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柳為營兮花作寨,絕色佳人稱主帥;

酒兵日夜苦相攻,更有笙歌增氣概。

殺人妙算是風流,斬將奇謀有恩愛;

任他扛鼎拔山雄,但與交鋒無不敗。

一戰筵前社稷危,洞房再構江山壞;

連年累月不解兵,定然性命遭其害。

願君修德立成池,不侈不奢守關隘;

一朝煉得慧劍成,便可笑談誅粉黛。

話說煬帝在北海山下,被陳後主、張麗華,兩個鬼魂侮弄了半晌,心下十分驚悸。忙下船要回十六院,又遇大風,在海中**漾了一兩個時辰,方才得到岸邊。慌忙走起,各院俱已掌燈多時,煬帝取近,就先到迎暉院來。王夫人接住問道:“陛下這等時候,為何燈也不點?卻獨自從黑地裏走來?”煬帝道:“妃子不要說起,今日吃了大虧。”遂將海中遇陳後主的話,一一說了。王夫人也驚訝道:“有這等奇事!”隻見朱貴兒在旁邊說道:“萬歲乃天子至尊,人神之主,陳後主與張麗華,不過是亡國鬼魂,焉敢到禦苑來魅魘天子?以妾看來,這還是禦苑中的花月之妖,曉得萬歲在海中寂寞,故托名與萬歲作片時耍戲耳。”煬帝大喜道:“貴兒到有見識,朕亦疑無此理。”心下方才快暢。王夫人隨叫排宴來,飲不多時,各院夫人聞知此信,都到迎暉院來問安。煬帝皆留下飲酒,一霎時你勸一觴,我歌一曲,煬帝又依然大醉,就在迎暉院中宿了。正是:

魂已消殘魄已迷,為妖為孽總休題;

筵前一曲嬌歌舞,依舊昏昏醉似泥。

煬帝次日起來,正進早膳,忽一個太監報道:“前衛校尉高德儒親見鸞鳥來朝,以為祥瑞奏聞,現在苑外等旨。”煬帝大喜,便走出外殿叫宣來。不多時,高德儒宣到。煬帝便問道:

“你在何處看見鸞鳥?”高德儒奏道:“今日寶成朝堂,該臣值日。臣方在殿前巡視,忽見彩鸞二隻,自西苑飛來,正落在大殿脊上,歇了半晌,方才飛去。”此乃國家莫大之祥,故臣敢奏聞。”煬帝道:“你如何認得是鸞?”高德儒道:“錦毛彩羽,五色炫耀,百鳥見之,皆飛鳴繞集不去,若非鸞鳥,焉有此等奇異之象?”煬帝道:“還有何人看見?”高德儒道:“臣一衛軍士,與看宮太監,人人皆見,現在苑外等旨,萬歲可宣來細問,小臣焉敢妄奏!”煬帝就叫宣入。眾軍士與太監,一齊說道:“果有大鳥二隻,高冠長尾,渾身毛羽,就如錦繡一般,實是一對彩鸞。”煬帝見眾人一樣說話,因大喜道:“彩鸞來朝,大是國家禎祥,也虧汝等誠心守尉,故得看見。”遂親口拜高德儒為朝散大夫,其餘軍士太監,各皆重賞,眾人一齊謝恩而出。各衙門文武百官,聞知此事,盡都上表稱賀。有幾個忠直之臣,明知是野鳥,妄報為鸞,欲要上疏辯明,又奈鳥已飛去,無可對證,隻得隱忍住了。煬帝得此祥瑞,日日在苑中慶賀,今日五湖,明日北海,正遊賞的不耐煩,忽有宇文愷、封德彝,差人來奏道:“江都一帶離宮四十九座,俱已造完,隻候聖駕幸臨定奪。”煬帝大喜道:“苑中風景、遊覽已遍,且到江都看瓊花去,行樂一番。”遂批旨道:“宮館既完,朕不日即駕幸江都。但一路宮館,仍須著本地方,精選民間美女填入,以備承應,不可怠玩。”差官領旨而去。不題。

卻說眾夫人聞知此事,都來勸留道:“宮中雖無甚樂處,還畢竟安逸。陛下若巡幸江都,未免要受那車馬勞頓之苦。”煬帝道:“江都錦繡之鄉,又有瓊花一株,擅天下之美,朕久思遊覽。況一路上離宮別館無數,朕如何得受辛苦?賢妃等可安心相待,朕不數月就回。”眾夫人曉得留他不住,各各治酒送行。蕭後聞知,亦來治酒送行。煬帝連飲了數日,便打點起身。也不多動人馬,隻帶三千禦林軍,一路護衛。文武官員,隻帶丞相宇文達與虞世基等三五十員。宮中妃妾,隻帶朱貴兒、韓俊娥、雅娘、杳娘、妥娘二三十名。打點完了,正要起身,忽有一人,姓何名安,自製得一駕禦女車,來獻與煬帝。那車兒中間寬闊,床帳衾枕,一一皆備,四圍卻用鮫綃,細細織成幃幔。外麵窺裏麵卻絲毫不見,裏麵卻十分透亮。外邊的山水草木,皆看得明明白白。又將許多金鈴玉片,散掛在幃幔中間。車行時,搖**的鏗鏗鏘鏘,就如奏細樂一般。任車中百般笑語,外邊總不聽見。一路上要行幸宮女,俱可恣心而為,故叫做禦女車。煬帝看了滿心歡喜道:“此車製得甚妙,途中不憂寂寞矣!”遂厚賞何安。辭別了蕭後,與各院夫人即日命車駕往江都進發。行不數裏,早有宇文愷、封德彝二人迎接奏道:“各宮館美女俱已奉旨選了。”煬帝道:“二卿既治宮館,又選美女,功莫大矣!”遂帶領了一同慢慢遊覽而來。真個是三十裏一宮,五十裏一館。到了一處,地方郡縣官員,俱各將奇肴異味,美釀精核,絡驛不斷的貢獻將來。到了宮館,又有新選的絕色美人,絲竹管弦的承應。在車中又有隨行的寵妾,盡情受用。一路上逢名山便登山覽秀,遇勝水便臨水問奇,真個說不盡許多行樂,講不了無限風光。有詩為證:

君王遊幸謾言荒,玉輦過時草木香;

四十九重仙佛國,一千餘裏錦雲鄉。

詞臣馬上陪宸宴,美女車中侍禦床;

莫詫驕奢今已極,猶嫌歌舞隻尋常。

煬帝在一路上,時時歡笑,日日風流。也記不得何處是宮?那裏是館?也不知離京有多少路程,也不知別家有幾何歲月,就如在西苑中遊賞一般。但見絲竹送迎,酒杯來往,恍恍惚惚早已到了江都。真個這揚州地方,山明水秀,柳綠桃香,比北路上風光大不相同。怎見得。但見:

山蒼蒼兮青滴,水冷冷兮色碧。

花鮮妍兮若染,草蒙葺兮如織。

燕嬌舞兮翩翩,鶯雛囀兮嚦嚦。

月照人兮依依,風吹裙兮颯颯。

紅袖映兮蛾眉,金碗盛兮玉液。

好風光兮不可窮,賞心樂事若煙集。

君王遊賞兮不言歸,始信江都兮好春樂。

煬帝到了江都,見風景秀麗回異兩京,心下十分歡喜道:“人言果是不虛。”便問道:“向日所言瓊花,在於何處,何不一賞?”封德彝道:“瓊花在蕃厘觀中,乃三月開花,目今四月中旬,適已開過,須候明春,方可遊賞。”煬帝道:“朕特為瓊花而來,卻又剛剛開過,這等不巧?”宇文愷道:“瓊花雖然開過,江都尚有無限風景,足供聖覽,何謂不巧?”煬帝道:“卿言是也!”遂日日整備鑾與輦,帶領著許多妃妾,到各處去探奇選勝。遊了數日,因問道:“晉宋以來,皆建都江左,曆朝舊跡,何處最勝?”宇文愷道:“晉文帝的華林園、宋孝武的合章殿、齊東昏的芳樂苑、梁武帝的台城、與陳後主的臨春、結綺,皆是當年最勝之處。但時移物換,如今都化做荊榛草莽,無處追尋;隻橫山上,尚有梁昭明太子一所文選樓,高大弘敞,曆代皆加修葺,故未損壞。如今尚可登覽。”煬帝道傳旨,遊文選樓。因是個空樓,遂將一路帶來的宮娥彩女,盡數都先發到樓上,奏樂迎接。煬帝卻隨後坐七香寶輦而來。原來這文選樓,高有百尺,到頂有五層,四圍轉轉折折上去。閣道皆飛去簷屋之外,登臨之人,底下望去,就像在空中行走一般。這一日,恰值東風大起,這些宮娥行在閣道上,穿的那些薄羅輕穀,被風盡吹揭起來,直飄至肩項上邊,底下的紫裙紅褲,都明明的露出。眾宮人忙忙將手去遮掩,爭奈風大衣單,如何遮掩得來?煬帝車駕到了,看見這段光景,不覺心下一點欲念,火焚焚熾將起來。上得樓來,也無心流覽形勝,就叫眾宮人像肉屏風一般,將他圍繞在中間飲酒。能歌的,叫他歌一曲,善舞的,叫他舞一回,就是不會歌舞的,一個個也都叫到麵前與他戲謔半晌。正是:

五音令耳聵,多欲則情昏;

宮女如花繞,何能不斷魂?

煬帝與眾宮人,放情縱欲,歡飲了半晌,方才起身到各處賞玩。賞玩畢,依舊擁了眾宮娥去吃酒,隻吃得爛醉如泥,方肯發駕還離宮。煬帝在揚州玩賞了月餘,見那些花柳山川,管弦街市,果然別是一天,心下有百分留戀不舍,便與群臣商議,要在蕪城中起蓋皇宮,遷都於此。眾臣答道:“江都風景雖然秀美,卻是一隅之土,地脈浮淺,非天子建都之處,怎如長安、洛陽,乃中原天府,萬世不拔之鴻基,安肯舍大而就小?”煬帝聞奏,默默不語。虞世基奏道:“今天下一家,四海皆陛下之都,何分彼此!況東京到此,一路上離宮別館,相望不絕,陛下愛江都風景,隻消時時來遊,便可為都,何必起造皇宮,定居於此,然後謂之都也!”煬帝才釋然說道:“卿言近是。”遂日日尋名問勝,百般縱恣行樂。或自製些**詞豔曲,叫妃妾們歌唱,或自選些奇怪的景致,與百官遊賞。無一時不柳圍花繞,無一刻不水送出迎。正是歡娛易過,撚指之間,就在江都地方,沉酣了數月,早已秋盡冬來。群臣屢次勸還,煬帝隻是不聽。忽一日,蕭後與十六院夫人,有表文來迎請聖駕。煬帝展開一看,隻見上寫著:

中宮臣妾蕭氏率西苑十六院臣妾梁氏等,稽首頓首,奉表於皇帝陛下:自六龍南幸,萬乘東遊,妾等獨守空宮,閑居曠院。花羞月愧,久疏雨露之恩;夢斷魂驚,不啻雲霓之望。記違春而隔夏,歲月無情;徒數夕而計朝,枕衾有淚。湖山無恙,猶然花柳依稀;鳳輦不來,隻是笙歌冷落。瞻龍顏於五雲天際,聞天語於各裏夢中,何處留恩,自是天高地厚;誰人邀寵,定然玉笑珠香。雖家連四海,不敢妒燕嗔鶯;然天各一方,實是愁雲怨雨。伏望聖恩早還宸駕,庶使房中鍾鼓,再詠關雎;室裏小星,重承夙夜,則皇恩普遍,而聖澤不私矣。妾等不勝望待命之至。

煬帝覽畢,大笑道:“蕭後望朕,亦太苦矣,不可不還。”遂傳旨發駕還京。群臣思家已久,領了旨意,登時將輿輦儀仗,俱打點停當。煬帝上了禦女車,帶領著嬪妃彩女,依舊是劍前迎,笙歌後擁,竟回洛陽而去。所過宮館,將那些選的美女,但有顏色者,都帶回東京,正是:

天子南巡亦有名,察民癡苦利民生;

不知民力休多少,載得佳人還舊京。

煬帝到了東京,蕭後與眾夫人,一同接住說道:“陛下一去許久,竟將妾等忘了。”煬帝道:“如何忘得,隻是苦被江都那些山川花柳,牽纏住了。因盛稱江都風景秀美,山水清奇,真個是仙都佛國。”蕭後笑道:“還是陛下貪戀吳姬越女,故連山水風景,都看好了。西苑中五湖北海,怎見得就不如江都?”就叫排宴在十六院,與煬帝接風。遂一齊上了輿輦,同到西苑中來。到了苑中,不期此時仲冬時候,百花俱已開過,樹木大半凋零。煬帝看了,殊不愜意,因對蕭後說道:“不是朕誇獎江都,不要說那山川之美,就是一朵花兒,畢竟比苑中紅的可愛;就是一枝柳兒,畢竟比苑中綠得可憐,就是萬木搖落之時,也不像這般寂寂寞寞。”清修院秦夫人說道:“陛下要不寂寞,有何難哉?”明日妾等與陛下拂塵,管取百花開放就是。”煬帝隻當做戲話,說了耍子,笑一笑答道:“最妙!最妙”在院中吃不得一兩個時辰,也未盡興。便與蕭後並輦回宮而去。

到了次日早膳時,果然十六院夫人來請。煬帝心下有幾分懶去,蕭後再三苦勸,煬帝方才勉強同蕭後上輦而行。才進得苑門,早望見千紅萬紫、桃柳爭妍,就簇簇如錦繡一般。煬帝與蕭後,俱各吃了一驚道:“這樣天氣,為何一夜就開得這般齊整,大是奇怪。”說未了,隻見十六位夫人,帶了許多美人宮女,一齊笙蕭歌舞的來迎駕。到了麵前便問道:“苑中花柳比江都如何?”煬帝又驚又喜的問道:“眾妃子有何妙術,使這花柳一夜盡開?”眾夫人都笑道:“有甚妙術,隻是大家費了一夜工夫。”煬帝道:“怎麽費一夜工夫?”眾夫人道:“陛下不必細問,但請摘一兩枝看看,便知詳細。”煬帝真個自走到一株垂絲海棠邊,將手挽下一枝看時,原來不是生成的,都是五色彩緞細細剪成,拴在枝上的。楊帝大喜道:“是誰有此奇想,又製得這樣紅嬌綠嫩,宛然如生。雖是人巧,實占天工矣!”眾夫人道:“此乃秦夫人主意,令妾等與眾宮人連夜製成,以供禦覽。”煬帝自視秦夫人說道:“昨日朕以妃子為戲言,不期果有如此手段,可愛可愛!”遂同蕭後一路慢慢的遊賞進來,隻見紅一團,綠一簇,也不分春夏秋冬,萬卉千花,盡皆鋪綴。比那天生的更覺鮮妍百倍。怎見得?正是:

隻道天工有四時;誰知人力挽回之。

紅綃生長根枝速,金剪栽培雨露私。

萬卉齊開梅不早,千花共放**遲。

夭桃豈待春風綻,嫩李何須細雨滋。

芍藥非無經雪態,牡丹亦有傲霜姿。

三春桂子飄丹院,十月荷花蒲綠池。

杜宇經年紅簇蕊,荼終歲錦堆枝。

不教露下芙蓉落,一任風前楊柳吹。

蘭葉不風飄翠帶,海棠無雨濕胭脂。

開時不許東皇管,落處何妨蜂蝶知。

照麵最宜臨月姊,拂枝從不怕封姨。

四時不謝神仙妙,八節長春閬苑奇。

莫道乾坤持造化,帝王富貴亦如斯。

煬帝一一看了,真個喜動龍顏,因說道:“蓬萊閬苑,不過如此!眾妃子靈心巧手,直奪造化,真一大快也!”遂命將內帑的金帛珠玉玩好等物,盡行取來,分賞各院。眾宮人一齊謝恩,煬帝愛之不已。又同蕭後登樓眺望了半晌,方才下來飲酒。須臾觥籌交錯,絲竹齊鳴,眾夫人遞相獻酬。煬帝與蕭後,十分盡興而飲。這一場筵宴,吃得歡天喜地,暢意抒情,比昨天大不相同。正是:

君王不作窮酸相,才減風光便惆悵;

樹上新開一夜花,筵前添卻千盅量。

煬帝歡飲了半日,已有幾分酒意,忽然笑說道:“秦妃既能出新意,剪彩為花,與湖山增勝,眾美人還隻管唱這些舊曲,甚不相宜,是誰唱一個新詞,朕即滿飲三觴。”

說未了,隻見一個美人,穿一件紫絹綃,束一條碧絲鸞帶,嫋嫋婷婷,出來奏道:“賤妾不才,願顏博萬歲一笑。”眾人看時,卻是仁智院的美人,小名叫做雅娘,煬帝道:“最妙!最妙!”雅娘走近筵前,輕敲檀板,慢啟朱唇,就如新鶯初囀一般,唱一隻《如夢令》的詞兒道:

莫道繁華如夢,一夜剪刀聲種。曉起錦堆枝,笑殺春風無用。非頌、非頌,真是蓬萊仙洞。

煬帝聽了大喜道:“唱得妙!唱得妙!不可不飲。”當真的連飲了三觴。蕭後與眾夫人,也陪飲了一杯。酒才完,隻見又一個美人,淺淡梳妝,嬌羞體態,輕移那款款的金蓮,也出來奏道:“賤妾不才,亦有小詞奉獻,望萬歲勿哂!”煬帝舉目看時,卻是迎暉院的朱貴兒。煬帝笑說道:“是貴兒,一定更有妙曲。”貴兒不慌不忙,慢慢的移商換羽,也唱一個《如夢令》詞兒道:

帝女天孫遊戲,細把錦雲裁碎。一夜巧鋪春,盡回枝頭點綴,奇瑞、奇瑞,寫出皇家富貴。

貴兒歌罷,煬帝鼓掌稱讚道:“好一個寫出皇家富貴!不獨音如貫珠,描寫情景,亦自有韻。”又滿飲了三杯,不覺笑聲啞啞,陶然欲醉。蕭後道:“二美人歌曲雖妙,終是一人寡和。陛下何不乘此高興,禦製一章,令宮人大家打出,以見一時之勝。”煬帝帶三分酒興道:“妙!妙!”也不思索,提起禦筆便寫。頃刻而成《白苧歌》一首。其歌曰:

洛陽城邊朝日暉,天淵池前春燕歸;

含露桃花開未飛,臨風楊柳自依依。

小院花紅洛水綠,清歌婉轉繁弦促;

長袖逶迤動珠玉,千年萬歲陽春曲。

煬帝寫完,蕭後與眾夫人一齊稱誦道:“陛下筆不停綴,文不加點,真天才也!古今帝王誰能及也?”煬帝笑道:“醉後狂歌,何足言妙?聊以酬眾妃子剪彩之妙。”眾宮人又獻上酒來,煬帝也不推辭,歡呼談笑,大家直痛飲到夜漏沉沉。又移燈到樹下,看了一回花,方才罷宴。煬帝因醉,遂不同蕭後還宮,就留在秦夫人院中宿了。正是:

剪彩能留客,君王醉不歸;

隻愁今夜裏,更化彩雲飛。

不知煬帝在院中又有何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