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天子風流不讓仙,看花特地泛龍船;
綠蔭兩岸垂楊度,紅袖千行錦纜牽。
麗勝西池羞穆主,富於牛鬥笑張搴;
君王豈不欣欣樂,隻是斯民實可憐。
卻說麻叔謀才走出偃王的闕門,忽見陰風裏有無數小孩子的鬼魂,擁將來討命。麻叔謀嚇得麵如土色,心膽俱碎。幸虧兩個童子將他扯到一間屋裏,說道:“且躲一躲,再作區處。”
麻叔謀著了忙,急急忙忙往裏便走,走得進來,童子就關上了門。原來這間屋,沒有窗牖透亮,裏邊竟是黑暗暗的,一毫也看不見。那些小鬼魂趕到門外,見門關了,就守著門,亂叫:“麻叔謀還我命來!”麻叔謀驚慌道:“這些小冤家,怎生得去,我幾時方能回營?”童子道:“將軍不要慌,這裏邊有一個方便門兒,送你去罷。”麻叔謀道:“門在哪裏?”童子道:“這裏來。”將手拽著麻叔謀的衣服而行,麻叔謀心下又慌,屋內又黑,地又不平,在裏麵走一步跌一跌。童子說道:“開了門將軍就快跑,不要被他們看見,又抄近路來趕。”
麻叔謀道:“這個不必囑咐,若有一線生路,我自然就急急跑了。”童子道:“如此方好,遂跌跌倒倒將麻叔謀領到一層門邊,一個童子把門扇曳開,一個童子攔腰望外一推,說道:
“還不快跑,更待何時?”麻叔謀因內中黑暗,不曾防備,被童子這一推,隔門限翻了斛鬥,一跤跌將出來,那扇門兒早已雙雙關上。麻叔謀因怕鬼魂來趕,著了忙也不敢看是何處,爬起來,忍著痛,就往前跑。還未曾動腳,隻見許多人擁將來,一齊吆喝道:“好了!老爺出來了。”麻叔謀又嚇了一跌,眾人慌忙扶起。再抬頭看時,方認得是自家的跟隨人役,心下才稍稍放了。然著這一驚,卻也不小,心下就如擂鼓一般亂跳,癡癡呆呆,寧定了半晌,神情方才清楚。再細看時,乃知就是墓門之外,心下暗暗想道:“又不是半夜三更,又不是做夢,如何朝廷一個臣子,青天白日,明明著鬼?”因問道:“我入墓去,你們怎麽不跟隨進來?”眾人道:“老爺拜墓時,叫小人們走開,及墓門開時,老爺腳才進去,那門隨即閉上。小的們急急趕到,已無路可入。小的們著了慌,用錐鑿門,將石打墓,毫厘莫想得動。
慌忙了這一日,也不曾住手,幸老爺吉人天相,又重生出墓。”麻叔謀思量一歇,曉得是神明靈驗,不關眾人之事,遂不追究。因傳令道:“這鐵墓料難開掘,可照舊用土填好,另定河道。”眾丁夫聽了令,到將鐵墓從新收拾好了。麻叔謀回營安息了一夜,到次日起來,另畫了一條河道,往正南上繞去,迂回有一裏之遙,方才照舊向東開挖。麻叔謀因受任日久,在路耽延,恐怕煬帝見罪,過了彭城,遂不分曉夜的開掘。正是有話即長,無話即短,因一路無辭,不月餘,竟把這條淮河掘做通渠。麻叔謀見河工已成,滿心歡喜,遂一麵寫表飛奏煬帝,一麵檢點人夫,序功請賞。初起手下丁夫原是三百六十萬人,今隻剩得一百一十餘萬,早死亡傷損過二百五十萬人。節級隊長原是五萬人,今隻剩得二萬七千人,已死亡過二萬三百餘人。其餘供飲食老幼婦女,零零星星剩下不隻二三萬人。這一場河工,總算將來,共死亡過天下將三百萬人。正是:
賢君聖主為民悲,殺一無辜便不為;
何事坑人三百萬?隻圖幾日宴遊期。
麻叔謀見死亡太多,便不開報名數,隻胡蘆提請功請賞。又分出令狐達在淮陽收拾未了的殘工,自家便乘驛連夜進京,麵見煬帝複旨。煬帝大喜道:“淮河既通,廣陵可安然而遊矣。
卿功殊不小也!”麻叔謀道:“此皆陛下福德所致,鬼神效靈,小臣不過效拮據奔走之勞,何功之有?”煬帝道:“河既挖完,可即引水入淮,以看深淺何如?”麻叔謀領了旨,依舊帶眾丁夫,將孟津口一頓掘開。果然孟津的水勢,比內河高有幾丈,口一掘開,那水便翻波作浪,滔滔的往內河奔來。自河陰、大梁、汴梁、陳雷、睢陽、寧陵、彭城、一進向東,竟達於淮。不兩日,清波**漾,早成了一條有源有尾的淮河。正是:
治水禹王力,開渠煬帝功;
共為千載利,仁慘不相同。
煬帝見河渠已成,喜不自勝,遂召集群臣商議道:“河渠既成,便要打造龍舟,不知多少隻數,方夠供用。”承相宇文達出班奏道:“頭號龍船,須造十隻,以為陛下與娘娘的行殿;
二號龍船,須造五百隻,與十六院夫人並眾美人嬪妃乘坐,以備陛下不時的遊豫;其餘雜船,須造得一萬隻,方夠這些中官及應役有司來往之用。”煬帝大喜道:“卿言甚有條理,不知誰人可當此任?”宇文達道:“黃門侍郎王弘,此人勤慎多才,若一意委任,自能不日奏功。”煬帝依允,遂批旨著王弘就江淮地方,製造頭號龍船十隻,二號龍船五百隻,雜船一萬隻,錢糧各州取給,限三月完工,工完日,另行升賞。王弘領了旨意,不敢怠慢,忙到江淮地方,發文書各郡州縣,派造龍舟,也有造三百隻的,也有造二百隻的,也有造一百隻的,俱照州縣大小分開。那州縣官員,又照上、中、下戶,派與百姓,也有大戶一定造一隻的,也有中戶三五家共造一隻的,也有下戶幾十家共造一隻的,紛紛派開。爭奈龍舟要造得富麗,每一隻動徹要上萬的銀兩,方能造起。可憐眾百姓,就是上戶,能有多少銀子,如何夠朝廷的用度?中戶下戶,一發不消說起。這江淮一帶地方,一家家、一戶戶,無一人不受其禍。或是亡家,或是破產,或是賣男賣女,坑害得萬民百姓,十室九空。王弘沒有甚麽善處之法,隻一味嚴刑重法,追逼眾百姓的膏血。或遲了期限,或欠多少錢糧,或製造不工,拿將來,也不管有力無力,都打得皮開肉綻,要他限日完工,可憐眾百姓死亡相繼,慘不可言。正是:
君王一有欲,便是萬民災;
莫托龍舟麗,都從膏血來。
真個饒你人心似鐵,怎當官法如爐。眾百姓雖然窮苦,禁不得今日拷,明日打,沒奈何去剜心割肝,連夜製造。不上三四月,十隻大龍舟,五百隻中龍舟,一萬隻雜船,俱造得齊齊整整。王弘造完了龍舟,忙奏知煬帝,煬帝大喜,隨叫排宴在龍舟上,帶領文武百官,發駕望汴渠而來。一來看河道,二來看龍舟,三來就賞勞這些有功諸臣。不多時駕到了汴渠,煬帝細細將河渠一看,隻見碧波初漲,一色澄鮮,水勢縈洄**漾,一望渺然無際,真個是千秋之利,後人有詩單道淮河之妙,曰:
石曲沙灣一千裏,迢迢隱隱接江都;
隋家天子今何在?春水依然繞舳艫。
煬帝看了十分歡喜,又駕登龍舟。原來這頭號龍舟長有二十丈,闊有三丈,正當中造三間大殿,殿上起樓,樓外造閣。殿後又造一層後宮,四圍都是畫欄曲檻,窗戶玲瓏,壁間盡以金玉裝飾,五彩圖繪,錦高張,珠簾掩映。真個是金碧輝煌,精光璀燦。後人有詩單道龍舟之妙,曰:
牙作帆檣錦作纜,蘭為櫓楫桂為橈;
繁華不信人間有,疑似龍宮蜃氣高。
煬帝看了又看,愛了又愛,說道:“真個造得精工富麗,大稱朕心。”隨命排宴,君臣共樂。因蕭懷靜有獻議之功,麻叔謀有開掘之功,王弘有造船之功,宇文達有讚相薦賢之功,俱親自賜酒三盅,又每人賜黃金百兩,彩緞十疋,又敕吏部加升一級。四人謝過恩,然後與眾臣同入席飲酒。君臣們歡飲到半酣之際,宇文達忽說道:“龍舟製造得富麗非常,實千古所無。臣隻慮太長太闊,就如宮殿一般,篙撐不動,櫓搖不動,槳劃不動,未免濡滯,不能前進。”煬帝道:“如此卻怎生區處?”王弘道:“不消陛下費心,臣已將蜀錦製就錦帆,趁風東下,何愁遲緩?”煬帝道:“錦帆之製最妙,但須有風才好,若使無風,卻又奈何?”王弘道:“臣籌之熟矣!已曾將五色彩絨打成綿纜,係在殿柱之上,倘若無風,便叫人夫牽挽而去,就像殿之有腳,何怕不行?”煬帝聽了大喜道:“卿真有用之才也!”又賜酒三杯,王弘吃了酒,又說道:“錦纜雖好,臣但恐人夫牽挽,不甚美觀,陛下何不差人往吳越地方,選取十五六歲的女子,打扮做宮妝模樣,無風叫他牽纜而行,有風叫他持楫繞船而坐。陛下憑欄觀望,方有興趣也。”煬帝大喜道:“此議更妙,但不知要選多少女子方夠?”王弘道:“一般有十條錦纜,一纜須用十名女子,十纜共用一百名女子,十隻大龍舟,共計要選一千女子,方才足用。”煬帝笑道:“這樣一隻大船,百十名柔媚女子,如何牽得他動,除非再添些內相相幫,才不費力。”王弘道:“用女子牽纜原要美觀,若添入男人便不韻矣!
若慮女子牽挽不動,臣還有一計。”煬帝道:“還有何計?”王弘道:“古人以羊駕車,亦取美觀,莫若再選一千嫩羊,每纜也是十隻,就像駕羊車的一般,與美人相伴而行,豈不美哉?不知聖意以為何如?”煬帝大喜道:“卿言深得朕心,但選女作何名色?”王弘道:“名須陛下禦定。”煬帝道:“錦纜就如龍舟的的殿腳、美女要他牽纜,就叫做《殿腳女》,何如?”眾臣一齊應道:“好一個《殿腳女》,最相宜也!”煬帝遂一麵差高昌幾個得力的太監,往吳越地方,選取美女一千,充作殿腳女,又一麵令有司選好毛片的嫩羊一千隻,以備牽纜,高昌與各有司俱領旨而去。煬帝複同群臣盡情歡飲,隻吃得大家沉醉,煬帝方才傳旨,令百官散去。眾美人嬪妃,見煬帝有幾分酒意,忙忙扶上玉輦回宮,煬帝雖有些酣酣之態,因心下快暢,還支持得住,在輦上一路兒與眾美人隻是嬉笑耍子,車駕才到半路,隻見黃門官攔街奏道:“有洛陽縣令,差人進貢異花等旨。”煬帝聽見進貢異花,遂帶酒傳旨,叫取花來看。黃門領旨,隨將花傳與宮嬪。宮嬪捧到玉輦上,煬帝睜開醉眼,模模糊糊的一看,隻見那花隻有三尺來高,種在一個白玉盆裏。花朵兒生得鮮豔可愛,外邊是深深的紫色,裏邊卻潔白如雪,膩膩滑滑,就如美人的肌膚一般,十分可愛。幾絲細細的紅心兒,直深含在著裏,葉圓而長,枝柔而翠,凡是一個蒂兒,上麵都是兩枝花,香氣濃馥侵人。煬帝看了大喜,隨叫摘下一朵,親手拿到鼻子上去嗅。原來煬帝此時已有八分醉意,未免昏昏思睡,不想這花奇怪,嗅了一嗅,酒氣便醒去一半,再嗅一嗅,就恍然清醒起來,竟不思睡。煬帝又驚又喜道:“這花原來能醒酒醒睡。”因將差人叫至輦前問道:“此花有何好處,獻來與朕?”差人奏道:“這花香氣耐久,一沾人衣,便經數日不散,香氣又能醒酒,又能醒睡,有此幾種奇處,故敢上獻。”煬帝心中暗想道:“果然如此靈驗!?又問道:“叫甚麽名字?”
差人道:“此花乃嵩山塢中采來,因與凡花不同,又有幾種奇異,隨即進貢,實不知名。”
煬帝道:“這花方和迎著朕輦而來,又都是雙朵,既沒有名,朕即替他取一個,“就叫做《合蒂迎輦花》罷!”遂傳旨厚賞差人,又敕吏部加升洛陽令的官職。正是:
不論為臣忠與佞,隻須有術致君歡;
洛陽令尹無他計,一朵花枝博好官。
煬帝將《迎輦花》拿在手中,連嗅幾嗅,便覺宿酒俱醒,神情爽快,心下十分愛惜,不忍釋手。不多時,駕到了西苑,眾夫人接住問道:“陛下今日賜宴君臣,慶賀龍舟,定然君臣歡飲,如何歸來,全無酒意?”煬帝說道:“朕已大醉,不期路上適遇洛陽令獻一種奇花,朕隻聞了聞,不覺酒都醒了。”眾夫人道:“有這等奇花!”隨問花在何處?左右忙從輦上移將下來。眾夫人看了,見鮮妍香媚,與群花大不相同,你也喜,我也愛,稱讚都不絕口。這個道:“此花待賤妾養去,包管茂盛。”那個道:“這花等賤妾澆灌,方得新鮮。”眾夫人都要奪這花管。煬帝笑笑說道:“這花眾妃子都不可管,惟一人管了,方才相宜。”眾夫人問道:“那個管便相宜?”煬帝四圍看一看,將手指著袁寶兒說道:“非此卜不可。”眾夫人聽了,都氣不悅道:“賤妾等偏不可管,如何獨袁美人管了便相宜?”煬帝笑道:“眾妃子不要怪,袁寶兒原是長安進貢來禦車的。這花朕取名叫做《迎輦花》,禦車女管了《迎輦花》,豈不相宜。”遂叫袁寶兒將花領去,又吩咐道:“這花苑中無第二顆,你既做了司花女,便要看管好了。”袁寶兒領旨,憨憨的笑著,把《迎輦花》移了進去,由此滿苑中都叫他做司花女。正是:
君寵益嬌態,君憐無是非;
花枝能幾許,自覺有光輝。
袁寶兒自司花之後,便日日摘一枝兒,拿在手裏,到處跟定煬帝。因花能醒酒醒睡,時時離花不得,便時時離袁寶兒不得,因此袁寶兒更加寵幸。次日,蕭後聞知,忙移宴來賞玩。煬帝吃到半酣之際,說道:“朕得此花,就如得了一種仙丹。”蕭後道:“為何卻像仙丹?”煬帝笑道:“此花吃醉了,聞一聞便醒,吃得一千盅的量,便吃得二千盅。此花聞了,再不思睡,受用了一百年,連夜裏算將來,便是二百年,豈不是一種仙丹?”蕭後笑道:“這等說來,能飲酒不睡的,便是神仙了。”煬帝又笑笑說道:“長享富貴不是神仙,那裏更有神仙?”二人說說笑笑,飲酒甚暢。煬帝忽想道:“洛陽近地,便有這等奇花,邊防外國,豈無異寶?或者外國欺我中國不知,故不貢獻。或者貢獻了,邊臣藏匿也未可知?明日須細查一番,倘有奇怪之物,帶去江都助興,豈不美哉?”次日遂坐便殿,宣百官來問道:“這兩年為何外國不見進貢?”宇文達奏道:“陛下不問,臣也不敢奏聞。往時大宛進名馬,高昌貢寶劍、珠玉、犀象,絡繹於道。近年隻因遼東、高麗反了,不曾征討。故各國看樣,都漸漸不來進貢。陛下若要外邦照前納款,除非討平了遼東,方可憚壓諸蠻夷之心。”煬帝大怒道:“遼東、高麗不過是近邊小國,有何狡謀,輒敢抗逆天朝?不來進貢,若不大發精兵,搗平巢穴,何以彰中國的天威?”遂傳旨著兵部選練兵馬,候禦駕擇日親征。旨意方才傳下,隻見班部中,閃出一個人,姓劉名炫,俯伏在地,奏道:“方今河道初完,船工才罷,東南民力已竭,若又興動兵馬,天下豈能支持?伏望陛下洪天地之量,為四海惜民力。若慮遼東不服,隻消遣一能言大臣,前往安撫。彼高麗小國,自然向化,何煩大動人馬?”煬帝道:“遼東反了,雖然事小,爭奈西北一帶胡夷,都看樣不朝,若不征剿,中國的體麵安在?”
劉炫道:“就要征剿,也隻消遣一員良將,何必要勞禦駕?”煬帝道:“遣將興師,往往虛費無功。朕若親臨,自當搗平,一勞永逸,豈不妙哉!”劉炫道:“陛下親征,固是勝算,但六軍一動,便要天下去征兵征餉,臣恐這些剝削傷殘的窮百姓,一時支持不來,逃亡散失,勢所必至。若再加追捕,那時相聚為盜為賊,禍害不小。今遼東不貢,不過是癬疥之憂,如何輕本而務末,伏望陛下三思也。”煬帝道:“禮樂征伐,乃天子之大事,如何省得?況且征兵征餉,國家自有常便,何須又去騷擾?朕意已決,卿勿多言。”劉炫再要奏時,隻見宇文達奏道:“陛下要親征,自是聖天子英武,正名分的作用,然劉炫愛民,亦未為不是。臣有一計,可以兩全。”煬帝道:“卿有何計,可以兩全?”宇文達道:“陛下少不得要遊幸江都,依臣愚見,莫若以征遼為名,以幸江都為實,也不消征兵,也不必征餉,隻須先發一道征遼的詔書,插告四邊,隻說聖駕不日就至。卻遣一員良將,少帶兵馬前往遼東,虛張聲勢。彼遼東小國,聞知聖駕親征,自然革麵。陛下隻稍坐在江都受用,此一舉,又不廢了天朝的名分,又不必騷攪百姓,不知聖意以為何如?”煬帝聞奏大喜道:“卿言甚是有理,就依卿所奏而行。”遂一麵收回選練兵馬的旨意,一麵差中官健選殿腳女,不日就要征遼。
正是:
朝廷自不修文德,邊境偏思服遠人;
尺土一民爭不得,錦宮繡闕已成塵。
不知畢竟如何征遼?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