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宿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在公眾場所這樣瘋狂胡來。
即使場地早已清空, 除了自己和身下發絲淩亂的雌蟲外再別無他蟲。
一番折騰過後,身體後知後覺感到一陣疲乏。時宿還壓在首領身上,此時懶得動彈, 繾綣般倚在首領頸側。
即使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和首領有任何交流,但身體卻早已在日久天長中養成了無間默契。
時宿和希爾其實都是那種有什麽事喜歡憋在心裏的性格。首領則完全相反, 是個有仇當場就要報的主,除了對時宿遷就外從不委屈自己。
例如現在, 時宿不說話隻是因為他心裏憋著一肚子話,又不願意對首領說。但首領不說話隻是單純因為眼下無暇和時宿交流罷了。
感受到雄蟲停下的動作, 首領親昵地將手搭在雄蟲的頸後, 手指順著往下緩緩劃過他的脊背,將臉貼近, 聲音是動情後的嫵媚誘人,催促道:“再來......”
時宿不想和他再來。
他默默看了眼身下一臉興致勃勃的雌蟲, 一邊默默退出, 像個拔□□無情的渣男般準備開溜。
結果是跑路未遂, 被首領按回來換了個方向。
首領騎在他身上, 睨著下方的雄蟲,多情嫵媚的臉上平添一絲惱怒。
按在雄蟲雙肩上的手不自覺中多用了分力道, 直到聽見雄蟲的抽氣聲, 才如夢初醒般將手鬆開,看著雄蟲雙肩上的青紫又心疼又自責。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好像片刻都不能忍受和雄蟲分開。更是對雄蟲想要逃離自己的行為感到急躁慍怒,而對雄蟲的所作所為又讓他難以自製。
就像是心裏有一塊怎麽填也填不滿的洞般,想要雄蟲無時無刻都呆在他身邊。
想要霸占著雄蟲, 讓雄蟲永遠都隻屬於他。
“你, 放開我。”
時宿是真的累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在得知首領和別的雄蟲在一起時他卻又憤怒又難過,所以在首領明目張膽的暗示後便任由自己一陣胡來。
而現在,就像是清醒了般,又回到了想要逃離的狀態。
首領幾乎是纏著他,臉上餘熱未消,抬眼間媚眼如絲,“怎麽了?”
他說得輕飄飄的,不動聲色,心裏卻如懸著一把重錘。
時宿先是輕輕推開他,見推不動後又加大了力道,對首領無聲的挽留不為所動。
首領見他是鐵了心要走,終於按捺不住,幾乎是氣急敗壞:“我哪點又把你惹惱了?”
“沒有。”時宿又變成了平日對首領說話時不鹹不淡的語氣。
又摻雜著抗拒。
時宿見首領坐在那,淩亂的發絲被額間的細汗粘住,配合著那張驚怒交加的臉,模樣稍顯狼狽。但那雙明亮的金眸,裏麵是希爾從未流露過的,強大到一定程度而渾然天成的驕傲。
那是絕不會低頭的驕傲。
首領頭疼的望著離他好幾步遠的紫發雄蟲,他的雄主和這個世界的雄蟲不一樣。
這個世界的雄蟲多半沒什麽本事,看似齊天的自尊心不過死要麵子,直接來硬的就能收拾服氣。
雄蟲的眸中依舊如當年那般,仿若盛開著紫羅蘭,美不勝收。
濃密細長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般,抖動著,掩蓋著黯然的情緒。
時宿垂眼:“首領,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希爾的精神識海對吧?”
首領並不接話,靜等下文般,隻是掩藏在身後的手掌無聲緊握。
“所以,希爾現在是不是還存在?隻是被關在裏麵了,就像你從前那樣?”那雙澄澈的紫眸中是毫不掩飾的眷戀,希冀般看著首領。
首領沒有如往常般嗤笑,而是麵無表情,看上去還有些僵硬。
時宿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對了,一時難掩興奮,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首領,你能把希爾放出來嗎?”
一瞬間,空氣像是被凝固住一般,許久,依然是一陣死寂。
半晌,首領才淡淡道:“你走吧。”
卻不知道自己的臉變得有多僵硬,雄蟲天真又殘忍的話猶如利刃將他心口貫穿,心中那股名為嫉妒的怒火燃燒著,將他灼傷。
他喜歡的雄蟲自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本事,也是最獨一無二的雄蟲。
仁慈而溫柔。看似柔弱,骨子裏卻剛強而倔強。
直到雄蟲離去許久,首領才感覺到身後從掌心溢出的紅色**。他像是沒回過神般,隨即一拳打在一旁的桌上。
讓一堆器皿碎了一地,如落在山間的,淅淅瀝瀝的雨。
*
“帶我去看林德上將。”時宿對近身的亞雌道。
守在宴會門口的雌蟲們聽見裏麵的掀桌聲,看著麵前一臉淡然的雄蟲簡直膽戰心驚。
亞雌也不禁有些怔然,接著低頭應答,帶著一群軍雌護送著時宿前往關押高級俘虜的監獄。
監獄在很地下很深處的地方,對帝國的重要人質看守格外嚴密。
雖然時宿是雄蟲,是首領的雄主,但同時也是帝國的親王。夾雜在雙方之間,前來探望帝國的將領身旁便隨時候著一堆軍雌。
時宿隔著小小的門窗看著淪為戰俘的林德,蟲後時昕的心腹。
高高在上的貴族也會淪為階下囚。林德被反手綁在鐵椅上,臉上和身上顯然受過鞭刑,身著的帝國軍服早已破損而帶著汙漬,此時筆直著背脊也不過是強撐著保留最後的體麵。
“親王殿下。”林德因無法起身行禮,隻好俯首道。
他的年齡在蟲族算是中年,眼底早已是隨著歲月流逝後的平靜。如今見到和曾經形象天差地別的時宿,也隻是稍微抬了抬眸,算得上波瀾不驚。
他是帝國最恪守傳統的那一類雌蟲,忠誠於帝國和自己的雄主,無論兩者是多麽的無藥可救。
而曾經的三殿下和他的雄主屬於同一類雄蟲。不,比他的雄主更甚。
雄蟲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物種,但又最珍貴稀有,因此可以容許他們犯下任何過錯。
他知道眼前這位雄蟲殿下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那是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嗜血和殘暴。而身為皇室雄蟲,又是全帝國登峰造極的貪圖奢華和享樂。
林德不動聲色,腦子卻難以想通,為什麽如今站在他眼前的雄蟲會和記憶中那樣的大相徑庭。
幹淨利落的裝扮,幹淨澄澈的雙眸。簡直就像換了個蟲一樣。
時宿頷首,“林德上將,我今天來是想向您詢問一件事。”
林德沒想到他這樣單刀直入,當即以為是因為對當日在第三軍軍艦上直麵異族王一事心懷不滿,如今來對峙了。
到底是他們理虧,林德語氣不自覺中放軟了一些,看著時宿就像看著家中的小雄子:“殿下請問。”
時宿便說:“我想知道希爾,不,是現在的首領,他的身世。”
原著裏沒有提及過,但身為帝國的高層,林德或多或少也略知一二。
為什麽明明是同一具身體,卻有兩種全然不同的性格,甚至連實力也不相同。
到底是雙重性格,還是根本就是一體雙魂。
林德頓住了,原本組織好的言語一時沒了用武之地,而是思索著雄蟲向他拋來的,更難以解釋的問題。
也是曾經帝國的機密。
時宿是隔著鐵窗見到的林德。林德畢竟是帝國的上將,作戰經驗豐富,保護時宿的雌蟲們不會讓時宿進去和林德共處一室。
但眼下卻是即將聽到他們首領的過往秘辛。
按道理,他們應該主動避諱,但不能讓首領的雄主一個蟲呆在這裏。
但還沒等到眾蟲有所反應,林德便將答案給出:“他曾經是帝國最重要的實驗體。”
......
時宿離開了監獄,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
希爾是實驗體,是為了對抗新誕生的異族王而研發的戰爭兵器,是在失敗了無數次後唯一成功的存在。
帝國想要的是一個聽話且沒有思想的武器,但作為生命就是有血有肉,就是有自己的獨立思想。
希爾聽話,但不夠厲害。帝國一度以為希爾是失敗品,直到發現了隱藏在希爾體內的首領。
首領桀驁不馴,受盡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後對帝國恨之入骨,最後被帝國高層下令鎖在希爾的精神識海深處,而將首領放出來的方法就是讓希爾“死去”。
既不是雙重性格,也不是一體雙魂。他們從始至終,都是同一個蟲。準確來說,都不算蟲族。
而首領,才是那個身體真正的主蟲。
希爾的存在就像是一道幻影。
首領說得對,他就是希爾,但希爾卻不是他。
“雄父!”遠遠的,一道清脆聲傳來,是少年獨有的蓬勃朝氣。
時宿乍眼見到阿尼顯得有些愕然。
幾個月不見的蟲崽又拔高了許多,時宿來到這裏後好不容易才把阿尼養成精致模樣,結果被首領扔戰場回來後那番精致全毀了。
再也不是可可愛愛漂漂亮亮的小蟲崽了,不過好在現在的模樣看著也算青澀俊俏。
“你讓人帶著這麽大一箱子做什麽?”時宿指著阿尼身後那個巨大而笨重的木箱,目測能把他整個都裝進去,正被兩個高大的雌蟲一前一後抬著。
阿尼也是一臉懵,“恒溫箱啊。”
時宿繼續問:“恒溫箱?幹嘛用的?”
阿尼更懵了,“生蛋用的啊?雄父,雌父沒告訴你嗎?”
生蛋......
時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人都精神了不少,聲音又激動又顫抖:“你說是誰要生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