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難民越來越多,劉宸心道不能沿著大路走了,否則胡寶會起疑。

 他道:“胡將軍,咱們身為陛下的使者,下到地方來,應當多體察民情。反正離蘭陵城也不遠了,不如走小路,去附近的村落裏看看,以宣陛下聖恩。”

 聽到“陛下的使者”幾個字,胡寶有些飄飄然起來,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

 “王秘使所言甚是。”他今天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了。

 一行人便離開大道,翻過幾個小山坡,尋到一條小道,往西北方向而去。

 祁妙菱不知道劉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幾次三番都想詢問,但又怕被胡寶聽去。

 這時,前方林中有濃煙冒起,她終於找到一個借口,道:“王秘使,前方有敵情,可能是一小股山賊在打家劫舍,你我先去瞧瞧。有胡將軍殿後,可高枕無憂了。”

 劉宸道:“那就有勞胡將軍了,別放跑了山賊。”

 胡寶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立功的機會,喜道:“兩位請放心,我跟緊了就是。”

 二人掠出一段距離,祁妙菱道:“你不會傻得騙了這幾十個兵就想打力子都罷?”

 “是要去打力子都啊,他們的行徑根本就是在玷汙“義軍”兩個字。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任由他們胡作非為下去,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黎民百姓。”

 “話是不錯,但就憑後麵那點人馬?”

 劉宸神秘地道:“這隻是誘餌。”

 “什麽意思?”

 “用胡寶的人馬把力子都的大軍引過來,然後刺殺他們的首領。”

 祁妙菱眼中放光:“有點意思。聽起來很好玩誒。”

 “大老遠的來一趟北方,真不容易,要玩就玩一把大的,對不對?”

 二人已嘿嘿壞笑起來。

 又往前摸進了一段距離,眼前出現一片村落,濃煙就是從村落裏頭冒出來的。耳中忽然傳來一陣肆意的大笑聲,聽著像是幾名粗獷的大漢在分配東西。

 “這個你的,這個瘸子的,這個黑豬的……”

 “他娘的,連一點吃的都沒有找到。”

 “有點東西就不錯了,回頭去城裏換幾個錢。”

 劉宸往身後不遠處的胡寶做了個環抱的姿勢。對方便即明白,領著人包抄了過去。

 兩道人影先後掠出,祁妙菱已迫不及待地往村落中衝了進去,劉宸緊隨其後。

 一座院子裏,地上坐了四人,渾身邋遢,樣貌凶狠,聽到動靜後一齊站起身來。

 他們的身前堆了一些衣物和器皿,也有少許錢幣,應該是剛從村落裏搶的。

 “你們可是力子都的部屬?”劉宸夠直接的。

 四人有些吃驚,各提著兵刃往劉宸這邊走了過來,眼中上下打量著他二人。其中一人腿腳不大方便,應該就是同伴口中的“瘸子”了,就數他一雙細眼最賊。

 “喲,你們兩個,是哪個山頭的?他娘的,這一身衣裳不錯啊。”

 祁妙菱見了這人就覺得惡心,當下二話不說,拔劍就砍了過去。四人大吃一驚,一齊動手,但很快就中了劍,還被點了穴道。他們這才知道遇到了高手,一時麵無人色。

 劉宸走了過去,掐指道:“哎呀,我算了一下,根據今日的天象,我隻能殺三人,可這裏有四人,多出了一人可怎麽辦?”

 祁妙菱知道劉宸又在作弄人了,當下咧嘴笑了笑。

 “不如我來問個問題,誰先答出來,就讓誰走。”

 劉宸連忙鼓掌叫好。自從有了這個新夥伴,他的整人伎倆越發得心應手了。

 不待對方四人反應過來,祁妙菱語速很快地說道:“力子都在哪裏?”

 “蘭陵城。”四人幾乎異口同聲。

 劉宸道:“他娘的,分不清先後怎麽辦。要不破個戒,都殺了算了?”

 祁妙菱擺手道:“切不可逆天行事啊。我看不如這樣,再問他們幾個問題,如果都答得上來,且還能令咱們滿意,就都放了算了,不就是差三個人頭嘛,接著找唄。”

 “是是是,這位大俠說得有道理。”瘸子已迫不及待地恭維起來。

 祁妙菱一腳就踢了過去:“大俠?瞎了你的狗眼。我們可是當今陛下的使者,堂堂朝廷命官。別看我們沒穿官服,那都是因為官太大了,怕人暗算啊。”

 這時,村落裏邊發出打鬥聲,一人喝道:“都別動了啊,朝廷的精兵到了,專門來剿滅你們這些賊寇的。”是胡寶的聲音,看來他已將村落裏的其他敵人都抓住了。

 劉宸道:“聽到沒有?我的人馬正在收複蘭陵城外圍的土地,很快就會打到蘭陵城裏去。區區一個力子都根本不在我眼裏,打死他都不算本事,我要活捉了他。”

 瘸子道:“軍爺饒命,你有話盡管問,隻要是我們知道的,一定實話實說。”

 “對對對。”其他三人紛紛點頭。

 “力子都帶了多少兵馬?”

 瘸子想了想,道:“大概兩三萬。”

 “什麽人領兵?”

 瘸子道:“當然是力子都啊。”

 一名生得黝黑的人道:“不對,我見到的情況不一樣啊。每次出來搶東西的時候都是力子都的結拜兄弟在領兵,就是那個臉上五顏六色的家夥。”

 瘸子道:“死黑豬,真是個豬腦子。兵權在力子都那。”

 另一人又補充道:“但力子都什麽都聽他那位結拜兄弟的。”

 “對方叫什麽名?”

 一直沒說話的那人搶著道:“大家都叫他‘邪狼’。”

 “大家出門打哪,怎麽個打法,都是邪狼出的主意?”

 “對。”四人一齊點頭。

 “有騎兵嗎?”

 瘸子道:“都是窮苦人聚集在一起,哪有什麽騎兵。”

 黑豬道:“倒是搶到過一些馬匹,但都分給各頭領用了,還不夠分的。”

 劉宸忽然朝祁妙菱道:“他們才這麽點人,虧我還帶了五萬大軍過來。”

 祁妙菱人挺機靈,很會接話。

 “咱們這支先頭部隊隻有五千人,剩下的幾萬兵馬還在幾十裏之外駐紮著哩。”

 劉宸歎了口氣,好像很失望的樣子:“他們連一支像樣的騎兵都沒有,那我的五百騎兵也按兵不動了,雙方在開闊地公平一戰,我要讓力子都輸得心服口服。”

 祁妙菱讚道:“王秘使不愧是陛下身邊的紅人,有膽識,有風度,一定能將力子都打得連爹媽都不認識,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

 劉宸心中好笑,這小妮子真會捧場,有她這幾句話傳了出去,不怕力子都不來。

 他道:“你們四個,回去給力子都傳個話,我在蘭陵城西邊的山坡下等他,有種的放馬過來,要是能撼動我的陣腳,就算我輸,我請他到京城做大官。”

 祁妙菱解開四人穴道:“注意不要被那邊的官兵發現。”

 四人沒想到對方真的守信放了自己,當下叩頭拜謝,連滾帶爬地走了。

 等對方走遠,祁妙菱終於笑出聲來,她忍了很久了。

 “想好怎麽對付力子都了嗎?”

 劉宸低聲細語地說了一陣,引得祁妙菱拍手叫好。

 這時,胡寶來了,瞧他那春風滿麵的樣子,就知道沒少撈到好處。

 他身後還跟來了兩人,見到剛才四人留下的東西之後,忙往自己身上裝。

 “王秘使,剛打了勝仗,大家士氣很高漲,是不是繼續擴大戰果?”

 胡寶顯然是嚐到甜頭了,他的想法正和劉宸的計劃不謀而合。

 劉宸拍拍他肩膀,道:“那當然,要打就打出朝廷精兵的氣勢來,讓地方上的州郡兵好好瞧瞧。接下來全麵反攻,為陛下收複蘭陵城周圍的失地,一路打到西邊的山腳下去。記著啊,與敵交戰的時候,口號要響亮,不能辱沒了朝廷的威風。”

 胡寶喜上眉梢,壞笑道:“是不是動靜越大越好。驚走了賊寇怎麽辦?”

 “和朝廷的威風比起來,走脫個把賊寇又有什麽關係。”

 “王秘使高見。”

 “胡將軍努力罷。接下來的每一場交戰,我都會講給陛下聽。”

 “小將必定全力支持王秘使的平亂計劃,為朝廷出力,為陛下分憂。”

 “集合人馬,準備出發。”

 “是。”胡寶爽快地領命而去。他越發對劉宸言聽計從了。

 大家很快殺到下一個村子,情況和剛才差不多,遇到了一些掠村的賊寇。

 胡寶帶著人馬將賊寇打跑,又將村子翻了一遍,確定沒啥好撈的了才帶人離開,奔往下一個地方。如此過了好幾個村子,一行人終於到了蘭陵城西郊。

 望著左前方那一片連綿不絕的山林,劉宸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帶著大家來到了一片地勢較為險峻的丘陵之下,這裏到處都是茂密的樹木,而且都比較高大。這片丘陵一直延綿到了遠處,望過去沒有盡頭,估計是連到泰山山脈去了。

 就這裏了,一切條件都符合劉宸的預想。

 他讓大家停了下來,開始分配任務。聽完他的安排之後,胡寶一臉懵懂之色。

 祁妙菱從馬背上拿下一捆破布,道:“王秘使的心思豈是你我能猜透的?要不然陛下怎麽不選你我做秘使?趕緊指揮你的人,照做就是,別耽誤了時辰。”

 劉宸笑道:“少說話,多做事。我最欣賞林侍郎這一點。”

 胡寶幹笑幾聲,再不敢多言,監督大家砍樹去了。

 不一會,地上已堆起了幾十捆樹枝。幾人把馬牽來,往馬尾巴上各綁了一捆。

 胡寶笑道:“王秘使,樹枝準備得差不多了罷?”

 “除了騎馬的,保證一人分到一捆就行了。多叫幾個人去砍樹。”

 “是。”胡寶往半山腰走去,途中不斷朝手下人招手。

 走到近處,他才發現,那可是一棵大樹,有一個人合抱那麽大。

 樹是“王秘使”親自挑選的,他真不知道對方要砍這麽大一棵樹幹嘛。

 士兵們站成兩隊,正在不間斷地用佩刀輪流砍樹。由於沒有專門的斧頭,大家進行得非常吃力,個個滿頭大汗,不過兩邊加起來也砍了一半的深度了。

 眼看這兩隊人已砍累了,胡寶讓剛叫來的人換下他們。過了一陣,終於把樹推倒,大家接著砍樹尾,除樹枝,將它變成了一根兩人多高的粗木棒子。

 大功告成之後,數人合力抬起,將它扔下山去。

 劉宸見了這家夥,高興極了,指著不遠處的空曠之地:“抬過去豎起來。”

 大家又開始用刀劍挖坑,最後將粗木棒豎在坑裏,埋上軟土,踩實了。

 祁妙菱將兩匹馬牽了過去,拴在豎起的粗木棒上。有一人遞來一捆長繩,端頭還綁了一截碗口粗的木頭,也不知道有何用處。她接過繩子,放在馬背上。

 劉宸輕輕一躍,跳到粗木棒的上頭,眼睛瞧著蘭陵城方向。

 “所有旗杆都插到我前麵來。”

 胡寶瞧得大為佩服,心道:“沒想到王秘使的功夫也是如此了得。”

 看著飄揚的旗幟,劉宸大為滿意,回頭又道。

 “大家準備好樹枝,在我身後站開,不停地掃,塵煙越大越好。騎馬的來回跑。”

 胡寶聽著挺好玩的,笑問道:“王秘使這是要用疑兵之計嗎?”

 劉宸道:“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從陛下那裏學的。咱們在這裏搞出個千軍萬馬的陣勢來,包管那些個賊寇一過來就給嚇跪了,咱們直接收俘虜。”

 胡寶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種戰術。既然是從陛下那裏學的,他哪敢辯駁?

 祁妙菱已開始給大家發布條。

 “一會把口鼻捂起來,就可以開始行動了。大家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管,王秘使沒叫你們停千萬不要停。”

 “都聽明白了嗎?”胡寶朝手下人吼了一聲。

 “是。”大家高聲應答,相互笑著,亦覺有趣。

 劉宸朝胡寶伸出一個拇指,後者登時受寵若驚。

 “那麽我……”

 “你也加入他們。這是為陛下撐場麵的時候,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

 胡寶領了一根布條,屁顛屁顛地走了回去,帶頭拿了一捆樹枝,用力掃了起來。他一帶頭,其他人哪敢不賣力,不一會的功夫,山坡下塵煙一片,往四處蔓延開來。

 劉宸回頭瞧去,早已見不到胡寶他們的人影,連附近的山林都朦朧一片了。

 這邊塵煙剛起,遠處便出現一片人馬。是被塵煙引過來的。

 劉宸朝身後道:“胡將軍好樣的,回頭給你記頭功啊。”

 他跳下粗木棒,牽走一馬,從容不迫地騎了上去,走到百步開外後停下。

 隨著前方的人馬不斷靠近,劉宸的心裏也有些緊張了。他雖然一直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打過很多惡架,但這麽大的陣營,還是頭一回見到。

 對方雖然人多勢眾,但過來的時候根本沒有陣型可言,兵器也是五花八門,服裝就更不用說了,還不如一般的山賊體麵,大多都像乞丐一樣,渾身髒亂。

 就是這麽一群烏合之眾,把蘭陵城的官軍都嚇跑了,劉宸想想都覺得可笑。

 最前麵有十餘騎,穿得也稍微講究一點,應該是他們的頭領,少數幾人還穿著盔甲,但歪歪扭扭的極不合身,一看就知道是搶來的。

 後麵的人群中,零零散散也有騎馬的,時不時地停下來指揮周圍的士兵。

 那十餘騎在劉宸身前二百步之外停下,他們見了前方的陣勢,有些顧忌。後麵的人陸續到了陣前,都伸長著脖子往前麵看,完全沒有紀律性可言。

 還有的人,直到撞了前麵的人才知道停下來。就這種兵員素質,難怪列不出陣型。

 對方知道怕就好,劉宸登時有了底氣,開始朝對麵喊話。

 “我乃當今陛下派來的秘使,今陳兵於此,是要招降你們。讓力子都出來搭話。”

 敵陣中緩緩讓出一條道來,一名高大的漢子騎馬而出。

 劉宸瞧去,此人外貌奇特。那身上的袍子是多塊不同顏色的布料拚接起來的,湊成了一個怪異的圖案,肩上披一圈毛茸茸的獸皮,頭上紮兩個環形發髻,分左右擺開。

 對方來到他身前五十步開外,勒馬喝道:“哪來的狗官,口氣倒是不小。”

 “來者何人?下馬可免一死。”劉宸在言語上與對方針鋒相對,絲毫不輸氣勢。

 那人發出一陣大笑:“狼爺我殺過的官兵,比你走過的路還多啊。”

 “你就是那頭邪狼?”

 “強過你這狗官。”

 “既然力子都想做縮頭烏龜,本秘使就殺頭狼給他看看。”

 “呸。就知道裝神弄鬼,有種的把兵馬調過來一決生死啊。”

 “你想誆我?沒門!我早已把話說了出去,陣腳一動,就算我輸,所以我的人馬是一定不能動的。我堂堂秘使,陛下身前的紅人,豈能出爾反爾?”

 “你是真的不動了?那我的大軍可要動了。”

 “有種的,趕緊過來,再囉裏囉唆就是賤婢養的。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再把難度放低一點,看到我身後那根拴馬柱了嗎?那是我的臉麵,你隻要推倒了它,也算我輸。”

 邪狼見劉宸如此底氣十足,真有點怕了。拴匹馬都要搞那麽大的排場,絕對不是一般的闊氣啊,不愧是京城裏派出來的大官。他琢磨著,對方這麽有恃無恐,一定是仗著兵甲之利,多半有強弩,要真被對方一陣亂箭射死,那就被人看笑話了。

 不過也不能幹耗著,總得想個打破僵局的法子。他忽然想到了擊殺對方主帥。

 先套套口氣,摸摸對方的底。

 邪狼想到這裏,道:“一根破柱子有什麽好推的,不如推人算了,你我先在兩軍中間打一架,輸了的撤出蘭陵縣,你敢不敢?”

 “不行啊,我是個儒將,又連個兵器都沒帶,這樣很吃虧的。”

 “要不然咱們再叫十人出來,來一場公平較量。”

 “還是不行啊,我這次帶的兵馬都是弩兵為主,不如等我的突騎到了再比。”

 邪狼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弩兵。他本想摸劉宸的底,卻差點被劉宸嚇死。

 對方始終不急不躁的,令人看不透深淺。他越發覺得眼前此人不同一般。

 若對方說的是真話,情況就非常不利了。因為他這邊連隻像樣的盾牌都沒有,一旦進入弩兵陣的射程之內,那就等於完**露在死亡的陰影下。

 相對於弩兵,突騎兵更是他身後這種雜亂兵的天敵,因為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一旦官軍的突騎出現,就隻能躲到山裏去。

 顯然,劉宸是知道邪狼的心思的,邪狼怕什麽,他就說什麽。

 “難道你的援兵不到,就不敢出戰麽?”邪狼繼續激將。

 是時候裝渾了。扮豬吃老虎,向來是劉宸的拿手好戲。

 “要比也行,但是我的賭注得換一換。”

 邪狼心中暗喜,看來對方高高在上的過慣了,經不起風涼話的冷落。他才不關心對方的賭注,隻要對方願意比就行。別說近身,隻要到了十步之內,他就有信心得手。

 在他以往的戰績中,十步之內的官兵將領,沒有一人能逃出他的殺招。

 “除了退出蘭陵縣,你還有什麽值得下注的?”

 “柱子上拴著的可是大宛國的寶馬,你不想要嗎?”

 混淆視聽,麻痹敵人,劉宸也是一把好手。

 邪狼被勾起了好奇心:“真是寶馬?”

 劉宸煞有介事地道:“日行千裏,力大無窮,你說是不是寶馬?性格高傲得連一般的柱子都拴不住,非得用上合抱大的柱子,它才老實。”

 邪狼被逗得笑了起來:“還有這等怪事?”

 “你覺得稀奇,那是你沒有見識。像這樣的寶馬,陛下的馬廄裏有幾十匹。這一匹陛下賞給了我,而我哩,本來是想,等招降了你們作為見麵禮的,可惜了……”

 “就賭你那匹寶馬。”邪狼有些興奮起來。

 劉宸心道,你上當了。他抬出寶馬下注,讓對方覺得有利可圖,而自己又表現出一種沒有把握的樣子,讓對方覺得贏麵很大,這就牢牢拴住了對方的賭徒心理。

 但他也沒有表現出懦弱,否則人家自信心膨脹,帶著人馬一窩蜂衝過來就完蛋了。

 陣前交談,在言行中對度的把握,非常重要。他這麽做,可以說是在玩火。

 “輸了你就退出蘭陵縣?那力子都能聽你的嗎?”

 “那是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咱們開始罷。”

 邪狼已迫不及待地策馬往前走了幾步。

 劉宸假裝有些害怕,推手道:“你先等會,規矩還沒定好。”

 “邊打邊定也是一樣。難道你怕了?”

 邪狼開始催馬小跑起來。

 劉宸忽然壞笑一聲,躍馬迎去:“怕的是孫子!”

 他手往綁在馬屁股上的一個布兜摸去,拿出一塊石頭,就往邪狼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