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等人紛紛指責道:“三長老,你瘋了?這可是長老院,自立院以來,便是北莽最為神聖不可侵犯之地,此時居然叫一個外人入院,你這是要造反麽?”

三長老冷著一張臉,用冰冷而沙啞的聲音說道:“北莽最為神聖不可侵犯之地,乃是王帳,自打我北莽立國以來就是。長老院不過是為王帳服務,代管天下,而且吉爾姑娘身為王女,乃是最為尊貴之人,入院有何不可?二長老,我敬你是院中長者,不願與你爭辯。可是你居然接二連三的出言不遜,居然還說王女是外人。我倒要問問你,這北莽到底是王室的,還是你二長老的,到底是我要造反,還是你要造反?”

二長老不過是湊巧站好了隊伍,才能壓過三長老一頭,坐在了而今的位子上。論起來才辯與機敏,二長老是萬萬不及三長老的,此時被三長老這般質問,二長老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長老上麵長滿了老人斑的枯瘦右手伸了出來,顫顫巍巍的指向三長老,一撮小胡子,因為憤怒而抖來抖去,看上去居然有些滑稽。

二長老身後站出來一個年輕男子,乃是二長老的長子。二長老長子自幼聰明好學,對於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在王都中一直是個小霸王的存在。想象一下,姬博和葉落出逃之前,禍害了這麽多王都的二代,這個人居然沒有缺胳膊少腿兒的站在這裏,足以說明盛名之下,未必都是難符其實的。

甚至當初二長老麵臨站隊的時候,這個長子也給他出了不少的意見。

二長老的長子手中有一把大魏文人喜歡用的折扇,搖來晃去的,二流子味道十足。一雙眼睛有些狹窄,中間卻分的很開,有點奇形怪狀。

怎麽說呢,這小東西長得還是很別致的,我們就稱他為小別致吧。

小別致眯起他那雙小眼睛,語氣輕佻的說道:“三長老,話可不能這麽說,她既然是王女,也需要拿出證據來吧。空口無憑,若是就這麽認了,我想天下人也是不服氣的。不然,什麽樣的東西冒出來,都自稱自己是王室,那王室還不得變成個大豬圈?”

三長老何曾聽過這般無禮的話?

對付三長老這種剛烈正直之人,最好的辦法,便是用一些低劣猥瑣的手段。尤其是兩方勢均力敵,隻能打口水戰的時候,這種無賴顯得極為有效。

但是,三長老被氣的說不出話,不代表陰黎也被氣得說不出話。

陰黎是個現代女性,平日裏微博上的撕*就少不了,更何況時常逛貼吧,一堆偷學了點兒抗壓吧友秘技的鍵盤俠,也喜歡在很多地方擔任暴躁老哥。這些人的言論遠比小別致過分的多,小別致再別致,還能比鍵盤俠們別致麽?

陰黎自然不會破壞自己的淑女形象,轉過頭來和小別致對罵,而是指著長老院前的一塊石碑說道:“這位公子,我想請你讀一讀這上麵寫的什麽。”

小別致折扇“啪”的打開,一股風月場所的氣質油然而生。雖然在小別致的眼中,陰黎是對手,但是這麽一個大美女要是就這麽抹殺掉實在是可惜了。等到事後,小別致還想著把這個小娘子收入自己囊中,現在自然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過分了。

小別致看著這石碑念道:“知人為明,謀國為忠,願做王下肱骨。同心若金,攻錯若石,相期無負眾生。”

小別致念完,為了展示自己的博學,還不忘解釋道:“這乃是開國時期,我北莽第一代國師所留的一副對聯。表達了國師對於長老院的期望,希望代代長老都能夠同心若金,無負眾生。”

陰黎冷冷的說道:“這上聯且說,身為長老,便要為國謀忠,做王下肱骨之臣。忠君愛國隻有四個字,但是卻是初代國師對於曆代長老最大的期望。”

說罷,陰黎回過身來,問道三長老:“長老,按照北莽律法,對王室不敬之人,應作何處置?”

三長老眼睛一亮,立馬應答道:“應由王帳內衛斬首處置。”

二長老聽到三長老這樣說,立馬大怒道:“三長老,你不要血口噴人!xxx(實在懶得起名了,就是小別致)何時對王室有過不敬?”

小別致雖然聰明,但是畢竟還是政治經曆太少,不明白政界的一些潛規則。他原本以為,王室已經被清洗幹淨,如今隻剩下一個小小的女子,自然翻不起什麽大風浪。殊不知,任何一個朝代,除非政治結構發生革命性的變化,都是要講究一個正統,有個好的理由的。

更何況,北莽還沒有改姓,王詡現在還隻是國師,沒有黃袍加身。理論上來說,真正被萬民認可,被長生天認可的北莽統治者,其實還是北莽王室。小別致剛才想用粗鄙之語打亂三長老的思維,確實是個手段,但是沒有用在地方。

可是,沒過幾秒,二長老就為自己這個倒黴孩子,氣的吹胡子瞪眼。

因為陰黎緊接著說道:“三長老,這長老院之律,乃是為長老院所設。二長老身為長老院首腦之一,此時卻縱容包庇其子,而且對王室忠心也懷輕視不軌之心,該如何處置?”

三長老立馬應道:“理應削去長老之職……”

後麵的懲罰還沒有說出口,便被二長老打斷道:“三長老!你不要欺人太甚!”

二長老的肚子裏憋了一堆難聽的話還沒說出口,本想著狠狠的批判一番三長老,卻沒想到又被陰黎打斷。

陰黎說道:“且慢,三長老你剛才說,二長老理應被削去長老之職。那我想要知道,一介平民,打斷長老說話,對長老出言不遜,大聲斥責,在我北莽應當如何論處?”

聽到陰黎咄咄逼人的話,三長老也有些猶豫了:“王女……這……”

陰黎冷聲道:“三長老,但說無妨!”

三長老脖子一橫,雖然這長老院附近的衛士基本都是王詡的手下,這時候也大部分聽二長老的。但是每當三長老想起來陰黎玉佩上的兩個字,每當想起幾十年前香消玉殞的那個美麗身影,三長老就覺得自己的這把老骨頭裏充滿了力量。

三長老朗聲道:“按律當處死!”

陰黎的身影一動,好似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小別致的身前,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朝著小別致的脖頸間伸去。

眾人發出一聲驚呼,就在這時,另一個鬼魅一般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小別致的身前,替小別致擋下了陰黎的致命一擊。

原來是國師一脈中的二十三長老,二十三長老乃是一位武道宗師,掌管軍權多年,沙場上曆練無數,後來成為長老之後精修武學,經由國師指點,一夜入道進入宗師境界。論其實力,尋常的宗師,即使麵對兩人,二十三長老都不會太過狼狽。

二十三長老捏住了陰黎的手腕,嬌嫩的皮膚和二十三長老黝黑粗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顏色上的巨大反差形成的視覺刺激,讓小別致的一雙眼睛失去了神采。

雖然二十三長老替他擋下了,陰黎的攻擊並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就在剛才,小別致真心的看到了長生天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年輕的女子,居然這麽輕易的就給人帶來了一種她掌管死亡的感覺。

嘴唇發白,雙腿發顫的小別致,若不是來之前有些匆忙,出了不少汗,現在就是直接尿褲子,恐怕也不怎麽稀奇。

二十三長老是個粗人,說話也很粗:“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成天想著打打殺殺,照我看,在家找個老實人,抱個大胖小子就很好。我看你生的細皮嫩肉,二長老家的xxx(小別致)也生的細皮嫩肉,幹脆你就嫁給他好了。”

陰黎往後稍退了一步。

三長老眼見陰黎準備再次動手,趕忙一個踉蹌,衝上前去,抓住了陰黎的袖管說道:“王女不要衝動!二十三長老乃是除了國師以外,王都第一高手,可以手撕頭狼。據說二十三長老修習家傳野球拳,前九層威力淺薄,但是一旦進入第十層,則可直接悟道進入宗師,強大無比。若是您貿然與其動手,必然會吃大虧的!您乃萬金之軀,怎可以身犯險?”

家傳野球拳?前九層沒用,第十層逆天?

聽上去很耳熟的設定嘛……

陰黎給了一個使其安心的眼神,麵無表情的迎了上去。

一旁仿佛透明人一般,不做表情,不出聲音的陽小清終於嘴角露出了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容。

可憐的二十三長老啊,可惜你對上的人是陰黎……

施展起來威力無窮的野球拳第十重並沒有在這群長老麵前施展出來,興許在這些老人的麵前打打殺殺,是一種很不文明的行為。

陰黎隻是簡單的一拳,一腳,二十三長老便躺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等一切生命體征。

野球拳威力大,但是需要蓄力,而且大開大合之間,必然有空隙可循。這種完全依賴真氣運行方式,在套路上卻極其粗野的拳法,對上陰黎,好像貓奴見了波斯一樣,隻能跪下叫爸爸。

所以陰黎以快打慢,以細克粗,以更剛克剛,在一瞬間終結了戰鬥。

當然,大家都死同級別的高手,雖然戰鬥結束的快,卻並不輕鬆。陰黎和二十三長老各自都擊中了對方,不過陰黎隻是中了一拳,二十三長老則是一拳加一腳。

雖然二十三長老施展開來野球拳,農夫三拳,一拳更比六拳疼,但是畢竟蓄力未完成。

所以二十三長老印在陰黎身上的一拳,和陰黎的攻擊力道差不多。

陰黎被打了一次,二十三長老被打了兩次,自然是二十三長老輸了。

也受了傷的陰黎輕輕的抹去嘴角的溢出的鮮血,殷紅的嘴唇,白皙的麵孔,細長的眉眼,這一切似乎都很具有視覺衝擊力。嘴角的血更像是老牆上用煙頭劃出來的一道黑線,紮眼的很,觸目心驚。

陰黎走到了小別致的身前,用有些瞬間發力之後,有些顫抖的手捏住了小別致的脖子,輕輕的扭動了一下。

小別致咽了氣。

長長的舌頭露在外麵,細長的眼睛頭一次睜得這麽大,好像兩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似的。

看上去,還真是別致。

二長老跪坐在了地上,因為被陰黎和二十三長老交手的勁風吹飛了束發的繩結,頭發披散開來,加上呆滯的表情,看上去像個老乞丐一樣。

看著二長老這副模樣,三長老眼中的情緒很難說清,不知道是憐憫還是暢快。

就在人人心中想著不同樣的事情的時候,大長老的聲音終於再次在人群中響起。

“恭請王女入院!”

眾位長老聽到大長老的聲音後,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對視一眼,最後異口同聲的喊道:

“恭請王女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