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吃過一頓晚飯,又拿到了自己的巨劍,這一天的經曆還算不錯。

 這可全靠了自己這張能說會道的嘴,否則還在那冰冷的石室裏待著哩。他靠在一張還算舒適的臥榻之上,正琢磨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夜已經深了,他卻完全沒有睡意,屋外看守他的四人也都還在。

 驀地裏,遠處傳來鐵器摩擦之聲。這種聲音很細,但很刺耳,在深夜裏傳得很遠。

 如果不出意料,應該是有人闖穀來了。

 劉嘉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抓起自己兵器,準備見機行事。

 他輕輕走動了幾下,聽了聽四處的動靜。聲音是從同一個方向傳出的,看來闖穀的隻有一人。他不免有些擔憂,希望來的是高手才好,不要輕易被人抓住。

 打鬥聲越來越響,來人的行動速度非常之快。

 之前那種鐵器摩擦之聲響起,有人悶哼了一下,像是受傷了。

 “是寒星劍,快去稟告穀主。”

 “寒星劍?”劉嘉大吃一驚,“難道是墨家來人了?”

 這寒星劍是墨家的名劍,鋒利無比,能擁有此劍的人,一定是墨家的非凡人物。

 劉嘉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看來今晚逃走有望。

 重物摔落的聲音接連響起,來人不是一般的猛,幾乎每走幾步就能放倒一人。

 看守這裏的四人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劉嘉從對方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感覺到了。

 來人越來越近,似乎是從穀口一直殺進來的,這份豪氣可把劉嘉深深地感染了。

 這穀裏很少有屋舍,劉嘉所住的這座竹屋自然十分惹眼,來人見到這屋便掠了過來。看守這裏的四人,自然不肯放人過來,一齊迎戰對方。

 劉嘉聽得清楚,來人隻用了四劍,便將這四人的合力圍攻之勢給破了。

 再鬥幾招,有人悶哼一聲,想是被踢中一腳,直往這竹屋撞了過來。

 眨眼間,一麵竹牆被撞得凹了下去。異響聲接連響起,屋內登時器械亂飛,多是些困人的陷阱,撞木、絆索、網兜、鐵夾等,應有盡有。

 想必是剛才那一下猛烈撞擊,觸發了竹屋的機關。屋內再也待不得了。

 沒想到這竹牆還挺結實,被剛才那一人猛撞之後都未撞破。劉嘉不敢大意,將凝真玄功運起,用上了墨家最霸道的劍罡同流真氣,一劍斬去。

 竹牆破開一道尺餘寬的裂縫,劉嘉負劍疾走,穿過裂縫之後身形折轉飄落。

 這是墨家的獨門身法,縱躍出去之後能通過肢體和真氣的協調配合改變行跡,避免被敵人猜透自己的來去意圖,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非常實用。

 而此時,這附近的鐵甲人已全部倒下,雖不致命,卻也失去了戰鬥能力。

 仔細一瞧,他們身上竟然在流血,鐵甲上有一些細長的口子,是被利刃劃破的。

 星光下,一人執劍而立,往他瞧來:“一葉知秋。你是墨家弟子?”

 那一道身影,站得巍然而挺拔,如一棵蒼勁的古樹一般。細一瞧,其麵如淡金,口方須長,頭上戴著貼髻銀冠,穿一根火雲長簪,高雅而道家味十足。

 劉嘉朝那邊躬身行了一禮:“前輩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法,果然是自己人。”

 “因何到此?”

 “在洛陽被人抓過來的。”

 “什麽?”那人有些吃驚,撚須道,“他公輸宇的出息越來越大了。”

 聽到“公輸”二字,劉嘉恍然大悟,心道難怪對方的機關器械如此厲害。

 “什麽人膽敢在千機穀撒野?還直呼先父的名諱。”

 一聲喝斥傳來,正是那女子的聲音。上空黑影展翅,起一陣風,隻眨眼間,她穿著那件寶甲已到了一塊巨岩之上。

 劉嘉驚道:“前輩小心,對方巧器厲害。”

 “怎麽……公輸宇已經不在人世了嗎?”那人打量著岩上的奇怪鐵甲,“這就是他那件千機百寶衣?還真讓他造出來了,當真不可思議。”

 “你是哪裏冒出來的老匹夫?敢傷我公輸家的人。”

 那人道:“女娃娃,別沒大沒小的,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伯父。”

 “最近老是跟蹤我們的,就是你?”

 “是我。我這次來千機穀,正是要表露心跡,向你們問清一件事情。”

 “走親訪友也得分個時候,你深夜闖穀,是何道理?”

 那人心情平靜,毫無半點不悅的樣子。

 “我和令尊乃是故交,每次造訪都是隨時隨緣,哪講什麽時辰。既然令尊不在了,這裏可是你作主?我有一句話要問你。”

 “你傷我這麽多人,就是為了問一句話?你也太狂妄了罷。看打!”

 她一縱而起,將一雙大翅展開,朝那人撲了過去。

 劉嘉瞧得大為驚奇,對方這一縱之下,竟有數丈之遠,比自己的輕功還要厲害。

 那人衝天而起,一下子到了與她同樣的高度。

 “是你的人太霸道了,動則要人性命。令尊在時,可不是這麽待客的。”

 “擅闖此穀者死,這是我定的規矩。”她雙翅一合,往那人剪去。

 叮的一聲,那人劍尖在翅上輕輕一觸,便即滑開。他的劍,快過對方的翅。

 好劍法!劉嘉在心中喝彩一聲。同樣是墨子劍法,這位前輩的實力可就強多了,隻在出招的速度上,自己就望塵莫及,那一下寸勁的暴發,更是巧妙無比。

 她將翅打開,一隻利爪飛了出去,直取那人右臂,那速度比一般的暗器還快。

 那人在半空中側身一躲,轉臂回撞一劍,正中爪尖。劍刃上卻還帶了一股真氣,在與利爪相觸的刹那,迸發而出,將那利爪震得倒飛而去。

 她沒想到對方這麽難纏,大翅一擺,淩空轉身,讓那利爪飛了一道弧線再將其收回。

 剛才那一下交手算是平分秋色。二人注視著對方,並未急著搶攻。

 “女娃娃,別這麽大的火氣。何不聽我把話說完?”

 那人又如先前那般平靜地立在星光下,並未將對方當作大敵。

 “既是我爹故友,何必為難他的後人?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理來。”

 那人歎一口氣,道:“正是念著故人之情,才鬥膽前來說幾句肺腑之言。”

 “有話快講,我可沒什麽耐性。”

 “既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諱了。八牛神弩這種東西,千萬碰不得。”

 此言一出,她的身子顯然晃動了一下,可見她心中的震驚。劉嘉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心事已被這位前輩說中了。這八牛神弩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竟令前輩如此緊張。

 “你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

 “你到處尋購上百年的鐵力木,又搶奪朝廷的黑鐵礦石,那是為了什麽?”

 “笑話,我公輸家買幾根木頭也要他人來管嗎?”

 “鐵力木是一般的木頭嗎?那是製造八牛神弩的必備木材。”

 “就算是,那又怎樣?我公輸家世代以鑽研機關器械為樂,現在研究一下弩箭,這有何不可?我公輸家的家務事,難道還要得到你墨家的許可嗎?”

 “希望你隻是鑽研,不要讓它出了這穀。否則,你遲早把禍水引到這裏來。”

 她似乎被這一句話給嚇到了,怔了半晌才語氣溫和地接話,再無之前那種傲氣。

 “此話怎講?我可沒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

 那人見她有所悔悟,當下心情大好,耐心解釋起來。

 “這東西的射程,可達八百步,要是讓有的人知道了,還能睡得著覺嗎?像這種禁忌武器,隻能被一個人擁有,你知道嗎?其他任何人擁有這東西,那都是懷璧之罪。”

 八百步!劉嘉被嚇到了。那可是接近三裏的距離。

 一般的弩砲也就三四百步,這已經夠嚇人的了,八百步,那還了得?他不由自主地瞧了瞧周圍,心中有些緊張起來,萬一有這玩意瞄著自己,哪一刻死的都不知道。

 她似乎被說動了,神情有些緊張起來。

 “這位世伯,事情真如你說的這麽嚴重嗎?我隻是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就想著造出來玩玩的,然後到父親墳頭火化。聽你這麽一說,我有些後悔了。”

 “孩子,你終於想明白了?”

 她點頭道:“世伯,現在怎麽辦才好?你幫我想個主意罷。”

 劉嘉瞧得好笑,她那鐵盔,竟然也能點頭。

 那人想了想,道:“如果你沒有讓外麵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倒也沒有什麽事,趕緊把製造神弩的木材銷毀掉,也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她訕笑了幾聲,帶著有點自嘲的口吻道:“毀掉的話,又有些舍不得。畢竟是花了那麽多心血搜羅到的,實在下不了手。不如世伯你來幫我,也算做個見證。”

 那人猶豫了一下,道:“好罷。我幫你一把火燒了它,免得你見了心癢。”

 她便即道謝,學著人一樣的動作,作了個揖。

 “多謝世伯,這次多虧了你,將無知的侄女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劉嘉瞧得傻笑起來。就連那位前輩都不禁莞爾。

 “你能這麽想就好,也不枉我日夜兼程地趕來勸說一番。”

 “世伯高義,令侄女羞愧得很。咱們這就去看看那些木材,請隨我來。”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劉嘉。劉嘉心理總覺得有些不妥,因為自己畢竟是從她的“牢籠”裏逃出來的,而她此刻卻一直對自己不聞不問,這有些反常。

 他正想著心事,前麵那一老一少已邁步走了,瞧他們那親切的樣子,令人很難相信這其中還有什麽憂患。他心中一歎,且不管她了,有這位前輩陪著,還怕她作甚?

 走了一陣,三人來到一片幽靜的竹林,劉嘉瞧了瞧周圍,心中有些怪怪的。

 “前輩,你有沒有覺得這一片竹林與他處有些不同?”

 “有嗎?”他有些不以為意,但也仔細瞧了瞧周圍,步子漸漸慢了下來,“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這裏的竹子有點特別。”

 忽然往前趕了幾步,道:“侄女,你這……”

 她笑道:“哪都一樣,除了竹子還是竹子。”

 那人找不到話反駁,回頭朝劉嘉笑了笑:“說的也是啊。”

 看見劉嘉,他又想起一事,問道:“你不說話我還忘了,你是怎麽到的這裏?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是被人抓到這裏的,對罷?”

 既然有人問起,劉嘉也不避諱,道:“這事,還是問問你侄女罷。”

 “哦……”那女子幹笑了一聲,“是這樣的,一點小誤會。”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話,腳步卻忽然加快了。就在那人和劉嘉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突然展開身法,一下子衝到了兩三丈之外。

 “不好,她想甩掉我們。”劉嘉猛然躍出。

 他一直保持著戒心,所以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前麵那人雖然反應慢了,但卻在幾步之間搶到了劉嘉的前頭。

 “侄女,你這是何意?再不停下,我可要出手了。”

 她忽然一陣大笑,兩隻利爪接連射出,在竹林裏借力,那速度絕對沒人能追上。

 “你倒是出手試試。”

 那人也有些怒了,一道劍氣呼嘯而去。

 啪啪之聲響起,前方折斷了一片竹子。那女子聽到第一根竹子破響就有了準備,利用利爪的優勢,一瞬間橫移開來,並沒有沒劍氣擊中。

 那人正想追出去再使幾道劍氣,上空卻傳來一陣細而尖銳的破空之聲。

 不好,有暗器。

 二人揮劍撥打,打完一陣又是一陣。鐵釘,飛鏢,箭矢等落了一地。

 待得四下沒了動靜,劉嘉拔出腿上一隻飛鏢,又用口咬出肩上一枚鐵釘,真是恨得牙癢癢,舉劍就要往身前那些竹子砍去。

 “且慢。”那人抓住他手腕,苦笑道,“你這麽一砍,估計暗器又要來了。”

 “啊?”劉嘉嚇了一跳,“這小姑娘心思太壞了,這下可怎麽辦?”

 那人整了整破碎的衣裳:“先不要亂動,看清情況再說。”

 他想了想,琢磨道:“這應該是公輸宇布下的一個迷陣。我現在明白了,為何看這裏的竹子比較特別,因為它們的疏密一樣,每一棵竹子都是有人刻意栽培的。”

 “對對對,還真是這麽回事。”經人點撥之後,劉嘉恍然大悟,“這裏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竹子,就連一塊岩石都沒有,從每一個角度看上去,眼中沒有任何區別。難怪他們喜歡栽竹子,這竹子長得大同小異的,一眼瞧過去根本分不清方向啊。”

 “若隻是分不清方向那還好辦,就怕另有玄機。公輸宇的陣哪有那麽簡單?”

 他說著摸出一個漆木盒子。打開盒蓋,裏邊露出一個八卦圖案,中間還有一塊圓窪,十分光滑,上頭放著一把勺子樣的東西。

 劉嘉喜道:“太好了,你帶了司南。這下不怕走錯方向了。”

 那人並沒有劉嘉那麽樂觀,淡淡道:“走幾步,試試看。”

 二人剛踏出三步,腳下忽地動了,四處還發出哢哢哢的聲響。

 劉嘉趕忙抱住一根竹子,四處看了看。所有的竹子都在動,真是奇了怪了。更邪門的是,隻轉眼間,林中似乎起了一層薄霧,遠處的景象越來越難辨了。

 他心中惱怒,賭氣往前疾走了幾步。這一下更不得了,頭暈目眩不說,還有一種胸悶欲嘔的感覺,此時再一看四周的竹子,密密麻麻的全是影子,哪還分得清路?

 “回來,不要動了。”

 那人不知什麽時候已席地而坐,他指了指身前,示意劉嘉也過來坐下。

 隻幾丈的距離,劉嘉卻費盡全力才走了回去。

 他也不敢縱躍,怕撞到竹子,引來暗器。

 一屁股坐下後,他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頹然道:“這是什麽情況?”

 那人道:“我們上了女娃娃的惡當,被困在陣中了。”

 竹林外傳來一陣笑聲,正是那女子的聲音。

 “這是我爹布下的幻影迷竹陣,你們根本走不出來的。”

 那人喝道:“你這女娃娃,還好意思笑得出來。你怎麽這麽能騙人呢?脾氣也古怪,真是像極了你那個爹。”

 “哼,知道我爹的脾性,還能上她女兒的當,算你笨啊,哈哈……”

 “唉,沒想到你這麽點大的一個孩子,盡不學好,竟學會了騙人。”

 “老家夥,別倚老賣老的了,讓你先吃點苦頭,算是對你擅闖此穀的懲罰。”

 劉嘉急了:“喂,你不會打算把我們困死在這罷?我還有急事要辦啊。”

 那女子道:“你想出來也行,隻要離那老家夥遠一點,我就有辦。你出來之後,咱們繼續履行之前的約定,可否?”

 “那不行,你把這位前輩也一起帶出去。”

 “哼,你當我傻嗎?放他出來,還不把我的山穀給拆了。”

 “你忍心讓一個老人家在外麵受那日曬雨淋之苦嗎?”

 “哼,這是他自找的。想要一起出來,自己想辦法破陣罷。你究竟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改日再來看你。對你,我可有的是耐性,哈哈……”

 那人歎道:“你要有急事你就走罷,她是惱我多管閑事,存心讓我吃點苦頭。”

 劉嘉低聲道:“前輩有所不知啊。一來,我絕不能看著你身陷此地受苦;二來,我出了這林子也是枉然,馬上就會成為她的階下囚。所以我還是決定不出去了。”

 那人有些愕然,問道:“你和她究竟怎麽回事?”

 這時,那女子有些不耐煩了,在外邊喝道:“你們兩個在嘀咕什麽?”

 劉嘉想故意氣一氣她,道:“這位前輩已想到破陣的辦法了,你請回罷。”

 “哼,真是自討苦吃。那我走了,三日後再來看看你們的狼狽樣。”

 劉嘉再不理她,與那人低聲聊了起來。

 “她見我是墨家弟子,就打起了歪主意,想讓我幫她拿到墨家冶煉術。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但為了逃出去,就騙她說,書藏在王屋山。”

 那人笑道:“據我所知,墨家的冶煉術從來都是口口相傳,沒有書冊的。”

 劉嘉心中一喜,好似見到了親人。

 關於墨家的事情,對方知道得比自己還多,看來對方是墨家元老級人物了,沒準就是墨家的嫡子。他可是做夢都想找到墨家的人,找到自己的組織。

 “請問前輩怎麽稱呼?你……真是從墨家出來的人嗎?竟對墨家如此了解。”

 “聽你這口氣,好像自己不是墨家的人?”

 劉嘉想了想,解釋道:“我雖然是墨家弟子,學了墨家劍法,卻從未去過墨家。我師祖的名諱,一個‘雲’字,但是我隻見過他一次。”

 那人有些驚訝:“你竟然是上一任墨家家主的徒孫,失敬失敬。敢問令師是?”

 劉嘉尷尬一笑:“我師父是師祖的關門弟子,且是外傳弟子。師父正式入門拜師的那天,也是我入門拜師的那天,所以我師父的名諱,前輩是一定沒有聽說過的。”

 那人聽得有趣,撚須笑了起來:“看你一身正氣,不像心術不正之人,這話我倒是信得過。說實在的,我也很久沒有去過五行山墨家了。”

 “前輩不是墨家中人嗎?你武功這麽好,我還以為你是墨家的嫡子。”

 那人笑道:“你可聽說過隱靈教?”

 “啊?”劉嘉一臉茫然,顯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三個字。

 “這是墨家的一個分支。墨家衰微之後,漸漸淡出了世人的視野,但仍然有人,在繼承著墨家的學說,繼承著墨家的精神,——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劉嘉肅然起敬:“前輩就是隱靈教的?”

 那人點頭:“我教雖然人數稀少,但無一不是才能出眾之人。對於外放弟子,挑選尤為嚴格,一旦獲得了這種外放的資格,就被稱為‘靈子’,將背負起特殊的使命。”

 “前輩就是一名靈子?”

 “正是。不過慚愧得很啊,我的使命,背負了十餘年,始終沒有完成。”

 “能讓前輩如此憂心的,那一定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人長長歎了口氣:“恰恰相反,那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算起來還是隱靈教內部的一件私事。”

 “說起來這也算是墨家的事嘍?身為一名墨家弟子,我願意為前輩分憂。若是方便的話,請前輩將事情透露一二。實不相瞞,我是南陽的前朝宗室,頗有些人脈。”

 “哦?我在找一個人。”

 劉嘉笑道:“別的事情我不敢誇下海口,若說找一個人,還真不是什麽難事。我大哥認識很多江湖上的朋友,其中一位,他父親就是在前朝的瓊華閣辦事的。”

 “你大哥是……”

 “劉縯,劉伯升。”

 那人撚須笑了起來,道:“他的名頭我倒是聽說過,在江湖上的口碑不錯,你既是他的兄弟,自然也差不到哪去,我信得過。”

 “前輩過獎了。”

 “既然同是信奉墨家學說的,那我也不客氣了。我在追查一名本教的叛徒。此人在大漠執行任務時,貪生怕死,將幾十條人命斷送在了那裏,這是本教的奇恥大辱啊。”

 劉嘉聞言怒道:“如此行徑,簡直禽獸不如,真是玷汙了墨家的學說。”

 “偏偏此人又是我教這一代靈子中最傑出的一位,一旦心術不正,將後患無窮啊。自從出了那一次事情之後,教主懷疑此人入教的動機不純,所以教主下了令,隱靈教不惜一切代價追殺此人,以免他在江湖上興風作浪。”

 “前輩放心,這等卑鄙小人,已是江湖公敵,找人的事我一定鼎力相助。”

 “他的名字叫做延司隼,祖上是吳地人,有匈奴人血統。如果打聽到相關消息,請到五行山墨家傳個信,就說要見公孫獻,到時候自會有人找到我。”

 說到這裏,那人又將去五行山墨家的路,與劉嘉細說了一番。

 “晚輩知道了。等離開這裏,我會盡快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大哥。”

 那人瞧了瞧方位:“說到離開,那就得破陣,我這心裏啊,還沒個底哩。”

 劉嘉哂道:“公孫前輩是寒星劍的主人,在墨學上的成就一定非同凡響罷?我師父曾經說過,墨學通則無所不通。文韜武略,星學術數,那都是墨家的絕活。”

 那人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也不看看布下這陣的是何人,幾百年前就與墨家齊名的公輸家豈是浪得虛名的?再說了,寒星劍的主人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強大,寒星劍可能被外界的人神化了,它不是一把劍,而是一類劍的統稱。”

 “一類劍?”

 “很多把。究竟多少,我也說不上。”

 “是寶劍不假罷?”

 “寒星劍是墨家的冶煉大師取稀有的黑鐵礦石在爐中煉出精鐵,於星夜下借北鬥七星之力鍛打而成。其刃鋒利無比,雖不是吹毛斷發,卻也是劍中絕品。”

 “原來如此。前輩的寒星劍可以割破千機穀的鐵甲,那已經很厲害了。”

 “身為墨家弟子,隻要機緣到了,就有機會得到一把屬於自己的寒星劍。”

 他伸指往劍身上一彈,那劍發出清脆的一聲鳴響,有如鍾磬傳音。

 “好劍。”劉嘉讚歎一聲。

 那人再不多言,開始研究破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