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的大哥,自然就是武大郎了。

可惜被潘金蓮和西門慶聯手害死,這麽一想後,晁蓋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二。

“二郎,所謂父母在不遠遊。家中既有長兄在,也好在他附近照看,一家人好好生活。往後若是想回來看看,那就回來看看。”晁蓋笑吟吟說道。

武鬆登時鬆了口氣:“哥哥不會怨我吧?”

晁蓋笑著擺手:“我怨你做什麽?這山中艱辛,又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你有家中親眷照看。哥哥也支持你回去。江湖歲月,我們自有機緣相會!你也不需要有什麽壓力,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你!”

武鬆感動至極,一掀袍服,跪在地上,朝著晁蓋磕了三個頭:“兄長在上,哥哥大恩,二郎牢記心中!過去若無哥哥照看,二郎豈有今日逍遙快活,往後若有機緣,有能夠用到小弟的地方,隻管派人傳信!”

晁蓋點點頭,這個時候的武鬆,還沒有見到社會的險惡與黑暗,一廂情願地覺得世間的美好。

有些東西,光靠嘴巴說是沒用的,唯有讓他自己去經曆,才是正途。

如果他貿然去說,一個不好,反而會讓武鬆誤會,最後還容易鬧得生分。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便是如此,處處都是細節。

再好的關係,也要有距離感。

晁蓋拍拍手,當即有親衛捧著一個托盤,上麵碼放著一盤銀錠子。

晁蓋抬手道:“二郎啊,兄長不能送你遠行,這裏有五百兩銀子,你便帶回去吧!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武鬆大驚,趕忙道:“萬萬不可,兄長此前賞賜數百兩金銀,再送金銀,小人哪裏受得起。山中尚在發展之日,還是把金銀用在合適地方才是。”

“我說你受得起,便是受得起。”晁蓋大聲說道,“你是我的兄弟,咱們一見如故,便是我一輩子的兄弟。這次回家,好好謀個正經事。

此番回去之後,要耐住性子,莫要與人亂起爭端,與人為善,你兄長那邊,小心謹慎照看,他撫養你不容易,人不可忘本,更要照看好家人。”

武鬆感激不盡:“哥哥的話,二郎都會謹記心中,隻是這錢,我實在不能收呢。”

“這個錢,既有你的部分,還有讓你帶回去,送與你的大哥!”晁蓋沉聲說道,“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你這一年多都在外麵逃難,總不能回去,還是身無分外吧?

再說,你回去之後,萬一你兄長娶親呢?若有金銀,也好盡一些幫襯。再者,這世道幹任何事情,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能的。

萬一你要找人辦事,沒有銀錢打點,人家如何願意幫襯你?有些事情,人家是可做可不做,不使人好處,諸多事情都不好辦。

莫要聽旁人說世道求公平,這世道最真實的就是不公平。”

武鬆愣了愣神,顯然這些新奇而有張力的觀點,轟擊的武鬆有些悶神,頗有些顛覆他過去的認知。

可是,武鬆仔細一想,又覺得頗有道理。

無親無故的,人家憑啥幫你啊?

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

這麽一說,越發覺得晁蓋哥哥無所不能。

“哥哥考慮比我周全,今日哥哥所言,二郎都會謹記在心,絕不會辜負哥哥期望。”武鬆當即拱手。

“你趕緊起身,一直跪著作甚?”晁蓋三兩步上前,親自扶起他,“打算什麽時候走?”

“準備明天一早!”

晁蓋想了想,安排道:“我看你與劉黑子、林家頭相處頗好,今晚我讓他們兩人宴請你。我晚點過來。”

“哥哥軍務繁忙,若是忙碌,無須親臨。”武鬆趕忙說道,心頭暖暖的。

“一會我讓吳用送你一匹馬,一路走回去,又要到什麽時候。”晁蓋想了想,又囑咐兩句。

武鬆眼眶一紅:“哥哥,莫要再送了,小弟何德何能,得哥哥如此厚待。”

“你是我心中的好漢子!不管送你什麽,哥哥都高興。你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等你回老家了,想我賞賜你,你還賞賜不到呢。”晁蓋調侃說道。

“哈哈哈哈!哥哥說的是!”武鬆高興地大笑,“那二郎就不客氣了。”

“回去之後,莫要耽誤武藝,做人做事,都要多一個心眼,是非曲直,都要把握關鍵,若是出了事,到時候後悔來不及。”晁蓋耐心說道。

武鬆連連點頭:“哥哥放心,二郎回去之後,一定謹小慎微。”

兩人又說道一陣,武鬆告退而去。

晁蓋剛坐下,吳用又來了。

“拜見兄長!”

“加亮先生來此,所為何事啊?”晁蓋好言問道,“這段時間我下山,山中諸多事物,全靠先生操持了。”

吳用趕忙道:“分內之事,兄長早就安排妥當,我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算不得本事。”

晁蓋心中奇怪,這小子平素傲氣得很啊。

今日這是咋了,低眉順眼,猶如一個乖巧的小媳婦。

態度謙恭到了極致,便是坐在凳子上,也是坐了半個屁股,好似他不是兄長,而是一個極大的官員般!

這老小子,不知道又唱哪一出。

晁蓋也懶得問,順勢道:“山寨中的錢銀狀態如何?”

吳用臉色微微一變:“若是不擴張兵源,山中金銀,能夠維持很久,若是招兵買馬,恐怕支撐六個月,山中會有錢糧壓力。”

晁蓋點點頭:“能夠維持六個月,那已是非常不錯了。”

“我打算節流,一些不必要的開支,還是不要了。把錢財用在刀刃上。”吳用解釋說道。

“光是這樣隻是短期主意,往後開支隻會越來越大。不僅得節流,還得開源!”晁蓋沉聲說道。

“開源?這個我也想過,可是山中資源也就是魚兒之類,這又能算什麽呢?周遭漁民也要販賣,難道驅趕他們,隻能我們山中捕撈?”吳用提議說道。

晁蓋搖搖頭:“與民爭利,遲早會失去民心。這是最下乘的做法。這開源的事情,回頭等我準備差不多了,我再與你商議。”

吳用麵露慚愧:“是我沒有本領,無法為雄安會給你分憂。”

“吳先生言重了!有些事情,群策群力,才能把事情辦好,又不是一個人功勞。”晁蓋想了想,心中那件事,或許這個空檔,正好問一問了。

吳用最能察言觀色,見晁蓋哥哥欲言又止,主動道:“兄長是遇到什麽麻煩事嗎?”

晁蓋心中念頭百轉,故作遲疑道:“是啊!為兄的確有一件麻煩事。此事機密非常,又不好與旁人說道。唯有與加亮先生一起,才能夠說道一二啊。”

臥槽!

吳用差點幸福地暈過去了!

這特娘的是什麽待遇?!

心腹!

我果然是天王哥哥的心腹啊!

嘿嘿!

請叫我心腹大人。

吳用心中猶如擂鼓,心中激動到無以複加。

他的麵孔漲紅,急忙道:“我與兄長相識多年,小弟更是以兄長為尊。哥哥能夠與我商議,那是吳用的榮幸啊。”

晁蓋差點笑出聲來,見吳用謙卑至此,這還是他認識的智多星吳用嗎?

晁蓋眼珠子一轉,瞬間明白過來。

想必是真龍的傳聞,讓老小子聽到了吧。

晁蓋素來不信這種東西,也不知道孫二娘當時是怎麽想的,當然,他也不會去解釋,有些事情解釋了反而不美。

保持神秘感,對於他這個寨主來說是一件好事。

畢竟,當初漢高祖劉邦反秦,一路上也是這麽營造氣氛的。

能讓心高氣傲的吳用變得恭敬,反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權衡一陣,晁蓋道:“吳先生,還記得鄆城宋押司嗎?”

吳用道:“兄長說笑了,咱們能夠順利逃脫,幸虧有宋押通風報信,否則咱們如何能夠順利逃脫?”

晁蓋點點頭:“江湖行事,講究有恩必報,咱們如今日子漸安穩,宋押司給我們做這麽大的人情,總不能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吳先生可有什麽好主意?”

吳用沉吟一陣:“兄長知恩圖報,乃是英雄所為。此事之前也商議過,等選一個日子,我親自下山一趟,到時候準備一些金條,酬謝宋押司即可。”

晁蓋心中一喜,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啊。

“還是吳先生考慮妥帖,你一個人下山,著實危險,還是讓劉唐一同去吧。”晁蓋順勢說道。

哪知吳用搖了搖頭:“不妥不妥,劉唐麵部特征太明顯,若是下山,恐怕不太好。”

“那也你要尋哪個?”晁蓋順勢道。

“我看劉黑子就不錯,讓他做我的書童,諸事方便。”吳用請示說道。

晁蓋大笑一聲:“吳先生倒是會選人,不過劉黑子最近新有了婆娘,是否願意隨你下山,這個我可做不了主。”

吳用歎了口氣:“這的確是個麻煩事,劉黑子若是去的話,有不少事情方便一些。”

“那你先跟他商議,若是他願意,我也就同意。”晁蓋順勢說道。

“好!那我先行告辭了!”吳用當即起身,不再過多停留。

晁蓋點點頭,目送吳用離開,轉而道:“來人,去請柳建南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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