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丹在場上縱來躍去,不時發出掌力,對抗著又跌又轉的刑餘恨。
寒夫人麵容舒展,她已看出來了,這巴爾丹對戰刑餘恨,比自己上場時還穩重。
巴爾丹的雙掌帶著金黃之色,硬如精鐵一般,將對方的斧盾拍得錚錚直響。
刑餘恨不想再浪費力氣,他發現巴爾丹比寒夫人抗打多了,麵對這樣的對手,非玩點狠的不可,但急躁不得,最好來幾下連招,把對方弄得筋疲力盡,再痛下殺手。
如今看來,這巴爾丹是個強勁對手,最好能趁機把他除掉,免得威脅到血煞門。
巴爾丹沒有什麽背景,如果失手把他打死,諒別人也不會多說什麽。
他想到這裏,心中已有了計較,猛然使一招殘陽如血。
巴爾丹瞧見那一片紅光,就急忙躲開一些距離,雙掌連動,推出一道道金幕。
紅光遇到金幕,變得淡了一些,但依然給巴爾丹造成了一些麻煩。
一把闊斧從紅光中探了出來,將金幕逐一撞碎,轉眼到了巴爾丹身前。
巴爾丹為了化解體內的怪異真氣,動作慢了一線,料想不能避開,準備硬拚。
他蹲一個馬步,雙掌由下而上,升到與眉齊高時,合在一起。
“不動如山。”
一層金色在他身上閃現了一下,瞬間移到手上。
當那斧就要劈到他身上時,他的雙掌倏地打開,放出一道氣勁,正中那斧。
刑餘恨被震得退了兩步,當下想也不想,使一招悲魔血光,將對方吸了一下。
巴爾丹剛才那一招雖然看似風光,但也極耗真氣,接了刑餘恨一斧,實際上並沒占到什麽便宜,麵對刑餘恨接踵而至的後招,他有點應接不暇,被吸得往對方滑去。
刑餘恨把身子一側,帶著盾往巴爾丹猛撞,後者出雙掌,抵住那盾。
巴爾丹隻覺雙臂發麻,腦中有些七葷八素的,忙避開數尺。
刑餘恨跟著跌往對方,而後就地一滾,猛揮了幾斧,取對方腿腳,將對方逼得連連後退時忽又頭下腳上地彈起,雙足踢往對方胸口,他的動作連貫自如,迅捷無比。
巴爾丹用雙臂在胸前架了一下,發現對方踢來的力道極大,不由滑退數尺。
他人未站穩,空中紅霧又盛,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拽到了刑餘恨身旁。
刑餘恨大喝一聲,又使一陣幹戚十八跌,將巴爾丹打得暈頭轉向。
巴爾丹十分震驚,心道如此下去,那還了得?非給對方玩死不可。
麵對如此強橫而又耐力驚人的對手,他不敢任由對方發揮了,對方簡直就是近身搏鬥的王者啊,自己必須以攻為守,牽製對方的攻勢,十二飛符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此飛符有十二種手法,故稱十二飛符,到目前為止,他隻學會三種基本手法。
一曰**。符走直線,穿物破氣,令人難以抵擋。
二曰金環套月。符走環線,螺旋般纏出,個中還有許多細微變化。
三曰兩儀幽會。兩符同出,撞在一起,發出強大的震力。
這十二飛符端的是精妙無比,後麵兩種手法他還是最近才悟出的。
他忽然蹲個馬步,再使一招不動如山,把刑餘恨震退兩步。
與對方拉開一點距離之後,他才有工夫使出飛符,兩道金光自他雙手飛出,眨眼間到了刑餘恨的跟前,這是一手兩儀幽會,後者見狀忙往一旁躍開,但還是慢了一點。
砰的一聲,兩符相撞,勁氣四下震散,給刑餘恨造成了一些麻煩。
刑餘恨正要使用悲魔血光吸人,卻發現當空飛出一道金環,往他身上套來。
那是快速旋轉的一道飛符,巴爾丹使了一手金環套月。
飛符有遠程優勢,能搶到先手,不過極耗內力,無法接連使用。
如果功力強大到巴爾丹這種程度,連著放十來道飛符,那也不是什麽難事。
刑餘恨一邊躲避,一邊以斧盾擊擋金環。
空中接連飛來三道金環,把刑餘恨忙得無暇他顧,隻求自保。
金環終於消失,巴爾丹淩空撲來,攻了刑餘恨幾掌。
二人近身拆了幾招,刑餘恨並未占得上風,因為先手被巴爾丹搶去了。
巴爾丹一陣快攻,將刑餘恨逼得手忙腳亂,尋個空隙,又出一手兩儀幽會。
這一下,刑餘恨被震得眼冒金星。
巴爾丹再出一手**,一道金光自掌內飛出,打中對方左臂。
刑餘恨被帶得往後一仰,一隻手臂酸麻得厲害,連盾都抓不住了。
他索性將盾扔下,還把另一隻手裏的闊斧也摔了出去,飛擊正趕過來的巴爾丹。
巴爾丹猛然躍起,一腳踏在斧柄之上,那斧便即一沉,墜入泥土。
刑餘恨突然舉起雙臂仰天大吼了一聲,一道血紅色的影子倏地從他身上飄出,落在了他的對麵,其身材輪廓和他一模一樣,像是他的一個分身,當真詭異至極。
巴爾丹的臉色登時凝重,脫口驚呼了一聲。
“不好!血魔獻祭大法。”
刑餘恨冷笑道:“算你識貨。”
巴爾丹本來占了優勢,此刻見到那血紅色的影子,竟然轉身欲逃。
刑餘恨道一聲:“血影追蹤。”
那血紅色的影子竟然倏地往後退去,一瞬間就追上了巴爾丹。
它依然是和刑餘恨麵對麵的,隻不過距離遠了許多。
所以它是用背撞往巴爾丹的。
巴爾丹不敢與那影子相碰,當下橫移開來。
刑餘恨也往那邊移去,影子跟著移到了那邊。
巴爾丹嚇出一身冷汗,因為那影子已到了他對麵,且一拳打了過來。
他感覺到了影子打過來的拳風,那是真實存在的一拳。
更令他心驚膽戰的是,身後的刑餘恨正在迅速靠近,也同樣打出了一拳。
他這時才明白,刑餘恨幹什麽,影子就幹什麽。
影子和刑餘恨就像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但有共同的意識,做著同樣的事情。
巴爾丹沒能逃出一人一影的前後夾擊,一時被四隻拳頭打得抱頭鼠竄。
觀戰的人都驚呆了,他們聽說過血煞門有一種十分霸道的功法,叫血魔獻祭大法,沒想到被刑餘恨練成了,今天終於親眼目睹,那簡直可以用驚世駭俗來形容啊。
劉宸也在心中感歎,難怪刑餘恨那麽狂妄,他確實有狂妄的本錢。
巴爾丹被打得急眼了,他猛然暴喝一聲,雙手扭打,身子急旋,拍出一圈金幕,勉強將一人一影逼開了點距離。他趁機躍起,到了半空,全身像是染上了一層金色。
劉宸知道,巴爾丹要出殺招了。
那一層金色忽然變成實質一般,恰似一個巨大的圓鼎。
巴爾丹雙手舉起圓鼎,往一人一影倒扣下去,一時狂風大起,塵土漫天。
“金鼎倒虛天。”
刑餘恨知道此招厲害,但要是退避的話,一來有失身份,二來未必安全,所以他選擇硬接,雙手把上頭的圓鼎托住了,他對麵的影子也同樣伸出雙手,托著那鼎。
四隻手牢牢將鼎托住,倒也接得四平八穩。
巴爾丹提聚魔功,往下猛壓,刑餘恨不甘示弱,拚命上頂。
雙方僵持片刻,金鼎終於往影子那邊下去了一點,原來那影子是刑餘恨氣血所化,畢竟不能長久,其形正在漸漸消退。陡然一陣巨響,塵土飛濺,金鼎落了下去。
刑餘恨受到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直接被震出了圈子。
巴爾丹自塵煙中走出,朝圈外的刑餘恨抱拳一禮。
“刑門主,承讓了。”
觀戰的眾人這才驚醒過來,長舒了一口氣。九黎門的人當中發出一陣歡呼。
“你個雜毛隱藏得夠深的啊。”
刑餘恨嘴角掛著血絲,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去拾自己兵器。
寒夫人大笑一聲,可算揚眉吐氣,她朝白玉川望了過去。
“白玉川,擂台已經易主,該上香計時了。”
白玉川瞪了她一眼,這才朝手下人打個手勢。一支香又被點燃起來。
巴爾丹料想再也不會有人上來,當下從身上摸出一疊絹布,向大家展示了一下。
“趁著這點空閑,我向各位同門揭開一個江湖秘密。”
此言一出,四下靜了下來,大家都用驚奇的目光瞧著巴爾丹。
巴爾丹肅容道:“最近出現的神器,那就是個笑話,大家千萬不要再上當了,其實沒有神器也一樣能夠去到那個神秘的地方,隻要帶著這份地圖就能找到。”
“此話當真?”人群中登時衝出幾人,動作最快的就數羅師煙。
巴爾丹道:“不要急,地圖我拿到了九張,幫我傳一下,每派都有份。”
羅師煙奇道:“地圖哪來的?”他將剩餘的地圖都拿了。
巴爾丹搖頭一歎,臉路戲謔之色。
“在滹池以北的江湖上,到處都是,有人已照著地圖尋過去了。”
羅師煙氣得破口大罵。
“這不是存心耍人麽!誰他娘的這麽缺德啊?讓我知道,非剁了他不可。”
他說著將地圖都分給各派。
巴爾丹冷笑了一聲,朝大家道:“若說此事和道門無關,我怎麽都不信。”
羅師煙問道:“你覺得神器是道門弄出來的?”
巴爾丹反問:“你不覺得神器的出現,對我聖門危害最大嗎?反觀道門,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明目張膽地搶過神器,隻會在適當的時候突然現身,給神器造勢。”
羅師煙道:“好像是的。道門這麽做,就是想讓大家為了神器打起來?”
巴爾丹喟然長歎。
“應該就是這個道理,這是道門的一石二鳥之計。他們害怕九派的實力,所以想借著神器讓我們內鬥,甚至還引出江湖上各方勢力與我們爭鬥,來消耗我們的實力。”
羅師煙罵道:“他娘的,這道門的人也太狠毒了罷。”
蚩若邪忽然接口道:“我看錯不了,現在一想什麽都明白了。道門的張沐煙曾在真定現身,還從天音教的手裏偷走三把神器,估計這會又去別的地方造勢騙人去了。”
白玉川道:“不錯,張沐煙的事我可以作證,他在江南的時候就在搗鬼了。”
大家已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多虧巴老師提醒啊,否則還不知道被道門騙到何時。”
“這麽說,這月十五的滹池之會,也是騙人的嘍?”
“那還用說啊,這不明擺著的事了。”
“難怪到了今天,滹池之會都沒有一點消息。”
……
劉宸看到那地圖之後,就搖頭歎息起來,那正是從薊城去妘家村的路線。
他朝塗山婧低聲道:“不好,這全都是巴爾丹的陰謀,卻賴在道門身上。”
塗山婧氣道:“我去揭穿他。”
劉宸拽住她袖子:“怎麽揭穿啊?會有人相信你的話嗎?咱們沒有證據。”
“那怎麽辦?”
“為今之計,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眼下倒是有一件大事可做。”
她奇道:“還大事?現在我們能做什麽?”
劉宸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道:“把聖主之位搶過來。”
她瞪大著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劉宸笑道:“你先聽我說啊。”
“隻要你把聖主之位搶到手,哪怕不作為,與目前的情況比起來,那也相當於有很大的作為了。要是那老魔王巴爾丹做了聖主,江湖上就要大起腥風血雨了。”
她連連搖頭:“你剛才也看到了,巴爾丹多厲害啊,我打不過他的。”
劉宸鼓勵她道:“不要小看自己,你的真正實力和他也差不了多少。”
忽又笑了笑:“隻不過實戰經驗差了人家一大截而已。”
她沒好氣地道:“那你還叫我去?”
劉宸哂道:“若在平時當然不行,不過現在卻可以。”
她忽然有些好奇了,忙問道:“為什麽?”
劉宸壞笑道:“我敢斷定,巴爾丹剛才也受傷了,這是個撿便宜的好機會啊。”
“你覺得我現在有把握勝他?”
劉宸的笑容已越來越奸猾,道:“加上我就差不多了。我會在暗中幫你,你上場的時候啊,多帶一把劍,放在顯眼的位置,便於我隨時取用。”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倒是忘了,你會使用那種奇怪的力量。”
“那叫元力,受意念控製。到時候你不用防守,也不要起霧,我會用元力駕馭第三把劍牽製對方,你趁著對方剛經曆了一場大戰,又受了點傷,來個速戰速決。”
她的臉上已露出兩個酒窩。
“聽起來很好玩誒,既然你這麽有信心,那我就上去玩玩。”
“我不但能馭劍,還能用精神力幹擾對方,交戰時你盡量往我這邊靠。”
“明白了。”
想到美處,她咯咯笑了起來,討了一把劍,別在腰上,大步走了出去。
她的舉動登時引得在場之人一陣側目。
她甜甜說了一聲:“巴爾丹,我要和你打擂台。”
聽到這話的人都驚呆了,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弱了下來。大家有些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敢向巴爾丹挑戰,人家剛才那一招可是夠嚇人的,試問誰能接得住?
巴爾丹也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道:“小姑娘,你是說要和我打擂台?”
塗山婧很認真地道:“要我重複一遍嗎?煙雨門門主塗山婧向你挑戰。”
那邊的刑餘恨忽然發出一陣大笑:“好,好,好!”
他一連叫了三個“好”字,還鼓起掌來,目光往周圍的人掃了掃。
“真是新鮮啊,連與世無爭的煙雨門都見不得巴爾丹那個雜毛當聖主,準備來打他的城牆臉,要是有這麽一位美麗可愛的女子來當我們的聖主,倒也有趣得緊。”
蚩若邪卻怪叫起來:“要是讓一個女人來當聖主,太損我聖門的顏麵了罷?”
羅曼萱登時不高興了,大喝道:“剛才寒夫人上場時,怎麽沒見你這麽說?”
蚩若邪登時啞口無言。
白玉川接口道:“煙雨門向來不問世事,要真當了聖主,也管不了事啊。”
刑餘恨笑道:“白教主,怎麽管理聖門,那是聖主的事,咱們操什麽心?”
四下傳來一陣謔笑,看來大家都很讚同刑餘恨,樂意接受一個不管事的聖主。
想想也對,要不是到了沒有選擇的地步,誰願意被人管著啊?
白玉川不敢觸犯眾怒,當下幹笑一聲,不再言語。
古舒揚被羅曼萱拽了兩下,登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站起來講話。
“我看啊,女人當聖主很好,這能讓江湖上的人,對我聖門的印象大大改觀。聖門的名聲不就是被你們這些粗人給敗壞的嗎?整日裏打打殺殺的,凶神惡煞一般。”
羅曼萱朝古舒揚拋個媚眼,算是獎賞,她笑嘻嘻蹦了出去。
“塗山妹妹,我在圈外給你呐喊助威,你真是給咱們女人爭臉了啊。”
塗山婧咯咯笑了起來:“多謝羅姐姐。”
羅曼萱忽道:“借用蚩教主一句話,巴爾丹,別裝死了,有人和你爭聖主了。”
四下傳來一陣嬉笑,大家一臉興奮,心道今天的事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巴爾丹別無他法,隻能故作大方了。
“那就請塗山門主亮兵器罷。”
塗山婧從袖中拔出兩把短劍,道一聲:“請。”
巴爾丹有些疑惑了,因為她看見對方的腰上還有一把短劍。
“塗山門主能用三把兵器?”
塗山婧自信滿滿地道:“那當然了,一會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馭劍術。”
沒想到這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姑娘,竟有這麽大的口氣,眾人都覺得有好戲看了。
巴爾丹笑道:“沒聽說過煙雨門有這種功夫啊。”
塗山婧道:“我最近突發奇想,自己悟出來的。”
四下傳來鼓噪聲,大家已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識一下塗山婧的絕技了。
巴爾丹有些慍怒,不過臉上卻裝得謙遜。
“那就請罷。”
塗山婧也不客氣,帶起一陣輕煙,往對方縱去,人在半空,便將劍器舞動。
她知道自己實戰經驗不足,所以要搶個先手,牽著對方鼻子走。
一片密集的劍氣登時往巴爾丹掃了過去。
巴爾丹急忙掠走,臉色有些凝重了,他這時才發現眼前的小姑娘並不好惹。
對方的劍氣不但密集,且連綿不絕,像一陣山雨帶著雷霆之勢而來。
以他之能,也無法避開所有的劍氣,不得不在移動的過程中,以掌力護住周身。
頃刻間,地上已現出幾片密密麻麻的洞窟,那是塗山婧的劍氣所致。
觀戰的眾人這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有多麽可怕。
羅曼萱看出塗山婧實力非凡,已激動得大聲尖叫起來。
為了自己的安全,她站開了一些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