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帝位曰大寶,天子名至尊;豈獨主社稷,參讚乾與坤。
神明且嗬護,況乎亡鬼魂;後世荒**主,明德不複敦。
年年窮土木,日日傾芳樽;驕奢享作福,官爵施為恩。
音**之則聵,色荒之則昏;朝廷威與德,喪盡不複存。
所以死妖孽,亦來瞰其門;聖躬既被侮,家國安足論。
話說煬帝與蕭後,遊了三神山,正要泛龍鱗渠遊十六院,不料夜深月落,天色向晨。煬帝尚自躊躇,蕭後道:“樂不可窮,願留有餘不盡之興,以待來日。”煬帝方才傳旨,叫眾宮人一半掌燈,一半奏樂,照前在馬上送歸,煬帝與蕭後,離了龍舟,上了玉輦,一路上仙樂繽紛,花燈夾道,依舊大吹大擂的迎入皇宮,正是:
去時明月為燈送,歸路花燈代月迎;
唯有笙蕭與絲竹,伴君來去不停聲。
煬帝自與蕭後為清夜之遊,神情愈覺**,日日隻在歌舞上留情,時時隻在裙帶下著腳,無一日不到西苑遊玩。或三更才去,或半夜方歸,禦道上宮人太監,往來不絕。皇城與西苑的禁門,徹夜俱開,煬帝因往來太密,敕各院夫人,俱不許迎送,隨他一時高興,或來或去,蹤跡俱無人知道。今日是這院留宿,明日在那院盤桓,或是私自勾挑;或是暗中打合。不多時,這西苑中十六位夫人,三百二十名美人,及無數的宮女,差不多也都行幸遍了。最寵幸的,隻有朱貴兒、杳娘、俊娥數人而已,俗語說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原來煬帝最喜的是偷香竊玉,若是暗中取巧相遇,便十分快暢,以為得意。這些宮人,都曉得煬帝的性兒,一個個明知山有虎,故作采樵人,都假假的東藏西躲,以圖僥幸。煬帝私幸時,就有人看見,哪個敢出來撞破。一夜,煬帝在積珍院飲酒,忽聽得笛聲清亮,不知是誰家院吹,遂私自走出院來竊聽,那笛兒高一聲、低一聲,斷斷續續,又像在花外,又像在柳邊,再沒處找尋。此時微雲淡月,夜景清幽,煬帝隨了笛聲,沿著一架小花屏,信步走來。剛轉過了幾曲朱欄,行不上二三十步,笛聲到尋不見。隻見花蔭之下,一個女子,獨步蒼苔而來。煬帝看見,到將身子往太湖石畔一躲,讓那女子緩緩走來。將到麵前,定睛一看,隻見那女子,年可十五六歲,生得梨花嫋娜,楊柳輕盈,淡妝素服,在月下行來,宛然一色。漸近石傍,忽長吟兩句道:
漢皋有無人解,楚峽無雲獨自歸。
煬帝見是個有色女子,又聽見吟詩可愛,也不像自家苑中的宮人,就像遇了仙子一般,慌忙從花影中突出,將那女子輕輕一把抱住。那女子著一驚慌,問道:“是那個?”煬帝低低笑道:“是要替你解的!”那女子急轉身,看見是煬帝,慌說道:“賤婢不知是萬歲爺,有失回避,罪該萬死!”便忙忙的要跪將下去,煬帝抱住不放道:“你這樣標致,哪個罪你?隻要你解與我。”那女子道:“賤婢下人,萬歲爺請尊重,有人看見不雅。”煬帝笑道:“一時戲耍,有甚麽不雅!”遂悄悄將那女子,抱入花叢之內,也不管高低上下,就借那軟茸茸的花茵為繡褥,略略把羅帶鬆開,就款款的鸞顛鳳倒。原來那女子,尚是個未**的處子,不曾經過風浪。起初心下,隻要博君王寵幸,故含羞相就,不期被煬帝猛風驟雨一陣狼籍,弄得他嬌啼婉轉,楚痛不勝。煬帝見了又可愛,又可憐,心下十分快暢。須臾雨散雲收,起身看時,隻見落紅濺了滿地,連煬帝龍衣之上都被血痕濕透。二人看見,嘻嘻的笑個不住。正是:
花茵雲幕月垂鉤,悄悄冥冥夜正幽;
謾道皇家金屋貴,碧桃花下好風流。
煬帝見他是個真女子,更加歡喜,因抱在懷裏問道:“你叫甚麽名字?”那女子答道:“萬歲爺今夜不過是一時高興,問名做甚?就問了,也記不得許多。”煬帝微笑兒罵道:“小妮子,怎見得就忘記了?要你這樣弄乖,還不說叫甚名字。”那女子方說道:“賤婢小字叫做妥娘,就是清修院裏宮人。今日大造化,得蒙萬歲爺寵幸,隻望天恩憐念。”煬帝道:“你既經朕幸,定不相負你。今夜這段光景甚奇,自然記得。”二人又偎倚了一會,忽遠遠見一個燈籠照來。妥娘道:“萬歲爺去罷,不要被人看見,笑萬歲爺沒正經。”煬帝道:“也說得是,你且回去,朕明日到院中來看你。”妥娘道:“萬歲爺明日不來,卻將奈何?”煬帝道:“朕不哄你。”二人說罷,抖抖衣裳,乘微微的月色,從花屏背後折將出來,才轉過一株大碧桃樹下,有人在背後將衣裳扯住,二人吃了一驚,猛回頭看時,卻是一叢亂黃茶,將裙子抓住。二人又癡癡的笑了一回,方才分手走開。不提妥娘竟自歸院。卻說煬帝走出花蔭,也不尋積珍院的舊路,看見隔河影紋院中,燈火輝輝,便轉過了小橋,竟悄悄的走入院來。隻見院主劉夫人與文安院狄夫人,正在那裏呼廬飲酒。煬帝輕輕的走到麵前叫道:“二妃子這等快活,何不帶朕一飲?”二夫人看見是煬帝,慌忙起身迎住道:“聞陛下在積珍院與樊夫人受用,如何高興到這冷落院來?”遂邀煬帝入座。煬帝才走到座邊,狄夫人早看見煬帝素龍衣上有許多血痕。連忙上前拿起看時,隻見血跡還是濕的,因笑道:“陛下這血痕來的有些古怪?”煬帝嘻嘻的笑道:“有甚古怪?”劉夫人也扯起來看看道:
“我說陛下如何肯來,原來有這樣喜事!”煬帝又笑道:“有何喜事?要妃子這等猜疑?”狄夫人道:“陛下替哪個宮人**?說明了,妾等好會齊各院與陛下賀喜。”煬帝也不答應,隻是嘻嘻的哂笑。劉夫人道:“陛下若不肯說,且看熱酒來與陛下扶頭,明日奏知皇後,自有人來盤問。”須臾眾美人斟上酒來,大家說說笑一會,煬帝因心下快活,放量痛飲,不覺爛醉,劉夫人遂扶入後院宿了。次日起來吃了早膳,就駕了一葉小舟到清修院來。秦夫人接住。煬帝到了院中,見眾多美人宮女,都在麵前承應,隻不見妥娘,又不好問。遂同了秦夫人,隻推到各處閑步,便來找尋妥娘,剛走到南軒外,隻見妥娘在那裏卷著袖子摘花。看見煬帝微微的笑一笑,便走過一邊,煬帝徉問道:“這個宮人為何不曾見?”秦夫人道:“因他年小,恐不諳事,隨他處各閑耍,故未曾承應。”煬帝道:“看他顏色鮮妍,倒也做得一個美人。”妥娘聽見說做美人,便走近跟前,磕一個頭說道:“謝萬歲天恩。”煬帝見他就來謝恩,到笑將起來道:“這妮子小便小,倒也乖覺。”秦夫人亦笑說道:“謝恩這等快當,明日萬歲爺要幸你時,不要又假推卻。”大家笑了一回,就帶了妥娘到前廳來飲酒,正是:
莫道君恩不有私,相看一笑有誰知?
休誇玉貌堪邀寵,遇合從來要及時。
煬帝自私遇妥娘之後,以為奇事,巴不得又撞見一個。因此凡到各院閑耍,總是獨來獨往,不多帶人。一日在仁智院,看杳娘舞錦氍毹,吃得大醉。一時煩躁起來,帶了兩個小太監,駕了一隻龍舟,搖過北海,要到三神山上去看落照。剛到得山下,忽天氣晦昧。將日色收了。煬帝便懶得上山,就在傍海觀瀾亭中坐下。坐了一會,此時酒尚未醒,又恍恍忽忽,倚著石欄杆閑看。不多時,忽見海中間湧出一隻小小船兒,銜著波浪,飛也似望山腳下搖來。煬帝正在寂寞之時,看見有船來,隻疑是那一院夫人來接,心下甚是歡喜。一霎時搖到麵前,隴了岸,卻不是各院夫人。隻見先走上一個內相來報說道:“陳後主要求見萬歲。”原來煬帝與陳後主,原最相厚,自小往來甚密,忽聽見後主要見,便忙叫請來。那一個內相去不多時,忽見陳後主從船中走將起來,戴一頂軟翅的烏紗,穿一件暗花的細蟒。到了亭中見煬帝,便要行君臣之禮。煬帝忙以手攙住說道:“朕與卿舊交,故人何須行此大禮。”陳後主謙遜了一回,依命隻是一拜。拜罷,後主說道:“憶昔年少之時,與陛下同隊戲遊,情意同於骨肉,別來許久,不知陛下還相憶否?”煬帝道:“垂髫之交,厚於同氣,昔日遊戲之事,時時在念,安有不記之理?”後主道:“陛下雖然記得,但今日貴為天子,富有四海,比往日大不相同,真令人欣羨。”煬帝笑道:“富貴乃偶然之物,卿偶然失之,朕偶然得之,何足介意?”因問道:“臨春、結綺、望仙三閣,近來風月何如?”後主道:“風月依然如舊,隻是當時那些錦繡池台,已化作白楊青草矣!怎如得陛下五湖北海的風月,正在秀美之時。”煬帝又問道:“聞卿曾為張麗華造一所桂宮,在光昭殿後開一個圓門,就如月光一般,四邊皆以水晶為障,後庭卻設素粉的罘思,庭中空空洞洞,不設一物,惟種一株大桂樹,樹下放一個搗藥的玉杵臼。杵臼旁邊養一個白色兔兒,卻叫麗華身披素裳,梳淩雲髻,足穿玉華飛頭履,獨自在中間往來,大家都叫做月宮,叫張麗華為嫦娥。此事果然有麽?”後主道:
“實是如此。”煬帝道:“若果如此,亦覺太侈。”後主道:“起造宮館,古昔聖王皆有一所月宮,能費幾何?臣不幸亡國,便以為侈,今不必遠引古人為證,就如陛下,文皇帝臨國時,何等節儉,也曾為蔡容華夫人造瀟湘,沿綺窗四邊都以黃金打成芙蓉花,妝飾在上麵,又似琉璃網戶,又將文杏為梁。各處雕刻的飛禽走獸,動徹價值千金,此陛下所目睹也,獨非侈乎?幸天下太平,傳位陛下,後日史官但知稱為節儉,安肯思量及此?”煬帝笑道:“卿可謂解嘲矣!若如此說,則先帝下江南時,卿一定尚有遺恨。”後主道:“亡國實不敢恨,隻想在桃葉山前,將乘戰北渡。那時張麗華方在臨春閣上,試東郭魁的紫毫筆,寫小砑紅箋,要做答江令壁月的詩句。尚未及完,忽見韓擒虎擁兵直入,此時匆匆逼迫,致使麗華的詩句未完,未免微有不快耳。”煬帝道:“往事不必論矣,但不知麗華,今日安在?”後主道:“現在舟中。”煬帝道:“何不請來相見?”後主將手往船上一招,隻見船中有十數個女子,或是拿著樂器,或是捧著酒食,都一齊走上岸來。看見煬帝,便齊齊拜伏在地。煬帝忙叫起來,仔細一看,隻見內中一個女子,生得玉肩雙,雪貌孤凝,韻度十分俊俏。怎見得?有《謁金門》詞一首為證:
真無價,不倩煙描月畫。白日青青嬌欲化,燕媚鶯兒怕。不獨欺班羞謝,別有文情蘊藉,一曲《後庭》猶未罷,已成亡國話。
煬帝見此女生得美麗非常,便目不轉睛,看了半晌。後主笑道:“陛下再三注盼,想是不識此人;此人即麗華也!”煬帝笑道:“原來就是張貴妃,真個名不虛傳。”張麗華道:“賤妾陋質,謬蒙陳主留愛,何敢當至尊過獎?”煬帝道:“昔聞貴妃之名,今睹貴妃之貌,又與故人相聚,真快事也!但恨一時無酒在此,與二卿為歡。”後主道:“臣隨行到備得一尊,但恐褻瀆天子,不敢上獻。”煬帝道:“卿與朕故交,一時助興,何必拘禮。”後主即叫麗華送上酒來,煬帝接杯在手,隻見杯上的綠色,與杯裏的紅光,兩兩相映,都化成一痕痕的花彩。原來那杯是一個綠回文的測海蠡製成,盛的卻是紅梁新釀,故有此美色。煬帝看了,滿心歡喜,拿起來就一飲而乾,張麗華見煬帝吃得快,連忙又斟一杯奉上。煬帝也不推辭,又是一飲而乾。麗華再斟上三杯,煬帝便目視後主說道:“朕聞張貴妃,一曲《**》,擅天下古今之妙,今日幸得相逢,何不為朕一奏?”麗華辭謝道:“妾自拋擲歲月,人間歌舞,不複記憶久矣。況近自井中出來,腰肢酸楚,那裏有往時姿態,安敢在天子麵前取罪?”煬帝道:“貴妃花嫣柳媚,就是不歌不舞,已自脈脈消魂。歌舞時光景,大可想見,何必過謙!”麗華再要推辭,後主便說道:“既是聖意殷殷,卿可勉強獻舞一曲。”麗華無可奈何,隻得叫侍兒將綿茵鋪在亭中,一齊奏起樂來。他卻慢慢的走到上麵,按著樂聲的節奏,巧翻彩袖,嬌折織腰,輕輕如蛺蝶穿花,款款似蜻蜓點水。起初猶乍翱乍翔,不徐不疾,後來樂聲促奏,他便盤旋不已。一霎時紅遮綠掩,猶如一片彩雲,在滿亭中亂滾。須臾舞罷,眾樂皆停。他卻高唱新音,輕翻別調,嚦嚦的歌唱起來道: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妝豔質本傾城。
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近。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後庭。
麗華歌舞罷,喜得個煬帝魂魄俱消,極口稱讚不已,隨命斟酒二杯,一杯送後主,一杯送麗華,後主接杯在手,忽泫然泣下道:“臣為此曲,不知費多少心力,曾受用得幾日,遂聲沉調歇!今日複聞此歌,令人不勝亡國之感。”煬帝道:“卿國雖亡了,這一曲《玉樹**》,卻是千秋常在的,何必悲傷!”後主道:“後庭賴麗華而傳,臣實有愧。”煬帝道:“後庭一曲,麗華歌舞之妙,固自不能有二,然卿此詞寫美人妖情豔態,曆曆如畫。卿之美才,亦與貴妃不相負矣!”後主道:“臣才菲陋,這些俚詞,皆是宮中無事,借此消遣,何足以當聖讚?”煬帝道:“卿酷好翰墨,別來定有新詞,可誦一二首與朕賞鑒。”後主道:“臣近來情景不暢,無興作詩,祗有寄侍兒碧玉與小窗詩二首,聊以塞責,望陛下勿曬。”因誦《小窗》詩雲:
午睡醒來曉,無人夢自驚;
夕陽如有意,偏傍小窗明。
又誦《寄侍兒碧玉》詩雲:
離別腸應斷,相思骨合銷;
愁魂若飛散,憑仗一相招。
後主誦罷,煬帝再三稱賞。後主道:“亡國唾餘,怎如得陛下雄才麗藻,高拔一時。”麗華因懇求道:“聞陛下天翰淋漓,妾今幸蒙垂盼,願求一章,以為終身之榮。”煬帝笑道:“朕從來不能作詩,有辜貴妃之請,奈何!”麗華道:“陛下泛龍舟於五湖時,醉後揮毫,頃刻而成《望江南》八首,又禦製《清夜遊》曲,何言不能?還是笑妾醜陋,不足以當珠玉,故以不能推托。”煬帝道:“貴妃何罪朕之深也!朕當勉強應酬。”麗華隨叫侍兒將紫端溪小硯、湘管筆、與自製的烏絲錦箋,捧到煬帝麵前,煬帝拂箋,信筆題詩一首雲:
見麵無多事,聞名爾許時;
坐來生百媚,實個好相知。
煬帝寫了,送與麗華,麗華接在手中,看了一遍。見詩意來得冷落,微有譏諷之意,不覺兩臉俱紅赤起來,半晌不做一聲。後主見麗華含嗔帶愧,心下也有幾分不快,便問煬帝道:“此人顏色,不知比陛下蕭後,還是誰人美麗?”煬帝道:“貴妃比蕭後鮮妍,蕭後比貴妃窈窕,就如春蘭與秋菊一般,各自有一時之秀,如何比得?”後主道:“既是各有一時之秀,陛下的詩句,何輕薄麗華之甚?”煬帝微微的冷笑道:“朕天子之詩,不過是一時適興而已,有甚麽輕薄不輕薄!”後主大怒道:“我亦曾為天子,不似你這般妄自尊大。”煬帝大怒道:“你亡國之人,焉敢如此無禮!”後主亦怒道:“你的壯氣能有幾日?敢欺我是亡國之君!隻怕你亡國結局時,還有許多不如我處。”煬帝大怒道:“朕巍巍天子,有甚不如你處?”
遂自家走起身來要拿後主。後主道:“你敢拿誰?”便要迎將上來,隻見麗華在旁邊,將後主扯了走道:“且去且去,後日吳公台下,少不得還要與他相見。”二人竟往海邊而走。煬帝大踏步趕來,趕到海邊,忽然一陣陰風卷起,恍惚之間,二人連船都不見了。煬帝猛然一驚,方才想起他二人死已久矣,就像做夢才醒一般,嚇了一身冷汗。忙問兩個小近侍道:“你們曾看見甚麽?”近侍道:“奴婢不曾看見甚麽?隻見萬歲爺昏昏沉沉,坐在上麵。”煬帝聽了一發驚悸起來。及看天時,早已漸漸昏黑,又不見有人來接,隻得忙忙帶了兩個小近侍,走下龍舟,叫快搖到龍鱗渠去。煬帝原是一時酒後高興,過海閑耍,各院俱無人知道,搖船內相又少,一時海中又恰恰起了大風,頂著船頭,搖來搖去,隻在海中打旋,如何得他過去。煬帝看見,忽然歎一口氣說道:“此風可稱跋扈將軍矣。”正是:
情昏忽遇風流鬼,色障偏逢花月妖;
莫怪大風稱跋扈,須些君聽號唐堯。
煬帝不知畢竟如何得過海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