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嘉講到這裏,眾人都唏噓不已。

 冷浚忽道:“孝孫,你後來是被放出來的,還是自己跑出來的?”

 眾人哈哈大笑。

 卜鐵道:“我看多半是人家小姑娘看上了我兄弟,放出來的。”

 眾人再笑。

 劉嘉白了大家一眼,沒好氣地道:“要是等人家發慈悲,我這會還在啃竹子哩。”

 “怎麽?”冷浚一副大為吃驚的樣子,“還真讓你破了公輸家的陣了?”

 “我哪有這本事?是那位前輩破的陣,帶我出了穀。”

 “厲害,厲害。墨家高人就是不同凡響。”

 “用那位前輩的話說,‘陣是破了,實則輸了’。”

 這會連皇甫魁都有些驚奇了,忙問道:“此話怎講?”

 “那是前輩花了無數個日夜,又得益於之前與公輸宇的交流之言,苦心鑽研之下才破的陣。如果不是那位姑娘每日派人送來食物和水,我們早已困死在陣中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走的時候,前輩說:‘這女娃娃還沒算壞透,就讓她自己多經曆些磨難去罷。若她有心,自會迷途知返,若是冥頑不靈,誰也救不了她’。”

 冷浚道:“前輩對千機穀的事不管了?”

 “他還能怎樣?人家始終聽不進去的話,還能把人家殺了?”

 “那倒也是。”

 宮傳武忽道:“是該想一想,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劉嘉道:“你們先給我講講,我不在洛陽的這段時間裏,都發生了些什麽事。”

 宮傳武道:“讓卜公子來說最合適,他知道得最多。”

 卜鐵便將當時的戰況及目前的近況,大致說明了一下。劉嘉聽得大為感歎,知道大家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難關,懸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下來。

 劉嘉想了一下,道:“你們怎會想到去找呂津要人的?還好我及時趕了回來。別忘了他有千機穀的精巧器械,對付起來很難的,一不小心可就要吃大虧。”

 宮傳武道:“難又如何?青龍寨要做的事,就是有天大的難處那也照做不誤。”

 眾人一陣大笑。這一句話,已道出了大家的心聲。

 卜鐵道:“你大鬧呂府之後,姬人棋就被懷疑了,一直被盯梢,直到最近才向我遞出消息,說你曾經去過呂府。既然是這樣,我們當然懷疑你被呂津抓去了。”

 劉嘉歎道:“姬人棋這人真夠義氣。”

 卜鐵道:“據說你那一次搗亂之後,雖然餘乾洪百般否認,但呂津已起了疑心,二人後來的合作不大愉快,以至在攻打孟津時配合上並不默契,誰都不願先出全力。”

 冷浚笑道:“你雖然到山穀裏吭竹子去了,其實哩,你早已幫到大家了。”

 眾人嬉笑了一番。

 卜鐵又道:“現如今啊,餘乾洪和呂津的關係已出現危機,他二人雖然在表麵上依然客客氣氣地合作,背地裏都搞著小動作哩,可謂各有各的打算。”

 劉嘉道:“你這些消息都是從哪得知的?”

 “當然是姬人棋啊,洛陽一帶的大小事情,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劉嘉心中有些好笑,冷落姬人棋,恐怕是呂津最大的失誤。

 他忽然目**光:“卜家目前的困境,全是餘乾洪造成的。要想從根本上穩定洛西,脫出困境,就得除掉餘乾洪。這小子唯一的破綻就是沙堡主的下落。”

 卜鐵聽得心中一動,道:“那麽事不宜遲,大家去洛陽城郊救沙堡主。”

 劉嘉道:“我也不敢確定,沙堡主就被藏在那片竹林之中。”

 宮傳武哂道:“管他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個目標,總好過無從下手。”

 青龍寨眾人紛紛叫好,有人道:“不就是去拆房子找人嘛,這事容易。”

 一句粗言狂語,把大家都給逗樂了。周圍的士氣都很高漲。

 冷浚指了指大家,道:“人都是現成的,咱們說走就走。”

 一時眾皆起身。

 卜鐵拉著劉嘉道:“你一路勞頓到此,馬上又得趕路,身體吃得消嗎?”

 劉嘉道:“你沒聽寨主說過嗎?我天生就是塊跑腿的料。這點路難得倒我?”

 眾皆大笑。

 劉嘉率先而行,朝眾人道:“先去沙家堡,找沙堡主的親兄弟商量些事情。”

 宮傳武道:“有道理。請沙兄弟出麵,這事好辦得多。”

 大家再不多言,劉嘉向卜鐵告辭一聲,帶著大家往山下走去。

 冷浚連忙把自己的馬牽來,硬把劉嘉抱了上去。

 太陽已經落山,洛陽西南郊的一片密林裏,聚集了一群江湖人士。

 這都是沙家堡的人,為首的正是沙青智,他與青龍寨眾人約好,在此相會。

 他聽了劉嘉等人的計劃之後,立刻支持了這次行動。

 經過商議,這次行動打著沙家堡的旗號進行,青龍寨眾人算是沙家堡請過來幫忙的。道理很簡單,事情成功之後,更能令洛西五雄的人信服,他們會更有自主感。

 過不多時,林中有一道人影閃出。沙青智心中一喜,迎了過去。

 來人正是劉嘉,他道:“我們的人已經全部就位了。”

 沙青智抱拳道:“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沙家堡這便行動起來。”

 劉嘉道:“沙兄記住了,如果村子裏沒有竹陣,一起衝向目標,快刀斬亂麻。如果有竹陣,大家就地掩藏,狙殺來敵,等我的消息。一聲響箭為號。”

 沙青智道:“小弟理會得。”他從手下人那裏取來一件沙家堡的衣裳。

 劉嘉穿上沙家堡的衣裳,瞧了瞧袖子上的一個“沙”字,笑道:“出發。”

 一行人進入竹林後,大搖大擺地前進,這正是劉嘉上次跟蹤過來的路。

 由於不熟悉地形,大家商定好了,在白天救人。

 到了村口附近,有好幾雙淩厲的眼神都往這邊瞧來。沙青智與劉嘉相視一下,已心中有數。這些人絕不是一般的村民,他們練過武功,且都不低。

 再走幾步,有村民拿著鐮刀圍了過來。

 “幹什麽的?”

 沙青智伸手一推,喝道:“不要多事。沙家堡過來借幾根竹子用用。”

 “竹子?外麵多的是,進村子幹嘛?”

 那些人又跟了過來。

 沙青智手往刀柄摸去。他身後登時傳來一陣兵器出鞘的聲音,各人將兵器拔出一半,惡狠狠盯著那些村民。對方有些怕了,眼神往村子裏頭瞧去。

 破空聲起,遠處有幾點寒星飛來。是箭矢。

 劉嘉和沙青智並肩而行,走在隊伍最前頭,當下各自拔出兵刃,格擋了幾下。

 幾隻箭矢落在路旁,二人同時躍起,往村子裏頭一座較為高大的屋舍衝去。

 剛才圍過來的那些村民一下子原形畢露,揮著鐮刀就砍。沙家堡這邊早有防備,又人多勢眾,幾個照麵便將人砍倒了,也往村子裏頭衝去。

 兩邊村道衝出數人,率先迎戰這突如其來的一行人。各種叫喊聲起,屋前屋後不斷有人衝了過來,竟有數十人之多,瞬間將劉嘉他們圍住。

 劉嘉猛吹了一聲口哨,村外不遠處的竹林裏傳來一陣震動。

 一名粗壯大漢,提兩個鐵錘飛奔而出,轉眼間過了竹林,淩空而來。宮傳武出現了。

 也就在此時,村子外圍一陣異動,猛然間躍出十來名鐵甲人。

 還好那女子沒有出現,看來她低估了劉嘉,沒有想到他身後的勢力如此強大。

 宮傳武一到,劉嘉等人壓力一減。他這一對鐵錘連環摟打,任敵人再多也是枉然,手下無一合之將。正打得過癮之時,鐵甲人出現了,往這邊包圍過來。

 鐵甲人仗著一身硬殼,打起架來橫行無忌慣了的,他們不識宮傳武厲害,上來三人圍攻,但很快就被鐵錘打癟了鐵甲,狼狽逃開。宮傳武哈哈大笑,此地無人能掠其鋒。

 吃了一次虧,鐵甲人狡猾了,隻留下三兩人牽製宮傳武,剩下的全部襲擊劉嘉等人。

 麵對這些刀槍不入的鐵家夥,沙家堡的人傻眼了,很快有人受傷倒下。

 宮傳武替劉嘉殺出一條道來:“這邊走,我來斷後。”

 也就在此時,村子外圍一陣**,一下子衝出數十人來,全是青龍寨的人。

 前麵有十名重戟力士,後麵是冷浚的弓弩手,還有皇甫魁等十餘名好漢。

 冷浚迅速占領高處,慢慢往村子裏推進,掩護前麵的力士開道。

 皇甫魁留下幾人照應冷浚,領了十來人也往村子裏殺去。

 “這個反包圍玩得漂亮。”冷浚大笑一聲,往前視察地形,給身後的弓弩手引路。

 這二十名弓弩手都是能百步穿楊的好手,他們配合默契,進擊有序,很快就將屋頂各處的敵方弓弩手解決,開始騰出手來給混戰中的敵人以致命一箭。

 重戟力士的加入,終於穩住陣腳,雖傷不了鐵甲人,但也能把人打疼。

 眼見鐵甲人十分囂張,冷浚指著一人道:“給我弄死那穿鐵殼子的。”

 幾隻箭矢過去,卻根本傷不了對方。

 冷浚大喝一聲:“換‘長虹’。”

 有人應了一聲,從下麵抬了三張踏弩上來,裝上狀若長矛的特製箭矢——長虹。

 粗如手指的三箭射出,兩箭誤中副車,殺了三名普通敵人,還有一箭正中一名鐵甲人後背,痛得對方嗷嗷大叫。原來那箭隻是尖頭射入,後麵一長截正在那晃悠。

 冷浚驚呆了,對方的鐵殼子遠比一般鐵甲堅韌,破甲弩也要不了對方的命。

 不過這已經夠了,誰要是中了一箭,那等於是上了酷刑。

 冷浚壞笑一聲:“裝箭,準備。”

 這時,鐵甲人也已發現了這邊,有兩人直撲過來。

 對方不傻,兩人從不同角度而來,輕輕一跳就到了屋頂高度。

 冷浚一驚,對方這一身鐵殼子還真是寶貝,穿上之後,彈跳起來似乎更便捷。

 他毫不猶豫,仗劍而出,取最近的那人。二人在半空過了幾招,一同跌落地上。

 這下不用指揮,用踏弩的三人全部瞄準另一名鐵甲人,三箭幾乎在同一時間射出。對方肚子上中箭,痛得大叫,剛想拔箭,守卻被兩名青龍寨的好漢按住了手。

 這一下更不得了,算是刑上加刑。對方那一聲慘叫,把同伴的膽都嚇破了。

 那人拚命掙脫開來,發瘋似的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兩名好漢對望一眼,一齊壞笑,他們已找到了應敵的竅門。一瞥眼,見冷浚兀自在與一名鐵甲人激鬥,劍都砍出火花來了,對方一點事都沒有。

 他二人便即躍了過去,一把捉住那鐵甲人,也不等人吩咐,一人拉住對方一手,用力往兩邊扯開。冷浚趁機飛出兩腳,將對方兩腿踢跪了,往屋頂上喝道:“箭來。”

 上頭驀地飛出一隻長虹箭,正中鐵甲人肚子。

 冷浚順手將箭杆掰斷,重重一腳踢了上去。

 又是一聲慘叫,嚇得整個村子裏的鐵甲人都愣了一下。

 “扔過去給他們瞧瞧。”

 “好嘞。”兩名好漢提起鐵甲人兩臂,猛然往他的同伴那邊甩了出去。

 剩下的鐵甲人都傻眼了,架起受傷的同伴,急急往村子外而去。

 陡然一聲馬嘶,是從村子裏頭發出的,有一敵騎已趁亂衝了出去。

 劉嘉心叫糟糕,對方有人報訊去了,這裏的事必須抓緊時間了,可村子裏這麽多的屋舍,沙堡主究竟被關在哪裏呢?竹林,對,先找竹林。

 他使勁往村子裏頭奔去,就在他左顧右盼的時候,斜前方有幾點寒星飛來。

 順著寒星望去,那邊屋舍後麵竟有一大片竹林,遠比村中其他地方要密集得多。

 他擋開箭矢,掠上屋頂,見對方幾名弩手正在裝箭。

 劍光連閃,他將離得較近的兩人斬落下去,另外的人見狀急忙退走,往那一片竹林裏去了。他追到近處一瞧,見此處的竹林疏密相當,正和千機穀中的竹陣一樣。

 他猛吹了一聲口哨,跟著對方幾名弓弩手的腳步,追了出去。

 宮傳武一直跟在劉嘉附近不遠接應,聽得他的哨聲,自然疾奔而來。

 後麵還有皇甫魁等人,隻落後了十來丈距離。

 “緊跟我的腳步,不要碰任何竹子。”劉嘉朝身後的宮傳武吩咐了一聲。

 如此奔走一陣,眼前忽然出現一片屋瓦,原來他已走出了那片竹林。一瞧周圍,依然是竹子遍地,就似一片海洋般,將這片屋瓦圍在當中。

 陣眼一定就在這裏了,他正心中竊喜,耳中傳來一陣機關轉動之聲。

 他回頭一瞧,宮傳武正好到了竹林邊沿。一縱之下,出了竹林。

 皇甫魁他們就沒這麽幸運了,一時頭昏眼花,不知身在何處,感覺天地都要倒過來了。慌亂中有人撞到了竹子,一時暗器飛射,傷了數人。

 宮傳武大怒,提著錘子就要打回去。

 劉嘉連忙拉住:“你回去也會和他們一樣。”

 “有這麽邪門?”

 “陣內暗含奇門之術,千萬不要大意。”

 轉眼間,陣內霧氣彌漫,已漸漸看不清皇甫魁等人了。

 宮傳武瞧得口瞪目呆,這下由不得他不信。

 劉嘉朝陣內喊道:“大家原地坐下,不要妄動,等我破壞了陣眼,大家再走。”

 說來也奇怪,待得皇甫魁等人坐下片刻,竹子不再轉動,乍起的霧氣也消失了。

 劉嘉見此地暫無大礙,趕緊掠上牆頭,往屋舍內去了。

 這是一座幽雅的莊園,四處建築多為亭台廊軒,很少有那種封閉式屋子。

 劉嘉心道,這就對了,這裏根本不是住人的。從設計上來講,更注重的是美感。

 宮傳武提著兩個大錘,也到了這裏邊,四處瞧了一下,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竟然連一個人影都沒有,二人還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的。

 劉嘉琢磨著,剛才逃進來的幾名弓弩手去哪了?時間可不等人,敵人的援兵到了,可就麻煩了。這裏地處洛陽近郊,本就是呂津的地盤,必須速戰速決。

 他急得滿頭大汗,東敲敲西摸摸,就是摸不對門道。

 宮傳武歎一口氣,來到一座亭子下,兩個大鐵錘咣當一聲,砸落地上,一屁股坐下。

 他忽然跳了起來。下麵是空的,要不然,鐵錘落下去,不是這個聲音。

 “呂津是屬老鼠的,在他伊闕老巢就見識過了。這些孫子肯定躲在地下。”

 他說著,掄起鐵錘就是一陣猛砸。這幾下力很猛,震得整個地麵都在顫動。

 劉嘉聞訊趕來,似乎在亭子下聽到了什麽動靜。他示意宮傳武停止敲擊。

 “看我手勢,一會隻打一錘就停,力氣越猛越好。”

 “哦。”宮傳武不明白對方的用意何在,隻呆呆的點了點頭。

 隨著劉嘉一手落下,宮傳武躍起老高,雙手握錘,重重一下打在腳下的石板上。

 這一下,震得劉嘉腳底都有些麻了,也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下麵有一陣碎石滾落的聲音,更令他欣喜的是,還有幾聲驚呼聲。

 “沒錯,下麵有人。四處找找入口。”劉嘉登時又掀東西又踢物。

 宮傳武聞言大笑一聲,提了兩個鐵錘,見了東西就砸,很快將這兒變成了一片廢墟。

 也就在此時,腳底發出一陣哢哢哢的聲音。原來剛才那一錘,打在了一尊石像上。

 這種石像他處也有,是一名手托著一座建築的老人,比真人還要高大,不過在眼前這一片土地上,明顯在數量上多了,數了一下正好是九尊。

 他無暇細想,就是一通亂打,幾錘子下來,終於把石像打裂,將其推翻。

 下頭露出一個洞來,黑黝黝的瞧不見深淺。好家夥,這裏有門道。

 他又往另外的石像走去,掄起錘子就是幾下,那種哢哢哢的聲音接連響起,猛然腳底一震,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這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不敢亂動了。

 劉嘉掠了過來,壞笑道:“怎麽回事?你這一通亂打不會把陣眼給毀了罷?”

 “我哪知道啊,看看這裏。”宮傳武指了指那一個洞口。

 “再打爛幾個石像看看。”

 “好嘞。”宮傳武舉錘就打,很快又推翻一座石像,下頭也露出一個洞口。

 劉嘉還有些舉棋不定,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呼聲:“孝孫,傳武。”

 是皇甫魁他們。二人心中一喜,竹陣已經停了。

 “這邊啊。”宮傳武大叫一聲,又朝劉嘉道,“看來這裏果然是陣眼。”

 劉嘉點頭,朝趕來的皇甫魁道:“皇甫兄,你來瞧瞧,這裏是入口嗎?”

 皇甫魁伸頭瞧了一下:“誒,你有見過這麽不講究的地宮入口嗎?”

 劉嘉尷尬一笑:“那……這裏應該通向哪裏?”

 “不是入口,但比入口還便捷啊。”皇甫魁忽然大笑一聲,縱了下去。

 “留兩人在這裏守著,其他人都下去。”

 劉嘉吩咐一聲,又從身上摸出一個精巧東西,往天空射了一隻響箭,便跟了下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密室,周圍的牆壁上有各種奇形怪狀的器械,相互連接在一起,似乎可以相互傳動。裏麵是有光線的,不過與外麵比起來就暗多了。

 上頭的洞口不斷有人跳下,宮傳武他們都已到了這密室內。

 宮傳武走到皇甫魁身旁,哂道:“你是給皇帝造地宮的,堂堂少府東園匠,這點玩意難不倒你罷?”

 “我試試看罷。這是高人設計的。”

 “那瞧出門道沒有?出口在哪裏?”

 “這個屋子是整個竹陣的機關樞紐所在。還記得那些會動的竹子嗎?那是真動。”

 皇甫魁說著,走向一麵牆壁,在周圍敲了敲:“應該就是這個方位了。”

 他大手一揮,掃落一片灰塵,那裏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暗格。

 “大家小心啊。”他用力按了下去。

 一陣劇烈的摩擦聲響起,牆上凹下去一大塊門牆,足有人頭多高。皇甫魁走將過去,用力一推,那門牆開始轉動起來,不一會便露出了一大道縫。

 皇甫魁正要通過,卻一下子縮了回來。原來此門的那頭連著一個通道,此時已有數人衝出,正用弓弩瞄準這裏。他剛一縮回,兩隻箭矢就飛了進來。

 宮傳武大怒:“讓我來。”

 他將一雙鐵錘舉起,忽然一個側身,從那道縫隙竄了出去。幾隻箭矢全射在他的鐵錘之上。趁著對方裝箭矢的空當,他一縱而去,嚇得對方拔腿就跑。

 他便追著對方一陣跑,正好有人帶路,何樂不為?

 他故意不將人打死,隻緊緊地攆著對方,也給對方一絲僥幸心理。

 走了一陣,忽然到了一個四通八達的地方,此處甬道眾多,把人給追丟了。

 此時,劉嘉他們也已追了過來,他略一思索,道:“咱們分頭行動。”

 “沙堡主……”

 各人邊叫邊走,密切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一聲鐵鏈晃動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齊往發聲處奔去。

 到了附近,有間屋子裏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是人說話的聲音,但聽不清楚。

 周圍忽然衝出不少敵人,有的人還帶了機關暗器,朝著青龍寨眾人就是一陣猛射。

 宮傳武冒著寒星,隻管往前衝殺,隻要近了對方的身,那都是一錘了事。

 一陣激鬥過後,敵人全部倒下。

 “這附近敵人眾多,一定是個重要地方,大家去屋子裏找找。”

 劉嘉說著便往一道鐵門走去,剛想用劍砸鎖,卻發現門上根本沒有鎖,隻有一個細細的鎖孔。宮傳武走過來一瞧,大喝道:“站開。”一錘砸了過去。

 鐵門凹了下去,他一腳踢開屋門,又奔向下一道鐵門。

 皇甫魁一聲大笑:“傳武兄弟這兩個鐵家夥好啊,專製各種胡裏花哨。”

 眾人聽得哈哈大笑,紛紛去屋子裏搜索。

 忽有一人道:“在這裏。”

 大家聞聲奔了過去。走進屋子,便瞧見了有一滿身汙漬的人被鐵鏈鎖在牆上,對方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有些神誌不清,但瞧著依稀與沙青智有些麵似。

 劉嘉道:“背出去給沙兄弟瞧瞧。”

 那人聽到動靜,疲憊地睜開眼來:“我是……沙……青南。你們……”

 眾人大喜,忙去拽那鐵鏈,但哪裏拽得動?

 劉嘉道:“沙堡主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你弟弟也來了,就在上頭等你。”

 那人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我終於等到了……”說著又暈了過去。

 宮傳武忽然大錘一擺,道:“大家快讓開,救人要緊。”

 他往牆上打了幾錘,牆壁裂紋四起,眼看差不多了,他將鐵錘扔下,兩手抓住鐵鏈,用力一扯便將嵌入牆壁的鐵鏈拉出。大家很快把人救下,背著對方往外走去。

 可走了一陣,卻找不到出去的路。剛才那一陣亂跑,竟連來時的路也記不清了。

 宮傳武左右瞧了一下行,發現身旁有一道鐵門,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走過去就是一錘。裏麵發出幾聲尖叫,竟然有人。

 他走了進去,卻一陣失望,這也是間屋子,根本沒有出去的路。

 裏麵的人嚇得瑟瑟發抖,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嘉他們也走了進來,瞧了一下周圍的器物,道:“這是一間兵器庫。”

 皇甫魁道:“大家看看有沒有趁手的東西,隨便挑幾件啊。”

 宮傳武的眼神卻被角落裏的一件黑色鐵甲吸引住了,他走了過去,將鐵錘放下,拿起鐵甲瞧了瞧。皇甫魁笑道:“別看了,那東西能穿嗎?又窄又厚。”

 “我怎麽感覺它合身呢?”宮傳武說著往身上披去。

 劉嘉也道:“這裏的東西都是半成品,還在研製階段……”

 但接下來的話,他卻說不出口了。那鎧甲穿在宮傳武身上,就像量身打造的一樣。

 皇甫魁詫異道:“還真不錯,就是差了個頭盔。”

 宮傳武晃了晃脖子,骨頭劈啪直響,道:“這多舒服,有了頭盔反而累贅。”

 劉嘉笑道:“這鐵甲在設計上本來是個失誤,三層的鐵片,那得多重?可尺寸又是按一般人的身材來的,除了我傳武兄弟,誰能穿得起來?”

 皇甫魁道:“一般的鎧甲他又瞧不上,今次白撿了個便宜。”

 宮傳武大笑一聲,忽然一錘子砸在幾名敵人身前,震得他們的屁股都彈了起來。

 “可認得出去的路?”

 一人猛地點起頭來。

 皇甫魁一把將人拎起,往屋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