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讀幾部太宰治的作品，會發現太宰治是一個熱愛死亡的人，不管是自己死還是和別人一起死，甚至是殺死別人之後安慰自己，都能讓他有種異樣快感。
我們暫且稱之為快感。
徐參參其實也死過很多次，這個死是真的死，而不是意圖去死，又或者生理上某種類似死亡的狀態。
徐參參其實就是吸血鬼，但是不完全是吸血鬼。
星塵之中最為叛逆的，應該就是眷屬世界上第一名吸血鬼的那一粒。這麽多年了，唯有這粒星塵以一種傳承的方式存在。
徐參參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我們一會兒再討論這個問題。
看著對立的王大柱和路初雪，徐參參的臉色有些蒼白。這倒不是她擔心兩個人會大打出手，而是徐參參感到自己腦袋裏有股撕裂感，胸腹之間有個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一樣。
王大柱好像注意到了這一點，任由路初雪說了幾句話也沒有還嘴。路初雪發現王大柱不說話了，自覺沒有意思，就把目光放在了徐參參的身上。
徐參參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從指縫間流出了幾滴血，沾在徐參參的嘴角，顯得滑稽之餘又有點妖嬈。
徐參參的皮膚本身就很白，此時卻能看得出來愈發的蒼白。路初雪歎了口氣，走到徐參參的麵前，用手指輕輕點在了徐參參的額頭。
徐參參的鼻血止住了，對路初雪道了一聲謝謝。
路初雪搖了搖頭：“我是速度異能者，能加速就能減速，我隻是暫緩了你情況的惡化，但是除非能從概念上截斷你惡化的趨勢，否則你遲早還會變成那副樣子的。”
徐參參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什麽天大的決心，對王大柱說道：“王叔，能送我去敬老院麽？”
王大柱歎了口氣：“要是這樣的話，你的父親也太過可憐了。”
徐參參柔柔的笑了笑：“總比不上那些老人可憐。”
一直以來以冷靜堅強示人的徐參參，以這種麵孔示人的時候，總是帶著讓人憐愛的感覺。就算是王大柱和路初雪看了，一時間也有些唏噓不已。
王大柱看了一眼路初雪，路初雪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走到徐參參的身前，手抓住徐參參的小臂，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王大柱麵前。
王大柱轉過頭去，心想自己回頭的功夫，兩個人應該已經到了敬老院門口了吧。
打了個響指，地上突然升起一個合金擋板，合金擋板分開，裏麵是一個恒溫箱，恒溫箱打開，其中一個高腳杯，裏麵是半杯霞多麗。一個點子合成的女聲問道：“王大柱先生，您有什麽需要麽？”
王大柱苦笑了一聲，葉落還真是閑得慌，把小莊園改成了這個樣子。
王大柱問道：“之前我讓你發給姬博的資料，你給他了麽？”
“那是自然，您應該相信雅典娜的辦事效率，事實上，我的程序從邏輯上讓我無法對您撒謊。”雅典娜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
王大柱手接過那杯霞多麗，輕輕啜了一口，低語到：“你還真是給我留了個大麻煩啊……”
“那是自然，我很忙的。”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有些嬌媚，甚至讓王大柱的耳垂有些發癢，還有股溫熱的氣流在耳邊旋轉。
聲音的主人在遠方，而能在小莊園為所欲為的，自然隻有小芳一人。
……
姬博有些感慨的坐在安城大圍牆的後麵，身上被紅色的**濕透了，還透著淡淡的腥甜味。
安城大這堵圍牆的附近原本有個爛尾樓，後來一個女學生在這失蹤了之後，聽著夜風掠過帶來的嗚咽聲音，沒有人敢到這裏來。
現在已然是晚上了，就更不可能有人來這裏了。
現在姬博有些疲憊，麵對那對兒怎麽也扯不爛的血紅羽翼，姬博用時間異能生生的將其拖進了高維度，在那個三維世界的一切都失去意義的維度，姬博才勉強將那對兒羽翼切成了兩段。
在那個維度用了太大的力氣，所以姬博也瞬間被驅逐了出來，那股強大的壓力，搞得姬博現在還沒緩過氣來。
迸濺到身上的那些紅色**，就是血紅羽翼留下的，令姬博感到意外的是，這些**並不是單純的由水，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之類的東西構成的。
除了一種作用未知，但是極具活性的奇異肽結構組成的蛋白質以外，還有一種姬博也無法辯識的東西，那種東西占據**的極大組成部分，此時卻在逐漸消散於空氣。
姬博的手隨意揮了揮，那些**就從自己的衣衫上剝離，打了個響指，又全部化作青煙消散在了空中。
姬博看著徐參參站在自己麵前，衝著徐參參笑了笑，從地上爬了起來。
“參參學姐。”姬博向徐參參打了個招呼。
徐參參搖了搖頭：“叫我參參吧。”
姬博的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徐參參，之後反應過來這樣似乎不太禮貌，趕忙把目光收了回來，然後渾不覺的點了點頭，好像就這麽同意了。
徐參參衝著姬博招了招手：“陪我一起走走？”
姬博點了點頭，走到了徐參參的旁邊。
圍牆不高，徐參參饒有興趣的爬了上去，不過跳下去的時候，稍微扭到了腳一下。
姬博也從圍牆上跳了下來，徐參參坐在地上，然後一副可憐樣子看著姬博，把自己的腿伸了過去，說道：“我腳疼。”
姬博有點兒不適應這樣的徐參參，手指淩空點在徐參參的腳腕，所感覺徐參參身體裏有層冰冷的隔膜，自己一貫無所不能的力量居然進不去徐參參的身體。
無奈之下，姬博隻能攙扶著徐參參，徐參參一蹦一跳的到了一塊大石頭前麵，然後坐下，讓姬博幫著自己治療。
姬博就這樣低著頭，用自己的手捏在徐參參的腳腕。徐參參感到一股溫和的暖流沿著自己的腳腕爬升到自己的小腿上，蔓延到自己每一根腳趾上。消融了自己體內的冰雪寒霜，讓徐參參一時有股困意。
徐參參在心裏警告了自己好幾次，千萬不能在這時候睡著，要不然就和電視劇裏一樣，睡著了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看著低著頭握著自己腳腕的姬博，徐參參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紅暈。她和這個男生認識沒多久，就做些這麽親密的動作，確實讓她有點別扭。
俗話說男人頭女人腳，列女傳裏也有女子被人看見腳就要切去的故事。現在雖然不是那個封麵年代了，但是腳步敏感的神經，在被異性抓住的時候，還是會出現各種不尋常的神經衝動。
說實話，眼前這個很英俊的男子，和自己認識的時間並不長。
所以徐參參對王大柱說，她對姬博的感情，或者說感覺，很不明確。
徐參參不是現實中的花癡，更不是小說裏的那種不合道理的無腦花癡。姬博更不是yy小說裏的那種冷酷公子龍傲天，有瞪誰誰懷孕，或者寬厚的手掌一拍翹臀，就讓女子渾身酥軟的異能。
能複刻任意異能的麵具男，說不定有這種奇葩能力。
隻能說姬博長的很好看，性格也符合大多數女人對異性的要求，這個大多數，也包括擇偶觀很正常的徐參參。
兩個人沒什麽感情基礎，隻是徐參參覺得姬博不錯而已。若是沒有薑水和陰黎，又很早遇上徐參參，兩個人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僅此而已。
當然，這個可能性是基於假設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長點。
可惜，沒機會了……
徐參參輕聲說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姬博抬起頭看了一眼徐參參，發現徐參參的臉很紅，也難得的帶著一抹嬌羞。姬博的手有些僵硬，然後姬博繼續低下頭，用自己的力量融化著徐參參體內的寒冷。
姬博解釋道：“還記得那晚上我把你攔在食堂裏麽？你當時隻點了兩個青菜，要了很少的米飯。後來去你家的時候，你吃的東西也不多，很清淡，當然，你最後還是吐了。”
徐參參聲音細若蚊蠅：“其實，那段時間我隻是在減肥……”
這次，姬博的手連帶著全身都僵硬了。
不過好在和小莊園裏那些人相處的久了，麵對某些尷尬的情況，姬博的反應也很快。
“還有一些消息，我有個朋友叫葉落，他留下的電腦可以監控很多東西，也能查到很多資料。”姬博頭不抬的說道。
“比如呢？”
“比如你的淘貝和京西購買記錄，你不怎麽用化妝品，除了一些美白的東西。”姬博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徐參參白皙的腳腕，說道：“你用那些化妝品，不是想把自己弄得白一點，而是希望你的膚色正常一點，你的膚色比化妝品還要白。”
“還有呢？”
“還有，你是領養的。”
聽到這句話，徐參參的身體好像微微顫抖了一下，旋即恢複了正常，繼續用輕柔的語氣問道：“然後呢？應該不止這些吧。”
姬博點了點頭：“嗯，還有不少，比如敬老院那些老人的一些信息。”
徐參參的身體也有些僵硬，沉默了很久，徐參參用有些沉悶的語氣問道：“那些爺爺奶奶的信息……能告訴我一下麽……”
姬博能聽的出來，徐參參的聲音裏帶著一點哭腔。但是姬博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能極為自私的假裝沒有發現，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解釋著。
“他們來到敬老院的過程很離奇，他們幾乎都不是安城本地人。人老了，自然都希望回到自己的故鄉，在異鄉的敬老院靜等著生命到達盡頭，想必很難過吧。”
“但實際上我覺得，他們在這裏生活的很幸福，好像對故鄉沒什麽可留戀的。事實上，我找他們不少人聊過天，包括在聊天的時候談及他們的故鄉，他們都沒什麽懷念的。”
“後來，我又查了查他們所有人的詳細資料，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被領養的。而且，他們的養父母都在他們年紀很小的時候去世了，後來，他們經曆了很多，漂泊了很久，就來到了安城定居。”
“我是個土生土長的安城人，安城是個很好的城市，我一開始有點驕傲於他們對這個城市很有歸屬感。當然，後來我才知道，吸引安城的，不隻是安城的美食和美景，還有他們身在安城時候內心莫名的踏實。”
“隻是那幾個去世的老人麽？”徐參參問道。
姬博搖了搖頭：“不，所有老人的經曆都是這樣的。”
這次，徐參參陷入了更長時間的沉默。
徐參參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的問道：“那幾個爺爺奶奶的死因是……”
“也是相同的原因，心髒衰竭。”姬博回答道。
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姬博抬起頭，看著徐參參的眼眶濕潤了，雨霧匯聚成水滴，水滴又串成線，沿著徐參參清秀的麵頰滑落。
姬博站了起來，徐參參體內那股寒冷的氣息越來越濃鬱，就連他此時也沒有辦法了。
用手抹去徐參參臉上的淚水，姬博說道：“這和你沒關係，他們早就應該去世了，你還又幫他們延續了一段生命，隻不過而今時辰到了而已。”
徐參參輕聲說道：“我想我父親了。”
姬博心也有點軟了，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女孩兒。是給她個肩膀？還是好言相勸？
姬博不知道該怎麽做，就身體僵硬的坐在徐參參身邊，一動不動，任由旁邊的女生哭聲越來越大，然後戛然而止。
這過程中，姬博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看徐參參。
徐參參給姬博講了講她父親的故事。
徐參參的父親是安城大的一名生物學教授，是上天朝乃至世界生物學界的泰鬥級人物。上天朝建國以來少有在《nature》和《science》上發表過文章，其中各有一篇是關於生物學的。
而這兩篇論文上麵的署名之一，就是徐參參的父親。
雖然不是不是最前麵的那個名字，可是作為一個四十多歲的研究人員，能有這種成就，已經可以傲視國內絕大多數學者了。
這樣的一個人，卻因為貪汙腐敗的問題進了監獄，是很讓人震驚的一件事。
關於這件事，徐參參也是剛從王大柱那裏知道沒多久，她的母親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徐參參的父親在一次研究中受到過影響，喪失了生育能力。因為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對血統的重視度並不像想象的那般嚴重，所以他們領養了徐參參，在徐參參兩歲多的時候。
可是後來，徐參參的身體出現了很多奇怪的症狀。比如進食的困難，以及身體化驗得出來的奇怪結果。
沒錯，因為徐參參的父親是生物學家，所以無聊的時候經常幫自己女兒做化驗玩兒，算是科學研究之餘的一種小樂趣。
起初，徐參參的父親發現，徐參參的體內有一種極為複雜的蛋白質。徐參參的父親以為，這是自己女兒的體質特殊，是一種基因病，又或者是一種良性的東西。
可是，身為一名父親，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徐參參的父親還是基於一種名為父愛的偉大情緒，耐著性子對那種新發現的蛋白質進行了研究。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變成被觀察的對象，也對於自己女兒抱有最為謹慎的態度。
果然，長期的研究下來，那種蛋白質展現出來的活性和特性，開始讓徐參參的父親感到恐懼。
以一種匿名的方式，徐參參的父親在一個很隱秘的網站上提出了一個構想，關於一種新型蛋白質的構想。
說是構想，其實是徐參參父親對於徐參參體內那種神秘蛋白的解析。
然後，那個構想引起了那個隱秘網站創建者的注意。
那個網站隻有全世界的科研精英才有可能知道，他們在裏麵發布各種各種研究結果和構想，並且他們的信息將被絕對保密。
類似的網站還有幾個，他們的創建者是同一個人。
沒人知道那個人是誰，隻知道人們稱呼他為小學生。通過小學生，徐參參的父親認識了王大柱。
一個幾年前收養了一男一女，此時較小的那個孩子出於叛逆期，王大柱的日子並不好過。
可能都身為父親，而且領養的孩子都有與眾不同的地方，兩個人有種莫名的惺惺相惜。
徐參參的父親就此獲得了王大柱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