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宸伸了伸懶腰,一臉愜意之態。

 這陣子,他放下了所有負擔,隻一心一意指導墨閑練功,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他漸漸意識到,自己之前所遭受的種種痛苦,那都是自己種下的,其實大可不必。當一個人真的放下所有心事的時候,就會發現前路並沒有那麽糟糕。

 大好河山,亦有瘡孔,然則從未有人放棄自己的故土。人這一生,當有坎坷,何須為一時之困而怨天尤人,暗自傷悲?不忘初心,隨遇而安,這才是人生的真諦。

 他早已愛上了這種了無牽掛的日子,曾經的憂思就讓它隨風而去罷。

 墨閑將一套天龍劍法練完,倒提著劍走了過來。

 “師叔,我現在這劍法,到了江湖上,是個什麽水平?”

 劉宸笑道:“你的內功底子不錯,悟性也高,已盡得劍法精髓。如果遇到當年的‘婁煩十八寇’,多半能夠全身而退了。”

 墨閑喜道:“那就是說,我以後不會拖師叔的後腿了?”

 “好好把太師叔教你的擒拿手練好,說不定哪天啊,師叔還得靠你搭救。”

 “聽師叔這麽說,我好想立刻找人打一架。”

 “誒,年輕人不要浮躁,你現在需要把心靜下來,快去連睡功。”

 墨閑咧嘴一笑,便即往地上躺去,但沒有真的躺下去。當他把頭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副醉眼朦朧的模樣,歪歪扭扭地練起了功夫,正是張沐煙傳他的擒拿手法。

 劉宸閉上雙目,開始靜坐,很快進入忘我之境,靈覺一下子延伸了出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腦中,是白玉川。

 對方便即四下觀望了下,他似乎感覺到了有人窺覷自己,心中有些不安。

 由此可見,白玉川有著非常敏銳的感應外界危險的能力,不能小覷了他。

 過了片刻,一道人影出現在通往這邊台榭的石階上,是白玉川。他是獨自一人來的,手上還抱著把秦箏,瞧見了這邊的劉宸之後,徑直走了過來。

 墨閑便即停了下來,一道淩厲的目光往白玉川瞧去。

 白玉川有些吃驚,他顯然發現了墨閑的武功在這個把月的時間裏大有進步。

 墨閑不明對方來意,怕劉宸吃虧,快步走了過去。

 豈料劉宸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走開。

 “白壇主能親自過來,一定有重要事情找我,你且在一旁,莫要過來。”

 白玉川失笑道:“劉公子成了階下囚,還是那麽善解人意,魅力不減。”

 他說話時,眼睛直勾勾瞧著劉宸,似乎在欣賞著一件心儀已久的珍寶。

 劉宸伸出一手,道:“白壇主止步,請你先說明來意。”

 他笑了笑,指著對方的秦箏:“看見你手裏這家夥,我就坐立不安。”

 白玉川淺笑一下,眼中光彩流露:“那日在亭中小聚,也沒見你這麽膽小。”

 就在劉宸有些發愣的當口,白玉川已緩緩走到了榭內。

 “如果我說是教主讓我來的,你信嗎?”

 劉宸哂道:“教主讓你來取我性命?”

 白玉川道:“他並未說明意圖,隻讓我前來提人。”

 他把臉湊近了些,有些惋惜地道:“但是我有些替你擔心啊。”

 劉宸道:“生死有命。擔心有用嗎?”

 “你真的不怕死?”

 “怕,怕得要命。但是我又無能為力,不如順其自然好了。”

 “其實機會還是有的。你如果能過來幫我,成了天音教的人,教主或許會改變主意,畢竟天音教正值用人之際,像劉公子這樣的人才,世間少有。”

 “我看出來了,你不是來殺我的,你是來當說客的。”

 白玉川一陣大笑:“如果你就這麽窩囊地死了,我都替你不值啊。”

 他目光環視,道:“你看看這江南的風景美不美?可是人一死就什麽都看不見了。明明可以不死,又何必為難自己?如果你我聯手,完全可以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廣闊天地,比這裏大上千百倍都行。管他天下是誰的,江南這片樂土永遠都是我們的。”

 劉宸似乎什麽都沒有聽進去,隻咧嘴笑了笑。

 “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你可以走了。”

 白玉川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機,他忽然淡淡一笑。

 “我就知道說服你很難,因此特意準備了一首曲子彈給你聽。”

 劉宸道:“這曲子有點石成金的妙用嗎?”

 白玉川半眯著眼,眸中有些迷離之色。

 “我的曲子隻彈給懂得欣賞的人聽。這是我特意為你創作的一首曲子,如果這世上能有一個懂得欣賞它的人,也不枉我大費了一番心血。”

 劉宸啞然失笑:“如果我拒絕了白壇主美意,就是個不解風雅之人了。”

 白玉川亦笑,似乎信心十足。

 “如果此曲彈完,還是不能打動你的心,我這便回去,甘領教主責罰。”

 劉宸做了個相請的姿勢。

 “真是抱歉,因為我的事,讓你受委屈了。”

 白玉川幽怨地望了劉宸一眼,這便要席地坐下。

 劉宸忙道:“白壇主,請去那邊彈。”

 他指了指榭外一處地方。

 “我這附近都是虱子跳蚤,我怕會弄髒了你這一身漂亮的衣裳。”

 “你今天怎麽這麽掃興呢?兩個人挨得近些才像知音,佳曲不就是彈給知音聽的麽?去那麽遠的地方,倒像是和敵人對局一樣了,氣氛全然不對,還怎麽彈啊。”

 “還是遠一點好,我這心裏才踏實。誰讓你的樂聲是可以殺人的呢?”

 白玉川一臉委屈的樣子。

 “說來說去,你還是對我敵意太重,這實在令人傷心啊。”

 他見劉宸始終無動於衷,便帶著一聲幽歎轉身而去。

 “也罷,既然你我已成陌路之人,就讓以前那亭中相聚的情誼永沉湖底罷。”

 劉宸目光一呆,對方那一嗔一怒的神態,活脫脫就是另一個生氣時的祁妙菱。

 不知是白玉川走得急了,還是心中有些不快,抱著的箏竟然從他懷裏滑了下去。他驚呼一聲,彎腰拾取,不小心碰到了幾根絲弦。

 幾聲箏音傳出,白玉川滿懷歉意地轉過頭去,朝劉宸露出一個淺笑。

 就在這一瞥之間,他察覺到了劉宸的表情有些怪異,似乎在暗地裏運氣調息。

 白玉川忽然一陣大笑:“劉昭淩,別裝了。你已中了我的毒音。”

 墨閑聞言大驚,狂奔而來。

 劉宸喝道:“不要過來,你不是他的對手。”

 白玉川大袖一揮,射出幾枚銀梭針。他沒想取墨閑的性命,隻想著把對方纏住之後抓起來,所以銀梭針並未直接射向墨閑的身體,而是途中一撞,繞了過去。

 墨閑忽見幾點細小的光亮飛來,知道是暗器無疑,他本就沒有多少應敵經驗,又不懂暗器功夫,當下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應對。

 那光亮實在來得太快了,似乎根本沒有將它擊落的可能。

 就在他有些絕望的時候,忽然想起了張沐煙的一句話。

 “不知道怎麽拆招的時候,就大膽地睡過去。”

 想到這裏,他忽然把眼睛閉上了。

 橫豎是個輸的話,不如早點輸了算了,所以他幹脆豁了出去。

 就在眼睛閉上的刹那,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種靜代表了兩層含義,其一是周圍的環境變得更靜了,任何細微的動靜都可分辨;其二是他心中的恐懼和慌亂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然若素的感覺。

 光亮帶來的威脅清楚地映入了腦海,那就如睡夢中的一絲雜念。

 張沐煙說,睡夢中的雜念,是夢幻世界裏的惡魔,每當惡魔闖入夢中,一定要及時將他趕走。怎麽把睡夢中的惡魔趕走,張沐煙早已教了他許多的辦法。

 蝴蝶飛過的時候,夢裏的所有惡魔都將煙消雲散。

 墨閑出手了,他是閉著眼睛出手的。這在白玉川看來,真有些滑稽可笑。

 他的雙手化成一片蝶影,一時之間把周身都籠罩住了。細一看,有蝶也有花,落英繽紛的樣子,恰似萬千蝴蝶聞香而來,飛過一片又一片的花叢。

 銀梭針不管怎麽飛,都被墨閑的雙手擋了開去,幾經周折之後,白玉川竟然收控不住自己的暗器,讓那細線纏在了一起。

 墨閑睜開雙目時,白玉川已舍他而去,往榭內繞飛一圈,將絲弦撥動了起來。

 白玉川剛才對墨閑下手,其實還有一個心思,那就是試探劉宸。以剛才這樣的危急情況,劉宸都不出手,看來真的是中毒了,白玉川這才有恃無恐地對付劉宸。

 劉宸悶哼倒地,道一聲:“夠了。”

 白玉川目射寒光:“劉昭淩,你想死想活?”

 “如果活得太委屈的話,不如死了的好。”

 白玉川總被劉宸頂撞,似乎動了真怒,喝道:“你真想死,我成全你。”

 他一掌打了過去,勁風極強,任誰都不敢小覷。

 劉宸空門大露,毫無還手的意思,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直響。

 “來,往這打,貼近點打實了才好。”

 “師叔不要。”墨閑驚叫一聲,快步縱出,可他哪裏相救得下。

 劉宸瞧對方這一掌的聲勢,那是真要取自己性命的,看來白玉川此行不為其他,最終目的就是殺掉自己。值此生死關頭,劉宸的嘴角卻忽然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白玉川看出了,對方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他心中咯噔一下,總覺得對方的這個笑容與此時的境遇不大般配,哪怕能夠坦然麵對生死的人,也不會這麽高興地送死。

 劉宸既然敢讓對方看見自己這笑容,那就意味著吃定了對方。

 他忽然一抖鐵鏈,手腳從鐵箍裏鑽了出來,迎著白玉川就是一掌打了過去。

 白玉川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明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偏偏發生了。對方不但脫出了鐵鏈,且沒有中毒的跡象,難道他比祁開雲還厲害?

 一來劉宸的速度太快,二來事出突然,白玉川根本沒有轉身逃走的機會,他不得不與劉宸近身拆了幾招。與劉宸近身拆招,那是一件十分凶險的事。

 白玉川身中一掌,往後跌了數丈,嘔出一口鮮血。剛才是他大意了。

 劉宸卻歎息了一聲,白玉川一直隱藏著實力,從他剛才的掌力看來,實力並不比自己差多少,若他此刻執意要逃,自己並沒有把握留下他。

 隻要對方逃出這台榭的範圍,自己就拿人家沒辦法,人家肯定帶了人過來的。

 白玉川剛才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與劉宸硬接一掌,雖然功力上遜了一籌半籌,但並無大礙,用一點小傷換來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他料定劉宸無法在這麽遠的距離一招製住自己,所以他並不急著走。

 他心中有很多疑問,隻有劉宸能給他答案,他同時也知道,劉宸同樣有很多話想問自己。好奇心誰都有,像他們這種精於算計的人,好奇心尤重。

 二人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但都心照不宣。

 墨閑這時才反應過來,歡喜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師叔,原來你沒事。”

 劉宸朝他拋去一個爽朗的笑容。

 “你師叔仇家這麽多,如果那麽容易被人暗算的話,哪能活到今日?”

 白玉川啞然失笑:“劉昭淩,你真是一個讓我終身難忘的敵人。”

 劉宸雙手連擺:“那可別,被你的暗器和天音惦記著,睡覺都不踏實。”

 白玉川放聲大笑,觸動了傷勢,劇烈咳嗽起來。

 “鐵鏈怎麽回事?”

 信口開河是劉宸的拿手好戲,他張口便道。

 “忘了告訴你,我這人在江湖上混得久了,旁門左道的功夫自然學到不少,這麽幾把普通的鎖還開不了嗎?見到你的時候,這副鐵鏈就隻是個擺設了。”

 白玉川大為不解:“你早就知道我要殺你?”

 劉宸點頭:“你來時的步子比以前大了,可說是趾高氣昂。”

 “這種細節你都能看出區別?”

 “對你,我自然要多一分心的,上此吃過你的虧啊。”

 “從一個人走路,就可以看出這麽多學問?”

 “一個人的走路方式,能很好地反應出他的精神麵貌。你以前做事,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那是因為有祁教主管著你,然而今次,你截然不同,所以我早就防備著你。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終於對祁教主動手了,是不是?”

 白玉川先是一陣大笑,而後變成一副冷冰冰的神色。

 “不錯,我是對祁開雲動手了,你和沈燕天就是這次行動的替罪羊。看來真的留你不得啊,你這人實在太可怕了,從這麽一點細節就能看出這麽多問題。”

 劉宸卻是一副泰然之色,語氣十分平淡。

 “但是你的狂野之中又帶著一絲怨恨,我猜想你並未完全成功,是罷?”

 白玉川冷哼一聲,道:“走了個祁開雲又能怎樣?從昨天開始,雄霸江南的天音教已跟我姓白了。劉昭淩啊劉昭淩,以你我的才能,如果聯起手來,還不在江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總勝過你現在這樣,整日風裏來雨裏去,一副勞累命。”

 劉宸的雙眼猛地收縮了一下。

 “這叫道不同不相為謀。白玉川,你和天音教的事我不想多管,但請你記住一點,永遠不要傷害祁教主和他的家人,否則我必殺你。”

 白玉川大怒:“你這是閑出病來了是罷?我殺了祁開雲,你不正好免去一死?我是救了你啊,你應該感激我才對,為何偏要處處與我作對?”

 “我欠祁家的,我會還。就這麽簡單。”

 “先走出這裏再說罷。”白玉川縱身而去。

 見了對方離去時的身法,劉宸便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剛才留不下對方。

 該考慮自己逃命了。

 劉宸朝墨閑大喊一聲:“走啦。”

 墨閑拿起兩把劍追了出去,遠遠將牝牡扔給劉宸。

 劉宸拔劍在手時,前方桃林內已衝出數十名手持兵刃的敵人,其中就有天音教的鴻離網。他斬斷一截桃枝,用掌風送了出去,撞在前方的敵網上。

 對方的人牆出現一道缺口,劉宸長劍一動,縱橫幾道劍氣,將敵人放倒一片。

 “跟緊白玉川,這樣好走一點。”

 劉宸關照一聲,率先往前衝去。墨閑掠過人牆時,劉宸已到了數丈之外。

 桃林中時有敵人阻截,但劉宸執意要走,誰也留不下他。

 塢口的寨樓已近在咫尺,牆下橫七豎八的躺了些人,應該是原來看守這兒的人,被白玉川殺人滅口,換上了自己的人。

 寨門是緊閉著的,下方守了一大片人,光是鴻離網就有三四張。

 白玉川已飄身而起,看來他是準備越牆而走了。

 劉宸抬頭望去,寨樓上站滿了弓弩手,森冷的箭簇正往寨樓下瞄準,顯然是為自己準備的。麵對這麽多的弓弩手,施展輕功上樓十分凶險,他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然而也不能便宜了白玉川。

 就在白玉川的銀梭針射入牆頭的瞬間,劉宸手中的牝牡劍飛了出去。

 劍光一閃,在牆上留下一道深痕,白玉川手裏的細線便即斷了,人往下墜。

 白玉川大驚失色,他以為劉宸要拉自己墊背,當下雙足連踏,在牆上稍一借力,騰挪到另外一個方位,指頭一動,發出兩道天音。

 劉宸身形一沉,避開天音的襲擊,落於地上。弓弦聲響,他迅即掠了出去。

 “走大門。”

 他往身後的墨閑招呼一聲,往大門直闖。

 意念動,元力湧,刺入牆內的牝牡劍已回到他手中。

 把守寨門的人緊握著兵器,死死盯著前方。見了劉宸的氣勢,竟有些膽寒。

 劍影動,幽光起,一道勁氣脫刃而去,鑽入門洞。

 眾敵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這時突然感覺頭頂上有滋滋聲,無不心中駭然。

 “開!”

 為了脫身,劉宸不遺餘力地使了招大雲韶。

 敵人聽到聲音的時候已經遲了,一聲轟鳴之下,便已失去知覺。

 此招一出,簡直是山崩地裂之勢,令整座寨樓都劇烈震**了一下,上頭的牆粉和碎石紛紛跌落。那寨門直飛了出去,已毀得不成樣子。

 劉宸道聲:“罪過。”跨過血肉模糊的眾敵,衝出了桃花塢。

 寨樓上的白玉川嚇得臉色煞白,心道這是什麽功夫,要是被打中一記那還了得?

 墨閑大笑一聲:“師叔,你這是什麽功夫?用它來開路,簡直無往不利。”

 “便是雲韶天開。”劉宸道出這聲,人已去了老遠。

 二人奮力疾奔,揚長而去。

 白玉川有傷在身,自知追不上對方,唯有望人興歎。

 一片田地下,勤勞的農人們正在彎腰耕作。

 潺潺溪水邊,一名頭戴鬥笠的漢子挑柴而來。他的笠簷壓得很低,看不到麵容。

 田間有一片桑林,那兒牆角隱現,住了幾戶人家。

 漢子來到一座屋舍前,輕叩柴門。

 “誰呀?”裏麵傳出一個聲音。

 漢子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似乎鬆了口氣。他應該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我從陌上來。”

 柴門打開,露出一個驚喜的麵容,是沈燕天。他將漢子迎進小院,順手把門合上。

 漢子取下鬥笠,露出一張憔悴的麵孔,是驚雷。

 他開口便問:“怎麽是你?”

 沈燕天道:“我被白玉川騙到姑蘇,丟了江陵。你呢?”

 驚雷喟然道:“我們在總壇失利。為了拖延時間,閃電選擇了戰死。我見大勢已去,便聽了他的話,到陌上等待教主歸來。”

 “你還有多少人?”

 “我的人基本還在。我當時被白玉川一把火騙到了船塢,等我發現中計而趕回花鯨樓時,‘陌上花開’已經啟動。”

 沈燕天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道:“很好。花鯨勇士個個都是人中英傑,這是我們的火種。你把人交給我,我會讓他們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我已讓他們隱入市井,沈老可通過這種方式找到他們。”

 他說著在沈燕天耳邊低語了一陣。

 沈燕天聽得一陣點頭,把要點都記下了。

 “從現在開始,你我不要在江湖上露麵了,一切等教主回來再說。”

 “隻要教主還在,我的信心永遠都在。”

 驚雷的眼中盡是肅穆之色,帶著一種敬若神明般的崇拜。在他的心中,教主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天下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教主。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想法,所有花鯨勇士都這麽認為。

 花鯨勇士不是教主用金錢和地位招攬過來的人,他們是一些有信念的人。他們因崇拜花鯨真神而走到了一起,為教主的個人魅力所折服,願意為教主付出任何代價。

 哪怕經曆過這樣的變故,大家隻相信這是一個劫數。曆劫,是天上神靈突破自身桎梏的一條途徑,這有什麽好害怕的?

 隻要沒有親眼見到教主死去,大家就始終相信教主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