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他的運氣一直很好,遇見了烏鴉麻麻,明明他鳳凰形態那麽大一坨,一身白羽也不是它的孩子,烏鴉麻麻還是喂了他好久好久。
而且那隻烏鴉格外聰明,似乎知道小鳳凰不食腐,都是捉的些新鮮小動物,撕成碎肉肉一口一口反哺給他。
再後來,烏鴉麻麻在小鳳凰的白羽中去世,小鳳凰含淚哭泣之際奮發圖強,終於修成了人形。
於山野爛漫之中,他碰到了出門躲債的玄之子,玄之子一看見他,就崽啊崽地叫個不停,伸手就想抱他。
薛小鳥看見那雪白的身影湊過來,生怕自己髒兮兮弄髒那人一身白衣,然後因為緊張,嗷嗚咬了一口玄之子。
隻輕輕咬了一下就放開了,因為他覺得這個笑的跟花兒一樣的人沒有惡意……小鳳凰嘟嘴,像個小淘氣包。
玄之子哪裏知道自己出門躲債還能碰見這麽可愛的娃娃啊,雖有點髒兮兮,但漂亮懵懂的冰藍色雙眸,讓他一見就覺得有緣。
哎呀,就讓他做我的小徒弟吧。玄之子美滋滋,笑的無比猥瑣。
薛小鳥身子抖了抖,不經意打量這人手指的傷口。
自己剛剛啃的那一下,也不知是否傷害到了他。薛小鳥眼巴巴的,情緒有些低沉。
是個好孩子啊。玄之子明白他的意思,眼睛亮亮,問他要不要跟自己回玄清門。
小鳳凰從小就在山野中過活,沒人教他說話,自然也不太懂玄之子的意思,他隻能歪頭,漂亮的小臉蛋滿是茫然。
玄之子被這小可愛萌得心都化了,於是和這小可愛擠進小小的山洞,逐字逐句教他說話——這個漆黑的山洞,就是小鳳凰的家。
“師……”小鳳凰似乎沒想到自己也能說話,兩隻眼亮晶晶,像是寶石一樣通透:“師尊!”
“哎!”玄之子臉都快笑裂了。
這是他第一次說話。
回憶完過往美好的記憶,薛寒淩微笑,繼續說道:“再看那兩人,初五身隕,歲寒君茫然無措——雖然為師一點也不喜歡他。可仍舊覺得遺憾。”
“因為愛情帶給他們的,確實隻有痛苦和悲哀。”
林深頷首,反駁道:“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事也很多。”
“很多?”薛寒淩疑惑,雖然他愛看小話本,可那些小話本中也多的是傷春悲秋的故事,看完隻會讓人悵然若失,“可為師身邊…好像沒有結為道侶的。”
林深扶額,是這麽個道理,他也是這時才恍然大悟,玄清門——
是一群單身狗!
因為沒有好的參照物,所以小鳳凰心中的天平傾斜,隻能和壞得去比了!本來小鳳凰隻堪堪看了些小話本沒有一點實感,這下可好,來魔域就送了個虐文大禮包!
還是現場版!
竟然是被自己坑死的,林深也不知該怨誰,隻覺得心頭那簇火蹭蹭蹭往上漲。
“師尊,”男人的語氣突然無比正經,薛寒淩靜靜等他下言,“我會證明給你看,愛情也可以很美好。”
薛寒淩小心翼翼打量他……這孩子該不會是傻了吧,證明給我看?
於是從這一天起,惡梟君林深終於舍得放棄了自己心中那莫名的驕傲,放下身段去追人了!
隻是該怎麽去追呢?這也是一個大問題。
林深倚靠在窗邊,靜靜凝視下麵雪白的身形,這小鳳凰正提著自己做的小花灑,在給地麵那堆向紅雲昂首的鳳凰草澆水。
而且心情貌似也很不錯的樣子,竟是哼起了各種各樣花樣的小調,花兒沉浸在那些小調裏,就連林深聽了也飄飄欲仙。
這可能就是鳳凰吧,天生擅長音律。他懶洋洋打了個哈切,想起這幾天追人的經曆。
那叫一個慘烈!
薛寒淩不懂愛情,性格也軟糯溫和,無論他怎麽示好,這小東西都隻是平靜接受,沒有一絲波瀾。
俗稱,軟硬不吃,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
久而久之,林深就開始想是不是自己追人的方法有問題。
魅魔悄悄出現在他的身後,一襲紅裙麵目含春,估計又搞到新的男人了,正在使出渾身解數拿下呢。
薛寒淩感覺到魅魔的到來,揮手給她打招呼,眼中有了些許笑意。
魅魔嘿嘿傻笑兩聲,踩著鋒利的高跟鞋上樓去了。
忍不住挑眉,那高跟鞋據說還是和西方魔族交流後的產物。
臨近萬魔祭,得知東方魔域結束動**被一人拿下的西方魔族們,蠢蠢欲動想過來玩兒了,就申請了兩域外交。正巧他們這兩天就到了,一直養傷的薛寒淩沒去看過,隻聽林深每晚回來,俱聲俱色說西方魔族個個四肢發達,頭頂彎角,背負黑翼,以蠱惑人靈魂為主,偏生又大方熱情,這一下倒是讓薛寒淩產生了興趣。
單純隻是對新事物的好奇。
魅魔扭身坐下,十指**搭好下巴,說道:“說吧,君上喚我來幹嘛。”
林深很好脾氣原諒了她的無禮,畢竟這群手下一直這樣。
“想問問你,怎麽追人。”林深語重心長,滿臉的無奈。
哦喲,也難得有你惡梟君做不到的事情哦。魅魔來了興趣,淑女的動作也不維持了,一雙粉色的眸閃動布靈布靈的光,身子前傾:“你想通了?追你師尊哦?”
說著,她又將身子往後縮,一臉促狹嘴裏嘖嘖嘖個不停:“沒想到你膽子還挺大,我是說見你對他好一點,可沒說讓你去追人家。”
那可是個小仙男!林深你膽子忒大了!
林深被她說的額角十字直冒,但畢竟心思深沉沉得住氣,他揚唇:“以前是我不對,現在就想對他好。”
魅魔凝視他赤紅的眸,那眸中盛滿溫柔的水光,永遠追隨心中雪白的身影。
惡梟君,竟是真的淪陷了。
想到這裏,魅魔歎氣,端正了姿態:“你先說說看,之前怎麽追小師尊的。”
林深很想反駁這是我師尊,奈何有求於人也不得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第一天,我送了很多花,他很喜歡那些花就拿去插花了……第二天,我邀請他出去玩,可一出門那些家夥們就冷嘲熱諷;之後我一直呆在這裏沒走,就想陪他。”林深語氣哀怨,被丈夫拋棄的小媳婦兒似的。
你也有今天。魅魔在心中叉腰大笑,麵上一點沒顯出來。
“君上,”她擺弄自己尖利的紅色指甲,語重心長:“早八百年,魔域就不流行送花兒了,畢竟那些花兒…可不如人世間溫柔。”
一朵朵食人花似的,人小師尊收了沒當場拍死你就不錯了!
“而且,那些魔對他的偏見,是由你一手造成,反言之,也該由你消泯。”
林深點頭,這錯他認。
“下了命令了嗎?”魅魔換個方向搭腳。
“嗯。”不允許再輕視欺負他的命令,早就已經下達到各人手中了。但一時半會兒,大家還真沒法改變對薛寒淩的看法。
“萬魔祭,帶他去吧。”魅魔聞言鬆了一口氣,既然是真心的,隻要努力追,就一定會得到一個答案。
更何況,陪伴是最長久的告白。
林深似懂非懂,年輕人的茫然此時無聲勝有聲。
“林深,幫我拿些肉下來。”
“唉,這就來。”
原來閑得不行的小鳳凰,支棱著小鍋鏟倒騰起魔域的食材來,想要大顯身手。
小鳳凰曾經說過做菜也是一個靜心的過程,林深從公用的儲物櫃取了一塊鮮肉,噠噠給送到了薛寒淩身邊。
薛寒淩一頭白發懶散落下,尖尖兒都沾到水了。林深便站在他的身後,用一根紅色的發帶替他束發。
束發的動作無比溫柔,偶爾散落下一縷白發,也被小指勾進馬尾。
而那手持鍋鏟之人,臉頰竟微微泛起了紅。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望見那親密的一對身影,這句詩浮現眼前,誘得魅魔托臉癡癡傻笑。
什麽嘛,惡梟君分明已經拿下這位單純善良的小師尊了。
……
萬魔祭當天,薛寒淩同林深上街遊玩,走累了想找一個地方休息,就在一處露天的小酒館瞅見正在和一群人飲酒作樂的歲寒君。
小酒館似乎也因為萬魔祭迎來了高峰期,老板忙得恨不得三頭六臂,喝酒的魔一壺一壺下肚,當然這還不是最引人注意的,主要是因為其中多了些從未見過的,長得也奇形怪狀的魔。
他們要不就是長著蝙蝠翅膀,要不就是頂生山羊一樣的角,再要不就全身是毛形如野獸。
薛寒淩回頭打量魔角嶙峋哈切連連的林深,總感覺他頭上的魔角真是順眼。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怎麽?”林深打哈切打了一半,就望見小鳳凰朝他看過來,還一臉‘洗眼睛’的表情。
也不怪他,著實是那些魔族沒喝過這麽烈的酒,一個個又生的四肢發達,嘴一瓢,再俊美也都透露出傻氣。
薛寒淩搖頭,指指群魔狂歡中喝個不停的歲寒君。
林深歎氣,帶小鳳凰坐到那一人我飲酒醉的家夥身旁,讓他在這般熱鬧中,顯得不那麽形單影隻。