正一道:“是啊,難道你認識他們?”
劉宸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毒龍教的蘭花夫人。”
黃正一沉聲道:“果然是毒龍教。”
蘭花夫人冷哼了一聲,十分氣惱。
劉宸走了過去,盯著對方麵部瞧了又瞧:“不對,我應該叫你塗山夫人才是。”
蘭花夫人嬌軀一震,大驚失色:“你……”
“我怎麽知道你姓塗山的,對罷?實話告訴你,通天樓在我麵前沒有秘密。我不但知道你是煙雨門的棄徒,我還知道你的男人本名叫做延司隼,是隱靈教的叛徒。”
蘭花夫人怔住了,她並沒有出口辯駁。
劉宸又走到麻管家身前,朝他冷笑了幾聲。
“我從你的體型外貌認出來了,你是老魔王的走狗,咱們在椒香樓見過。”
他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年在小長安追殺我的,也是你。”
任憑劉宸說什麽,對方二人都閉口不答了。
劉宸已試探出蘭花夫人的正真身份,打擊了對方的信心,他的目的已達到了。
“走,找毒龍教對質去,看蚩若邪怎麽說。”
黃正一點頭,朝身後一揮手,帶著大家往前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