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為德渾無象,昏迷便有形;

色心如野馬,欲念似風萍。

鼇足撐難起,雷聲喚不醒;

隻餘歌與舞,相對眼偏青。

又曰:

國家誰最毒,獨有小人臣;

行險惟求利,貪功不顧民。

是非三寸舌,黑白一張唇;

天下已枯骨,猶思問水濱。

話說煬帝與蕭後要思想水路遊幸廣陵,再無計策,在木蘭庭上飲了半晚酒方散。次日起來,正要聚集群臣商議,忽一個小黃門來奏道:“司天監台官耿純臣,口稱有機密事要麵奏萬歲。”煬帝笑道:“最是這些台官,專會輕事重報。有甚麽機密事,要他來奏?”蕭後道:“陛下一見便知。”煬帝遂起身上輦,竟坐了便殿,宣耿純臣進見。耿純臣到了殿前,望見煬帝,先行過那五拜三叩頭的大禮,然後俯伏在地奏道:“微臣職司占驗,連見天象有異,不敢不奏聞陛下。”煬帝道:“天象有何變異?賜卿平身,慢慢的奏上。”耿純臣道:“臣觀得睢陽地方,不時有王氣隱隱吐出,直上衝於房心之間。或結成龍紋,或散作鳳彩,此名為天子之氣。事關國家運數,臣不敢不奏聞。”煬帝道:“朕聞山川皆能吐氣,況氣乃虛無縹緲之象,如何便定得吉凶?”耿純臣道:“氣雖虛無縹緲,其實有凶有吉,種種不同。”煬帝道:“你就說有那幾種不同?”耿純臣道:“有一種似煙非煙、似雲非雲,鬱鬱紛紛,觀紅黃二色,狀若龍形,這叫做瑞氣;瑞氣見,則人君當有祥瑞之事。有一種白若練絮,晦昧不明,乍有乍無,其狀類狗,這叫做妖氣;妖氣見,則天下不有大喪,即有兵變;有一種中赤外黃,有絲有縷,若欲隨風飛舞之狀,這叫做喜氣;喜氣見,則朝廷有非常之喜。有一種狀若長虹,衝天直上,中吐赤光潤澤者,叫做勝氣;勝氣見,則天子威加四海。有一種狀若人形,而白色蓬蓬不動者,叫做屍氣;屍氣見,則其分野之下,民當有流離喪亡之災。有一種赤文飛舞,團團曲曲,有如冠纓之狀,或如筆鋒牙笏之狀,皆叫做宰相氣;所見之方,當出賢相。有一種如虎如豹、如熊如羆,精光四射若火者,叫做將軍氣;所見之方,當出名將。惟此團團若蓋、青、黃、赤、白、黑五色皆備,或現龍紋,或結鳳彩,方叫做天子氣。其餘還有金銀之氣、珠玉之氣、劍氣、蜃氣,種種不同。臣故敢冒死上奏。”煬帝道:“這些氣,從古來也曾有人應驗過否?”

耿純臣道:“曆曆皆驗,如何沒有?昔周昭王時,有五色雲氣貫入紫微,其年昭王南狩,不意被楚人詐獻膠舟,遂溺死於漢陰,此一驗也。漢高祖未發時,隱於芒碭山澤中,常被呂後尋著,避到一處,又被呂後尋著。高祖驚問其故,呂後道:‘但是到處,皆有五色雲氣罩在上麵,故能尋者。’後範增勸項羽殺高祖,亦說道:‘吾使人望其氣,皆成龍紋五色,此天子氣也,急擊之勿失。’後高祖果然成了帝業。此又一驗也。梁承聖四年,庾秀才討梁主說道:‘去年八月太陰犯心中星,今年又有赤氣貫於北鬥,恐有大兵入江陵。’不久後魏遣宇文護,竟滅了魏國,殺了梁主,此又一驗也。還有張華豐城的劍氣、卞和荊山的玉氣,此皆載在史書、斑斑可考,非妄誕之言也。望陛下審察。”煬帝道:“古來帝王稱賢稱聖,未有過於伏羲、神農、堯、舜、禹、湯、文武者,何不聞有天子氣見?偏是後世這些中主,到有許多祥異?”耿純臣道:“古來聖帝明王,皆有祥瑞,但不定是天子氣耳。故伏羲時,有龍馬負圖於河;大禹時,有神龜獻書於洛;堯舜時,萱莢生於階下;文武時,鳳凰鳴於岐山。種種都是上天垂象,再沒個無祥瑞的聖君。”煬帝道:“既是睢陽有天子氣,則睢陽地方當出天子。卿既能望氣,必能識人,朕就差卿到睢陽地方去,察訪一察訪何如?”耿純臣道:“氣雖先見,其人尚未生也。叫臣何處去訪?”煬帝道:“幾時方生?”耿純臣道:“自古明良之興,皆以五百為期,以此度之,五百年後,當有真人生於其地,願陛下早早修德禳之。”煬帝聽了,忍不住大笑道:

“卿忒過慮了些,五百年後的事情,便這般著急。”耿純臣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臣職司占驗,見有此氣,不敢不奏。”煬帝笑道:“卿但能觀天文,卻不料理人事。人生宇宙間,一歲之中,也不知多少變遷,況五百年後之事,如何能預期明算?或者朕後世子孫,徙都於此,也未可知?卿且退去,安心做官受用,不要替古人擔憂,朕還有別事商量。”因看著左右近侍,嘻嘻哂笑,羞得個耿純臣麵頰都紅,唯唯的退出朝去。正是:

忠臣慮國在千年,荒主圖身隻眼前;

莫怪說來全不聽,祚長祚短實由天。

又雲:

談天論理爭嗤腐,慮本圖根盡笑迂;

試吊興亡千古上,蓍龜四體幾曾誣?

煬帝見耿純臣退出,隨宣丞相宇文達、翰林學士虞世基、內史舍人封德彝、司農卿宇文弼、朝散大夫高德儒諸大臣便殿議事。不多時,都宣到殿前。朝賀畢,煬帝便開言說道:“朕有一事,要諸卿來商議,不期被耿純臣這個腐儒纏了半日,隻管說睢陽有天子氣,要朕修德禳他。及朕細細詢問,原來卻說的是五百年後之事,豈不好笑?”宇文達奏道:“腐儒不達世務,往往捕風捉影,當為實事,大言不慚。若不是聖上寬恩,此時已不保首領矣。”煬帝道:“朕念他是先朝舊臣,又且老邁,故不加罰。”宇文達奏道:“陛下宣詔臣等,不知有何旨意?”煬帝道:

“語雲:‘登泰山而小天下’,朕自遊江都之後,覺天下的山川花柳皆無顏色。故蕪城一片土,往往勞人夢想。朕昨日在木蘭庭上飲酒,偶見一幅廣陵圖,忽然想起舊遊,情興勃勃,故宣卿等來商議。”虞世基奏道:“陛下思憶廣陵,隻消發車駕再一遊幸,何必要費聖心籌算?”煬帝道:“遊幸固是易事,隻是朕從來受不得寂寞,欲盡將宮中妃妾帶去,以為長遊之計。卻嫌這一條旱路勞攘辛苦,不便往來,若得一條水路,多造些龍舟,一路上逍遙遊覽而去,便大快朕心。卿等可細細商量,看有什麽河道通得廣陵?”眾臣答道:“自東京至於廣陵,千有餘裏,皆是旱路,並不聞有河道相通。陛下要盡帶宮妃,也隻銷多發人夫,便可前去。況一路上有離宮別館,盡可停輿駐蹕。以臣等愚見,還是旱路為便。”煬帝道:“這些宮館,朕已厭遊,若依舊往旱路去,何消與卿等商量。卿等還須再三籌策,必另得一條河道方妙。”眾臣聞說,俱各麵麵相覷,無言回答。大家捱了一會,隻得奏道:“臣等愚昧,一時不能通變,伏望陛下寬限,容臣等退出,會同該部與各地方官,細細查明回旨。”煬帝依奏,隨傳旨散朝。先起身退入後宮不題。

卻說眾臣出得朝門,不敢散去,都一齊到會議堂來商量此事。隨又知會各部,不多時,大小官員都會集在一堂。宇文達先說道:“聖上欲遊幸廣陵,不喜經由旱路,要尋一條河道泛舟而去,故命學生會集列位先生商議,不知有何妙策?”眾官一齊說道:“別事還可參得智謀,這河道之事,千有餘裏,明明白白,有便有,無便無,非人謀所能添設。隻消煩工部河道衙門先生,將地理誌書查一查便見端的。”當下有工部河道官出位說道:

“有便有一條水路,隻是道途迂遠,風波凶險,聖駕如何去得?”宇文達忙問道:“莫管迂遠凶險,且說這一條路由何處而去?”河道官說:“再無別路,除非從洛水轉入黃河,再從黃河轉入大海,由海中東入於淮河,方能到得廣陵。算起程途,將有一萬餘裏,又且孟津一帶水勢緊急,滄海中波浪拍天,如何敢蹈引聖駕,出此不測之淵!”宇文達道:“雖然險遠,必不可往,但隻是聖意諄諄,有此一條路兒,明日大家便好塞責回旨。”眾官都說道:

“老大人見教極當。”遂齊打一恭,各各散出不題。

卻說煬帝退入後宮,蕭後接住便問道:“耿純臣所奏何事?”煬帝道:“這腐老兒殊可笑,說睢陽有天子氣見,五百年後當生真命天子,叫朕早修德禳他。”蕭後笑道:“五百年後天子,便先有氣見,像陛下當代帝王,其氣遍滿宇宙矣!”說罷二人嘻嘻哂笑。隻見王義奏道:“臣聞聖賢從不虛生,氣極皆有先兆。昔關門令尹,望見紫氣東來,便知有賢人出關,後老聃果至。漢陳太丘攜子侄過訪荀朗陵父子,太史便奏五百裏內德星聚。荊軻入秦,則長虹貫日;嚴子陵足加光武,則客星犯帝座。由此觀之,耿純臣之言,未必無所據也。陛下亦當加察。”煬帝道:

“有據無據,當察不當察,隻消宣袁紫煙來一問便可知也。”隨即叫宣袁紫煙。不多時,袁紫煙宣至。煬帝問道:“今日台官耿純臣奏睢陽有天子氣見,不知果然有無?”袁紫煙道:“果然有之。”煬帝道:“既有,妃子何不奏朕?”袁紫煙道:“此事雖有,然迂遠不在蕭牆,非陛下所宜憂也,故妾不敢瀆奏,以亂聖懷。”

煬帝點頭道:“妃子之言是也。”蕭後道:“陛下且放開這五百年的遠話,不知今日商量的水路何如?”煬帝道:“與群臣商量了半日,再商量不出,如今領旨去查,多分也不能有。”蕭後道:

“事不可知,眾臣既去查,一定還有別路,且待他們回了旨意,再作區處。”煬帝道:“朕性最不能耐,但念頭動了,便焦躁難過。”蕭後道:“就到江都,也不過是要遊幸耍子,陛下何苦思量未來,誤了眼前。聞得第十五綺陰院中,晚花新柳,十分可人,何不到花下去叫袁寶兒、朱貴兒,唱幾個新詞遊賞一番,多少快樂,何必這般抱悶!”煬帝笑道:“禦妻倒會排遣,也說得是。”遂同蕭後駕輦,竟到綺陰院來。到了院中,院主夏夫人接住,同到各處去遊賞。隻見鳥啼花落,日淡風恬,春夏之交的光景,真個清幽可愛。怎見得?有《風入鬆》詞一首為證:

鶯聲未老燕初歸,嫩綠新肥。謾道春還紅瘦也,留春還有花枝。架上薔薇開處,枝頭梅子酸時。不寒不暖日遲遲,絕好佳期。更有楊花飛滿院,伴落英紅白芳菲。嬌影時時堆砌,疏香陣陣侵衣。

煬帝賞玩多時,心下十分快暢。因對蕭後說道:“早是禦妻邀來賞玩,不然便將這樣好風光都錯過了。”夏夫人忙安排上宴來,煬帝飲了數杯,忽問道:“袁寶兒眾人如何不見?”眾內相聽了慌忙去叫,卻都不在院中。隻得分頭各處去尋,尋了半晌,一個個方才慌慌忙忙,亂走將來。煬帝見他們舉止失常,便問道:“你這幾個小妮子,躲在何處?這半日方才走來,卻又這般模樣?”眾美人料道隱瞞不過,隻得一齊跪下說道:“妾等在仁智院山上看舞劍耍子,不知萬歲與娘娘駕到,有失隨侍,萬死!萬死!”煬帝道:“是誰舞劍?”袁寶兒說道:“是薛冶兒舞劍。”

煬帝道:“薛冶兒從不曾說他會舞劍,敢是你們說謊?”蕭後道:

“謊不謊有何難見?隻叫薛冶兒來一舞,便知端的。”煬帝點點頭,先放了眾美人起來,隨即叫內相去叫薛冶兒。不多時,叫到麵前,怎生打扮?隻見她:

穿一件淡紅衫子,似薄薄朝霞剪就,係一條縞素裙兒,如盈盈秋小裁成。青雲教綰,頭上髻鬆盤百縷;

碧月充作,耳邊斜掛一雙。寶釵低金鳳飛,繡帶輕飄彩鸞舞。梨花高削兩肩,楊柳橫拖雙黛。絕無塵氣,恍疑天上掌書仙;別有風情,自是人間豪俠女。

煬帝見了薛冶兒,便說道:“你這個小妮子,既曉得舞劍,如何不舞與朕看,卻躲在背後賣弄?”薛冶兒答道:“舞劍原非韻事,今日被眾美人逼勒不過,偶然舞了耍子,聊適一時之興,有何妙處,敢在萬歲與娘娘麵前施展?”煬帝笑道:“美人舞劍,乃千古美觀,如何反說不韻?”蕭後道:“自謙之辭,不得不如此。”煬帝道:“謙不謙,且舞一回與朕看。”蕭後道:“舞劍壯事,須先賜酒三杯,方才有興。”煬帝笑道:“禦妻十分湊趣。”

隨叫左右斟酒賜與薛冶兒。薛冶兒不敢推辭,飲了酒,隻得取了兩口寶劍,走到階下。也不攬衣,也不挽袖,便輕輕的舞將起來。起初時,一往一來,還嫋嫋婷婷,就如蜻蜓點水,燕子穿花,逞弄那些美人的姿態。後漸漸舞得緊了,便看不見來蹤去跡,隻見兩口寶劍寒森森的,就像兩條白龍在上下盤旋。再舞到妙處,劍也看不見,人也看不見,隻見冷氣颼颼,寒光閃閃,一團白雪在階前亂滾。煬帝與蕭後看見,喜得眉歡眼笑,拍手打掌,稱好道妙,叫不絕口。薛冶兒舞了半晌,忽然徐徐收住,恍如雪堆銷盡,忽現出一個美人來的模樣。薛冶兒舞罷,輕輕將雙劍放下,氣也不喘,麵也不紅,絲發一根也不散亂,階前並無半點塵灰飛起。走到麵前,依舊是衣衫楚楚,笑容可掬。

真個是:

能臻化境真難測,技到精是妙入神;

試看玉人渾脫舞,梨花滿院不揚塵。

煬帝將冶兒喚到麵前,用手去他身上一摸,卻又香溫玉軟,柔媚可憐,就像連劍也拿不動的,心下十分歡喜。因對蕭後說道:“冶兒美人姿容,英雄伎倆,非有仙骨,不能到此;若非今日,朕又幾乎錯過。”蕭後道:“果然難得!陛下不可不飲。”遂叫左右進上巨觴,煬帝因心中快樂,也不推辭。左一盅,右一盞,隻管大嚼。吃到酩酊之時,竟忘了蕭後在座,遂將冶兒抱入懷中,取笑戲耍。蕭後見煬帝有醉幸冶兒之意,遂暗暗的起身去了。煬帝醉後全不料理,隻與冶兒說說笑笑,接杯交飲。這一夜隻吃得十分大醉,就留冶兒同在綺陰院宿了。正是:

莫詫君恩漆與膠,須知遇合有前茅;

階前不是龍蛇舞,宮裏安能鸞鳳交?

煬帝次日起來問冶兒道:“昨夜娘娘如何回宮去的?”冶兒道:“娘娘見萬歲醉了,遂暗暗起身回去。”煬帝沉吟半晌,恐怕蕭後怪他,忙梳洗了,就上輦回宮。才到午門,隻見宇文達領了一班文武,正來回旨。煬帝遂不退入後宮,竟坐便殿,問道:“卿等曾查得甚麽水路?”宇文達對道:“據河道官,雖查有一條河道,隻是迂遠凶險,恐非聖駕臨幸之地。”煬帝道:“卻是何處?”宇文達道:“這條路,要從洛水轉入黃河,黃河轉入大海,再從海中東入淮河,方能到得廣陵。此去路程萬有餘裏,又有孟津、滄海之險,臣等不敢擅便,伏乞聖旨裁度。”煬帝聞奏,沉吟了半晌,又問道:“除了這條,可還有別路?”眾臣一齊奏道:“並無別路。”煬帝道:“既無別路,隻得要往此去。”宇文達道:“陛下要由此路,須敕下工部,大大的多造些海船,下邊用木筏屯土,土上造船,船上蓋起宮殿,方可避得風濤之險。”

煬帝道:“此法甚妙。”遂要傳旨著工部造船。隻見班部中閃出一個大臣,頭載豸冠,身穿繡衣,手執象簡,忙忙俯伏在地奏道:“這一條路如何去得?”煬帝定睛一看,不是別人,乃蕭後之弟蕭懷靜也,現任諫議大夫之職,又是國舅。煬帝一見了,便傳旨叫平身。因問道:“此路為何去不得?”蕭懷靜道:“這一條河路,孟津的水勢就如倒峽一般,滄海中鮫龍出沒,浪頭起處與泰山相似。海船雖大,能保無撼**之憂。陛下在西苑中花迎柳送,猶不歡意,萬一遇了逆風,不能前進,孤舟泊在海中,煙水茫茫,陛下卻何以為樂?陛下隨事許多宮嬪,旱路尚慮辛苦,如何倒得受得海中這船驚怕?其不可去一也。況一往有萬裏之遙,將約一年,方才到得,若朝中有緊急公事,聖駕卻漂流在大海之中,叫臣下到何處來奏聞?其不可去二也。又且海中盜賊甚多,四邊非夷即虜,萬一有些驚動陛下,又不統兵索將,彼時將何策禦之?其不可去三也。陛下要遊幸廣陵,不過是攪挹山川之秀,以圖行樂,奈何轉以萬乘之尊,下臨不測之地。臣竊為陛下不取也。”煬帝道:“卿之所論最善,但隻恨再無一條別路可往。”蕭懷靜道:“依愚臣短見,到有一條河路,可通廣陵,又不險,又不遠,又可除滅不祥,不識陛下肯行否?”煬帝大喜道:“卿既有路,何不細細奏上?”隻因這一奏,有分教隋家江山瓦解,又活傾了幾百萬的生靈。正是:

昏主惟圖樂,諛臣惟順君;

不思薪火起,燕雀共巢焚。

不知蕭懷靜畢竟有何路奏上,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